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很绝的古言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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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夫君出巡遭乱党行刺,幸得一农女挺身而出,为他挡下一剑,才捡回一条性命。

夫君很是感动,与我说:「莲儿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欲纳她为妾,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我:「干嘛为妾啊!那可是救命之恩啊!得离!」

「臣妾自请下堂,把这王妃之位让给她就是了!」

叫莲儿的农女闻言受宠若惊,喜形于色。

只有我知道,王爷他根本不行!

成婚十年,我这个王妃还是完璧之身!

天晓得,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后来王爷对我死缠烂打,不肯和离。

王爷:「王妃,本王对你一片情深……」

我:「你不行。」

王爷:「王妃,咱们十年的夫妻感情,你就真舍得吗?」

我:「你不行。」

王爷:「你若敢走,本王诛你的九族!!!」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撇了撇嘴:「你丫的也不行啊!」

我现任是他皇叔摄政王啊,我就不信他敢动手!



1

我叫林月夕,是定安王的正妃。

成婚十年,王爷只有我一个妃子,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外人只道我们夫妻情深,殊不知,王爷他根本不行。

王爷不能人道,给不了我寻常女人的快乐,心中有愧于我,所以即便我出身寻常商贾之家,王爷还是将管家大权交给了我,府中银钱任由我随意取用。

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不能给我很多爱,那就要给我很多钱。

只要钱到位,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不行的事情,还会帮他一起遮掩。

王爷觉得我真是个大好人,我觉得他可真是个有钱人。

王爷虽然不行,但他总觉得自己能行。

每逢初一十五,就要来我院里找我试试。

王爷:「爱妃,你看本王此物行不行?」

我:「王爷此物甚伟。」

王爷:「那你碰碰“它”。」

我一顿操作,累的手酸。

我:「王爷,这真不行。」

王爷表情严肃,双手紧握,鼻尖冒汗:「爱妃……这次一定行!」

「你看你看,行了吧,爱妃,快脱衣服!!!」

我懒洋洋起身,手指才挨到腰带,王爷就不行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悲痛欲绝的看着我,嘴唇颤抖。

我叹了口气,解下外袍丢出去。

走到他面前,跨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然后开始了我的表演。

「啊~王爷~不要~」

「好厉害~慢一点~」

「臣妾受不了了~~~」

叫了只盏茶的功夫,我嗓子都有点干,想停了。

王爷抱紧我的胳膊,哀求我:「爱妃,再……再叫一炷香的时间。」

我:「嗓子都喊哑了,不叫!」

王爷:「十万量。」

我无动于衷。

王爷:「二十……三十万量!」

我伸手要银票,王爷拍了下我的手心。

「谁随身带这么多,本王什么时候赖过你的账?下次补上!」

唉,谁让他是我夫君呢?

虽然他不行,但我还是得宠着。

「你王爷,你怎么又?啊~~~」

外头丫鬟婆子听的面红耳赤。

「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啊,十年了还跟刚成婚那会儿似的。」

「是啊,王爷那么宠爱王妃,外头的人都羡慕死了。」

「唉……可惜就是没有子嗣,这府里怪冷清的。」

王爷趴在我肩上,哭成个泪人:「呜呜呜……是本王没用,没能让王妃你有子嗣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我:「没关系,王爷您有钱啊。」

「有钱就行!」



2

十四岁那年,我在逃难的路上遇到一位小娘子。
后来她死了,我便拿着她的财物,替代她在汴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一日,我在铺子里杀了人,郎君吓得脸色煞白:「你一个弱质女子,居然敢杀人?」
我冷冷一笑:「算她,我都杀仨了。」

1

熙春三年秋我在逃难的路上救了一位小娘子

后来她死在了雪鹰山上我便拿着她的衣物干粮一路自石州来到了汴京

她曾说她家住在汴京万胜门外家里有爹爹阿弟和一个性情刻薄的姨娘

可待我到了汴京才知道她爹死了房子塌了家中财物全被姨娘趁水灾之乱卷走五岁的阿弟也被人送进了福田院

暮春三月我在南城宜男桥附近寻了个爊肉铺子落脚然后去福田院将那孩子接了出来

每日里我挑着担去巷子里卖环饼那孩子便垂头蹲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李小娘子来份环饼

