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兆 「我一生好幸福!」 力抗癌魔頓悟
人稱校長的「股壇教父」李福兆，生於東亞銀行創辦人李冠春家族，一生贏過無數第一。別人說他「火爆」，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其實九三年出獄後，他一直隱居泰國，脾氣早已全收，閒時跟老婆遊山玩水、打高球，投資酒店生意「過日辰」，悠然自得。 八八年李福兆被廉署拘捕，判監四年。由天堂跌落地獄，他曾說是政治原因。去年證實患上胃癌的他，向體內癌細胞宣戰，回港接受化療。磨人的生老病死不由自己掌握，跟癌魔搏鬥期間，李福兆心境變得清靜無為，昔日有過刻骨銘心的苦，如今看來，都變成如煙往事。 李福兆入獄後，不少人跟他疏離，難得太太勞曉華、三名兒女和一班好念舊的朋友不離不棄。提到一生人最重視的愛情、親情和友情，校長瘦削臉龐的皺紋頓柔成絲，呵呵笑說︰「我一生好幸運！」 今年四月，李福兆在證券商協會三十三周年晚宴現身，人雖消瘦了，卻風采依舊，旋即成為傳媒焦點，更被不少證券界人士圍攏「參見」，因為他的前半生，是香港股壇的集體回憶。眾人以為他會馬上飛回泰國，好友詹培忠卻爆料說「校長患了胃癌」，將一直留在香港完成化療，七月底才離開。 九三年後，李福兆變成泰國「居民」，香港則是懷念的故鄉。他在其灣仔的辦公室接受訪問，身旁只有其集團新寶城董事總經理潘長風和私家看護，「太太早排已經返鰦曼谷。」 李福兆跟太太勞曉華結婚六十二年。二人婚姻美滿，多少跟成長背景有關，李太是萬宜大廈大業主勞冕儂的女兒，「跟太太在差不多的家族背景下長大，價值觀相近。如果另一半戲子出身，夜晚起身白天睡覺，不是說不對，而是大家很難協調，生活習慣太不同。」 今年四月校長現身酒會時旋即被傳媒包圍，詹培忠同晚爆出校長患胃癌的消息。他透露校長曾因患癌而很不開心，「佢係世家子弟，水平又好，應該好好享受；佢係會計師出身，善於計數，卻不善待自己。」 李福兆送贈一本自己「為興趣」繙譯的三字經、孝經和朱子家訓的合成本予本刊，並在封面上簽名留念。當中「人之初，性本善」就繙譯成MAN IS BORN WITH A GOOD NATURE。 「校長」李福兆逗留香港一年治療胃癌，病情已得到控制，上月底已返回泰國，昔日火爆的他，談及身邊人時，更感恩說：「我一生好幸運。」 女人煩，男人蠢 他憶述四十年代，香港首位華人耳鼻喉科醫生周錫年創辦了一個「庚辰會」，給曾擔任東華三院或保良局總理的人聚會。「爸爸李冠春做過保良局，外父勞冕儂做過東華三院，所以每個月頭都要去捧場食一餐飯。宴會座位沒有編定，媽媽跟外母每次都坐在一起，周錫年太太成日講笑，話她們兩個成日坐埋，對親家就飱，講講纒就事成。」 李福兆有一套女人「偉論」，「女人好鍾意吹毛求疵，我懐唔緊佢就走去緊，要緊張鮋事又唔緊，總之鰠男人的角度，女人好煩！」有次校長在泰國跟太太耍花槍大談「偉論」，結果惹來她還擊：「乜我好煩咩？」 英國大文豪王爾德曾說，世上只有兩種女人︰「好」女人會悶死你，「壞」女人會煩死你。橫看铊看，男人結婚都是死路一條。問校長如何「死裏逃生」，他「咪」起嘴角分享夫妻相處之道，「女人呢……唔好太過干涉佢，男人亦是，各有各的空間，就可以相處耐些。