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分别是什么时候?

隐隐感觉到,这是根据日落时间来确定,而不是对应到现在固定的几点钟的。但是,不知怎么去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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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这个问题本来是一句话的事情,太没意思,我干脆多说一点。

太长不看版:五更是将一夜时间平均分为五份,每份一更。每更又分为五份,每份为一点。整更击鼓,逢点鸣钟。因为昼夜长短的季节性变化,所以不同季节更点长度也是不同的。同时,一夜定义不用日出日落算,而用日落后二刻半到次日日出前二刻半这段时间。

其中100刻=1天,合1刻=14.4分钟。


夜间专用的更点计时在我国古代有很长的历史。清代的《古今纪史统考》中说,更点计时源自周公(周公啥都发明过科科):

轩辕氏始用漏刻,周公始分更、点,则更点始于周。至于用鼓用钟则始于唐……更以击鼓为节,点以击钟为节。

这个我们自然不必当真,但是唐代开始用钟鼓报更点则是一个确切的消息。

当然,我们更熟悉的方法,是用梆子和锣。“笃,笃——咣,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此推荐一首歌:等到烟火清凉-许嵩


只要是聚居地,就有报时需求。夜间报时,简单说就是弄出点响动让你听到,各个更点依靠声音节律区分。

之前我在《古人的计时器具更可能是刻漏而不是日晷》说过,各地治所多设有钟鼓楼,以刻漏守时。

牧(指唐代诗人杜牧)尝佐沈吏部江西府,暇日公与宾吏环城,见铜壶银箭,律如古法,曰:“此建中时,曹王皋命处士王易简为之。”公曰:“湖南府亦曹王命处士之所为也。”后二年,公移镇宣城,王处士尚存,因命工就京师受其术,创置于城府

成书于明代的西游记中有诗描写鼓楼报时:

玉兔高升万籁宁,天街寂静断人行。
银河耿耿星光灿,鼓发谯楼趱换更

钟鼓楼覆盖范围有限,就需要有人走街串巷,击打梆子报时,是为更夫。又因为更夫夜间走街串巷,所以往往兼有治安巡逻防火等职责。

明代湛若水《初任参赞机务南京兵部尚书告示》中有一条可体现这点:

严更鼓,以一警备。尝观易称「重门击柝,以御暴客」,圣人自治之严如此。看得南京更鼓,甚为疏虞,皆由兵马巡捕等官不行用心觉察,设有暴客,何以防御?今后更夫南以钦天监为准,北以鼓楼为准,各门楼更铺,务要依二处更点相传支打,其钦天监鼓楼必设滴漏为则。若有不依者,五城兵马等官,一体重治。

除了州府治所,军营、乡下庄寨也有类似设置——毕竟同有报时需求。

资治通鉴中,王宗涤利用更鼓使疑兵之计惊走符昭:

后军尚未集,(王宗涤)以数百人夜去昭营数里,多击更鼓,(符)昭以为蜀军大至,引兵宵遁。

纪效新书中记载的军营规定:

遇夜,中军发擂,楼铺一齐发擂;中军打更,遇夜铺处处打更。一处断绝更鼓,依临阵军法连坐本管官旗。

但是如果你不在军营,不在州府治所,甚至也不在村庄附近,有没有打更的?自然是没有的。

杂剧湘子度韩愈里面,韩愈夜宿蓝关,有小鬼打更,他大为惊异:

呀!这个旷野所在,那里有更鼓之声?

杨万里诗中则有深山之中,鸡鹅打更的比喻:

深山五鼓鸡吹角,落月一窗鹅打更。

  • 那更点是什么标准呢?

宋史这段说的清楚明白:

至昏夜鸡唱,放鼓契出,发鼓、击钟一百声,然后下漏。每夜分为五更,更分为五点,更以击鼓为节,点以击钟为节。每更初皆鸡唱,转点即移水称,以至五更二点,止鼓契出,凡放鼓契出,禁门外击鼓,然后衙鼓作,止鼓契出亦然,而更鼓止焉。

五更是将一夜时间五分,每份为一更。每更又五分,每份为一点。整更击鼓,逢点鸣钟。

一般来说呢,只需要回答问题到这里已经够了,但是一夜的定义其实是有说道的。


元史·历书·授时历经中

求更点率
置晨分,倍之,五约,为更率;又五约更率,为点率。

更点长度=晨分X2/5

晨分是什么?

以昏明分减日出分,余为晨分

晨分=日出分-昏明分

也就是夜半到日出的时刻减去蒙影时间!

换言之,也就是从夜半到晨光始这段时长。乘以2得昏影终到晨光始这段时长。

那么昏影是以什么定义呢?

新仪象法要中图

仪礼中有:

日入三商为昏

其中商字确信为刻的意思,但是古代更多时候以日入二刻半为昏。

据晋书天文志:

夫天之昼夜以日出没为分,人之昼夜以昏明为限。日未出二刻半而明,日入二刻半而昏。

这个新唐书中也有提及:

据历法,晨初迨日出差二刻半。

亦即古人通常定义的蒙影时长为二刻半

所以一夜时间长度为,日落到次日日出时长,减去晨昏蒙影时间,即两个二刻半=5刻。

以春秋分为例,春秋分昼夜平分,是指日出到日落这段时间和日落到日出这段两时间平分全天——各为50刻。

然而按照古代的计算方法,春秋分时候,昼长55刻,夜长45刻。五而分之,则一更长9刻,约为129.6分钟。一点长25.92分钟。


姑且认为春秋分日落是18:00,那么昏为18:36

  • 一更起18:36
  • 二更起20:45
  • 三更起22:55(三更半夜大概指子夜前后这段时间)
  • 四更起01:04
  • 五更起03:14
  • 晓 起05:24
  • 日 出06:00


倘若某地某夜夜刻40,则一更为8刻=115.2分钟。其余类推。


  • 这样每天都换麻烦不麻烦?