巷口卖香糖果子的吴娘子最喜嚼脆食自我到了此处她隔三岔五便要在我的摊子前花上三文钱

我笑吟吟地将环饼用油纸包好递给她

可她非但没走反倒朝我挤眉弄眼起来李小娘子你那间偏屋多少钱租的

八百钱

八百钱绕遍全汴京也没有这低价呦

是很便宜不过我要帮忙送索唤的

你就没觉得不对劲

我抿嘴含笑故作糊涂地摇摇头没有

你呀瞧着机灵怎料是个大傻子夜里睡觉你可要警醒些

吴娘子用一双细眼觑着不远处大槐树下的刘家爊肉铺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人心隔肚皮那母子俩可——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路过我脚下正傻呵呵玩石头的孩子时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这还有个小傻子

我做的环饼金黄如蝶焦香酥脆每日都卖得极好

今日也是日头还未西斜担子便空了

挑担回去的路上一向不太爱开口的小傻子突然在我屁股后面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我才不是傻子呢

你说你不傻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儿

李佛留

你阿姐呢

李珍儿

那我呢

你叫李坏

我气得登时笑出了声你这臭小子才坏呢蔫坏是不是故意骂我我叫李环玉环的环前朝有个姓杨的贵妃与我同名我长得和她一样美这回记住了吧再说错不给你饭吃

佛留不服气小声嘟囔不给饭吃还说不坏

自打半个月前我将他从福田院里接出来这臭小子还是头一回跟我说这么多的话

这些日子眼见着他的脸色好了性子活了话也多了我打心眼里觉得欢喜

给你吃我答应过珍儿姐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放心日后我便是你的亲阿姐

爊肉铺在巷口的大槐树下推开门爊肉铺的主家刘大娘子便跑着迎了上来

小环呦呦呦能干得嘞累不累快回屋歇歇

我不着痕迹地躲开她朝我伸过来的手笑呵呵地与她应承

若无大娘子体恤我们姐弟俩也不会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郎啊小环回来了赶紧端碗蜜橘水来

她儿子刘大郎正在院中的案板上咣咣咣地剁肉一边剁还一边用余光偷瞄我的腰身

听见刘大娘子唤他他转身就去端蜜水

我却早放下担子一把将佛留推进了屋

大娘子客气了今儿是初八我这就去卢家送爊肉

说罢我直奔灶间拎起一个刻着字的红漆食盒转身就飞似的出了铺子

乌金西斜暮山含紫

待走进汴京的满街人烟里我才自胸腔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爊肉铺的刘大郎已年过二十因着品性不好又每日扛猪剁肉浑身又臭又脏所以一直未能娶妻

偏那刘大娘子又挑挑拣拣哪家的小娘子都瞧不上

如今眼见着是不得不低娶了却不知怎的盯上了我

他们母子俩一个白日里假模假样地笼络我一个入了夜偷偷摸摸敲我的窗

我虽心知肚明却因着实在是太穷了不得不暂且忍耐着

卢家是爊肉铺的老主顾听说他家的老夫人牙口不好平素最喜吃咸香软烂的红白爊肉

所以每月逢一和八刘家都会来卢家送食盒

这卢家住在太平桥附近我已然来过两回

这回门房的老仆照例让我站在廊庑下等着他则自食盒里拿出青花瓷温盘去回话

卢家自外面瞧粉墙黛瓦连个乌头门都没有可宅里却精致得很

亭台廊阁掩映花竹山溪环绕四月繁春廊庑对面的园子里栽着成片的垂丝海棠如今娇袅粉嫩开得正好

那老仆迟迟不来海棠花又勾得我心痒痒于是我便不由自主地往园子里挪了几步

可我刚到海棠树旁一把长剑便擦着我的鬓发如疾风般刺了过来

哎呀——

我猝不及防吓得登时后仰却又有一只男人的手自后背沉沉地托住了我

长剑翻飞衣袂蹁跹花香竹香与酒香混在一起光影人影与剑影合三为一

一时间我竟被困在了原地半步都不能动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那舞剑的紫衫男子似是醉了他脚步凌乱眼神迷离边舞边振振有词手中的长剑几次险些伤到我

