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第 42 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获奖名单?

获奖名单: 最佳新演员:谢咏欣《但愿人长久》 最佳新导演:卓亦谦《年少日记》 最佳视觉效果:黄智力、潘志恒《金手指》 最佳美术指导:林子侨《金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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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香港金像奖确实愈发有了“敬老”的意味。“老”到什么程度暂且不论,至少对年轻人的“排队式安置”是确实存在的。

当然,这不说明获奖者与作品的名不副实,他们都是优秀的创作者。这里描述的对象并非某个具体的人或作品,而是整体的风向。在大家最容易接触到的作品中,主角似乎永远是那几个演员,卡司似乎也永远是那几个导演,青黄不接的感叹屡见不鲜。

事实上,但是,香港其实并非没有真正的“新锐”,只是它们处在老化的大环境之下,多多少少被压制住了站到第一线的机会。今年的《年少日记》和《白日之下》质量不低,但认可更多停留在了“大量提名”的程度。至于得奖,则需要“排队等资历”。

或许正是方方面面的“大胆”,导致《正义回廊》无法在“总体怀旧与适度锐利”的大环境下,获得更多也更高的奖项认可。导演拿下最佳新导演,可能是它能触及的极限,也成为了此后作为“资历老将”拿到更高荣誉的前提铺垫。这或许也会是《白日之下》和《年少日记》,以及未来诸多“新”作品的共同命运。

当然,“老”不代表“弱”,像《命案》的导演奖就当之无愧。郑保瑞的技法丰富,表意完整,展示了很高的导演能力,这也是去年比较被低估的一部作品。作品着重于“天命与人本性之不可逆”的合一,将二者始终结合起来。

仅仅是在开篇的部分,我们就可以看到郑保瑞的能力。林家栋和杨乐文的相逢就是天命的安排,上苍化作了一只黑猫---迷信里最富有不详寓意之物---从杨乐文手中跳下,又来到林家栋身边,此时远景的二人分处梯坎的不同层级,却彼此遥望,暗示了突破“不相识”之鸿沟的命运相交。

作为其相遇引子的,则是又一重的天命无情。林家栋替美美姐改死命,却因为上苍化身的雨而失败,美美姐随后被连环凶手杀死,一切都与上苍的雨有关:美美姐架不住法事是因为雨落入塑料蓬,杀手因为雨才用报纸遮,水让美美姐在报纸上的广告印到手上,引发杀手冲动,随后杀手从警察手里逃离也是因为警察被雨滑的路崴了脚。

天命是无情的,剥夺人的生命,就像杨乐文对此场景的进入也由“雨”引导,打湿了送外卖地址而走错到了死人房间。同时,这一切又是人自己的性格导致,美美姐性格暴躁才不遵守改命规矩,杨乐文则天生凶残,在看到尸体后兴奋异常,踏着鲜血,激发了走向灭亡终点的杀人欲望,与犯人的猫眼对视在侧面全景里几乎是在直接沟通,接收对方同样的凶暴本性诱导。

林家栋则同样如此。他为别人改命,但自己也陷于其中,与杨乐文的相遇导致前往墓园改其祖父坟的位置,随之看到了前女友的死讯,此后更是因泥石流(水)冲垮墓碑,被前女友父母指责,发作了自己的精神病遗传。他看似通晓命理,给杨乐文等人改命,实际上一切都是不可改的,他的所有努力甚至都不过是上天的安排,是走向各自结局的必经之路。没有杨乐文,他不可能发作精神病,而杨乐文也不可能在对他的失望中最终杀人,这是凶暴的本性,都是人的性格基因。

在林家栋初期布置风水时,郑保瑞已经暗示了这一点:忌讳火就换成粉色灯,这正是美美姐死前的灯光,也是技女招客的灯光,对应着杀人与情色的欲望本性;林家栋犯精神病在墓园倒地,杨乐文重新点起了忌讳的火(香烟),已经说明了对他改命的潜在否定,林家栋甚至改变不了自己。

改天命就是改本性,林家栋似乎了解命理,却终究不能察知人类本性的复杂,因此也就改不了天命。天命和改本性都是逆先天而行,人类不可能驾驭推演的“火”,也窥探不了其他人的全部内心,包括林家栋,就像他对美美姐和杨乐文都无法完全掌控其对改命的行动一样。

在开篇的部分,最为标志性的象征就是墓园。林家栋在这里扭转美美姐和杨乐文的命运,却反复给到俯视远景镜头,暗示着上天对此处的掌握能力,林家栋在此得到的也只有改命失败,以及自己的走向本性天命罢了。

在杨乐文初次回顾被捕过往时,这种合一性也有所展示:他因象征厄运的黑猫诱发凶杀本性而入狱,看到窗外宛若黑猫眼睛一般的黑云而发疯,镜头对准了被困在监狱窗户前的他,逐渐拉远,仿佛他被框住并沉入了一片黑暗。黑猫在这里彻底成为了“上天”,同时又是普通的动物,前者引导了杨乐文的命运,后者则对应他作为人的本性,让杨乐文陷入了被二者共同框住的黑暗人生中,他的愤怒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甚至无法撼动铁窗而出,就像他与林家栋在片中所做的一切。

