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劇水準下滑跟演員有關 陳國邦:唔係流兩滴眼淚就叫做戲!

港劇水準下滑跟演員有關 陳國邦:唔係流兩滴眼淚就叫做戲!

撰文:游大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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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陳國邦,不能心急。
「我比較鍾意做專訪,普通宣傳訪問,我麻麻哋。」
意思是,專訪雖有足夠時間,但不要預期能夠速戰速決,像其他藝人那樣甫開口直接說出交差答案,好讓記者寫出搶眼的文稿標題。
他不想這樣。
比如問他如何揣摩ViuTV新劇裏《身後事務所》莫迪文(Will Sir)這個角色,他以認真語氣道出見解,稍稍熱身,「做戲最緊要係分析,第一步係分析角色,好似有啲畫冊都係咁樣,上面有好多點喺度,開頭可能唔知呢啲係咩嚟,連埋之後,哦,原來係隻狗仔嚟嘅。」起初不禁皺眉,也心慌:這篇訪問會否泡湯?再多聽數分鐘,才知道他不是鬧彆扭兜圈,也不是迤(Hea),是有舖排。
他看對手出招。
過程好比一場博弈,發問者,需耐心聆聽受訪者的密碼,如上述其所言,要連繫畫紙上的點與點,才會得到一條鑰匙,好讓他「開門」帶你「入戲」,說一些超出預期的內容;換言之,問的低能,他也不會答得怎樣高質。
如這天,他正襟危坐,分析師「上身」,嚴肅得教人緊張,本來正經八百說演戲,卻無意中道出為何今天香港劇集水準愈見低落,漸漸遭亞洲其他地區拋離,他大概是眾多同業裏,第一人如此心水清。
我亦心頭一鬆,因為這篇文,總算有米落鑊了。
訪問拍攝:黃國立
場地提供:牧羊少年咖啡館(沙田香港文化博物館)

(黃國立攝)

Q:游大東 A:陳國邦

演戲之前 必先分析

Q:你在《身後事務所》裏飾演同性戀者莫迪文,相信你也認同,去到今時今日,仍有很多香港人對同性戀者有種刻板印象,將他們Stereotype了,認為他們說話陰柔、舉止「乸乸哋」,當你接到這個演出機會時,你如何揣摩角色需要的東西?

A:你問如何揣摩這角色,或如何為演出這角色做甚麼準備,其實這是一個步驟的問題,為何這樣說?因為做戲最緊要並非創作劇本,而是先做分析,因為你要演的,並不一定如何想像中那樣。正如你剛才講到,我們以前普遍認為同性戀者較為陰柔,或者是,無論裝扮、甚至是要做的東西,都要很精緻很漂亮。但去到今天,當我們多了接觸他們之後,都會開始明白未必一定(如此),有些同性戀者是很雄糾糾的,這只不過是性取向的問題,跟他本身擁有的個人特質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我們要去演這些角色的時候,首先要去分析,否則,就會用了自己的觀感去創作一個人物出來,但事實上,我們做演員,是要創作劇本需要的人,因為劇本已經有齊這個角色一生的段落,今天發生甚麼事?一年後又怎樣?三年後又有何變化?你要根據這些人生段落,去創造這個人物。

Q:就像此刻坐在我對面的陳國邦那樣,都是走過很多不同的人生階段,經歷很多轉變,才會成為今天的你,記得以前的訪問中你曾講過,最初你根本沒有想過要當演員,你中學修讀職業先修學校,懂得造收音機電路板,每有空閒就會逛深水埗黃金商場,理想是入讀理工學院(即今天的理工大學)主修工程。

A:我是唸機械、唸電子工程,我本身是想做一位技師、一位工程師,但因為人生轉折(還未開校的香港演藝學院來到舉辦招生路演,讓他體會到演戲的威力),令我去了當演員,既然這個「劇本」── 人生路寫成這樣,我要做的就是研究為何「他」(即陳國邦自己)為何去到這一步時會轉彎呢?「他」本來想做工程師,點解之後會轉了做演員?所以回應你剛才問的,就是當演員接過劇本之後,第一件事要做的並非創作,而是怎樣去分析這個角色。