心中叫苦不迭我咬着牙在剑花的裹挟下一寸寸地往廊庑挪动

廊庑下摆着好几个白瓷花盆

汗流浃背地挪到了一个花盆前趁这酒疯子背对我的好时机我举起花盆狠狠朝他的后脖颈砸了下去

酒疯子骤然吃痛回过头来朝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登时面容煞白以为必得吃他一剑

可谁料下一瞬他竟然两眼一闭四仰八叉地倒地呼呼大睡起来

2

我和佛留住在爊肉铺后院的一间小偏房里

这原是个连床都没有的杂物间我用几块木墩和木板搭了个简易板床夜里我们便睡在这里

三更半夜烦人的敲窗声又起

小佛留吓得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李——阿姐鬼又来啦

我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低声安慰他也安慰着自己

你叫佛留自然有佛祖在天上保佑你鬼该怕你你怕鬼干啥

鬼怕我我这就出去打鬼

傻小子听了我的浑话竟然莫名胆大起来踹开被子就要起身

我紧忙一把将他摁在被窝里这个鬼只敢敲窗也怪可怜的今儿便饶过他吧

先饶了他

五岁的娃娃果然好骗只是他哪知道天底下最可怕的不是恶鬼而是恶人呢

幸好那刘大郎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也就敢偷偷摸摸做些半夜敲窗暗地瞄腰的事儿

便是他有色胆也得先问问我藏在枕头下的刀

那日在卢家的事儿我打算烂到肚子里可没想到几日后在巷口卖环饼时我居然又瞧见了那酒疯子

他穿着绿色紧身衫打马自我的担子前过马已走出很远他仍面色狐疑地回头朝我张望

因怕他认出我一直低垂着头可佛留却忽然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角

阿姐我饿

又饿了等着阿姐去给你买炊饼

环饼三文钱一份虽然好吃却难管饱炊饼又大又圆一个却只需两文钱

我穷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八瓣来花平日也只吃得起炊饼

于是我让佛留乖乖守着担子自己则很快去了不远处的从食铺子

可待我回来时佛留手里却多了一枚白到发光的玉佩

哪儿来的我登时蹙眉问

佛留欢喜地一指前面的土坑那里捡的

捡的我拿过玉佩左瞧右瞧这玩意儿一看就很贵咱们得尽快还给人家

能换多少炊饼

少说也得换一百多个吧

那日的环饼依旧卖得很快可我怕失主回来找寻玉佩便和佛留坐在一块石头上等着

正午时分失主果然寻来了竟还是那日舞剑的酒疯子

四月艳阳高照酒疯子接过玉佩俯身下来摸摸佛留的头好小子你可知道这枚玉佩价值几何

佛留得意扬扬它值一百个炊饼

一百个炊饼谁说的酒疯子又气又乐

我阿姐

酒疯子直起腰身顺着佛留的手指偏过头来含笑望着我半晌才问那日是你吧

我讪讪地装糊涂不是我是我阿弟捡的

还装就是你爊肉白瓷花盆还有我身上的伤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后脖颈后又盯着我的脸我认得你额间的这颗红痣

大官人那日——

本以为此番他定要寻我的后账可没想到未待我说完他便抢身向我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请恕卢某酒后失德那日竟冲撞了姑娘

