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特别恐怖,听了背后凉飕飕的鬼故事/真人真事?

我要睡前看!特别吓人凉飕飕的哦! (2020年了,有没有新的故事/自身经历/道听途说的也行啊?!) 把之前的表情包换了,我寻思着也不吓人啊哈哈哈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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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是不是想蹭免费空调哈哈,我给你来几个:

笑话缓解区:zhihu.com/question/4814

1.民间传言,把鞋子一正一反,即头尾不同向,摆在床边可以防止鬼压床

是因为鬼是根据床前鞋子的摆放方向来判断床在哪里,如果一正一反的摆着,鬼就会找不到床在哪。

小山村里有一对新婚夫妻,妻子听到了这种避免鬼压床的说法后,就暗暗记下了来,是因为正巧他们家南边有几座孤坟。

有天深夜,这一对新婚夫妇腻歪了之后,丈夫出去上厕所。

这时,外面起风了,窗外树叶被吹得瑟瑟作响,她想起了不远处的那几座孤坟,有点害怕,于是根据那个传言,把床边的绣花鞋摆成一正一反。

没过多久,丈夫回来了,推开门走到绣花鞋边,然后绕着床就开始转呀转,一边转一边嘀咕:

我怎么找不到床了...

我怎么找不到床了...

我怎么找不到床了...


2. 我们大学宿舍是八人间,但我们宿舍一共只有七个人,所以我的床上面是没有人住的。有一天夜半我在梦中突然惊醒,恍惚间看见我的上铺有四条腿垂了下来,我连忙闭眼装睡。突然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问她妈妈,说:妈妈,好无聊哦,都没有人醒着。她妈妈说:谁说的啊,我们底下的这个人就没睡着哦…


3.五月下旬,发生:(有时,现实比鬼故事可怕)

南昌红谷滩杀人事件(无辜女孩,漫步路上),

重庆时代天街杀人事件(夫妻矛盾,马路中央),

湖南五天杀害五人事件(包括一家四口,俩老人,俩孩子)。

4.真实经历结合脑洞改编:

去年朋友搬了新家,是一栋老房子的二楼,一个人住,但好巧不巧,隔壁家有两个小男孩特别淘气。

一整天隔壁家就叮叮当当,吵吵闹闹,更过分的中午和晚上来朋友家敲门、敲墙,让他不胜其烦、在家的时间都心神难安。

和家长沟通也无效,说什么「孩子太小了,他们不懂事,你是大人,忍一忍就好了」。

随后一切照旧。

然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开车就去商场买了一对高质量音箱(早就想买的)和扩音器,朝着墙边。

下一步就去下载了「僵尸先生」里的僵尸一下一下的蹦跳声,咚...咚...咚...

等到了大约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隔壁还在吵闹,他试着播放了一下,发现吵闹声隐隐约约地盖过了僵尸跳声,觉得不错,就开始无限循环播放,然后锁门去女朋友家了。

白天回来关掉,晚上再开着bgm去女朋友家。

大概过了三天,他估摸着差不多了,觉得也该消停了吧,于是晚上回家睡了,却发现隔壁的小孩还是如往常一样吵闹。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管它是不是大半夜,管它会不会扰民,一脸怒气,咚咚咚地开始敲隔壁的门,敲了几分钟,门没开。

咚咚咚!

门还是没开,急促而清脆的敲门声在深夜的楼道中回荡。

突然,楼梯拐角转出一全身绣花衣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要下楼去,沙哑着声音让他别敲了,说上次凶案发生后这家已经好些年没人住了,听说当年遗体是被砌在墙里...

老太太话音未落,朋友手敲门的力度似乎已然消失殆尽,恍然未觉后背早已汗湿,面如蜡纸的他对老太太连声道谢,在目送老太太一拐一走地下了楼去后,快速转身、入门、锁门,一气呵成。

他靠着门背,脑子一片混乱:

我整这么一出,到底是人吓鬼,还是鬼吓人啊。

一宿没敢睡的他,第二天一早开始打包行李,准备搬家去女朋友家,然后再行找房子,不管怎样先离开这个老房子再说。

打包、装车,一车又一车,到了最后一车刚装完的时候,正值中午,阳光普照,他回头一看,咦,他不是鬼?

在太阳下,笑得灿烂的正是那隔壁人家的男主人。

我被骗了?

这是朋友的第一感受。

于是他上前和隔壁男人交谈,发现隔壁男人昨晚好巧不巧带着全家去KTV了,一直到今早才回来,但电视忘关了。

朋友吐槽了昨晚的遭遇,看着一车的行李正头大。

那隔壁男人笑着说,是不是你放僵尸跳吵到到楼上的那老太太了?然后人家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回来?

朋友苦笑,没想到没吓到你们家,却吓到楼上了。

这时,正好隔壁女人过来了。

她听到二人在交谈,询问了一番,却奇怪道:我们家在这里住了七八年,也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位老邻居啊。

朋友心里一颤,看向那男人,露出询问的目光。

那女人接着说,她老公上班忙,早出晚归,自然不知道,但她一直在家,的确没有见过这么一个绣花衣老太太。

朋友心里打鼓了,难道那老太太才是鬼?

那女人又说,我们这老房子没有一楼,在一楼的是一个楼梯口,没有住户;再说了,一个老太太能去哪啊,还是大半夜的,看不清,腿脚也不灵便。

朋友却冒出个想法来,难道是我吵到的不是楼上的住户,而是楼下的?那楼下,岂不就是...地底下?