对于这一点,片名已经做了很好的揭示:片名亮出时,“命”字被横向放置,强调了与“案”的本质性区别,而非表面上的词汇意义。“命”是上天决定的命运,“案”则是本性导致的犯案,二者合一形成了“命案”这一结果行为。

最佳影片《毒舌律师》的选择相对稳妥,是一部聚焦于平民阶层的“社会批判性”电影。它让男主角林凉水完全跳脱出了“高端阶层”,从司法管理系统的外部进行对抗,对手也就变成了整个系统和阶层。而作为非权力者,他能倚仗的,也只有系统内部无作用的情感力量。最终,这一切又与系统内的自纠结合了起来,从而实现了一部非典型,却又不完全“离经叛道”的香港司法电影。

当代的香港电影中,具有社会批判性的作品为数不少。但个中知名者,却往往呈现出“高端化”与“大格局”的创作倾向。如《寒战》这样的典型案例,着重体现当代香港政府系统的大而中空,但纠正系统的反抗者也都会来自于系统内部。

如此一来,电影剧情就变成了高规格的政治斗争,其结局也成为了管理者本人激发良知的内部清理,是系统本身的自查与自纠。这样的套路当然让电影变得非常“高端”,但普通人在很大程度上却是缺席的。身处于系统外的他们,似乎只能被动地接受系统的管理,获得被系统赋予的生活,好与坏皆仰赖于系统是否完成了自我修正,情感的力量也在政治和阶级的力量面前似乎毫无作为。

《毒舌律师》则带来了“体系外的庶民阶层”对体系的对抗,最终也依然给出了一种对传统类型片走向的回归。体系外的庶民林凉水,促成的是体制内各人的转变,从而带来系统的自纠。但是,它的最终落脚是对个体的强调,绝非如传统作品一样地停留在“理性角力”与“既有规则斗争”的“高端化”氛围中。组成系统的每个个体之人,都是拥有情感的存在,也都具有林凉水一样的“庶民特质”。因此,系统自身的改变,是可以由良心与友情的本善人性而完成的。

同样是对体系的批判,展现改变的希望,《毒舌律师》给出了更加情感化与庶民化的特点,与当代港片的“不接地气”有着明显区别。这让它在类型化的层面上有所削弱,最终庭审并未展现极度的逻辑交锋,而是由谢君豪的退让,失去了更多的火花。但是,以它的主题表现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更能让普通阶层的观众所共情、共知的选择,并最终体现在了香港票房成绩上。

最终对决段落的另有表达用意,导致逻辑交锋失去了针尖对麦芒的感觉,于类型化标准上似乎有所不足,但这更多是导演有意为之的必要让步。比起这一点,影片在客观角度上的最大弱环,来自于语言的障碍。在大陆上映的国语版,对粤语原台词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本土化”处理。

它们中的一部分,源于普通话与粤语在发音腔调上的氛围区别。像“以德服人,暗算除外”,国语版做到了文本上的照搬,但念白中的高低音处理,重音与顿挫的拿捏,都无法做到对原作的气质还原,失去了粤语版里小人物的市井感与情绪张力。

如此一来,香港观众能够感受到的激烈情绪,随之形成的高度共情,也就无法在国语版中再现。台词失去了感情的感染打动力,让观众未能进入它的语境,而是依然站在普通的“辩理”角度上,用理性的视角看待它的庭审对抗。于是,它就不再煽动人心,成了逻辑苍白的“嘴炮”。

国语版的情绪不够,其效果更像是“讲道理”,这就与电影走向产生了矛盾:它拍的恰恰就是以情冲破“道理”,因为道理是司法系统定的,而后者是被权贵控制的,它想要发出的,恰恰就是平民对此不正之“道理”的呐喊,包含着朴素而激烈的情感,充满了理想主义的特征。

语言的天然区别,是香港与大陆在文化上不可消除的障碍。林凉水作为庶民阶层的设定,代表庶民发声的剧情,让本片的表达方式必然更加贴近香港市井,也就愈发增加了面向非港观众的传达难度。

香港电影活着的时候是梁朝伟。

香港电影死了的时候还是梁朝伟。

香港电影真爱梁朝伟。

这些评委视梁朝伟为电影天才,救命稻草。

这种盲目喜欢梁朝伟,又令港片失去了一次百花齐放的可能。

上策:颁奖给内地演员。摆出大格局。例如给这次的大鹏。

中策:给港片苦苦等待多年的老演员们,他们确实付出了努力,值得鼓励。例如黄子华,林保怡。

下策:什么也别想了,就给梁朝伟吧。凑六个影帝。当港片演技的活招牌。

可以眼见,属于社团的日薄西山的悲哀,有两种。

一种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另一种是:港片有影帝,只选梁朝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