这个酒疯子说自己名叫卢璟如今在宫中做从六品带御器械而佛留捡到的这枚玉佩是前日他才自西域商人手里花高价买来的

整整两百贯呢

天爷呀一个天天将几百贯挂在腰带上乱晃的贵人居然差点被我用花盆砸断后脖颈子

贵人果然出手阔绰掏出钱袋子非要给谢礼

我颤抖着心肝拼命不要他却将钱袋子直接塞进了佛留的怀里

飞身上马时还留下一句话你们姐弟俱是实诚人有事儿可去卢家寻我

阿姐阿姐

卢璟的马早已出了巷子我却还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傻呆呆地望着马蹄踏过腾起的黄色烟尘出神

阿姐你是不是傻了

佛留见我双颊通红顿时有些害怕

我颤抖着手一把将钱袋子抢过来塞进怀里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佛留还想不想吃蒸枣

做梦都想

巷子里有个卖蒸枣的摊子一文钱可以买五颗佛留每次路过都馋得直流口水

阿姐给你买十颗你敞开了肚子吃

今儿我发财了必须得奢靡一下

我一口气给佛留买了十颗蒸枣可这小傻子却又犯起傻来

他吃了三颗又强往我嘴里塞了一颗剩余的六颗都被他像老鼠藏粮一样藏在了枕头底下

那玩意儿放不住容易臭了我好心提醒他

可他不在意臭了也是甜的

半夜里窗外又窸窸窣窣地传来了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男子的一声惨叫

啊——娘不慎踩了老鼠夹子的刘大郎在我的窗下一阵狼哭鬼嚎

咯咯咯咯——我和佛留闻声则躲在被子里乐到肚子疼

阿姐今儿为啥不饶了那只鬼

咱们有钱了还饶他干啥

有钱就可以不饶人

我捏捏佛留的小脸蛋钱是人的血有钱了咱们就可以不受欺负了

佛留在深夜里朝我眨起眼睛阿姐我知道了有钱了咱们就可以甩掉那只鬼

没错阿姐明日就带你去租新房子

这一个多月我已经攒了差不多有一贯钱再加上卢璟所赠的两锭银元宝足够我们离开爊肉铺了

四月的汴京春夜连夜风都带着甜甜的花香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又回到了石州的雪鹰山神女祠