朋友想到这,连忙告辞,上车就走了。

但他开着车过了拐角,又停住了车,悄悄地摸了回来,蹑手蹑脚地跟着说说笑笑的夫妻进了楼。

然后,听到那男人开口,话语间却是夹杂着明显讨好的味道,妈,您又吓走了一个傻子,咱们又白得了一个人一年的预付金呢,哈哈。

接着,有个苍老的女声也笑着回应了啥,但朋友没有听清,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然而那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说说笑笑。

朋友一听,心想,好啊,敢套路我,原来隐藏的房东就是他们。

怒火中烧的他,就准备跳出来拆穿这一家骗子。

但他刚刚从楼梯口露出一个头,往前面看,就发现那两夫妻背对着他,看不到脸,但却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母亲侧脸。

那不是昨晚那个老太太!

他十分确定。

疑惑再次卷上心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余光发现,在另一个角落,那个绣花衣老太太正藏在黑暗里,青黑色苍老的面庞如枯了的干瘪藤蔓缠绕,阴冷地看着那家人说说笑笑,但目光却时常投射在那正对别人母亲谄媚的男人身上,时而慈爱,时而怨毒。

朋友吓了一跳,转身就走,但是一转头就差点撞到一个瘦弱矮小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声道歉,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穿着同款绣花衣但沾了许多墙灰、墙粉在身的老爷爷。

面色铁青,咧着嘴,正朝着自己呵呵笑...

另,本文改编于本人未经文学修饰的真实经历,可见于:

zhihu.com/question/3209


想蹭冰柜的可以进:


《阴阳酒店》(已完结)哥哥失踪的六年后,我入住了哥哥失踪的那家酒店。前台给了我一张房卡,后面刻着:

「不要碰走廊尽头的壁画。」

1.

哥哥失踪得很诡异,他是在监控下瞬间消失的。

监控显示,哥哥前一秒还在说说笑笑,后一秒就消失了。

这不可能。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在监控下突然消失了?

更何况警局的技术人员说,监控录像并没有剪辑的痕迹。

警察也问了那一日我哥失踪的那家酒店所有人,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入住的客人都说他们没见过我哥。

哥哥——苏卿的失踪,最终被定为抑郁症,而后离家出走。

这更不可能了。

我们一家非常温馨,哥哥他从小也很阳光。

爸妈更是高知分子,从来没有打过我和我哥,一直到是素质教育。

如此结果我是接受不了的。

从小到大,爸妈工作特别忙,一直都是我哥照顾我。

为了照顾我,他特意上网学了做饭,他说,外卖不健康,会耽误我长身体。

做饭是他做,衣服是他洗,甚至连家长会也是他去给我开。

我不忍心,不止一次说过我要帮忙,可是他总是说,我是家里的小公主,不应该做这些。

我还记得那时哥哥的神情,冲着我笑,很宠溺地说:

「我家娇娇,怕疼,手指破个皮,都要哭了,怎么干得了这些。」

况且那日,哥哥临出发前,还笑着跟我说:

「等我毕业旅行回来,我给你带当地的特产。」

我满怀欣喜地点头。

谁能想到,那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想到此,我便哭得不能自已。

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我怎么能甘心?

我发誓,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2.

哥哥失踪于2016年6月16日的下午,16点16分16秒。

我上网查过我哥失踪的那家酒店。

那家酒店虽四面环山,但门前就是一条公路。

因为公路上事故频发,交警特意在公路上安了不少的监控。

监控一路拍到了我哥抬腿踏进了那家酒店大门。

而且我哥当时转头似乎在跟谁说笑。

但诡异的是,监控画面显示从头到尾只有我哥一个人偏头自言自语。

忽然,画面一闪,我哥转过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监控摄像头。

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我被吓得僵在原地,一身冷汗。

离奇的是,接下来的酒店大堂的监控竟根本没有拍到我哥入酒店。

我查过我哥的订房记录,订的是那家酒店的404房。

入住记录上显示,404房那一日根本没人住。

警察告诉我们,404房是个杂物间。

我哥踏入酒店的一瞬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后来,整理我哥的电脑时,发现他最近的浏览记录都是离奇失踪案相关的。

「花季少女,入巷子后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岁男童,意外落井,再无音讯。」

……

倒也不足为奇,我哥自小便对这些奇闻轶事极其感兴趣。

大学也读的是警校。

但其中有一条,吸引了我的注意:
「八十岁老人酒店内凭空消失,警方搜寻无果。」

老人失踪的酒店正是我哥失踪的那家酒店。

新闻日期是2016年5月16日。

是我哥失踪的前一个月。

3.

高考后,我收到了那家酒店的邀请函,上面写着:
「欢迎入住。」

邀请函里,还夹着一个转运珠手链。

我哥哥认为转运珠是能给人带来好运。

所以他一条,我一条。

两条都是我哥他亲手做的,所以我认得,这条就是我哥那条。

紧接着,我又收到了哥哥的短信:

「不要入住那家酒店。」

「酒店里有人要杀你!」

我像疯了一样,给哥哥打电话,当时我的手都是抖的。

可以无一例外,每次都显示是空号。

一点刚燃起的希望,眼看着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灰了下去,我却无能为力。

我哭得撕心裂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冷静了下来。

对于哥哥,我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为别的,只因为哥哥是在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于是,毕业旅行时,我瞒着爸妈带着邀请函,也订了那家酒店。

路上我和闺蜜走散了,但是我们说好了在酒店集合。

前脚刚踏入酒店,后脚周围就倏地一下黑了下去。

四周一片虚无,脚下是一层浅水。

而面前不远处有一个人背对着我。

我心跳如鼓,怕到声音有些发颤,「 你好,我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那人背对着我没理我。

忽然,他转过身,表情惊恐地对我说:

「转身!」

「快跑!」

是哥哥!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周围又变回了酒店大堂。

我愣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吗?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便又要往里走。

煞然间,耳边又响起哥哥的低吼:

「怎么还不」

话听起来像是没说完。

可这一次,我确定不是幻觉。

哥哥他还活着?

