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頭》三級的真相

導演：邱禮濤演員：鄭浩南、邵美琪、林雪、黃德斌、古宇、滕子萱 邱禮濤拍「鬼」片一向有格調，主題信息往往凌駕於影像功能，即使觀眾未必認同其影像處理手法，卻可以保證接收到信息。換句話說，其實他的「鬼」片很說教。 他的新作《降頭》跟他過去所拍的《陰陽路》系列，基調上差不多，都是以說教式的家庭倫理道德關係為題，利用懸疑故事線引君入甕、對號入座，講因果報應、儒家五常之理。新舊作兩者之間的差異，大概就在於題材上，前作說「鬼」，近作說「邪」。不過，再三細看，《降頭》以三級片姿態出現，卻又比他的同類型舊作更值得細味。 《降頭》之所以是三級片，依據戲院上映的版本，應是因為內裡有一些核突的屍體解剖及女星裸露的場面。於是有趣的問題出現了：刪除了這些場面，會否影響到整部電影的情節推展及信息表達，我的個人意見是完全沒有。那麼為何邱禮濤會加入這些場面，當然最有力的理由是為了票房。無疑三級片，很多觀眾願意購票入場觀看，只要回看每年的國際電影節，便知道三級片常常較易爆滿。偷窺心態，人皆有之，尤其打正旗號從正視慾望﹙或藝術﹚出發的情色偷窺更是有人捧場客﹙或許這就是大學生報情色版事件的背後潛台詞﹚。但我願意相信邱禮濤的刻意「三級」製作並非單單只為此。 《降頭》所引起的偷窺帶有一份獵奇探秘的色彩，與八十年代或九十年初盛行的降頭片，如《蜈蚣咒》、《色降》等如出一轍，都是透過一些尋常的家庭故事，引伸發展成與邪術有關的情節，而故事的主角不是人或物，是家庭和道理﹙報應﹚。說到後者，邱禮濤的《降頭》處理得比八十年代一般同類作品都要好，尤其在處理當下男性的「偷食」心態，更有一針見血的批判。「偷食」源於沒有責任感和原始衝動，而懦弱則成就了這個行為，最後兩者令生命系上，不知悔改終引發最大的悲劇。《降頭》裡的樂民﹙鄭浩南﹚一直都沒有向太太直認自己因「滾」惹禍，無疑就是為了揭示男人自我封閉﹙或自我為是﹚的一面。男性懦弱與拒絕溝通之本質，像極近年非常流行、慣常瀏覽情色網的御宅族。 御宅族與偷窺慾之互為關係，便正好說明了《降頭》作為三級片的另一層意義。三級片，不但為進場觀眾設了一個公然偷窺的機會，也為觀眾﹙尤其男性﹚提供一個可以埋藏於黑暗中偷看的環境，令戲裡的樂民與戲外的觀眾在心理上接軌，以自我封閉、拒絕溝通來回應外間世界，但又同時正視著澎湃的情色慾望以及種種報應因果關係。 因此，《降頭》的三級製作，與其說是為了票房，倒不如說是為了揭示縱情慾者的因果報應關係。延伸再看，拒絕溝通、愛好游走情色網頁的御宅族，就像中了降頭一樣，在道德上玩火，極有機會引火自焚。 回頭再看，《降頭》真的很說教，只是邱禮濤說得有理又有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