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韩朝史上朝鲜王朝的正祖大王李祘?

如题
关注者
76
被浏览
187,791

8 个回答

可以在开头说一下对正祖大王的总结,一个在逆境之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也是一个因为英年早逝而壮志难酬的可惜君主。下文主要对正祖即位前后生存的不易做一些阐述。

世上孰无母子,而岂有如吾先王与吾之情理乎?非先王则吾何以保全?非吾则先王何以保护乎?母子两人茕茕相依,饱经百劫沧桑,好受晚年荣禄,思见国家无疆之福。天以何意,中途遽夺先王,古今天下岂有若此酷罚乎?——《恨中录》

正祖大王的父亲思悼世子在重压之下精神出现了问题,行为可称癫狂,最后甚至有想弑杀英祖大王的举动,因此被英祖关在木柜里饿死。这个故事想必看过《思悼》电影的人都耳熟能详。

正祖大王人生最不安稳的时期,就是在父亲思悼世子死后开始的。这期间围绕在正祖身边的群体主要是洪、金两家外戚,还有正祖的姑姑和缓翁主一家。

洪家,正祖的母亲惠庆宫洪氏的娘家(也就是文根英饰演的角色)。按理来说,正祖顺利即位,对外公一家利益才最大。但是洪氏内部偏偏也有分化,正祖的亲外公洪凤汉以及外公的弟弟洪麟汉,分别属于时派和僻派两个党派。而洪凤汉也能也是为了留条后路,日常也照顾过思悼世子的两个庶子。之后惠庆宫的远房侄子洪国荣也成为了正祖的伙伴,深得正祖宠信,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因为权欲而得罪。

金家,英祖的继妻,正祖名义上的奶奶贞纯王后(实际上比自己爸妈还年轻)的娘家,是僻派的核心力量,也是洪氏洪凤汉一派以及正祖父母思悼世子与惠庆宫洪氏的死敌。

和缓翁主,正祖大王的亲姑姑。早年守寡之后,因为是英祖大王最宠爱的女儿,被英祖特地接回宫中居住,英祖对爱女的话言听计从。她和她的养子郑厚谦因为深受英祖大王信任,对政治有非常大的影响。

郑妻寡居以后,英庙勿令出外,长侍而须臾不离,当时百权如在其手。自壬午后,更无事故而宣禧宫已丧逝,媤家亦无尊章,只有一稚螟,而父王之宠爱日加隆重。于是乎全无忌惮,心益放肆矣。大抵其为性也,妇女中好胜多猜,偏嗜用权。

思悼世子死后,惠庆宫洪氏就看中了这一点,所以为了保护儿子正祖的安全,一度将正祖托付给和缓保护。谁知道和缓翁主占有欲极强,竟然离间正祖和母亲和妻子间的关系。

所以以上几个团体重重围绕在还年幼的正祖大王周围,直接就导致了正祖在当时的立场十分的不坚定。

比如,在和缓翁主的挑拨之下,正祖和自己的亲生母亲惠庆宫洪氏产生了龃龉。包括和缓翁主的养子郑厚谦,也参与了其中。

但是,惠庆宫与正祖确实是因为和缓翁主,才在很多时候得以安然无恙。因为和缓翁主只是想取代惠庆宫对于正祖的地位,并非想害死正祖。

壬辰七月,龟柱上疏后,先王于外家有血诚救护之意,郑妻与厚谦亦以为吾家不可害云而扶护先亲,至于屡下严教于龟柱矣。
世孙之安危在于圣心之挽回,而挽回之道,专在于郑妻。故付托郑妻期得达于圣心,且戒世孙曰:“厚待姑母,事之如我,无失欢心”云,则郑妻悲我之言,慽我之情,其时则必助,有言必誉。
英庙钟爱之心,惟其人则是听。人有非处,而其人曰是则是之;人有是处,而其人曰非则非之。壬午以后,世孙之无顷安过。不恃大朝之素有慈爱,以郑妻之担着扶护之权力居多。吾于其人若不至诚善待,则世孙安危亦未知之矣。

所以后来回想起自己跟和缓的这段往事,已经古稀之年的惠庆宫都不由得感叹:

吾家初则因厚谦而几死,终则得厚谦母子之力而保全英庙之世...
大抵郑妻母子,即三生业冤,恨叹而已!