而且看得到我?

我环顾四周,但并未发现哥哥的身影。

我拿起手机,拨通哥哥的电话。

意料之中,空号。

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自然也没多失望。

4.

进了酒店,前台给了我房卡,是606房。

房卡后面有些凸起。

我翻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刻着几个大字:
「不要碰走廊尽头的壁画。」

我也没在意,可能是壁画很贵。

酒店走廊悠长昏暗,有点阴飕飕的。

如今分明是八月,但不知为何感觉背后凉津津的。

许是开了空调。

走在走廊里,我始终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不适感让我脊背发紧。

但我有数次突然转头,只看见身后一片空荡,并无人。

我微微蹙起眉,是我精神太紧张了?

出现了幻觉?

进房间前,我特意瞄了一眼走廊尽头的壁画。

枫树下,七八个人背对着画面,有老人、年轻人……

5.

进了酒店房间,我拧起了眉头。

房间里味道很是难闻,像是腐朽的铁锈味。

而且自从进入房间后,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愈发明显,像是黑暗之中有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透过缝隙阴森森地盯着自己一样。

盯得我脊背后升起一丝丝凉意,头皮发麻,后脊发紧。

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心里慌得突突直跳。

直觉告诉我,他在靠近!

越来越近。

三步……

两步……

一步!

我猛地转过头,飞速地扫了一圈。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无人,也无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是幻觉?

奇怪,太奇怪了,自己自从进入酒店之后,便感觉哪里都不对,哪里都诡异。

可是我不能半途而废,我就算是死,也要查出哥哥的下落!

放下行李,我给闺蜜打电话,显示打不通。

不放心,我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你在哪?」
她秒回:

「我路过外公家,去呆一段时间。」

也是奇怪了,打电话不通,微信秒回。

打量了一圈,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除了一处。

房间里的钟停在了22:17。

我抬起手,手腕上的表竟然也停在了22:17。

可入酒店前,我还特意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八点。

满打满算,现在也应该不到20:15。

怎么就22:17了?

我拿起手机,吓了一跳。

屏幕上也是22:17!

6.

一路的疲累,容不得细思,我一头栽进了大床上,睡死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被一阵「咔吱、咔吱」的声音吵醒。

紧接着,是「咚咚」两声敲门声。

我心里升起一股恐惧。

「谁啊?」我起身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无人回应。

我幻听了?

正要睡下,「咚咚」。

又是两声。

我怕极了,全身汗毛乍起。

说实话我自小便胆子奇小,扫一眼林正英的僵尸片都能一周睡不着的程度。

但一想起我哥,我还是颤抖着往门处挪了过去。

屏住呼吸,透过猫眼看了出去。

走廊空旷。

无人。

我长舒了一口气。

许是敲错房门了吧。

正要把眼睛从猫眼处移开,「咚咚」。

我的心又一次提了上来,在胸膛里「砰砰」跳个不停,好似要跳出来。

低下头,往门下的门缝一看。

顿时吓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缝里一道影子透了过来。

是人腿的影子,影子很长,应是成年人,可是……

我大着胆子,俯身透过门缝看了出去。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终生难忘。

只看见门缝外的地毯上贴着一张青白的脸。

而我对上了两只眼白极大,但瞳仁极小的眼睛。

眼下的一张血红的嘴咧到了耳后根,露出森森白牙。

他幽幽地说:
「嘿嘿,找到你了。」

7.

我被吓得直接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一切如旧。

我是做噩梦了?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暗自庆幸,幸亏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

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我打开了门。

看到脚下的景象,我顿时全身战栗。

门口的地毯上分明有人趴过的痕迹。

而且看其毛绒被压下的程度,那个东西是趴了一整晚。

「啊!!!」我被吓得尖叫了出来。

隔壁的门开了。

「小姑娘,你怎么了?」一位带着小男孩的阿姨关切地问我。

我怕把我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吓到小男孩,便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一只蟑螂。」

等到阿姨带着小男孩走了,我还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诡异,太诡异了。

但空想无意,我刚刚转身要去前台调一下昨晚门前的监控,视线无意一瞟,身子倏地顿了一下。

我发现壁画上的人竟都面朝着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壁画里十多只黑漆漆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我一样。

头皮一紧,后背也登时麻了一下。

不对。

昨晚明明还是背对着画面,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换了一方向?

我有些纳闷,难道是昨晚走廊里光线太暗,我看错了?

或许吧。

8.

算了,当务之急,是查一下昨晚的监控。

我转身跑向酒店大堂。

此时,酒店外面乌云密布。

酒店走廊里灯光昏暗,也不知是哪里的窗户没关严。

一阵阵风吹过,刮得窗户,在耳边「呼啦」作响。

冷风刮在身上,想要钻进骨髓里一样。

阴冷阴冷的。

前台调出监控,监控里显示晚上十一点之前走廊里还什么都没有。

就在晚上23:59时,画面里有了人。

仔细一看,画面里的人竟然是从我的房间里开门出去的。

而且头发很长,很干枯,似是枯草。

是个女人。

我拧了拧眉头,难道是今早遇到的阿姨?
画面里的女人先是敲了几下门,然后又似一个木偶一样,僵直着身子弓下身子趴到了我门前的地毯上,透过门缝往里看。

看了足足有几个小时,才又一次站了起来。

我背后不禁爬上一层冷汗。

也就是说,昨晚,在我昏迷后那个女人又死死地盯了我几个小时?