山中天寒地冻古木荫翳珍儿姐姐被冻得浑身颤抖正在祠内用香炉煮着一抔抔的雪水

半年未见我含泪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姐姐你的病好了

她亦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苍白清瘦的脸颊透着诡异的红晕

好了都好了谢谢你呀小环你和佛留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3

我叫李环霉运一环接一环的

本打算去寻个新房子落脚可偏偏佛留又病了

佛留是个惯会折腾人的当初李家娘子怀他时便几次差点滑胎后来她拜遍了汴京所有的寺庙这才顺利生下了胎儿

可他一出生李家娘子就因产褥症而亡他在襁褓中也一直病病赖赖不是起热了就是惊风了惹得李家郎君日夜忧心

后来李家郎君受了家中妾室的怂恿将年仅十一岁的女儿李珍儿送到石州有名的慈恩寺去修行祈福并为幼子取名为佛留寓意他是因着佛祖才能留在世上的孩子

自打我将他接到身边怕他渴怕他饿怕他冷怕他热每日走到哪儿便把他带到哪儿他打个喷嚏我都能吓得一激灵生怕他有个闪腰岔气头疼脑热的好歹

可便是如此精心他还是又发高热了

眼见着这小小的孩子烧得浑身火烫我一咬牙将他背在了背上

别怕阿姐带你去瞧郎中

听说梁门附近有一家张老儿药铺他家有独门膏药只需一贴便可以退热

所以我背着佛留一路自外城来到了内城求医

那张老儿倒是个极和气的老人他给佛留把脉后笑道这是食积化热无妨的不过是一贴膏药的事儿

我对他千恩万谢那劳烦您给开几贴吧我备着

好说好说一贯钱一贴你拿几贴

我登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的是一贯钱一贴

张老儿笑呵呵地捋着胡须不赊账不赊账

先来一贴吧

张老儿看出我是个穷鬼不过他颇有涵养还是很温和地将膏药贴在了佛留的肚脐上并嘱咐我要给他多揉肚子

自药铺里出来我的两条腿都是抖的

这天子脚下的汴京城真是个令人活不起的地方我一个多月的辛苦居然只值一贴膏药

小祖宗你可得赶紧好起来瞧病忒贵啊

回去的路上我边走边歪着头对软塌塌伏在我后背的佛留说

发了一夜的高热这孩子毫无精神唇上起了一层层的白皮

你别嘴上应着心里不服阿姐不过是个挑担卖环饼的你日后——

我故意拿话逗着他谁料他却在我背上骤然全身抽动起来

佛留——熙熙攘攘的汴京街头我抱着高热抽搐险些摔坏的佛留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正这时一位骑马的紫衫郎君在我面前勒缰下马飞快地将佛留抱了起来竟是卢璟

上马抱紧

他伸出手沉声召唤我将我也一把拽到马上

四月和风迷人眼我们三人踏马在汴京春色中疾奔直到马行街的一家药铺前才停下来

一下马卢璟便抱着佛留奔进了药铺我急慌慌地紧随其后却一个不防双腿一软在门前摔了个狗啃屎

嘶——

更糟的是脚还崴了

佛留佛留——待我进了药铺佛留已然躺在榻上沉沉地睡着了而一位中年郎中正坐在他身边为他施针

先顾好自己吧你阿弟无碍

卢璟大概从未见过如我这般惨的小娘子鬓发乱糟糟嘴唇流着血裤子破着洞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疼得一龇牙

他扶我在交床上坐下自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递过来擦擦

我没敢接那帕子只胡乱地用手抹了抹唇然后朝他龇牙咧嘴颇为拘谨地一笑

多谢你那帕子——很贵吧

他瞧出我的小心思淡笑着将帕子揣回怀里你阿弟怎么病了

大概是吃炊饼撑着了一直发热我背着他去梁门那边瞧郎中谁知半路他便——

你背着他卢璟吃了一惊从宜男桥到梁门可不近呢得走一个多时辰吧不过远近倒是次要的小孩子生病最好来这银孩儿柏郎中家药铺柏郎中的长辈曾在宫中做金紫医官一向是给皇子公主瞧病的在这汴京城里没有谁比他更擅小儿科

我垂头我初来汴京不懂这些

便是懂这样的地方我也来不起

柏郎中为佛留施完针又开了几服药我战战兢兢地问他药费他张口就说三贯钱

这钱卢璟伸手就要付可我却坚持自己付

用他给的谢礼——银元宝来付

无亲无故你有戒心我明白但其实你无须太过在意我并不差这几贯钱对你亦无所图我不过是瞧着你们姐弟相依为命地过活着实不易想随手结个善缘而已你阿弟如今病着银元宝留着买药材买吃食都好便是你这衣裳——他指指我裤子上的破洞你还是买身衣裳吧

……

他是个宫中武官性情耿直我能理解

可这话他说得也太直了些吧

一时间我又羞又愧想回他两嘴却知他是好意可若不回他几句当着铺子里那么多人脸面上又着实有些臊得慌

多谢你可前日那银元宝我已经昧着良心收下了今日绝不能再让你坏钞

一码归一码那是你们应得的

哪里应得物归原主本就天经地义且佛留是我阿弟这个钱原该我来出

你这小娘子性子真拧

不是拧这是廉耻

一时间他有来言我有去语眼见着就要在药铺起争执

正这时柏郎中上前来打了圆场

他指着卢璟笑着对我道你不知道他他是汴京城有名的散财郎君平日最是怜贫济困扶危解难你不让他花点钱他半夜都睡不着觉

可——

算啦算啦瞧你也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这样吧今日我只收你两贯钱那一贯我看在卢大官人的颜面上给你抹了这样如何啊