陳國邦的記憶力很強。訪問當天,來到咖啡店,甫坐下,先打算閒聊熱身,我說當年仍在舊屋居住的年代,祖母每星期都會購買《香港電視》和《明報周刊》,「第一次見到『陳國邦』這個名字,就是看《香港電視》,記得當時你穿的是民初服飾。」他聽罷隨即回答:「應該是《燃燒歲月》呀!」劇集於1990年首播,男主角是劉青雲飾演的常滿,而陳國邦就是飾演少年版劉青雲,亦是阿邦第一次拍劇有角色名字。(黃國立攝)

揣摩角色如畫畫冊 串連所有細點

Q:莫迪文一角其實是位教師,本來跟女仔拍拖,然後「中途轉基」,你怎樣分析這個角色,你覺得演繹時需要一個怎樣的狀態?

A:回答這個問題前,先講一個比喻,會容易一點去解釋。有些畫冊都是如此,有好多點喺度,開頭你可能不知道這是甚麼,但將這些點連在一起之後,哦~!可能是一隻狗仔。我想用這個例子去解釋怎樣創造一句角色,其實劇本寫出來,觀眾看到的,只是很多不同的點,好比你看一幅畫,有很多點出現,我們要做的分析就是將這些點連在一起,即是說,我們要創造點與點之間的那種連繫,到底點與點之間發生了甚麼事。

如我剛才所講,莫迪文是位教師,(與盧慧敏飾演的茹可以)有過一段師生戀,是異性戀,後來為何他會變成同性戀者?在劇本上,僅僅呈現兩個不同(時空)的點,所以我要揣摩、創作,以及要做的功課,就是找回這個轉變過程,比如今日拍第一場戲,下一場戲已經是一年之後,但這個過程不會拍出來,劇本上亦不會交代,這就是創作過程,將這些點與點連在一起,完成這幅「圖畫」。

Q:相信很多觀眾仍未開劇來看,可以透露為何你的角色會「中途轉基」?

A:在故事裏,令莫迪文有最深體會的,是當他要去愛的時候,不要像很多年前我們看待同性戀者般,因為外界種種壓力而不敢去愛一個人,無論是異性戀抑或同性戀,愛都是一件很正面的事。回到第一段感情入面,正正因為有很多現實社會上的規範,比如他的身份,教師和學生、年齡的差距等等,這些都給他內心帶來很大壓力,他雖然付出過,但最終拒絕了這段愛,亦因此而導致悲劇發生,我不可劇透,但這個悲劇令莫迪文明白,當他下次遇到另一個真正想去愛的人時,應該將這些規範放低,所以後來他在生活上遇到另一位伴侶(徐肇平飾演的Jeremy),因為之前有這段經歷,令他決定踏出這一步去愛,只不過這個人是男性不是女性。

我問陳國邦,太太羅敏莊有否因為知道你今次飾演同性戀者,鼓勵你快點接拍這套劇?他說太太向來不會對他的工作有很大意見,「因為大家都是從事娛樂事業,Mimi(羅之洋名)很明白,亦很清楚,她的丈夫是個很喜歡做戲的人;於我而言,在這個範疇裏,任何角色,都有很多創作和分析的空間,所以她根本不會有『呢個角色應唔應該做』或者『呢個Job好唔好接』的想法,她很信任我的決定,不會多加過問,反而彼此會以傾偈方式交代,例如她會話她稍後會做哪些工作,我亦會告訴她。」(黃國立攝)
「嘩,佢要扮同性戀者喎!」好像說這已是一件很特別的事,但正如我剛才所講,以現今的社會思想層面,或者現實中我見到的情況,扮演同性戀者,不會再是甚麼驚喜。

感興奮非因演同志 而在演繹難度遞增

Q:羅敏莊知道你在《身後事務所》要扮同性戀者的時候有何反應?驚喜?覺得這機會很不錯?有沒有說過甚麼?

