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是否可以借入后置的关系定语从句结构?

汉语在翻译英语的从句时,有时比较困难,而且有时会感觉从句在表达方面比较好用。 那么,汉语是否应该借鉴英语,产生从句的用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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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个回答

如果题主的“从句”指的是后置关系从句,那么历史上还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汉语向印欧语言借来后置关系从句。

从汉代到魏晋南北朝,佛教徒翻译梵语佛经时,就曾经犯难于如何把超长关系从句译成汉语。众所周知,古代汉语书面语关系从句以前置为主,大多短小精悍,而梵语的前置关系从句冗长且佶屈聱牙,不便直译为汉语。在这种情况下,译者选择直译梵语关系代词,但是把语序颠倒一下,把关系从句后置于中心词。

这样的关系从句有两种,其一是“指示代词‘是’+中心词+云何+关系从句”,对应梵语的指示代词ime与关系代词yān,主要是提取施事作为中心词。“云何”本来是疑问代词“为什么”、“是否”,但是在这里被用作关系代词[1]

菩萨摩诃萨行般若波罗蜜,不著色乃至不著识……何以故?是菩萨不得是地云何生贪著。——菩萨践行彼岸智慧,不贪著色相,乃至不贪著智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菩萨没有生贪著的那种地方。(《大智度论》)

其二是“指示代词‘是’+中心词+何所+关系从句”,对应梵语的指示代词tad与关系代词yatra,主要是提取受事作为中心词。类似地,“何所”本来是疑问代词“在哪里”、“什么”、“哪个”,但是在这里被用作关系代词[2]

遍见不,是般若波罗蜜何所菩萨摩诃萨行?(《道行般若经》)——看没看见菩萨所修行的那个彼岸智慧
佛言:“云何遍见是明度何所闿士求之?”(《大明度经》)——看没看见闿士所寻求的那份彼岸智慧

参考

  1. ^张与竞,张幼军.汉译《道行般若经》中的特殊定语[J].古汉语研究,2018(02):65.
  2. ^张幼军.《道行般若经》中“何所”的用法[J].古汉语研究,2004(03):57.

-------------11月26日重阅----------------

感觉自己写得够烂,逻辑跳脱严重,居然一路敷衍过来,也是蛮拼的。

其实我一直都对从句的结构避而不谈,加上后面的题外话,把整篇回答搞得很鸡汤,这还是姿势水平不够却总想搞大新闻的结果。

汉语所谓「复句」当中,也有讲究主从之分的,但是和英语的从句还是有区别的,而「定语从句」和古汉语中的「定语后置」虽然有类似之处,但我不知道二者可否等同视之。

此外,

汉语里有从句吗?

问题下Mengxuan Zhu的回答较为简明,也更为清晰,不妨稍作参考。

------------------改进格式和语句的原答案-------------------

Zherong Zhang提到「听说过外来语,没听过外来语法。

这种说法是不够严谨的。

因为我们所谓「现代汉语」的句法(句法和语法在这里意义差不多我就不特殊区分了),一直都在接收其他语言的影响。

比如:

1.今天下大雾,空气能见度很低。
2.乔姆斯基是最伟大的语言学家之一。
3.很确实地感受到了这种情绪呢,请务必带上我的那份一起传达給大家。

第一句是因为引入了能见度这个词,导致新的表意形式出现,如果按传统白话文的思路,或许只能写“空气很浑浊”,不会固定出一个名词来表述。

第二句是经典的「翻译腔」,源自“……one of the best/most……”,这种句式的引入也自然带来句法的变化。现在这个句式绝对是汉语的高频句式,尽管有人觉得不合理。

第三句据说是传说中的「日式中文」,估计早几十年谁敢在句法上突破到这种地步的话腿能被打折~~~~(>_<)~~~~ ,但是你不能否认在一部分人群(如 ACG 界)中这种说话方式一直存在着,也算是个活证据了。

说这么多只想证明一件事——句法也是可以引入的,虽然不会像外来语的进入那么简单轻松。

那么,中文是否可以借入从句结构?

要回答这个问题先得搞清楚什么是从句。

“从句”一词在这里至少有两个含义:

1.仅指一个句子在句中充当句法成分的从属结构。如果是这个含义,那汉语早就有从句了,无所谓引进。(我古汉语不好,不过「每至晴初霜旦……」这样的句子和”When a sunny frost morning comes……“真的有分别么?)

2.指那种需要有先行词、引导词的嵌套结构(我想了几分钟才想到这个接地气的宽松概念)。这应该是题主想问的——我的回答是:语言的演变不存在“可不可以”,只存在“发未发生”。

现实就是,这已经发生了。

类似从句的结构在汉语中并不鲜见,日常生活中也一直有人使用。像「你随时可以来取走你的存款,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样的句子不敢说满大街都是,至少大家听着也毫无理解障碍吧?

如果觉得这样的例子还不够典型,那么可以百度「翻译腔」、「异化翻译」等关键词看看更可怕的情况。

现实就是,这样的句式大多不是汉语固有的,但是一样畅通无阻地被我们使用着。

你可以批判他不合理,批判他破坏传统,批判他不伦不类,但是一样有人用。

如果有人觉得这种翻译式的句子还不算从句,一定要原封不动地照搬从句的格式的话,恐怕难以成功。只要看看那些生搬硬套的游戏汉化被骂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了。

写到这里应该结束了,不过还想说几句题外话。

我们其实不用为了一些外来的语言现象绷紧神经,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那些不实用的东西都会被淘汰。

你在大学里总能听见”我明天有个presentation。“,这种中西混用,实在是因为有效率而又准确。用”宣讲“、”演讲“之类的词替代,总是无法准确表意。

但是你看现在还会有人说「我接一下telephone/德律风」,或者「我已经报名学习梵婀玲了」这样的句子么?

实用的总能保留下来,不实用的早晚会变成老黄历。

我们需要的只是大众媒体足够规范,语言教学足够扎实。

汉语有十几亿人用,不怕杂也不怕多样,怕的是自缚手脚罢了。


ps:很多想法都是凭记忆写的,可能很不准确,欢迎指正。

(大神们你们这么赞同真的大丈夫么……真心求批评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