麻烦,所以古代不是每天都换,而是定期换。

古代漏刻有图如下:

其中刻度来自箭尺。通常白天一箭,夜间一箭,刻度长短按昼夜刻来分,加起来共计100刻。

日入后二刻半,即昏时换夜箭。一更的长度就取决于钟鼓楼的夜箭了。

昼夜长短每天不同,但是一年造三百多对箭尺实在是不太可能。所以人们通常少造一些,定期更换。在汉初时候,人们采用大概9天一换的方式,共计有箭尺41对。

隋书天文记载:

漏刻皆随气增损。冬夏二至之间,昼夜长短,凡差二十刻。每差一刻为一箭。冬至互起其首,凡有四十一箭……每箭各有其数,皆所以分时代守,更其作役。

但是这种方法有点简单粗暴,误差太大,永元十四年诏改,测量太阳位置,用24节气每个节气换两对箭尺,一年共计48对箭尺:

今官漏以计率分昏明,九日增减一刻,违失其实。至为疏数,以耦法。太史待诏霍融上言,不与天相应……以晷景为刻,少所违失,密近有验。今下晷景漏刻四十八箭,立成斧官府当用者,计吏到,班予四十八箭

后世箭尺数量颇有小异,不过不是大节了。

尽信书不如无书。

尽管‹‹唐书››、‹‹宋史››中有说更、点是由夜间时间二十五分而成,但基于测量设备,完全不可能。因此有理由相信两史中的记载,完全是因为写史之人(欧阳修等文抄公)不懂机械实际运作而乱写的。

长安、洛阳、开封、南京等地为都,普遍遵循以下日夜划分:

冬至日漏四十五刻、夜漏五十五刻
冬至后,每九日,日漏增一刻、夜漏减一刻
夏至日漏六十五刻、夜漏三十五刻
夏至后,每九日,日漏减一刻、夜漏增一刻

基于此,四九之时,日漏四十九刻、夜漏五十一刻。夜漏五分得更的话,每两更之间是10.2刻,每两点之间是2.04刻,也就是测量设备至少应该有刻度指示0.04刻位(实际上夜漏起于半刻,最小间隙是0.02刻),57.6厘米的漏尺,分51刻,刻度之间只有1厘米,0.04刻度只有0.4毫米,点位刻度基本无法实现(现在的钢尺半毫米刻度都基本很难看清,我不相信唐宋时期能够分出半毫米刻度来)。

如果漏尺没有更、点,更夫如何待漏打更?当然,更夫不是闪电侠,打更时间确实也因行程远近而不同。

另一方面,铜壶滴漏,水滴速度始终都受水位影响,根本无法保证此时间间隔的滴速均衡。实际上,南朝以前的月食记录只提更不提点。

唐代采用水运浑天仪,宋代采用(水银)太平浑仪、水运仪象台,据‹‹新仪象法要››记载,司辰轮有六百齿,因此,各时刻钟点的公因数应该是小刻。

每九日调整日出、日落,机构上无法实现(冬至前后只有五六天就得调,并非全九),需要人工调整人偶位置;如果同时调整更、点位置,并且更、点位置还不在齿上,调整更点人偶以及摇铃、击钲位置,完全是开玩笑。

由此,更点必须是固定的,而且必须在六百分之一日位上。考虑的最初的日晷是百刻制,更位应该就在十刻位;而点的确来源于印度,10点=1大时,寺庙准点敲钟(不一定是敲梵钟,城内寺庙可能不会六十点全敲),一天六十回(皇帝驾崩除外)。

皇帝驾崩,敲钟三万响,大致应该是每点钟敲一百响(每刻钟六十响,14.4秒一响),整整敲五天。

考虑的李世民“五鼓三点”上朝、上朝点卯、半夜三更等说法,更点必须是:

一更19:12、一点19:36、一更二点戌时20:00
一更三点20:24、四点20:48、五点21:12
二更21:36、二更一点亥时22:00、二点22:24
二更三点22:48、四点23:12、五点23:36
三更0:00半夜子时、一点0:24、二点0:48
三更三点1:12、四点1:36、三更五点丑时2:00
四更2:24、一点2:48、二点3:12
四更三点3:36、四更四点寅时4:00、五点4:24
五更4:48、一点5:12、二点5:36
五更三点6:00卯时正
以上均为当地平太阳时。

唐代宫卫令:“五更三筹(6:00),顺天门击鼓,听人行。昼漏尽(17:24~19:48之间某个时刻),顺天门击鼓四百捶讫,闭门。後更(19:12、21:36)击六百捶,坊门皆闭,禁人行。

唐代宵禁,早晨6:00开顺天门(五更二点即5:36从宫内开始,街面听到鼓声依次击鼓),昼漏尽即夏至19:48、冬至17:24击鼓四百下关城门,到随后的更(冬至为一更19:12、夏至为二更21:36)击鼓六百下各坊关门。

市当以午时(12:00)击鼓二百下,而众大会。日入前七刻(夏至酉初三刻17:31:12、冬至未正一刻15:07:12)击钲三百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