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長補選》3大驚奇：升級版陳其邁被自己打敗、韓流不再、民眾黨超低得票率

「I will be back，」三十年前影星阿諾史瓦辛格的經典台詞，在高雄市長當選人陳其邁身上印證，歷經失敗、沈潛、再出發，以不到兩年的時間如願回到高雄，成為高雄市長，也為民進黨在縣市長席次再下一城。

台灣有史以來第一次，高雄人一年投三次選票，終於選出新市長。不過投票率41.83%，遠低於民進黨原先喊出的雙過半（投票率、得票率皆過半），陳其邁雖然以七成得票率當選，但所拿下票數67萬票，還較2018年選戰得票74萬要低，未來要在派系複雜的高雄成為「新共主」並不容易

國民黨李眉蓁約二成五，和選前民調預測相差無幾，遠低於一月總統大選中韓國瑜得票率三成四，顯示韓國瑜效應並未如預期發酵，不但動搖黨主席江啟臣領導威信，勢必掀起黨內新一波權力鬥爭。至於民眾黨吳益政得票率不到五％，則重挫主席柯文哲未來的政治之路。

若說曾經失業十七年的前高雄市長韓國瑜，重新站上政治舞台並刮起炫風，對很多人而言是激勵人心的勵志故事，有趣的是，在韓國瑜遭罷免後，以七十五萬票超越對手三十萬票，接手高雄市的陳其邁同樣是從慘敗中走出來。

「有人批評他選輸過，我要說，蔡英文也選輸過兩次，」總統蔡英文十四日的選前之夜，以民進黨黨主席的身份站在陳其邁的身邊，不但不迴避兩年前在高雄的失敗，還直接言明，「但是選輸沒有打倒我們，反而讓我們變得更強。」

進化版的陳其邁或許是民進黨勝選的首要關鍵。「一八年大環境確實對民進黨不利，但他沒做好準備，也沒作出抵抗，」一位民進黨高層近身觀察，但一八年的挫折跌倒是他演化的動力，「兩年前要他跑行程、他不跑；現在乖乖跑，每天從早到晚，讓人感受到他的誠意。」

連蔡英文都說，陳其邁以前很尖銳，現在可以面面俱到處理事情，以前有時急躁，現在思慮周全、有耐性，以前人家說他彎不下腰，現在拜票鞠躬彎腰都超過九十度。

其次是陳其邁背後的選戰團隊，聚集黨內選戰菁英，用現代化的虛實整合打傳統拜票。不論國民黨或民眾黨都未預料到，此次所遭遇的是進化升級版的選戰規模，

一位參與選戰操盤手表示，這一次集結各派系的選戰高手。例如英系是過去在總統選戰中，為蔡英文進行網路操盤的前總統府發言人、現民進黨副秘書長林鶴明、菊系則是如前代理市長許立明、副市長史哲等人。

表面看起來陳其邁所採取策略，和國民黨候選人李眉蓁、民眾黨候選人吳益政相同，都是掃街、掃市場打平面陸戰，由各區域立委進行組織動員，並在最後兩週進行車掃拜票，藉以掌握各地區的動員狀況。

但民進黨運用現代化部隊，將組織網路化，充分運用科技工具和平台。陳其邁所有掃街行程會自動透過手機簡訊通知支持者，在車隊進行時並進行直播，「從蘇貞昌選新北市長開始，蔡英文選總統也用，」一位選戰操盤手說明，到陳其邁時用到極致，幕僚會在事前公布路線，並有衛星定位讓支持者知道行進進度，路途中採取三機拍攝，一機鎖定候選人陳其邁、一機拍攝群眾反映、一機掃描大環境。

支持者從直播畫面可以知道車隊位置，讓選民可以在經過家門口時出去打招呼，還可以上網留言互動，「有人留言要陳其邁比愛心，過沒幾秒就可以看到陳其邁手比愛心回應。」

陳其邁陣營同時利用直播，找來防疫總指揮陳時中、新境界基金會副執行長吳怡農等人，和陳其邁直播以強化個人形象，尤其是他在擔任行政院副院長時的防疫成績，也和網紅合作以吸引年輕人關注。

「這是三位一體的立體化戰爭，」高雄市前副市長、操盤手之一史哲形容，種種作為都是在內化支持者，增加可近性和可親性，從網路、平面設計、掃街轉播、網路互動，打的是完全現代化戰爭，是民進黨從一八年到二〇年的最大演化。

第三是國民黨的策略失誤，網路操作不當，反而退回傳統選舉模式。「每一個政黨都要推出優質候選人，才是對選民負責，」國民黨高雄議員黃柏霖坦言，國民黨這次顯然忘了雖然是高雄市在補選，卻是全國都在看，推出的候選人又無法獲得選民和知識份子支持。

國民黨或許是慌了，黃柏霖不諱言，反而退回組織性選舉模式，到處拜廟掃街，所有活動都是組織動員，推出的政見也受到爭議，從蘭姆酒到海水沖馬桶，「發展產業確實要做，只是要考慮這件事是正面或負面，但這幾件都沒有得到認同。」

不過選舉過後，對民進黨、國民黨、民眾黨等三黨的新考驗或許也同時展開。對陳其邁而言，除在派系之間要重新建立自己的執政風格並不容易，等在他眼前迫切需要面對的還有輕軌興建、橋頭科學園區和大林蒲遷村等案，因為涉及土地徵收，都是他未來施政的地雷。

至於國民黨則因這是黨主席江啟臣上任之後的第一戰，以今年一月總統大選時，韓國瑜在高雄的得票率為34%，被視為藍營基本盤，雖然在選前之夜韓國瑜出面站台，但李眉蓁得票率仍僅25%，顯示韓國瑜效應並未發酵。

「李眉蓁得票率過低，會讓江啟臣想要重開機的規劃破局，對他明年的黨主席選舉也不利，」一位不願具名的政治學者指出，未來國民黨想要「光復」高雄，「不止打回原形，還可能更慘。」

至於同樣是第一次初試啼聲的民眾黨，原本意圖在這次補選中搶得第二，取代國民黨在高雄成為最大在野黨，不料得票率卻5%不到，「吳益政選太差，加上柯文哲的台北市政也做不好，對柯文哲的殺傷力非常大，」這位政治學者認為，對想要爭取總統大位的柯文哲而言，未來恐需要更努力。

不論如何，高雄一年三次選舉，終於在沒有爭議下和平落幕，不僅創造台灣奇蹟，也是民主史上一頁驚奇，選出前後兩位曾經經歷失敗挫折的市長，也是政壇少見，但更重要是選舉之後，要如何繼續守護民主社會，是所有政治人物都需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