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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 11 月 3 日美國總統大選在即，許多專家再次開始解讀各項民調，指出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遙遙領先，並且即將贏得總統職位——就像他們在 2016 年時，對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所預測的那樣。
然而，與 2016 年相同，「茶葉占卜」指出美國總統川普正在使選情非常接近，並可能重複 2016 年的結果。
作為免責聲明，儘管在 4 年前曾預言川普當選，我並非自認比民調專家們更專業，也非暗示這些民調的結構欠佳或有偏見（儘管有些民調確實是由兩大黨之一贊助的）。
然而簡單來說，對於像美國這樣巨大且各地（州）高度分歧的國家來說，樣本規模為 800 到 1000 人的「全國性抽樣調查」，樣本量似乎過小。同時，與台灣相比，美國的大選投票程序有很大的不同：首先是選民必須進行登記才能投票，並且在登記時還可以選擇一個黨派；其次，在整個登記和投票過程中，各州數據非常透明，那些「讀茶葉」的人於是將這些數據與過去的選舉進行比較，以辨別趨勢是相似或不同，從而推斷出選舉結果。
因此，我將指出一些我觀察到的因素，並避免討論任何政策和近期事件。
「選民登記」和「提前投票」觀察
美國總統大選的真正結果，是由選舉人團（Electoral College）決定的。這點川普和拜登當然都知道——儘管當民主黨輸了選舉後，一直想廢除選舉人團制度。
2016 年，賓夕法尼亞州成為川普總統獲勝的關鍵：在總共近 600 萬張選票中，他以 44,292 張票的微弱優勢，贏得了賓州的整整 20 張選舉人團票。
至於這關鍵搖擺州之一的歷年兩黨選民登記狀況、與其對應結果又是如何？2008 年，在此州登記投票、並表明自己支持民主黨的選民，比共和黨支持者整整高出 70 萬，而歐巴馬（Barack Obama）最後以 23.6 萬票的領先奪下賓州；到了 2012 年，這一優勢降到 558,272 名，歐巴馬後來也僅以 74,309 票勝出。 2016 年，民主黨人擁有 327,483 的登記優勢，川普最後反以不到 10 萬票的領先優勢獲勝。（賓州由於在 2016 選後重新進行計票，故不同資料來源的最終票數可能有所出入，但川普領先希拉蕊的票數都在 10 萬以下）
2020 年 10 月底，民主黨在賓州的選民登記優勢則僅有 134,242 ，《Politico》稱之為「歷史新低」。
這也是為什麼儘管部分「專家」們一直強調，這次拜登在賓州的民調領先優勢「遠遠超過誤差範圍」，但歐巴馬為拜登舉辦的第一場競選活動卻選在費城；同時川普則將精力集中在賓州的農村地區，造訪埃里（Eerie）等郡。
2016 年 11月，全美國的選民登記中，民主黨擁有比共和黨多出 90 萬註冊選民的巨大優勢。現在根據投票前的最新統計， （2020 年 10 月底）這個領先數字已降至 70 萬，並且在過去一年間減少了超過 10 萬——共和黨在全美增加了 20 萬註冊選民，而民主黨減少了 1 萬名支持者。
另一個關鍵搖擺州是佛羅里達的 29 張選舉人票，我們看看當中最重要的指標之一邁阿密戴德郡（Miami Dade county）：2016 年，希拉蕊在此地以將近 30 萬票優勢獲勝；但目前已提早開始投票的該郡出口民調觀察，民主黨的領先優勢僅在 10％ 以內——而全美到目前為止的結果都差不多。
換言之，因為共和黨支持者多傾向在選舉當天投票，截至目前為止民主黨的「領先」，都離安全區十分遙遠。（這也是為何歐巴馬繼費城之後，下一站就是邁阿密戴德的原因）
2018 年，佛州州長選舉時的民調結果也不准確：共和黨的獲勝者 Desantis 在選前民調中落後對手 14% ，但最終他以 0.4％ 的優勢獲勝。同時在佛州參議員選舉上，本．尼爾森（Ben Nelson）在對瑞克．斯科特（Rick Scott）的民意測驗中始終保持約 3 到 5 個百分點的領先優勢，但最終卻以 2 個百分點之差輸掉了。
更不用提 2016 年的總統大選了：當時絕大多數民調都顯示，希拉蕊在佛州「小幅領先」川普。
我們依此可以推斷，民調結果多半「稍微傾向」民主黨——因此若民主黨候選人的民調領先優勢不到 5 個百分點，事實上（選舉結果）很可能是共和黨領先。
「害羞的川普支持者」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在最新的全美民調報告中指出：「計劃在大選日前提早投票的選民中，有 55％ 支持拜登， 40% 支持川普。」但在密西根州、俄亥俄州和威斯康辛州等其他關鍵戰場，早期投票的出口民調，大致上則呈現兩黨十分接近的支持比率——
兩黨目前在密西根州打平，民主黨在威斯康辛州微幅領先 2%，共和黨則在俄亥俄州微幅領先 2％。同時，與 4 年前的選民登記速度相比，在亞利桑那州，共和黨的表現則十分不佳——因為各方跡象都顯示，該州正在「變藍」。即使共和黨最終仍在此處勉強取得勝利，我也認為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次。