A:首先,你這個想法已經存在規限,有條線出現了,「嘩,佢要扮同性戀者喎!」好像說這已是一件很特別的事,但正如我剛才所講,以現今的社會思想層面,或者現實中我見到的情況,扮演同性戀者,不會再是甚麼驚喜。

Q:對演員來說,你這句話或者是對的,但對很多香港觀眾而言卻不盡然,因為這些年來,港劇都很少不加鹽加醋、正面描寫的同性戀戲份,我之前寫的文章都有提及過,《身後事務所》的監製南方舞廳是本地少數會在其作品加插這些構段的人,當日本已經有《大叔的愛》,還要那麼受歡迎,反觀港劇在這方面其實落後得很,所以我才覺得有需要這樣提問,你身為香港演員,是否也覺得有責任去做點甚麼?

A:我倆皆從事表演事業,所以不會跟一般觀眾那樣看待同性戀。觀眾的反應都是來自社會,而香港的表演事業探討這方面的題材,無論劇集和電影的確相對較少,所以在觀眾層面而言,這種題材會較為新鮮一點,或者覺得「多啲嘢睇」,因為畢竟不是經常看到。而你的問題是「Mimi佢點睇」,所以我就話,在我們的世界中,扮演同性戀者只是一個表演,當然,隨着這個表演的難度增加,我會覺得興奮,所謂的難度就是指,我在劇中有兩段戀情,一段是師生戀,一段是同性戀,如果分開來說,兩件事都很普通,但假如兩件事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這就是一個挑戰,我覺得好玩,會有一種「嘩」的感覺,使我興奮。

Q:嗯,興奮。這是你當初應承接拍這套劇的原因?

A:這就牽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畢竟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身價,所以每次有工作來到我身邊,我會先看檔期,如果時間許可,金錢上可以再斟酌,意思是一個合適的身價比例,或者說,大部份演員都會如此衡量,有時候你們也會聽到,有些製作,未必有那麼大預算或者預算那麼充足,足以應付我們想要的薪酬,但假如這份工作,角色好玩,有挑戰性的話,我相信九成演員就算令自己身價低一點(收到低一點的片酬)都會願意接拍。

《身後事務所》這套劇除了「演技派」陳國邦外,還有「老戲骨」吳沅儀(左),他倆分別飾演茹可以(盧慧敏飾)的前度男友和姑媽。
我直接問陳國邦覺得《身後事務所》的劇本如何,因為實在太多人覺得南方舞廳監製的ViuTV劇集容易「中伏」,他雖答得巧妙,但也不無道理:「是需要很多人配合,劇本做得好,演員又理解劇本,能演出來,導演要拍得到,還有燈光、攝影、收音,其實任何環節都要有一定水平,才能得出一個很高水準的製成品。」

南方舞廳舊作風評欠佳? 陳國邦:劇本好壞外尚有更多因素

Q:你怎樣看《身後事務所》的劇本?不瞞你說,有很多觀眾知道這套劇的監製是南方舞廳時,都告訴我不願再受騙,因為經已中伏過一兩次(《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綠豆》除外),要不是今次有你,或者有吳肇軒、6號@RubberBand的演出,根本不會看。我好奇,當你收到劇本的時候,你覺得劇本是否如外界般說的那麼差?畢竟拍一套劇,好看與否,不單止劇本要好,後期執行同樣重要,比如導演是否拍到劇本營造出來的氣氛……

A:你剛才帶出一個很好的觀點,亦很少人提到的,就是電視這個媒體,是講求多方面合作,正如我剛才說話,劇本好,有很多個點,場口都寫了出來,但有些演員,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或者未有這樣的學識,或者未有將這些點串連在一起的能力,總之不懂得演,我簡單點說,比如今場演的,是喊的便喊出來,是笑的便笑出來,但這只是將劇本寫出來的表面地演了,觀眾看的時候就會覺得:「係,我見到佢喊,我見到佢笑,但係中間發生咩事呢?」既然劇本沒寫出來的場口沒有拍出來,兩點之間的那條線如何表達?就得看演員的能力,表現得好,做得到,就會令觀眾感覺到,他的角色發生了一些事情,雖然我未必知道所為何事。

正如你今天跟你傾偈,假設剛才走過來的時候,你遇到一些不開心的事,當你訪問我的時候,從你的面口、神情,都看出一些端倪,見到你不是太高興,知道你是「有啲嘢」,但如果是純粹做一個不開心的表情,只是一個表面,當你作為一個演員,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開心,觀眾看的時候就會覺得:「佢係唔開心,但佢入面冇嘢㗎喎!」就好似我經常說的一句話:唔係識得流兩滴眼淚,唔係識得背晒所有台詞,就叫做演員,唔係!

