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案】控方質疑「採訪勇武」不報警　鍾沛權：護消息來源社會亦需面對討論

香港《立場新聞》案周四（26日）踏入第24天審訊，控方盤問時援引《立場》曾訪問涉及襲警案的「V小隊」成員之報道，質疑《立場》為何當時不報警。前總編鍾沛權指自己曾與同事商討，最終基於保護消息人士和被訪者的原則，認為社會需面對這些聲音及作出討論，有需要刊出以警剔公眾及執法部門。

報道襲警案成員為履行責任　直言「有道德兩難」

控方周四在庭上引述《立場》於2019年11月發布的「暴力邊緣」系列專題報道作出盤問，該文訪問自稱涉及襲警案的「前線V小隊」成員，講述小隊過往曾在葵涌警署外持刀襲擊警員，並計劃在2019年區議會選舉前伏擊落單警員。

控方代表、署理高級助理刑事檢控專員伍淑娟質疑《立場》當時為何沒有報警，鍾沛權回應時解釋，保護消息來源及受訪者是《立場》的原則，當時曾與同事商討，最終決定不會報警，也曾猶豫要否刊出報道，但考慮受訪者的具體警告，或引致他人受傷，不可以「收到預告當睇唔到」，故認為《立場》需要刊出報道，以警剔公眾及執法部門，透過報道履行責任，並直言「有道德的兩難」，是自己近年所作的「其中一個最難的決定」。

認為社會需要面對「激進化」聲音　政府不能單靠執法解決

鍾沛權又解釋，當時社會上確實有零星人士激進化，網上有零星武力抗爭的討論，甚至提出接近恐怖主義的手法，故不論政府或公眾都不可做「鴕鳥」，認為社會需要面對這些聲音，在充分的知情權下作出討論；既然議題已出現，《立場》望與讀者一同思考，而當時也有訪問學者探討行為的必要性及代價。

他舉例，如港大政治與公共行政學系教授陳祖為在訪問中便指出，政府缺乏正當性，並不等如社會可自動進入無政府狀態，惟「無一個政權係 fully legitimate」，而缺乏正當性亦有程度之分；鍾沛權認為，討論正正提出提倡更激進手段的人士是否得到大多數人認同，是否符合道德及政治倫理等問題，又指政府亦需要思考為何有人「講到明面對終身監禁，都要行呢條路？」

鍾沛權認為，政府在考慮防範危害公眾安全情況的同時，也要思考為何有人走向激進，重申恐怖主義可持續多年，背後有深層次上的文化、政治及宗教影響，不能單透過執法解決，伍淑娟聞言就稱「我同意你呢一點」，指要解決根深蒂固的問題，否則反政府力量可持續多年。

重申也有錯誤發布文章　但中方攻擊屬「穿鑿赴會」

鍾沛權上周庭上透露，一次有同事錯誤發布了《從北愛爾蘭抗爭經驗看香港抗爭運動的未來》一文，他之後要求把該文章下架；伍淑娟在庭上就提及，該文曾被《文匯報》批評，又指無獨有偶，大律師公會時任主席夏博義剛好又以北愛爾蘭來比喻香港，形容兩者「互相呼應」，問鍾沛權有何回應？鍾否認和夏博義「唱雙簧」，指是基於夏博義的身分才邀約受訪，事前沒有特定角度，絕無所謂的「互相呼應」，又指《立場》每日處理數十篇文章，若要在文章間找到相同議題和觀點便指控經精心鋪排，是「捕風捉影、穿鑿赴會」。

伍淑娟其後再就文章為何錯誤發布作盤問，鍾解釋是因同事以為他已審批，故錯誤設定發布時間，惟他其實在收工前仍未審閱該文，但翌日早上已發現文章刊出。伍淑娟就引述《大公報》就《立場》刊出有關報道後，該報曾電郵向《立場》查詢不果，質疑《立場》不回應的原因。

鍾沛權指，當時《立場》持續被建制派人士或官媒狙擊，認為作出任何反應或互動，事件只會沒完沒了，直言《立場》「不可能為每一篇報道辯護或回應指控」，如有事實上的錯誤，《立場》一定作出更正，但純粹基於政治立場或「上綱上線」的指控，「我嘅選擇係唔嗌交、唔爭議、唔回應」，「就讓我哋做嘅嘢去說明，我哋係個咩嘅機構」。

控方問刊登嘲諷圖「對國家有無益處？」　鍾：「充分言論自由對國家有好處」

控方之後在庭上向鍾沛權展示9張由《立場》美術部所製成的設計圖片，當中包括把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肖像印在病毒圖案上的諷刺式表達，並問及「（刊）登這些漫畫對國家有無益處？」鍾沛權就回應，指「充分言論自由，對國家就有好處」，解釋一般政治漫畫較多以當權者作為象徵，若不能以當權者或領袖的肖像創作「限制都好大」，而當時普遍認知，是認為病毒最先在武漢一市場爆發。

控方：只能從刊出文章推測鍾意圖　就援引新聞「不精確」道歉

而在相關盤問期間，辯方資深大律師余若薇發言，指事前沒有收到控方新呈交的文件，因此沒有機會跟當事人商討，而控方經過近兩天半盤問，亦未觸及涉案的17篇被指煽動的文章，質疑《立場》就有關設計圖片及相關之報道，與鍾沛權的意圖、法庭的司法認知等無關，並要求控方呈堂新文件前「唔該預先畀份我哋（辯方）」。伍淑娟就回應，指自己不是鍾沛權，不知其意圖，只能從《立場》刊出的文章找出其立場，從而推測他的意圖。

此外，伍淑娟上周曾引述世界衛生組織「出聲明稱肺炎不是武漢來」，又指中國當局亦發聲明反對，但《立場》仍堅持「武漢肺炎」一詞，她今天就在庭上澄清，指「好抱歉我指出的新聞係唔精確」，又表示稍後會補充準確的報道。

由於案件原定審期只排期至周五（27日），法官郭偉健關注案件的進度，伍淑娟稱自己的盤問「差不多進入核心」，預計兩天內可完成，連同鍾沛權如何將工作交接予林紹桐等問題，相信3天時間已足夠，法官囑咐控辯雙方商討日子，再決定周五後何時能續審。

鍾沛權、時任《立場新聞》署任總編輯林紹桐及其所屬母公司，被控「串謀發布煽動刊物」。

案件編號：DCCC265/2022

記者：吳婷康　責編：方德豪　網編：畢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