女人一直背对着摄像头,我根本看不清女子是何模样。

女子背对着摄像头走了几步,忽而又停在了原地。

此时,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手死死地抓着柜台边。

手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女人身子没动,头慢慢地折了过来,脸也几乎倒着贴在了后脖颈上,脖子被她又抻又折,吓人极了。

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后,我吓得瘫坐在地。
「啊——,不可能!」

女人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再结合她是从我房间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昨晚趴在地上的女人很可能就是我自己!

忽然,画面里的女人一双青白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似乎是要透过摄像头与我对视。

我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谁?」

她像是听到了一般,咧开一个阴森的笑:

「我就是你。」

短短四个字就让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栽倒,还好及时扶住了前台的桌子。

自然也把前台也吓了一跳。

画面的女人一点一点靠近,脸上狞笑着,由小及大,好像从监控画面里要爬出来一样。

我指着监控画面,尖叫着,磕磕巴巴地喊道:「关、关上啊。」

前台按了好久的关机键,但依然关不上。

她惊恐地喊道:
「关不上!啊啊啊,要出来了!」

我转身,一把拔下电源线。

可监控画面好像见了鬼一样,依旧暗不下去。

就在女人狰狞的脸,整张都挤压在屏幕上,要爬出画面的瞬间,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把女人带走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救了。

等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人影的侧脸分明是哥哥。

我不会认错。

看身影,哥哥似乎长高了不少。

而且……

我起身把监控画面往后倒了一点,一帧一帧定格。

发现人影嘴唇一张一合,似是说了两句话。

凝视着画面看了许久,才勉强看懂一句:
「404。」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404?

404不是杂物间吗?

哥哥让我去那里干嘛?

正想着,我又感觉似有一只手,从我的后背上一点点爬到肩膀上。

我机械地一点一点转过头,闯入视线的是一只青白枯瘦的手。

是死人的手。

我甚至还能感觉到有人趴在我背上呼吸。

呼出的气,拂过我的后颈,冰凉,引得我打了个寒颤。

「啊!」

我像疯了一样拔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进了房间,我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耳边只有那个女人的:
「我就是你。」

9.

我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没了印象,心里一直揣着浓浓的不安。

那个女鬼是我吗?

如果不是我,为什么会长着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但如果是我,那我自己又算什么?难道自己是死了吗?

越想,心里越凉,我无力地往后一仰,摊回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说来也可笑,我连自己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缓了半晌,心情才再度平静了下去。

我也想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找到哥哥。

10.

过了中午,我趁前台不注意,偷偷弄了一张404的房卡。

打开404,房间内干净整洁,一张大床横在中间,哪里是什么杂物间。

我晃了下神,警察不是说这里是杂物间吗?

可如今这里明明是客房啊。

于是,打电话问了一下前台,前台告诉我,404一直是客房,从未当过杂物间。

如此看来,警察在说谎!

可是他们为什么说谎?

多想无益,我踏进了房间。

房间空气里也有一股铁锈味,只是这个味道我开的那间浓多了。

我检查了一圈,并无异常。

直到我检查了一处。

从床底下,我捡到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娇娇赶紧离开。」

短短六个字,让我无声痛哭。

这是哥哥的笔迹,我认得。

哥哥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为什么?

我仔细回想着哥哥失踪前一个月发生的异常,

想从那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失踪前的一个月,自从个哥哥收到了一封信后,便开始闷闷不乐。

自那以后早出晚归,还总是抱回来一个人头雕像摆件。

那个摆件青面獠牙的,瘆人极了。

我上网查过那个摆件。

但很可惜,网上全无线索。

而且那几日,每晚哥哥的房间里还总是发出响动和谈话声。

有一次,我悄悄趴在门上听过。

「你教我那个阵法。」

「好,我会拿回来供着的。」

「把经书给我。」

……

听起来像是我哥在与人对话,但从始自终,我只能听到哥哥一个人的声音。

半夜。

自言自语。

继而,我又听到一阵手机打字的声音。

想到这里,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被我忽略的。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我掏出手机,登上了哥哥的手机ID。

打开备忘录。

一条一条地往下滑。

直到有一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手指一顿。

「明天,妹妹会去书店,买回来一本《五年级辅助教材》。」

日期是2016年5月22日。

怎么会?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23日那天,我确实从书店买回来了那本书。

那是因为24日考试,一直到23日,我还没复习,我急得直哭。

所以印象格外深刻。

再往下翻。

「明日,妹妹会被欺负。」

日期是2016年5月23日。

24日那天,果真如哥哥备忘录上记的一样。那一日,我刚出校门便被高年级要了保护费。

正当我吓得直哭时,是哥哥即使出现制止了那些同学。

那次是我第一次遇见欺凌,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我以为那一日,哥哥碰巧路过。

如今想来,可能不是。

像是见了鬼一样,我一脸惊恐地把手机甩了出去。

攥紧了手。

但手心里不知为何黏糊糊的。

抬起手,纸条上的墨迹晕了我一手。

等等,这字条上的墨迹怎么还没干?

难道是哥哥他刚刚离开?

11.

转身,正要追出去,迎面便撞上了一张死白的脸。

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心跳都滞了一下。

面前的奶奶倒是爱美,一身纯白的婚纱,浓黑的眼线,鲜红的的唇。

但也有点瘆人,她的脸上都是皱纹,而且抹得极其苍白,看起来骇人极了。

像是沟壑纵横的老树皮上抹了一层白漆。

老奶奶还少女心未泯,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那个洋娃娃的圆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奶奶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咳咳——」

两声不重的咳嗽,让我愣在原地。

不对。

这个老奶奶是男的。

是一个异装癖的老头。

这时,手里的纸条竟然动了一下,锋利的纸边划过我的手心,很疼。

像是被风吹的,可是这里窗户紧闭,哪里来的风?