4

卢璟那张脸让我平白省了一贯钱

他骑马将我和佛留送了回来临别前还是那句话我对你无所图但你遇事可以去卢家寻我

柏郎中的医术确实比那张老儿强许多回家的当晚佛留便又精神了

小孩子不藏病身子一好他便话多

阿姐我们是不是又没血了

躺在被窝里趁我给他揉肚子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咬唇问我

我奇了为啥这么说

你不是说钱是人的血吗这回瞧病肯定花了不少钱

心仿佛骤然被针扎了一下我双手一顿突然不知怎的便泪目了

谁说稚子无知其实他们心明眼亮比成年人可敏感多了

小小的人儿瞎操啥心没了血还有肉没了肉还有骨头便是有朝一日连骨头都没了阿姐还有气儿呢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挣好多好多钱给你买好多好多蒸枣吃

小小的人闻言在黑夜中复又兴奋起来我也能帮忙

我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傻小子你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欢欢喜喜地长大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我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手里有钱就出事的病所以我决定趁早去租个新房子

自从刘大郎被老鼠夹子夹坏了脚刘大娘子对我的态度便恶毒起来

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

不过是只外地来的骚野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啊

天生就是个下贱胚子再怎么抬举也不过是个挑担卖的

她每日倚在门口指桑骂槐喷出来的吐沫星子能淹死头老母猪

我素日也不是个好惹的若这世上只有我自己我高低得把她薅成个秃瓢

可如今我有了软肋也只能暂且忍耐学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幸好我很快租了新房子新房子在金梁桥下房主是对老夫妻

他们住着沿街的一栋二层小楼因觉得实在浪费便把二楼隔成了三个单间出租一楼的地方宽敞些也被他们隔成了两半

平日里老两口便住在一楼的后隔间前隔间临街可以做点小生意

我在二楼租了个单间瞧着一楼前隔间也不错于是也咬牙租了下来

我打算日后在这里卖环饼和辣汤子

待我把做生意的物什都置备完卢璟的那两锭银元宝也所剩无几了

见我面有愁色佛留伏在我膝盖上笑嘻嘻地哄我阿姐别发愁我日后还去捡东西

扑哧一声乐了好好待着可别再生病花——

猛然想起那夜他无意中说过的话一个字刚到唇边便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汴京拍花子的多不许你乱跑

五月初汴京金梁桥下悄然多了一家李娘子环饼铺这家的蝴蝶环饼炸得金黄酥脆薄如蝶翼辣汤子也浓郁开胃喝完令食客浑身酣畅淋漓

我每日卯时便起锅炸环饼烧水煮骨汤待五更天寺院的头陀沿街叫早时金黄的蝴蝶环饼已在竹笸箩里展翅欲飞锅里的辣汤子也已翻滚成无数个蟹眼诱人的香气飘荡在汴京初夏的晨风中唤醒了一个又一个为了碎银几两勤勉奔波的早行客

我是一个穷疯了的人

三岁没了娘四岁死了爹靠着乞讨长到八九岁之后便一直在富人家的后厨里帮着添柴烧灶杀鸡宰羊过着与狗争食的苦日子

待到后来石州闹兵乱在逃难的路上偏偏又遇到了山匪丢了手中仅有的一袋干粮若不是珍儿姐姐我恐怕早就在雪鹰山上喂了狼

汴京居大不易可是挣钱却不难

守着这样一间小铺子每日也能赚上两百钱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足够我和佛留饱腹了

佛留这个臭小子我明明警告过他不要乱跑可他偏不听时不时就捡些东西回来

阿姐这只鞋值钱吗

阿姐这块石头值钱吗

阿姐这条巾子总该值些钱了吧

三番五次我实在不忍心见他眼中的小火苗失去光彩只能对着烂了底的破鞋沾了泥的石头和臭气熏天的汗巾子故作惊喜

哎呦值钱真值钱我家佛留真有能耐

我就知道阿姐我想吃蒸枣

给你买十颗够不够我极其肉疼地咬牙道

这臭小子吞金啊

早哇小环妹妹日上三竿同租的花袅娘穿着胭脂色的薄衫子打着哈欠自二楼款款飘了下来

还早巳时了我都卖完三锅辣汤子了迎春姐也早去徐大官人家里操持宴席了

她要养儿子你要养阿弟我跟你们比什么

她倚在木栏杆上懒洋洋地一阵发呆忽然想起了昨日教我唱小曲儿的事

呆子那曲儿你会唱了吗她眯着一双桃花眼不怀好意地问

我点头会了啊

唱几句听听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恣意怜呐——我清清嗓子一边在油锅前炸环饼一边高声唱了起来