如果太太好煩，有時會頂撞兩句，人沒有完美的。」 女人好煩，「去滾的男人」卻好蠢，「一個女人已經夠煩，仲要搵多幾個，我實唔制！」那校長自己算不算專一好男人？他笑笑口說：「專一唔專一，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仔教唔壞 有傳李福兆六歲已懂得炒股，皆因父親李冠春常向他傳授投資秘技。到自己做人父親，校長卻讓子女自由發揮。「夾硬逼冇用口架！大仔李國麟做律師、細仔李國祥做醫生、女兒李志行做酒店管理，幾個畢業成績我都好滿意，從來未試過要擔心他們不合格或者留班。」子女成材，不過幸運使然，「呢鱓叫好彩，係好彩！他們本質不好，點教都冇用。」 李福兆自言跟子女感情要好，甚麼事都有商有量。「好似細仔讀醫前，問我讀咩專科好，我答有兩科最好，一個是皮膚科。」說罷「咪」起雙眼哈哈大笑考記者：「知唔知點解？因為皮膚科好少要漏夜起身。做婦科幫人執仔，即使食飯、睡覺時間都要開工。皮膚最多痕，痕就忍?先囉，好少話要痕到夾硬叫醫生上門。」 另一科最好搵的是整容醫生，「首先病人健康不會太差，否則不會整容，亦都不會半夜叫醫生去整容。」細仔國祥卻不聽老人言，選了耳鼻喉科，現時在李氏家族持有的中環興瑋大廈開診所。失望嗎？校長蠱惑道︰「其實跟他開玩笑，無非想他自己決定！」 李氏家族近年都會舉辦一個盛大年度宴會，今年的聚會於上月六日在香港銀行家會所舉行，「成個家族，包括外孫、外嫁女、女婿、孫婿等近九十人出席，好熱鬧。」李福兆自爆與年紀相近的哥哥李福慶最好感情，「另外兩個阿哥（李福樹和李福善）都不在了，跟福慶好好兄弟，有時一星期見幾次。」 每次提到家人，校長的嘴角總是向上，「親情好簡單，我有兩個仔一個女，九個孫一個息（曾孫），個個健康又好，讀書又不用我煩，冇咩憂慮。」他稱每個後代都好爭氣，「最大的孫女好聰明，十六歲入耶魯大學，廿幾歲取得史丹福大學法學博士，畢業後被派去北京工作，三個月後就畀中投挖角。」孫女在「國家隊」中投工作時，為免利益衝突，二人聊天時絕口不提金融投資。 心直口快 去年七月證實患上胃癌，李福兆回港接受治療已近一年。「在泰國不時有朋友寄香港雜誌畀我吸收新資訊，返香港睇電視多，有新聞已經好好。」他不用智能電話，只靠有打出打入功能的「原始」手機聯繫朋友飲茶食飯，「最緊要輕鬆，短訊都唔睇，方便為主。」 校長返回泰國前，跟兩位「好念舊」的好友詹培忠、「蔡太」蔡陳葆心在灣仔飯?。蔡太八七股災後加入聯交所，不久後發生「七君子」事件。事緣八六年國泰上市，股份炙手可熱，廉署後來指控李福兆未有合理解釋下，收授國泰的優先獲配股權，質疑是利益交易，八八年將他拘捕。 當時很多人與李福兆劃清界線，有些人承諾為校長出庭作供最後卻不見影。蔡太說當年股壇一向有「分奶粉」、「分餅仔」，「我幫校長做品格證人，可能他覺得好溫暖。他不是我師父，我是金銀會的，但到今日仍覺得他無錯，判決對他很不公道。」 素其位而行 廉署後來追控李福兆和跟他創立遠東交易所的幕後軍師王啟銘等「七君子」，指他們收受十二家上市公司利益，但最後罪名均不成立。王啟銘是城中低調富豪，太太是前特首董建華妻子的堂妹趙洪璧。校長擔任聯交所第一屆主席時，王是副主席，二人惺惺相惜。