我疑惑地展开纸条,一看,上面的内容变了:

「摘下走廊的壁画。」

还是哥哥的字迹。

我正打算按照哥哥的指示,摘下走廊尽头的壁画。

谁知那个异装癖的老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垂着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干枯的手却极其有力,让我动弹不得。

见老人家的脸色阴沉,我忍着迫切想要摘下壁画的冲动问:

「爷爷,怎么了?」

他没回我,而是问我:

「你要干什么?」

我如实回道:

「我想把壁画摘下来。」

听我这样说,老人家的脸色又阴沉下去了一个度,「谁让你摘的?」
「我哥。」

「你哥人呢?」

我哽了一下,「失踪了。」

「是失踪了,还是死了?」老人家语气颇为不善地问。

听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说我哥,我也皱紧了眉头,语气也甚是不悦:
「老人家,你年岁大,我尊重你,但你怎么能咒我哥呢?」

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我哥还给我发短信呢,他一定活着!」

老人缓缓地家抬起头,表情狰狞可怖,「这个酒店里怎么可能有活人?」

这一句话,瞬间惹恼我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倏地挣脱了他的禁锢,厉声道:

「你咒完我哥,还要咒我?你这个老头留些嘴德吧。」

也不知老人家听没听进去,他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一直趴在你背上的,不是你哥。」

一句话,犹如一块巨石之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心里的波涛汹涌。

我咽了咽口水,僵硬地缓缓地转过头。

透过壁画玻璃的反射,赫然看见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

而嘴上却缝着密密麻麻的线。

无规则,像是鼻下爬了一条蜈蚣一样。

即使没有眼珠子,我也能感觉到背上的东西也在透过玻璃上的镜像,盯着我。

我全身冰冷,如坠冰窖。

连呼吸都不敢,只能憋着。

生怕他把我吃了。

他在说话。

声音乌拉乌拉的。

但我还是听清了。

他说:
「你活不成了。」

我怕得像个死尸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衣也被冷汗浸了个透彻,紧紧地贴在背上。

心脏好似被人揪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又眨了一下眼,背上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这是幻觉?

可刚有这一个念头,便被自己否了。

因为我的背上依旧沉甸甸的,就像是真的有一个人趴在我的背上一样。

不是幻觉。

他根本没走!

再一低下头。

婚纱里,老头的后背处竟然有一个血洞,还「滴答,滴答」地滴出粘稠的血水。

说不怕是假的,我怕极了,我想跑,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狠狠地扎进地里。

愣是挪不动。

须臾后,老头的头没动,但眼珠子活生生凸了,看了上过来。

「被你发现了。」

此时的我,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也顾不得,我飞快转身,退回了404房间。

但奇怪的是,就在我踏入404的一瞬间,肩上霎时变得轻松。

我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异装癖的老头停在门外,也不踏入房间,像是忌讳着什么?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装作被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但眼皮掀起了一条缝,视线只能看到老头脏兮兮的白色高跟鞋和一点泛黄掉了线头的婚纱裙边。

距离他脚前一厘米左右就是房间的门线,很近。

我全身绷得紧紧的。

只要他一有行动,自己起身就跑。

我摒住了呼吸,一直观察着,时间一分分过去,老头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果然,他进不了房间。

我松了口气,起身,冲着老头说道:

「你进不来。」

老头似是恼怒,墙皮一般的脸逐渐扭曲,冲着我大吼:
「不能摘壁画!」

我眼里露出一丝嘲讽,「你一个鬼,我会信你?」

此时耳边响起了哥哥的声音:
「摘下壁画,才能活!」

没办法,我没得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越过老头。

迅速地摘下了那幅画。

12.

画摘下,眼前顿时一黑,整个走廊霎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静,诡异的寂静,让我僵在原地不敢妄动,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眼前的老头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身后不知何时泛起了绿光,我僵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身。

走廊里的景象吓得我差点去见阎王。

透过走廊尽头的绿光,依稀瞧见每一间房门都打了开,而且每一扇门前都站一个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微微低头,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伫立在那里的死人。

「啊!!!」我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身后不远处是个电梯。

可是电梯像是坏了一样,无论怎么按,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我心急如焚,身后的东西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我感觉到我与那些东西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七米。

五米。

三米。

两米。

一米……

此刻,我余光甚至瞥到一只死白的手从身后越过我的肩膀,要来抓我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开了。

我飞速地躲过那只手,闪身进了电梯。

背靠在电梯壁,眼睁睁地看着最前面的鬼离我越来越近,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就在那只手伸进来的瞬间,电梯门关了。

「噗嗤——」

被夹断的手,滋出来一股血注,喷了我满脸,睁不开眼。

根本不敢地上的断手,一直梗着脖子紧紧地盯着逐渐下降的数字。

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哥哥的短信:

「不要坐电梯!」

我欲哭无泪:好像晚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

「坐电梯也不要去负三层!」

抬起头,看着飞速减少的数字,慌了。

刚才明明按的是1楼,可是电梯在一楼时根本没停,而是依旧飞速下降。

我连忙按了-1、-2,可是无用。

电梯在-3层停了,电梯门开了,入眼的是一片漆黑,自己像是处在一片浓墨里一般。

8.09更新

13.

