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岳:「我喜歡江瀚身上不完美的地方,這才是一個人具有魅力之處。」

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眼眸,混血的外型是天賜優勢也是緊箍咒。不過這些年來,鳳小岳一步一腳印地證明了自己的表演魅力。最近他更是將《華燈初上》的江瀚演得絲絲入扣,迎來演藝事業再高峰。
鳳小岳:「我喜歡江瀚身上不完美的地方,這才是一個人具有魅力之處。」

他是大編劇家,腦海中有著無數奇思妙想;他周旋於女人間,讓每一刻都幻化成粉紅色的戀愛濾鏡;無愛不能活,卻又愛無能,在網路一片罵聲中,鳳小岳演活了《華燈初上》漂泊瀟灑的江瀚。這個風流倜儻、帥氣迷人的角色,放眼台灣戲劇圈的確非他莫屬。小岳說,在看到劇本的瞬間就豪不猶豫地接了。「這個劇本非常完整,其實在紙本上就可以看到所有角色都有發揮空間,最棒的是大家可以一起激盪想像,現場的創作氛圍非常高。其中特別吸引我的是時空背景,林森北路的日式酒店,販賣曖昧氛圍,有股神祕又懷舊的氣息。」

小岳笑說,他身邊還真的有像江瀚這樣的人,所以在研究劇本的時候,希望能夠賦予他更多個性。至於網友著眼的「渣男論」,小岳一慣地雲淡風輕地說:「我喜歡人身上不完美的地方,這才是一個人具有魅力之處。當然我在看到劇本時就知道大家一定會罵他是渣男,但對這個角色我不想貼標籤,所以才跟導演討論,替江瀚建立了比較完整的世界觀,這也是大家會在第二部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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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男人的自由與嚮往

在《華燈初上》第二部中,江瀚失業了,他離開電視台,也遠離紙醉金迷的繁華世界。他開始在咖啡廳打工,去國高中教書,重新面對自己的生活,也更變成他本來的樣子。「大家現在看到的江瀚,是他以為自己希望的樣子,對我而言那是他最不好的一段時間,大家看他好像如魚得水,但其實心裡缺失了某一塊。第二部中,他慢慢找回那些缺失,活出自我。」

江瀚的故事對小岳而言有很多感觸,他坦言這個角色滿像身邊的一些男性,也像是某種男人內心的縮影,一種關於自由的嚮往。「很多男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想要多嘗試人生的想像,甚至是突破社會的框架,但往往很快就會反擊到生活。慾望的追求是誘人的,讓人沉浸享受,但最終會摧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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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自己在第一部中最喜歡兩場戲,一是江瀚自己在家創作寫稿的那一幕,還有在「光Hikari」和蘿絲唱歌的那場戲,他笑說,後者算是人生新體驗,「應該不會有人遇過兩個女朋友同時出現在面前唱歌吧!江瀚覺得自己掌控一切,他太需要關注了,隨時都想聞到玫瑰花香,這樣的表現其實就是缺愛,然後把一切行為過度浪漫化。」

「你覺得自己過度浪漫嗎?」我忍不住詢問,小岳回答:「想要做演員的人應該都有一點這樣的特質吧。不過我已經找到平衡點,浪漫情懷可以轉化成靈感來源,變成創作的方向,而非真實人生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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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身邊所擁有的

2021年無疑是很特別的一年,無論你多麼有野心,多麽成功,第一次所有人因為疫情被迫停下腳步。疫情時的小岳跟所有人並無不同,他浪漫地鋪了家裡的草皮,種了各種植物以及許多鹿角蕨,享受家居時光,但誠實的他沒有避諱那件事情:「本來是想要迎接第二個孩子的。」

他2021年八月時在臉書寫下:「沒有文字可以用來形容失去孩子的痛苦,但我知道你不會希望我因此對生命失去希望。我會繼續努力做到這件事。謝謝你這九個月的陪伴,你讓我知道我更應該珍惜身邊所擁有的、所在乎的,同時我也經歷了這一切的脆弱。」人生裡意外恆常發生,他理解這樣的道理,並決心將這份哀慟化為前進的力量,「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命運。不過我們現在都很好了,繼續擁抱生命,提醒自己太奢望的事情不要那麼奢望,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現在馬不停蹄忙碌於劇組的他,其實很珍惜那疫情期間沒什麼事的時光,跟小孩子和家人無所事事的相處,是一段自我反省的時間,在自我沉澱中找到重新調整自己的方法,也梳理了身為演員和父親的體悟。他說:「有了小孩之後,你會理解到不能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依舊要有理想抱負和目標野心,但是在做的過程中把自我放小一點,就會循序漸進地越來越靠近要追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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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電影產業變得不一樣