不对不对你是唱曲儿不是和泼妇吵架能不能姿态风流些嗓音娇柔些就像我这样——

袅娘扭起小蛮腰翘起兰花指垂头斜眸作妩媚状恣意怜呐——

哕——佛留不知捡了啥破烂刚进门就听了这么一句一大口枣渣当场呕吐了出来

我一惊放下铁箸就跑了过去咋啦

佛留的一声大哭起来吃蒸枣撑着了难受想吐

5

一晃到了盛夏汴京城的夜市渐盛我的小铺子关得也越来越晚

我钻钱眼里了这几个月早起晚睡除了去酸枣门外的东岳庙为佛留祈福连门都几乎没有出过

为此袅娘天天嘲笑我你是铁人啊哦不你是铁环哈哈哈哈

我翻着白眼怼她你登台了吗得赏了吗成当红头牌了吗

袅娘是在州西瓦子里给当红歌姬端茶倒水的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像她侍奉的赵五娘那样登一次台能得十贯赏钱六匹绸缎

不过眼下她还只是个连台都登不了的无名小娘子

每每我俩拌嘴同租的迎春姐都要上前来相劝你们两个丫头天天吵闹有什么可吵的呢

袅娘不服气你是不吵可你唠叨啊你瞧你儿子被你唠叨的恨不得放假都住在书院里

迎春姐叹气谁让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呢你们知道的我男人前年在汴河上搬货突然自桥上掉下来一块板子别人都没事偏他被砸死了那东家不做人只赔了三贯钱我们是外地人啊这点钱租房子都不够更何况我儿子还不到十岁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他得长身体啊没法子我——

我和袅娘颇有默契地四目相望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又开始了

迎春姐你这话我俩都听了八百遍了

我也不想说可我心里苦啊你们知道的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

求你别说了再说佛留又得吐了

佛留又被蒸枣撑着了你们知道的我虽然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但我养孩子是很精细的你们没当过娘等当娘了就知道女人啊这一辈子都为儿女牵肠挂肚直到入土也不得安生为啥你死了他也得求你在地下保佑着他我虽然是个——

袅娘见她又陷入无依无靠的寡妇旋涡里不能自拔唯恐我铺子里的食客被唠叨跑生拉硬拽地把她卷上了二楼

她俩一走铺子里立刻清静了许多

到了亥时最后一个喝辣汤子的客人也走了我强撑着精神准备关门

正这时一位年轻的郎君在铺子门前勒缰下马撩袍迈着长腿阔步走了进来

卢官人夜这样深了你还未回家

一见卢璟我面色讪讪的不知怎的忽然在心头涌起一种别别扭扭的情绪

卢璟见了我也有几分意外李娘子你在这里开铺子了

托您的福呢全倚仗你赠的那两个银元宝我这里有环饼和辣汤子您尝尝我的手艺

多谢

他看起来确实是饿了坐下来连喝了三碗辣汤子泡环饼才放下筷子

你阿弟怎么样铺子生意怎么样

都挺好

每日能赚多少

三四百钱总是有的

你很能干吃饱喝足他眉目舒展唇角皆是笑意不过还得想办法多揽客汴京城花销大喝口水都得花钱

我点头如捣蒜谁说不是呢我想法子了日后我就边炸饼边唱小曲儿

卢璟唇角的笑更深了唱曲儿

对啊我先给你唱一段听听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恣意怜呐——

我见他不信立即学着袅娘的模样扭着腰身翘着兰花指刻意压低声音唱了起来

咳咳咳——卢璟突然呛住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知为何涌起两团异样的红

你知道这曲儿是何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