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殖民香港时,英国从香港获得了什么?

英国发展了香港,那么英国从香港掠奪了哪些利益?(经济,政治,战略上的)还有哪些潜在可挖掘的利益,以至于使它念念不忘?最后英国又为什么同意香港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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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个回答

  • 获得一个离中国最近的深水港
  • 获得一个和中国接壤的情报中心,而且靠近广州这个重要城市(广交会可是外国人能进入中国的罕见机会!),西方阵营只此一家

下图引用《GCHQ The Uncensored Story of Britain's Most Secret Intelligence Agency》,可见英国对中国的情报机关全部集中在香港,弹丸之地最高峰时有4个情报站同时存在,你说英国有了这个地方高兴不高兴啊?


小西湾曾经是英国政府通讯总部(GCHQ)对中国最大的监听中心,附近山头依然有天线杆遗留下来。现在小西湾满满都是住宅和运动场,不了解的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是远东电子谍战的中心。


现在的小西湾


大帽山是香港最高点,过去是禁区,上面除了气象设施之外,也有监听站和军用雷达。


  • 香港长时间只能购买英联邦重工业制品,英国公司获得不少商机,甚至限制解除了也依然有其优势。现在英国的巴士厂要是没有香港、新加坡的订单早就倒闭
  • 培养了大量对英国有好感的、到英国留学过的中产阶层。医生、律师等专业人员及其子女,还有中高级公务员,没有几个没有英国的学历的(除了我 ==)
  • 获得中国人(不管是本土或者南来的移民/难民)作为基本劳动力,比缅甸、马来亚的土著好用勤劳又聪明多了

单单头两点已经够英国高兴好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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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现在/未来潜在的利益,环顾亚洲唯有香港同时继承英国法制,又与中国内地距离足够近,而且高度开放,营商方便;加上一班在英治时期阶层上流的人对英国的好感,这些人不在少数,当今许多高官都是穷家子出身,靠政府奖学金读完大学,进入政府去英国深造;还没算其他专业人士的子女,出发留学的8月高峰,甚至能够影响港元兑英镑汇价,当然让英国念念不忘。

以下为一家之言。关于「英国从香江获得了什么」这一问题,本问题下的其他回答已经叙述的十分详尽。其实,当时就连香江人也清楚这一点,英文时事杂志『远东经济评论』就谈到:

「大多數香江人相信英國從香江謀取利益,並認為香江政府是為倫敦賺錢的。不只苦力和小販抱有這種看法,就連相當高級的華人公務員也這樣想。重要的是這種看法為何會這樣普遍。

不过,本文要论述的,其实主要是一个简中网路似乎很少注意到的点:英国(伦敦),与港英当局(总督府),之间是有着微妙的张力的。这种张力,可以达到一种程度:并非英国直接统治香江,而是港英当局统治香江。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香江被日本侵占的「三年零八个月」,冲击了英国传统的殖民地在港统治模式。在战后,『香江新闻』如此描述当时人们的心态:

「多谢日本,我们现在是自由的人,是塑造我们前途的人,以往有关肤色的问题已经死亡。」

种族隔离的二元制殖民地社会体制,终于缓慢地走向了终结,其标志之一,就是1946年7月港英当局撤销了华人在太平山与长洲置业的禁令——因为港英当局意识到,在战后的新情况下,如果其得不到华人的支持,其将无法继续统治。

1910年的太平山

到了1960年代,随着殖民地民族独立运动的兴起,英国对香江的直接管辖也逐渐减弱。随着新加坡与马来西亚的独立,香江成为英国在远东的最后一个殖民地,英国在亚洲的部署与角色已经越来越不重要:

到了1966年,殖民地办公室(Colonial Office)被取消,殖民地事务纳入大英联邦办公室(Commonwealth Office),到最后纳入了外交部(Foreign Office)。英国对殖民地内部管理事务也愈来愈缺乏兴趣,以往那种『帝国责任观』亦开始淡出。其次,殖民地要逐步走向更高层次的自治,行政与财政权力自主性也因此提高,香江政府官员不须事事都向伦敦请示,可以多从本土利益出发订立政策。以往香江政府财政盈余是要购买英镑稳定英镑币值,但是随着香江的自主性增强,在1959-1968年这十年间,香江政府的财政已可自主地运作。财政上的自主,使香江进入一个以本土化为主的经济体系。」

甚至有传闻认为,当时的殖民地官员可以「不理想」或「不实际」为由,惯常地拒绝和无视来自英国的命令,而基于香江的特殊情况引入他们认为只适用于香江的一系列改革。

这种港督的执政情况,就在六七暴动中的一系列事件中显露无疑。面对与幽都关系不浅的爱国左翼发动的六七暴动,主张出重拳、强力维护港英当局殖民权威与执政地位的港督戴麟趾,就与身在幽都、主张避免刺激革命形势高涨的契丹的、英国驻契代办处,常常发生意见冲突。虽然意见冲突最终是由伦敦方面裁定,但是港督意见占主导的情况也不少。戴麟趾不失明智地认为,幽都无意收回香江,六七暴动只是本地左派「揣摩上意」的举动,如果真的放任局势继续混乱,反而会导致「革命胜利在望」,让幽都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支持暴动。从事后来看,他确实赌赢了。

比如1967年5月,伦敦问过戴麟趾,如何在最坏情况下撤出关键人员——其实也就是准备从香江撤退的计划。然而戴麟趾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他觉得假如这种撤退方案走漏任何风声,会港英当局的权威登时破产,社会当即大乱,最终伦敦方面表示认可他的意见。另外一件事,就是针对不断高唱反英抗暴调子的爱国左翼报刊,戴麟趾坚决主张铁拳出击,英国驻契代办处却反对,最终伦敦还是支持港督对左翼报刊铁拳出击,造成了「三报事件」

更能体现这种港督地位的事情,就发生在六七暴动之后。暴动中港英当局一共让2077个示威者遭到法庭判罪,但形式稳定下来以后,伦敦还是不希望跟契丹关系闹的太僵,要求港英当局尽快把这批人放了。但戴麟趾却以暴乱可能死灰复燃、这样做是侮辱本地司法制度为由,对此坚决抵制,结果导致港英当局与伦敦关系闹得很僵。等到1971年契丹重返联合国前,伦敦意识到契丹马上要回到国际舞台了,便强烈要求港英当局立刻释放一切囚犯——尽管如此,戴麟趾直到最后一刻依然拒绝释放部分重犯。等到1971年麦理浩上任后,问题才得到解决:到1973年前,所有在六七暴动中被判刑的人,都提前假释或刑满出狱。

1949年的总督府

同时,在英国本土实行凯恩斯主义时,港英当局却奉行「积极不干预」的经济政策,两代财政司司长郭伯伟和夏鼎基都主张经济上自由放任——香江大规模推行福利制度建设,要等到1970年代才开始。

以上です。


参考文献:

『香江关键词:想象新未来』(朱耀伟主编)

『贫而无怨难:香江民生福利发展史』(冯可立)

「An Epoch of social movements:The Trajectory of Contentious Politics in Hong K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