我想关上电梯门,再让电梯上去,可无论我按多久按钮,电梯依旧是毫无反应。

没有法子,我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电梯。

前脚刚出电梯,后脚电梯门就关了。

黑暗就像是个巨大的恶鬼,而我此刻就走在它的身体里。

阴暗、恐惧笼罩着我,让我渐渐呼吸不畅。

我总觉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越想越怕。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人的听觉总会是格外的敏锐。

我能听到面前不远处,有一声极浅的呼吸声。

「谁?」我怕得牙齿都打着颤。

无人回应。

正当我开口再问一遍时,头顶的灯倏地亮了,一时间晃得我睁不开眼。

须臾,我才能眯出一条缝,看向那声呼吸的位置。

是一个人的身影,只不过他背对着我。

「你是谁?」

如此诡异的地方,我也顾不得礼貌了。

他还是没回我。

等我适应了突兀亮起来的强光,彻底睁开眼,我才看清那人的背影。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是我哥!

「哥,是你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问,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眼底都是即将落下的泪。

整整六年时间,突然失踪的哥哥已经成了我的执念。

若是一直找不到哥哥,我都不知道我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在我出生后的十二年的时间里,哥哥与我相依为命。

但是突然所有人有一天告诉我,你哥哥失踪了,还失踪得莫名其妙,这让我如何接受?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声音一般,身子瑟缩了一下,便要逃走。

我眼疾手快,飞奔着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转过头来。」

身前的人没有法子,只能一点一点转过头。

只是转得很僵硬,像木偶。

直到他整张脸都转了过来后,我被吓得心脏猛地一跳,差点直接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双眼惊恐地看着那张脸。

脸上白花花一片,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肉色的脸皮。

他身子倏地倾了过来,肉白色的脸皮与我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虽然没有眼睛,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

「你能帮我找找我的五官吗?我找不到了。」他没有嘴,但我竟离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只不过他的声音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很机械。

我全身颤抖着,木讷地点头:「好。」

见我应下,他便转身继续翻找,我耳边尽是噼里啪啦的翻找声。

在这本就幽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甚至有些瘆人。

没法子,只能帮她找,但每每想到自己找的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耳朵,我心里就是一阵恶寒。

但没有办法,他是恶鬼,我是人,不听他的,恐怕会被他立刻杀了。

忍着心里的膈应,托着找到的最后一只眼睛塞给了他。

他安上后,我傻了。

真的是我哥的脸!

我目光又无意间瞥见那人的颈间,那人的颈间竟长着和我哥一模一样的胎记,是一个形似苹果的胎记。

苹果胎记上还有一道长条,看起来像是苹果的枝条。

这就是哥哥的胎记,我绝不会认错。

原来哥哥的胎记只是一个圆溜溜的苹果,上面并没有什么枝条。

枝条是因为,小的时候,我认为哥哥颈间的胎记好玩,经常用笔在上面涂涂画画。

有一次,我正涂画时,身子没站稳,笔尖扎进了哥哥颈间,也是从那时起,胎记边留下了一道一厘米左右的长疤,看起来像是苹果的枝条。

再转过视线,看五官,确实是哥哥样子。

「娇娇,长大了。」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我压抑了整整六年的情绪瞬间崩溃。

我极力忍着马上要夺眶而出的泪,问道:「你还记得我七岁那一年的生日那天,我干了什么吗?」

这是只有我哥和我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若是眼前的人能答出来,就应该确实是我哥。

那人拧着还不甚熟用的两条眉毛,想了一会儿,答道:「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你无意打碎了妈妈的香水,让我去顶包,害得我被妈妈用扫把头打了一顿。」

他又温柔地看着我,「怎么了?」

眼泪霎时决堤,我无声大哭了起来。

撑着我身子的最后一口力气也泄了出去,我瘫坐在地,泪水一颗颗滚落,那道背影也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我哑着嗓子问:「哥,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不肯回家……为什么……」

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一如小时候那样。

他说:「哥哥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暂时回不去,娇娇想哥哥吗?」

他眉眼含笑,声音柔和,却又携着一丝蛊惑,如恶魔在耳边低语。

我茫然地点头,「想。」

「那娇娇陪哥哥好不好?」

「好。」

他伸出手,拉着我起身,往黑暗里一步步走去。

我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想,木然地被他拉着走,像是一个被抽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灯渐渐黯淡了下去,在身后忽明忽暗,发出「嗞啦——嗞啦」的声响。

四周静谧无声,死寂之地不过如此了。

14.

「叮——」一声手机响,把我神智倏地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挣脱开了他的手,掏出手机,点开信息。

是哥哥的信息,内容是:

「不要信他,他是假的!」

「快跑!」

我神智乍然清明,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惊恐地质问:

「你不是我哥!我哥呢?我哥很爱我,绝不会让我陪着他呆在这个鬼地方!」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只有我和我哥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那人低下头,还不自然的嘴咧开一个阴森的弧度,「呀,被你发现了,既然发现了,就死在这里吧!桀桀桀……」

一声声尖锐的笑声,刺得我耳膜疼,也来不及多想,转身拔腿就跑。

这一路,我连头都不敢回,往电梯的方向快跑。

15.

就在那人要追上来的一瞬间,我恰好进了电梯,就在电梯合上的一刹那,还听到了指甲划过铁皮的声音。

尖锐刺耳。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稳住了心绪。

如果刚才自己相信了那人就是哥哥的话,会怎痒?

是会沉迷在酒店里,一辈子出不去?