那么和缓翁主对正祖的偏执到了什么程度呢?惠庆宫洪氏在自己的回忆录里有如下的表述:

以余为世孙之母仇视之,渠欲以母自处...又于世孙琴瑟,又恐其和合,千百沮戏,期使睽异。又虑或近宫女,得有嗣续,俾不得流眄于粉黛。又怒世孙注意外家,百计离间...
若或世孙欲藉清原则忌清原,若或世孙耽看宋史而出接宫僚,则并与书而忌之

连正祖大王看看宋史,这位想要把自己变成“母亲”的姑姑都会对书本嫉妒的要死。

在和缓翁主多次设计,故意离间之后,还是世孙的正祖大王对母亲和外公逐渐怀疑疏远。

世孙于外祖常所倾向之心顿变...至于母子情理不必曰如何,而较之前日之无间,亦不无或变之处。其时世孙疑怒多端,虽难可测量,则吾心不安,当复如何?

所以说在帝王之家,即便是母子,关系也可能瞬息万变。正祖后来和惠庆宫母子和好,可谓是难能可贵。

等到后来正祖长成,跟世孙嫔(孝懿王后)成婚之后,和缓翁主又对世孙嫔百般构陷。因为正祖本身就对女色不是非常沉迷,如此一来和世孙嫔夫妻之间关系难免疏离,两人自然不可能生育子女。而一向对正祖的继承人身份虎视眈眈的金家,就开始造谣说世孙天生有病,后嗣无望。刻意扰乱人心,借机发难。

至于离间两宫,自庚寅为始。于嫔宫,吹毛求疵,谋害逼迫,千百其端,何可尽录?
世孙本性淡然,固无琴瑟密密之情,而其人既掌祸福之权,欲售离间之计,纵有和乐之情,有安敢生意也?而斯男之庆,渐无可望。先亲以是深虑,昼夜祝天,每于入对时,必以和乐之意,极言力谏,而无益矣。其人之限死禁断于内外之情,不使生产者,抑何心意也?龟柱则在外宣言曰:“世孙有疾,难望产育。”人心由此日骚。到今思之,彼辈设心岂不凶恶乎?

正祖的童年时期,身处如此波诡云谲的斗争之中,无疑是不幸的。但是,虽然起初被蛊惑,对至亲有疑心,可正祖后来还是看明白了很多事,这才有和母亲的和好如初。更重要的是,从小看了这么多血腥事件,正祖却依旧保持着正常的三观,没有像燕山君一样因为母亲的死心理变态,反而勤政节约,手不释卷:

吾于年来,老病侵寻,己未庚申再遇大病。先王用虑,焦心废寝,睡不解带,汤剂之进,膏药之传,皆亲执而不付傍人之手。吾以母子之间,心所感激,何可尽量也。
先王天禀朴素崇俭,常时所御之堂,短檐窄室,不施丹雘,萧然若寒士所居。衣服则衮袍之外,棉绮不近于身。衾绸必取棉布而不用绸缎。朝夕馔品,不过三四器,亦不许高排。吾或言其太薄,则必亹亹陈奢侈之弊,曰崇俭非惜财也,乃惜福之道也,反以此而勉我,吾所叹服。

对于自己惨死的父亲和外公,正祖大王也尽力挽回他们的声誉。按照惠庆宫记述的正祖大王自己的说法,正祖的心愿就是等世子纯祖15岁那年,禅位给世子。然后带着母亲惠庆宫去自己建造的水原华城隐居。