至於在政黨認同方面，根據蓋洛普（Gallup）今年 9 月的最新民調，當問及選民以下這個問題：「在政治上，您認為自己是共和黨人、民主黨人還是獨立人士？」（而非直接詢問「你支持哪位候選人」）時，結果如下：共和黨人佔 28％，民主黨人佔 27％，獨立人士則佔 42％——這結果與 2016 年十分接近，但共和黨支持者略為領先。
這點之所以有意義，是因許多選舉民調相較於蓋洛普的政黨傾向調查，似乎更容易「採樣到較多民主黨人」，因此近年來兩黨候選人的實際得票差距，經常低於他們的預期。
同時，蓋洛普的另一項民調顯示，有 56％ 的美國人說他們比四年前生活得更好。還有另一個民調顯示，美國人認為「鄰居支持川普多於拜登」——這可能暗示著所謂的「害羞的川普支持者」效應正持續發生。（詳見我於 2016 年撰寫的文章）
當然，這並不意味民調絕對是不準確的，只是提供更多不同角度，來幫助讀者進行更全面的判斷。同時這些（兩黨支持者的）數據，也無法直接換算為兩位總統候選人的支持度——例如我有知名的共和黨分析師就組成了一個名為「林肯計劃」的反川普組織。
但我認為，當我們看到「所有民調都顯示拜登遙遙領先」時，其實很可能就像2016 年時那樣——不是民調作假，只是他們抽樣到更多民主黨支持者而已。就像在大選前一周，許多民調指出希拉蕊的支持度「瞬間飆漲了 14％」那樣。
拉丁裔、非裔與亞裔選票
在少數族裔選票（Minority turnout）中，川普也很可能會在這次大選中，得到更多拉丁裔和非裔美國人的支持：在佛羅里達州，一項 NBC / Marist 民調顯示，川普如今在該州的拉美裔選民中，以 50％ 的支持度領先拜登的 46%——但2016 年希拉蕊在佛州的拉美裔選民中有高達 62 ％ 的得票率、遠勝川普的 35％。（拉美裔居民在佛州選民結構中有至少 15% 的影響力）
而在拜登與川普的首次電視辯論後，一項 Telemundo 的民調顯示川普以 66％比 34％的壓倒性優勢「贏得了這場辯論」。這場辯論也是川普今年在佛州迅速崛起、支持回溫的重要因素之一：佛州有龐大的的古巴裔社群（多由脫離卡斯共產統治的政治難民與其後代組成），川普則因其強烈反對社會主義的立場，受到他們的高度讚譽。
美國民調專家拉斯穆森（Rasmussen）於 9 月進行的調查顯示，川普在非裔美國人中的支持率高達 45％——儘管拉斯穆森的「右傾」跡象十分明顯，因此這個說法頗令人存疑；但我們也別忘了川普在 2016 年總統大選時，約僅在黑人族群中得到 8％ 的選票。
換言之，如果今年 11 月川普能得到美國黑人選民 16％ 的投票支持——不用說更高的數字了——那麼幾乎所有「搖擺州」如密西根等，都將十拿九穩。
川普曾聘請著名的 NFL 退休球員沃克（Herschel Walker）作為他的主要代言人之一；而另一位退休的 NFL 球員伯歐文斯（Burgess Owens）則代表共和黨競選先前在猶他州失去的國會議員席次。同時，川普更積極與肯伊．威斯特（Kanye West）和「冰塊酷巴」（Ice Cube) ．Lil Wayne 等知名美國非裔人士接觸，就他們所關注的監獄改革等相關議題進行合作。
最近，「冰塊酷巴」就因接受（川普的）邀約而遭到批評。但他在回應中說，拜登團隊告訴他「一切等選後再談」，反觀川普的團隊則釋出更多善意。同時，知名饒舌樂手「五角」（50 Cent）最近亦公開反對拜登的增稅政見，說他不想被稱「兩角」。
當然，民主黨候選人最終仍會贏得較多的非裔美國人選票，然而對川普而言，只要「得票比過去好」就將是他的優勢——這也是歐巴馬近來之所以會如此積極到費城等地「固樁」的原因，同時人們認為他必將造訪底特律（本文寫於 10 月 24 日，根據《底特律新聞》10 月 28 日的報導，拜登團隊已確認歐巴馬將於 31 日加入選舉造勢）。若今天拜登陣營對非裔選民的支持很有把握，他們不會花時間「固樁」底特律，而是會去亞特蘭大等搖擺州拔樁。
我不會花太多時間討論亞裔美國人的投票偏好，部分原因是亞裔美國人在美國人口中所佔比例不高，且他們主要聚集在沿海各州的城市（如加州、紐約等）——而這些沿海大州都早已是穩固的民主黨鐵票區。儘管現在那裡當然也有一大批認為「我川威武」的台灣人，但顯然亞裔美國人的投票趨勢，對美國最後的大選結果仍影響甚微。
最後，這次選舉早就不是在爭取所謂的「中間選民」或「還未決定者」，甚至美國現在還有沒有這樣的選民，本身已十分令人存疑：但令我感到震驚的是，有無數電視台仍在辯論結束後舉行「焦點小組討論」，或者將「中間選民」聚集在一起討論分析。
當然，其中一些選民可能真的仍在猶豫該投誰好，但我認為目前大約僅有 1％到 2％的比例。
綜合上述，我認為這次的選舉結果將與 2016 年非常類似。
如果事實證明我預測錯誤，則可能是因為搖擺州的共和黨登記人數增加，其實只代表原本自稱「獨立派」者轉為表態支持共和黨，因此產生了誤導效應。
PS：附帶說明一下，若想了解更多關於美國民調議題的讀者，推薦這篇《國家評論》的採訪給大家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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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編輯：邱佑寧
核稿編輯：張翔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