2008年,小岳因電影《九降風》嶄露頭角,開啟了演員這條路。他坦言自己運氣很好,這些年來遇上許多優秀的劇本、導演和演員,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運,許多有潛力的演員在星海中浮浮沈沈,最終不敵現實,黯然退下。

這樣的影劇環境,身為演員的他有使命,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麼。「一個演員常常要做其他的事情,或是演了很久才有一部好戲,所以得耐心等候。但除了等待,我們還可以做些什麼?我的戲劇老師曾經對我說:『你要成為問題的一部分,還是要成為解決事情的那個人?』這句話變成我做演員一個很大的動力。這個產業該如何變得更好?」

身為演員的他不想只是等待,他想要讓戲劇環境變得更友善,於是小岳把被譽為「劇場最佳機密」的邁斯納表演技巧引進台灣,邀請荷蘭導演Martijn Hullegie開設表演工作室。或許因為小岳有西方背景,對於戲劇的見解多了一些歐美的思維,也理解當下產業的困境。他坦言剛入行時也曾經演過人物扁平樣板的戲劇,那樣的劇本沒有靈魂,表演變得不像創作,好像每天去上班。「老實說,那些劇本會抹滅演員的熱情,我相信很多人沒辦法撐下去,但我沒有被打敗,所以現在更想要做些什麽。」

小岳興奮地分享工作室前前後後已經有快70個學生,其中不乏專業演員。「我想要成為解決問題的那一方,想給予協助,這是我的初衷,製造軟實力至少是個起點。邁斯納像是學一門技術,讓你成為一個隨時準備好的演員,到現場得以創作。它玄的地方就是它沒有系統,但是能一步步讓你越來越接近那說不出來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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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有時候,好得令人難以置信

母親是默劇家,表演的種子早在他的心中萌芽。小岳從小穿梭在劇場裡,耳濡目染之下,二十幾歲讀劇校的時候就很愛表演了,而當下33歲的他,依舊保持不滅的熱情。問到是什麼讓他二十年來專心投入表演,小岳笑了笑,眼角的紋路迷人好看,他說:「好的時候太好,沒有甚麼事情像表演一樣讓我那麼自由。會有某一刻,覺得可以完完全全透過一個媒介把想法賦予靈魂,這件事情帶給我非常強烈的自由感,金錢無法得以衡量,所以大家才會這麼熱血。我覺得做音樂也是同樣的事,創作者才可以苦那麼久,就是為了跟這個媒介有那一瞬交流的火花,我現在真的是越做越喜歡,時時提醒自己有多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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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可以說,創作是小岳過度浪漫的解藥。不只是戲劇,他也對音樂極感興趣。他13歲就開始聽搖滾樂,在YAMAHA全國熱門音樂大賽拿過「最佳吉他手」,也發行過EP。正在籌備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將會是另類華語流行,雖然現在因為行程太滿延宕中,但他依舊全心全力地繼續製作,用音樂體現他目前對生命的積累,也分享出在演員之外,專屬於鳳小岳的世界觀。

在訪談的最後,聊著他喜歡的電影與音樂,小岳的眼睛變得閃閃發光,無論是串流平台上的《繼承之戰》《曼克》和《羅馬》,或電影《燈塔》和經典片子《大國民》,他侃侃而談,無法掩飾自己對戲劇的熱情。他深知這個世代,串流平台提供了更多可能性,有更多關於戲劇的追尋嚮往,可以透過小銀幕或大銀幕傳達。

「表演最終,還是一種對自由的嚮往啊。」小岳這麼說。

Editor and Text Nicole Lee,  Photographed by Mr. Triangle, Styled by Titi Chen, Makeup: Chen Yi Li @yml. Makeup, Hair: Ac.Laurance @hairmosa.la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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