还是被他活吃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总之看情况就是,酒店正用一切手段,阻止我发现真相。

而这一切恰好说明,我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时,手机又亮了,是哥哥的短信:
「按紧急按钮」

我按下紧急按钮,可惜毫无反应。

又按了几次,依旧毫无反应,电梯屏幕上的在渐渐升高。

先是-1,

后来是1,

还没停。

看样子,电梯是要把我送回四楼,而四楼的走廊里有好几只恶鬼,一旦我再次回到了四楼,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神情变得肃穆,自己一定要在电梯再次回四楼前,按成功紧急按钮。

可是明明已经按了很多次,都没有反应,一定是方法不对!

我凑上前去,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电梯上的按钮。

每一个按钮都没什么异常,只是位置有些错乱。

比如从写着「1」的按钮却在「-3」的下面。

等等,位置错乱,也就是说,按钮上的数字对应的不是相应的楼层,这也就能解释了,刚才我明明按的是「1」,结果停在了「-3」,只不过刚才精神过于紧张,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那岂不是说明,我只要按了在紧急按钮位置的按钮,便是按了紧急按钮?

再一抬头,此时屏幕显示已经到三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不按也是死,还不如按一下,搏一搏。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电梯屏幕,一秒又一秒过去,我的心也提了上来。

终于还没等到4楼,电梯就停了。

我靠在铁壁上,全身一软,瘫了下去,好险……

再睁开眼,电梯门开了。

16.

「啪——」

我刚刚走出电梯,便被突然出现的妇女扇了一巴掌,扇得我偏了下头,脸上火辣辣的疼。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妇女就一脸嫌恶地指着我的鼻子,咒骂: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一个男孩,天天穿裙子,不伦不类!」

小男孩?

我彻底懵了,低下头,果真看到自己穿了一身白色纱裙。

纱裙的样式是蓬蓬裙,而且有些破烂,裙边还有许多油点子,没被洗掉,一看就是穿了许久。

我脑子里在飞速运转,我不是女的吗?怎么成男的了?

而且我刚才穿的休闲长裤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蓬蓬裙?

再抬起头,视线掠过眼前妇女,看向她身后的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留着短发,脸上画着又红又绿的妆容,尤其是腮上的两坨腮红,像极了熟透了的苹果,很是奇怪。

妇女见我愣神,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把我往洗手间里拽,耳朵被她拽得生疼。

把我扔进了洗手间,砰地一下,关上了门,在门外吼道:
「把你脸上的那些花花绿绿洗干净了,不然就滚出家!」

门外的妇女一直在咒骂:

「一个男孩,天天鼓捣那些破娃娃和裙子,你看看那个男孩跟你似的。」

「天天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上辈子我造了什么孽,生出来你这么一个东西。」

「早知道我生的儿子是你这样的,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掐死。」

……

女人每骂一句,我的心便跟着抽痛一下,像是有一只大手攥紧了心脏,让我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生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我真是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

女人声音渐渐远去,想来是离开了。

这时,一滴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手背上,冰凉。

是眼泪。

可是不是我的。

懵懵地洗完脸上的妆容,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容貌。

这个小男孩容貌清秀干净,白白嫩嫩的,五官轮廓也很柔和,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孩,毕竟长得很秀气。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浓雾渐渐升起,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17.

过了片刻,浓雾散去,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此刻的我,身穿一身洗得泛了白,皱皱巴巴的蓝色校服,正站在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里,胡同不宽,目测不过不到三米的宽度。

而紧贴着我背后的是一片暗红又粗糙的墙,墙面凹凸不平,露出了墙里一块块红褐色的砖。

我很想离开,可是说什么也提不动步子,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让我紧紧贴着背后墙壁,粗糙的墙壁磨得我后背很疼。

即使如此疼得我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我也莫明其妙地想往后使劲靠,就好像墙壁里才能给我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哥们儿,这个小娘炮果然在这儿乖乖地等着我们,哈哈哈……」

一股从心底腾升而起的恐惧,让我后背又往后蹭了蹭,除了疼,无济于事。

几个人在黑暗里渐渐走了出来,领头的也穿着校服的一个人,抬起腿就往我脸上踹了一脚。

我后脑猛地撞在了墙壁上,一阵钝痛霎时从后脑传遍全身,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后脑渗出粘腻,是血。

接下来,他们对着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夹杂着言语辱骂,仿佛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个人,而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过了半晌,他们打累了,见我早已鼻青脸肿,才往我身上浇了一瓶牛奶,吹着口哨悠哉游哉离去。

而我身上仿佛被人拆了一样,处处钝痛,连呼吸都痛。

很怕疼,我只能憋一会儿气,在要憋死的时候,才敢张嘴贪婪地吸上一口空气。

我就像是搁浅的鱼,想活但没有活下去的条件。

18.

回家的路上,我顶着满身满头的白腻的牛奶,低着头走。

经过的同学,无不对着我指指点点,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一般,声音不小:

「哈哈哈,你看那个人妖,又挨打了,哈哈哈……」

有人啐了一口,「活该!真是丢我们男生的脸,一副娘里娘气的样子!」

「你说他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真的假的?咦——好恶心,我可得离他远点。」

说不清的谩骂,就好似寒冬腊月里的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吹进了心里。

我冷得全身麻木。

19.

浓雾再升再散。

「老师,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治好他的精神病。」女人拉着我的手,冲一个男人说。

男人笑着应道:「这是我们的专业,放心,女士,我们一定会治好他的病。」

我病了?

我哪里病了?

我什么时候病了?