所以剛才你提出一個很好的見解就是,我們演出的這一門藝術,是需要很多人配合,劇本做得好,演員又理解劇本,能演出來,導演要拍得到,還有燈光、攝影、收音,其實任何環節都要有一定水平,才能得出一個很高水準的製成品。 就創作而言,寫劇本,也要視乎編劇對於某一種題材是否理解。

我又用一個簡單例子說明,同一位編劇,寫時裝劇,寫得好有神韻,但如果叫他寫古裝劇?已經是完全兩回事,如果我叫你寫科幻劇?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一個創作團隊之中,也要看看這個指定題材是否適合那位編劇去寫,在這個層面上去討論,當我看到《身後事務所》這個劇本的時候,以一般評分來說合格與否,這是一個屬於中上水平的劇本,因為我覺得寫得好,我是喜歡的,整個拍攝過程我也喜歡,包括我的對手,像肇平和Amy呀(盧慧敏之洋名),雖然她較為新一點,還有導演,都有很充分的溝通,很籠統的說,是愉快的。

問陳國邦在《身後事務所》裏飾演其男友Jeremy的徐肇平今次演出水準如何?沒料到阿邦竟然點出今時今日港劇水準每況愈下,競爭力漸失的原因。
正如看到最近熱播的《延禧攻略》主角吳謹言那樣,(香港)觀眾會知道這是「新演員」,但不會覺得技巧新,反觀今時今日的香港,尤其在追劇時,你看到的那些新演員,不止是名字新,就連技巧也是新的,只可以說:香港大部份的情況都是在職培訓,這情況其實不應該發生,因為要等多久才見到一位真正的演員出現呢?
陳國邦

Q:盧慧敏這位演員很新,沒太留意她在《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前度》的表現,倒是有看過徐肇平兩年前在《三一如三》的演出,因他過往的演出經驗不多,當時演技幼嫩非常,今次你跟他在《身後事務所》合作覺得怎樣?

A:任何行業,如果有富經驗的人去幫助剛入行的新手,必然事半功倍,你想想,如果整間餐廳,全是由新入職員工打理,到底要打爛多少東西、出錯幾多菜單,才學到教訓?反而身邊全部都是非常有經驗的人,那個新入職的員工一定會學得很快。做戲也一樣,今次我和肇平、Amy合作,對我來說,他們當然是新啦,然而用我剛才所講的例子,由一個有經驗的人去帶領他們,能夠清楚引導他們往好一點的方向走,之後要討論的是,他們有沒有天份?我可以講,這兩位跟我合作,而且戲份多的演員,我都畀高分,不是說演技上,而是合作過程上,比如他們每每聆聽我的意見,無論指導還是分析,他們都可以很快捕捉得到,會知道我們想要他們做到甚麼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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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今天你帶領後輩,當年你還是新人的時候,有遇過哪些前輩教導過你?

A:先說說犯錯,做新人一定會錯,但好好彩,我不是在工作時犯錯,而是在學習階段,亦即是我讀演藝那4年的訓練階段。入學第一年,我們已經要正式面對觀眾,因為演藝學院內有劇團,我們每年都要在舞台上做戲,而且不是派飛出去,是真正公開發售,價錢不算貴,但畢竟會有觀眾買飛入場觀賞你的演出,所以裏面的導師,包括King Sir(鍾景輝)和毛Sir(毛俊輝)等等,會向我們灌輸一種正統觀念:站在舞台上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專業演員!所以早在學習如何做戲,或者排戲的過程中,我是經常犯錯。