提起好友，校長總是讚不絕口，「跟王啟銘是摯友，幾十年來無對他大聲講過一句話。我好尊敬他，是不可多得的投資界人才。」 記者上周聯絡上年過八十的王啟銘，他拋下「非常聰明，做事認真，不可多得」十二字真言，稱讚校長確是人才。二人有份創立的遠東交易所鬥贏「股聖」莫應基的香港交易所，更是平生得意傑作。「當年我跟李福兆、廖烈文、伍秉堅等人為遠東交易所成立籌備一年，六九年正式開業，運作短短六個月，成交量已遠遠超越香港交易所，好成功！」 李福兆口中的好朋友，還包括前聯交所副主席湛兆霖、梁肇漢律師、黃宜弘等。別人批評他心直口快，校長笑言反而成為保持友誼的妙方。「我好率直好坦白，人人都知我心諗?句講?句，別人對我的防範就會減低。」那會否經常「辣」?火頭？「好多時講№得罪人，但我講的都是真心話。」 李福兆說現在生活要「素其位而行」，這句子出自《中庸》，大意是「君子應安分守己」。大病初癒，他日常飲食以清淡為主，「早已戒雞、鴨、鵝，如果自我放縱，康復機會又會細。」 密做人仔「套息交易」 李福兆是投資高手，近年除買股票外，亦愛投資股票掛鹇票據（ELN）。一張票據通常和多隻大藍籌掛鹇，股價上升或沒有跌破行使價，便可收取高息。「保值呀，一年期約有百分之十，現時利息低，已經算是好回報。」 至於黃金，校長說長遠仍看好，相信能夠保值，「不過黃金無利息，獱太多貨會變得負擔太重。」就算金價再跌，散戶都要暫時忍手，「最好揀些金礦股，金價升礦股都會跟住升，好處係礦股有息派，防守能力比較好。」 人民幣是校長另一心水，他指中國人民政府開始時，一百港元只可兌換三十六元人民幣，後來更因政治和經濟問題，跌至過百，「現在掉番轉頭走，長獱人民幣不會蝕底。」 校長玩人仔有獨門心得，就是用有限公司名義做「套息交易」。「我比較大膽，戶口放一百萬美金，然後借九百萬，全數兌換人民幣。借錢一厘息都不用，然後用兩厘幾做三個月人幣定存賺差價，若人仔匯價起，就財息兼收。」潘長風在旁笑笑口說：「你要補充，唔係人人好似你咁有實力，可以低息借到平錢！」 校長在香港出席證券商協會晚宴，由其集團董事總經理潘長風（中）和大仔李國麟（右）陪伴在側。 在泰國，李福兆閒時跟太太遊山玩水，到酒店飲下午茶，生活悠然自得。 李福兆在泰國投資的精品酒店「THE TIVOLI」，開張當日，「行醫」的細仔李國祥（左二）、女兒李志行（右二）及其丈夫香港鑽石總會會長馬墉宜（右一）均有撐場。 李福兆跟太太勞曉華結婚六十二年，二人恩愛非常，校長九三年出獄後，太太激動得立刻與他深情擁抱。 校長有兩仔一女，細仔李國祥在李氏家族持有的中環興瑋大廈執業。 校長口中「好念舊」的好友蔡陳葆心，憶起當年為校長做品格證人，仍不忿道：「當年的判決對佢好唔公平。」 李福兆在泰國愛打高爾夫球和享受泰式按摩，日常多用「原始」電話與朋友聯絡，其身邊人透露：「佢唔聽留言，唔睇訊息，你要打到佢聽為止。」 八七股災後，為李福兆（前排左三）在九龍酒店舉行的「李福兆任滿致敬晚宴」有其好友王啟銘（前排右二）、湛兆霖（前排右一）、黃宜弘（後排左一）、蔡陳葆心（後排右六）出席。 撰文: 李淑賢 攝影: 財經組 設計: 林彥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