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成本製造競價 藥物致癌風險飆升

知名胃藥「善胃得」月中被驗出含有致癌物「N-亞硝基二甲胺」（NDMA），觸發全球回收，香港亦不例外，但藥物含NDMA已非首次，去年降血壓原料藥纈沙坦亦有「中招」。藥劑業界認為，事件響起藥物安全警號，擔心推出市面多年的藥物，在價格競爭下追求低成本製藥，並向內地及印度等地採購藥物原材料，增加藥物出現雜質，甚至是致癌物的風險。藥劑師建議政府要求藥廠為進口藥物提交NDMA致癌物測試報告，以釋除疑慮。記者郭增龍陳琬蓉

上月中知名藥廠葛蘭素稱，用於旗下藥物「善胃得」的主要原料、在印度生產的雷尼替丁被發現含有微量可致癌的NDMA，觸發各地回收潮。本港衞生署自上周公布回收至今，已有十種藥物受影響。藥劑業界認為，事件與製藥或檢測過程中出現紕漏有關。

降血壓原料曾驗出含NDMA

NDMA是呈液體狀的半揮發有機化學物，是其中一種藥物雜質。港大藥理及藥劑學系助理教授周聖峰認為，藥物含有NDMA的原因有三：一是生產過程中藥物原材料受污染而超標，但檢測樣本未能發現；又或本來及格的原料在製藥過程中遇熱遇水、氧化時，加劇了NDMA的釋放；亦有機會是藥物生產合成後的殘餘，「進行合成作用後，還需要進行化學分離的步驟，將製成品（藥物）與催化劑分開。一旦未徹底分離，便有可能沾染NDMA。」

藥物發現致癌物事件已非首次發生，內地藥企浙江華海藥業去年被揭發，其降血壓原料藥纈沙坦含有NDMA，由於華海藥業是全球纈沙坦原料主要製造商，令多家藥廠的降血壓藥均受事件影響，公司其後承認其生產的部分纈沙坦含有雜質。

利潤不高藥物監控或較鬆

香港醫院藥劑師學會會長崔俊明表示，藥物含有致癌物質，主要是生產商改變製藥過程而引致。因此，如藥廠改變製藥程序，就要即時化驗製成品，以了解新工序有否影響藥物的效果、衍生副作用，甚至是增加包括致癌物在內的雜質。他估計有藥廠未有嚴格遵守品質控制程序，導致事件發生。

香港藥學會副會長沈明達指出，不少藥物由化學製劑製成，過程需要嚴格監控，否則會產生包括致癌物在內的雜質。他指出，不少雜質可通過淨化工序抽出，以確保藥物內的污染物不超標，但相關工序成本高昂。隨着藥物供應市場多年，甚至有其他效用相近的藥物誕生，將會大幅影響藥物價格，他不排除有藥廠礙於成本考慮，疏於監控產品質量，「藥物經濟效益不夠高的情況下，唯有用較廉價的方式製藥。」

小藥廠人才技術投放較少

周聖峰也指出，在常見藥市場中，因為發展成熟，所以藥物原材料供應商之間競爭激烈，務求以低價賣出原材料予藥廠。他不排除，在一些發展中國家、或規模較小的藥廠中，會在保持技術及人才培訓水平上出現鬆懈，「始終藥物已有既定的生產流程，品質檢控未必如初次送審般嚴格。為節省成本，便有可能聘請價格較為低廉、但在檢測經驗上較少的人員，又或機器折舊、未及時更換的情況偶有發生。一旦步驟出現問題，環環相扣便會形成雪球效應。」

藥物價格愈來愈低引申出的藥物安全問題，最近亦備受注目。以美國為例，根據統計，當地近四成的藥物由外地進口，而每十個藥物中，有八個原料來自其他國家。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早前發表藥物質量報告，內裏列出過去十年全球製藥廠的平均「現場稽查分數」，以十分為滿分，歐洲及美國藥廠的藥品質量評分分別為七點九及七點七分，內地及印度製藥廠均為七分，低於全球平均的七點二分。

中印得分滯後，周聖峰則認為，監管標準並非造成差距的原因。他指出，在條文規限、GMP標準上，中印兩國與歐美之間並無太大明顯差距，反而是執行上出現落差，「藥物規條限制上，有時更可以講內地藥監局比美國FDA更多要求。」

執行存落差仿製藥效有異

事實上，以生產仿製藥聞名的印度，雖聲稱其仿製藥與專利藥的治療功效相同，但不時有研究報告表示藥效有異。美國哈佛大學去年發表報告，比較用以治療勃起障礙問題的專利藥及仿製藥，發現仿製藥當中帶有雜質，不但未能治療勃起障礙，反而會出現頭痛、鼻塞等副作用。

即使藥物由外國著名藥廠生產，崔俊明也指，若其原料藥物出自疏於品質監控的藥廠，同樣有機會影響藥物安全。他坦言本港註冊藥物過萬種，背後有可能含有的致癌物林林總總，要逐一檢查並不符合成本效益，他建議港府要求藥廠提供第三方檢測的NDMA致癌物含量報告，在源頭把關。

就此，衞生署回覆表示，除了會密切留意歐美當局就雷尼替丁產品內含NDMA的影響，另外進行的安全性風險評估外，也已聯絡所有本地註冊雷尼替丁產品的註冊證書持有人，以跟進本地影響，並要求所有註冊證書持有人提供產品內NDMA的含量低於可接受水平的證據，以及從市面抽取含有雷尼替丁產品樣本作檢驗。

原文刊於《星島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