這個觀眾可能未必明白。剛才我講過,做戲最緊要就係分析,當你要演的角色牽涉很特別的行業,或者一些很特別的情感時,竟然認識得夠不夠深厚?當你以為很深厚,其實不過很皮毛時,就有機會犯錯,我說的「犯錯」就是這個層面,但我在演藝讀書4年的過程中已經全部經歷過了,所以畢業後投身演藝界,就算再犯錯,亦只是分析上而非創作上,所以我入行時,經已是以「演員」的姿態踏入娛樂圈,點解我咁講?因為香港的娛樂圈,很多時都是在職培訓,無論是ViuTV,還是TVB,很多時我見到的情況是,很多拍劇的,都是很新的演員,甚至新到連觀眾睇的時候都會覺得他們很新,這就是一個問題。

我們這班演藝學院的學生入行的時候,正如看到最近熱播的《延禧攻略》主角吳謹言那樣,(香港)觀眾會知道這是「新演員」(編按:吳於2011年入行,直至《延禧》才是首次做第一女主角),但不會覺得技巧新,反觀今時今日的香港,尤其在追劇時,你看到的那些新演員,不止是名字新,就連技巧也是新的,只可以說:香港大部份的情況都是在職培訓,這情況其實不應該發生,因為要等多久才見到一位真正的演員出現呢?所以為何我老師King Sir希望,可以將演技納入普通學校的課程裏面?演技不單純是,你受訓後出來做戲就是演員,演技兩個字包含了很多做人技巧,我老師就想,如果能夠成事,成就出來的學生,在做人的技巧上已達到一定水平。

為何我老師King Sir希望,可以將演技納入普通學校的課程裏面?演技不單純是,你受訓後出來做戲就是演員,演技兩個字包含了很多做人技巧,我老師就想,如果能夠成事,成就出來的學生,在做人的技巧上已達到一定水平。
陳國邦說吳謹言是「新人」,這句話可以說是「對」也可以是「不對」,尤其是對香港人而言,她絕對是全新名字,然而她早於2011年在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畢業,然後隨即入行,只是一直都做配角,直至《延禧》裏才一躍成為主角,突然爆紅!正因為她是學院出身,演戲這回事,甫入行已有一定水平,反觀香港,尤其是在電視台工作的演員,這些例子實在少之又少。(愛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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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內地各省各區都有自己的藝術學校或者演技培訓中心,或者一般學校都有這些課程,但香港沒有,所以很容易看到一個問題,在港劇中會看到一些在職培訓的演員,就算他有進步,速度也會很慢,好彩的話,有些(新)演員會遇到一些好的前輩(帶領),但現今的趨勢,尤其是電視台,在職培訓的比例愈來愈多,令到劇集的水準進步得很慢。

難忘20年前鄭則仕為自己擺道具

Q:說到將演技納入中小學的課程中,其實在韓國都有藝術中學,亦有好多大學都有戲劇系,而經理人公司則提供很有系統的「實習生制度」,更分開歌手、偶像或演員3種實習生,反而香港,多年來僅演藝學院提供專業戲劇培訓……

A:其實中國內地都是如此,學習演技已是一件很普遍的事,各省各區都有自己的藝術學校或者演技培訓中心,或者一般學校都有這些課程,但香港沒有,所以我們很容易會看到一個問題,在劇中會看到一些在職培訓的演員,就算他有進步,速度也會很慢,好彩的話,獨立個體去看,有些演員會遇到一些好的前輩(帶領),但現今的趨勢,尤其是電視台,在職培訓的比例愈來愈多,令到劇集的水準進步得很慢。

Q:如此說來,回想當年你仍是新人,有沒有哪些前輩,會令你認為:當初遇到他,不是說開竅那麼誇張,但至少曾經扶你一把,令你印象深刻?

A:當年跟Ken哥鄭則仕先生一齊拍食神(1999),是超級藝能的劇集,拍攝過程中,他給我很多啟發,比如怎樣擺放道具、利用道具。其實在演藝讀書時,已經訓練我如何用一杯飲品去表達情感……

Q:可否即場示範?