接下来的187天,对于我来说,是噩梦。

那些魔鬼控制我的一举一动,只要稍不如他们的意,就会对我实施刑罚,轻则体罚,重则殴打。

为了给我治病,他们还给我进行了电疗。

他们说,我之所以会有性别认知差错,明明是男孩却喜欢穿裙子,完全是因为脑电波出了差错。

而电疗恰好能医治。

他们把我绑上了一张冰冷的铁床,监控我的心电图,又在我的面前摆了一个又一个很好看的裙子。

只要我一激动,心电图一有波澜,他们就会用高压电电我。

周而复始,没有尽头,一次次生不如死。

他们跟我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给狗一块骨头,它只要一流口水,人就打它,时间长了,骨头与疼痛形成了长时间记忆,狗就不流口水了。

后来,我病好了吗?

可能吧。

在第188天的时候,我走出了那个地方。

后来,在189天晚上22:17的时候,我从一家酒店的顶楼跳下。

我死于2006年6月6日,16:16。

20.

死后,我成了一个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

「你甘心吗?你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被他们当成了异类,当成了发泄霸凌的玩物。」

「你以为你自杀了,他们就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不,他们不会,他们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把对你做过的事,一点一点忘掉。」

「说不定还会在你死后冲你吐一口口水,说,‘真矫情,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开个玩笑,他咋就自杀了?也太矫情了吧。这种人还活着干嘛?死了也是活该。’」

「所以想报仇吗?」

他蛊惑着我。

「不想,我只想见我哥哥。」我双眼霎时清明。

那道声音似乎愣了一瞬,格格笑了一声,「你意志还挺坚定,竟然没迷失在幻境里。」

「没找到哥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我倒是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方法保持理智,这幻境只要是人,没有人可以在里面清醒。」

「我哥哥在哪?」我没理他,目光直直地射向那道声音的方向,问道。

「嗬,想见你哥哥?好啊,拿你自己来换。」那道声音轻飘飘道。

「怎么换?」

「把你的灵魂给我。」

「可以是可以,但我如何能信你?」

「你出生的那天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你是至阴命格,只要你死了,就会跟我一样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替代我,到那时,我就自由了,那我还要你哥哥有什么用?」

「好,我信你。」我又道:「不过我要跟你签订契约。」

那道声音轻笑了一声,「别看你是个鲁莽又能作的小姑娘,倒是聪明得很,半点也不肯吃亏。」

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颇为不屑地轻哼一声,「我鲁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酒店有问题?可笑,要不是为了找我哥,我才不会踏入这个鬼地方半步。」

「行了,契约在这里,你签上便成了,任意一方一旦反悔,便会即刻消散。」那道声音默了须臾,才道:「来吧,小姑娘,履行你的诺言吧。」

那道声音隐隐有些雀跃,仿佛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我还有一个疑惑。」

「问吧。」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可以直接杀了我,可是你没有而是让几只恶鬼来吓我,又费尽心思搞了两个幻境,一个是我哥,一个是你以前的遭遇。刚才我还想不通,现在想来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就是,你们这些鬼并不能直接杀人,而是要先摧毁人的心智,等我们意志薄弱的时候,你们才能趁虚而入,是不是?」

「你很聪明。」那道声音很愉悦,又问道:「所以呢?你想问什么?」

「我哥是个大学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是如何让他来到这间酒店的?又害了他。」

「关心则乱,你哥以为你会死在这间酒店里。。」

「什么意思?」我拧起眉,很困惑。

「我不过是让你哥做了几个梦,他以为他做的是预知梦,而在最后的一个梦里你会来到这间酒店,从楼顶跳下,活活摔死。」

「不可能的!我哥是无神论者!他不会信的!」我神情有些激动,抻着脖子吼道。

那道声音慢悠悠道:「如果前几个梦都成真了呢?那最后一个梦会如何?他赌得起吗?」

我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海里尽是个哥哥手机里的备忘录:

「明天,妹妹会去书店,买回来一本《五年级辅助教材》。」

「明日,妹妹会被欺负。」

我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那道声音又道:「原本我打算,把你哥引来,再通过你哥把你引来,没想到啊,你哥为了你竟然死也不离开,而是宁愿永不超生,也要用自己的灵魂封住了酒店的大门,害得我又等了六年。」

眼泪如卸了闸的洪水,从我眼眶里涌出,我握着转运手链,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啊!

我哥哥是为了我才死的!

为了我,他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整整六年。

为了我,他甘愿从世间消散。

为了我,他撑着最后一点即将要消散的灵魂,一次次地警告我!

为了我,他可以连命都不要,连投胎的机会都可以放弃。

为了我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颤抖着起身。

如果从一开始死得就应该是我,那我宁愿用自己换哥哥回来。

我拿起笔,在契约上一笔一笔,签上了我的名字。

我叫:苏娇。

放下笔,我看着面前的小男孩,讥讽道:「你以为你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可是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歧视过一个白癜风患者,说人家是白斑狗,你忘了?如今的你,就是曾经的他。」

眼前的小男孩明显变得恍惚,五官、肌肉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一样,似是在回忆。

是啊,人都是健忘的动物,总是会忘记自己做过的恶事,而那些自己受过的不公则会清清楚楚地记得。

我转过头,看着天边即将要升起的朝阳,「说来也可笑,富人歧视穷人,健康的歧视病患,美的歧视丑的,自信的歧视自卑的,似乎只有居高临下的歧视,才能彰显自己的了不起。」

「殊不知,我们这一生,数十年,终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少数人,所以愿歧视泯灭于即将要升起的朝阳里。」

21.

「妈,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苏卿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紧锁眉头问道。

「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差?别想了,硬想也想不起来,今年可是16年,是你奶奶六十大寿,你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孙子,你们苏家三代单传,连个孙女都没有,咱可千万不能迟到,快走吧。」

「好的,妈。」苏卿垂头,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转运珠手链,喃喃道:「忘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