因为正祖是从爷爷英祖手上继承的王位,所以给父亲平反加尊号这些,还是需要顾及爷爷的面子。但等到自己的儿子即位,让儿子纯祖再给思悼上尊号,就没有什么阻力了。正祖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先王(正祖)黾勉在位而至痛在心,无南面之乐。或请尊号,则坚辞不受,每有脱屣千乘之志。暨诞圣子,宗国之付托有人。华城规度与京师等,堂号曰老来堂,亭号曰未老闲亭。
每语余曰:“小子非贪位也,为宗国不获己也。岁在甲子,则元子为十五岁,足可传位。当遂礿志,陪妈妈往华城。小子于景慕宫(思悼)有当为而不能为,可展而不得展,此为平生至恨。盖此事小子既承英庙下教,所以于身则不得行。元子则承吾付托,追成吾志,代吾而行吾未为之事,亦义理也。今日诸臣从吾不为,亦义理也。他日诸臣承顺新王,亦义理也。义理无一定之规,随时为义理矣。吾母子幸久视以子孙之孝,见此荣幸,受此孝养,以为何如?”
水原华城
余虽哀王之志,每思其时国势之茫然,啜其泣矣,则先王慽然同悲,曰:“吾之所不能行之事,以儿子之孝成之,归拜地下则有何恨哉?”又指元子曰:“彼儿欲知景慕宫之事故,小子不忍言,使其外祖言之,则其人亦只奉其略云。此儿传为景慕宫之事发愿化生者也,此亦天意也。”乙卯,上景慕宫尊号八字,语余曰:“恒所力沮之,金钟秀亦劝余以王册金印、八字尊号。今以后几皆垂成,只余一字,此则待他日新王。”因道尊号字义曰章伦隆范基命昌辉。余未详字音,误以基命昌孝,而问。先王笑曰:“孝字他日将称某孝大王之时用之。故我朝列圣尊号不叠用孝字矣。”令我善藏翟衣之资,曰:“将于孙子孝奉之日,愿见此衣之御。”

对于迫害自己父母的主谋金家,正祖的态度也十分明显。按理来说,贞纯王后作为正祖名义上的奶奶,应该被尊为“大王大妃”。但是正祖一朝,一直都不过是“王大妃”的身份,正祖对于建议尊贞纯王后为大王大妃的建议一直百般推诿,可以说是一种独特的反抗。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正祖的英年早逝化为泡影,纯祖即位后年幼,故而由再无障碍升级为“大王大妃”的贞纯王后垂帘听政,金家势力复起,再次迫害惠庆宫一家人。惠庆宫在回忆录中多次提到自己一生坎坷,连儿子都这么早弃自己而去,屡屡想要自杀,但一想到还有年幼的孙子纯祖需要自己保护,又不能这么做,只好苟活。

随着金家复起,正祖时期诸多改革措施也被废止,用“功亏一篑”来形容正祖的政治遗产,实在是不能再贴切了。

-


謝@十一月、 @猫柳东卿 邀請。


韓國人一般認爲正祖大王爲「學者國王」;而當時朝廷百官則上下公認其爲「達天德者」,在正祖崩逝後由藝文·弘文大提學尹行恁所撰的誌文中,凡舉經典中的美德,並稱「王實有焉」,這一待遇在朝鮮諸君中確實罕有。

正祖大王同時還是除雲峴君以外朝鮮王朝(和舊韓末)最後一位握有實權的君主。在相當長一段事間裏正祖大王都是一位在朝內保守勢力(即老論和安東金氏家門)打壓下艱難改革,最後英年早逝而一切未盡的形象。可是在近年來重新在故紙堆中發掘出來的正祖與大臣們的秘密通訊中發現(所以說這些兩班世家與韓國學界共享檔案的合作很重要,思悼世子的眞相也是如此發現的)——所謂正祖時代熾烈的黨爭完全是正祖大王通過用書信指揮兩派大臣互相攻訐以削弱他們的勢力。而所謂的「僻派」大臣,即名義上反對正祖蕩平策的大臣們有相當部分其實是正祖的秘密盟友。


但是正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缺陷的君主,如數度要求與宜嬪成氏同床而不得,最後「責罰其私屬」,最終得手。怎麼覺得有種大衛王和拔示巴的感覺呢。而且正祖也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和性格傲慢,比如


說起來正祖大王還有一個梗,叫「隱公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