(此時,陳國邦突然拿起放在枱上的飲品,再大力的放回枱面。)

A:喇,你見到大家已經望一望。其實一杯飲品放在枱上的力度,飲品本來是甜的,但我沒有表達這件事,因為有另一件事正在發生,我的情緒在不此。透過道具,可以幫助演員表達情感,我本身已知道這件事,但Ken哥將它帶去一個更高層次,他令我明白,在實際操作上,如何去安排道具去配合自己,不是怎樣去用,而是怎樣去安排。

我在劇中飾演一位很有天份的廚師(趙逢春),記得有一場戲,我獲安排拍攝煮食戲份,Ken哥不用拍,但都在現場旁觀。完成一兩個Take之後,Ken哥他看到一些甚麼,立即走過來說:等陣先!之後他親手替我重新安排那些道具的位置,之後當我發揮感情的時候,更加得心應手,這就是我工作上的不足,就像一個新人,遇上一位經驗的前輩,令我的演技層次更進一步。

改編自Mitch Albom原著小說《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Tuesday with Morrie)的舞台劇《相約星期二》,由「中英劇團」主辦,過去現先後重演多次,原本由鍾景輝(King Sir)飾演患絕症的慕理教授,惟2016年King Sir因患腸癌辭演。(kwokpong.net)

參演《相約星期二》8年 如上一課生死教育

Q:來到最後一條,其實個個都問,但之前讀過其他媒體專訪,當記者要求你想一件離世後要為家人留下的物品,你竟然喊!唉,我真的不想搞喊陳國邦,但今次既然是拍《身後事務所》,而且你今年都50歲了,女兒陳禛10月生日後也6歲了,對你來說,死亡這件事往後只會不停在生命裏發生,你有沒有認真想過怎樣處理自己的身後事?想怎樣處理?

A:講這個話題我是不會喊的,很多時只會提及女兒才會有感觸。點解?因為我演過一套舞台劇叫《相約星期二》(Tuesday with Morrie,中英劇團作品),這個舞台劇我做了8年,好可惜因為我老師(鍾景輝)身體的關係(後來已改由古天農飾演慕理教授),當然世事無絕對,但我們未必有機會再於台上再次演出這套舞台劇給大家觀賞。

我想跟你說的事,這套劇,兩個多小時,兩個人的對話,就是說如何面對死亡,當我們演戲時,未必會認同劇中角色的部份觀點,又或者未必領略到劇中角色想表達的事,但經過這8年的訓練,的而且確,死亡對我來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因為我對住King Sir,他去扮演他的角色(慕理教授),這個角色對於死亡看法,已經影響到我本人,唔好話而家50歲,我一陣行出去,可能會因為一宗交通意外就會立即離開。所以死亡於我而言,已經去到一個階段就是,是否需要準備?你沒得準備,亦不需要做些甚麼,去安排身後事,因為沒得安排。

這套劇最主要帶給我的啟發是,四個字,經常都聽到,就是「珍惜現在」或「活在當下」,其實透過這套舞台劇,只是帶出一個重要訊息,台詞中亦已講過:「當你學識死亡,你就會學識點樣去生活!」所以一直以來,我對住我太太又好,或者有了女兒之後也好,都是珍惜跟她們相處的每段時間。

已屆八旬的King Sir既是陳國邦在演藝學院的老師,也是他在舞台上的拍檔,這些年來,King Sir教曉他的豈止演技、藝術教育,還有生死。「但經過這8年的訓練,的而且確,死亡對我來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因為我對住King Sir,他去扮演他的角色(慕理教授),這個角色對於死亡看法,已經影響到我本人。」(kwokpong.net)
訪問當天,正值開學日(3/9),我問阿邦有送她返學嗎? 他說:「因為她讀國際學校,而家已是Year 2了,亦已開學兩星期,所以今天來受訪前都有送她返學。」這個答案,其實是他回應自己如何面對死亡。「不是你有多少準備,因為永遠不會足夠,但正正是死亡這個話題,或者這件事無人能掌握,所以帶給我的最深體會,不是何時死亡,亦不是如何準備身後事,準備甚麼,而是未死前,要活在當下,好好珍惜我跟Mimi和女兒相處的時間。」(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