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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邵家臻失浸大教席無悔參與社運 無聲無息離開感唏噓

【專訪】邵家臻失浸大教席無悔參與社運 無聲無息離開感唏噓

(獨媒特約報導)港區國安法立法、押後立法會選舉、拘捕黎智英搜查《蘋果》,香港人這個多月有點透不過氣來。與此同時,高等教育界正面臨大清洗,身兼社福界立法會議員邵家臻不獲浸大續約,被迫結束教學生涯。對於失去教席,邵家臻接受獨媒訪問表明不後悔,重申做了重要的事,縱使雙失仍然感到心安理得。叫邵家臻唏噓的是,無聲無息地離開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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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最後一課的無主孤魂

入獄前的最後一課,已是去年4月,亦在沒有選擇地成了最後一課。邵家臻對8名內地生交代「快啲交功課」,這更可能是教學生涯的最後一番說話。

2019年4月24日,邵家臻被控「煽惑他人作出公眾妨擾」及「煽惑他人煽惑公眾妨擾」罪成,入獄8個月,更不能競選連任立法會議員。

入獄後邵家臻更把握時間在備課,在出獄後的下午,那是10月4日,被校方告知不用上堂。「我真係無主孤魂呀,連墓碑係邊都唔知,因為原來一年前已經死咗。你一早死咗啦,邵家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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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浸會人自居 不忍「浸會可恥」

今年7月27日,早上11點31分,邵家臻收到浸大的正式通知,他的反應是「嗯,真係嚟啦?」他和工會及高教界隨即見記者,手上拿著八個大字——「篤信暴政,力行打壓」。不過,助理原本列印的八個大字是——「政治逼迫,浸會可恥」。

有恩無怨,有容乃大。邵家臻一向以浸會人自居,他強調,想指責的是浸大管理層跪低,「唔好話浸會可恥啦。我唔想鬧浸會,浸會好大,有學生、管理層、校友同歷史,我知道咁諗好戇居。」

然而,邵家臻不獲浸大續約,心情如同遭母親拋棄一樣。大學,對邵家臻有特別的意義,他連去旅行都要逛大學。心情之難過無由訴,難過是因為無得繼續教書。任職社工和議員期間,每當遇上煩惱,大學的課室便是邵家臻的最後庇護所。「返嚟等呼吸正常返,出去再嚟過。」但這座庇護所,其實一早已給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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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六年終遭開刀

2014年11月便開始遭浸大逼迫,要不是當選立法會議員,邵家臻只怕更早便遭學校開刀。「學校一直都想大掃除,搞足我6年。我都問自己,究竟大學係仁慈定係殘忍?」

父母基層出身,邵家臻讀書唔叻,曾重讀中五,家庭和教會圈子都沒有太多人能躋身高等教育。父親原想安排他學整車,繼承其生存之道。

獲派浸會學院,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我從來都無要成大器、做大事嘅念頭。」沿著聯合道,走進浸會校園,邵家臻只有說不出的感恩,「原本打算只係行三年,點知行咗三十年,賺咗吧。」

「我其實想行到終老,想喺度退休。如果我選到,佢咪唔敢郁我,我咪可以繼續教書。」說到這裡,邵家臻靜了下來,咬唇,然後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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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會的祝福與詛咒

成也浸會,敗也浸會。邵家臻自言,這裡既有祝福,也有詛咒。「在浸大遇上最好的人、老師、教育和陪伴,好多人生歷程都在浸會開始和渡過。」他從來以浸會人自居,擁有首間自己的辦公室,連首本撰寫的書都是在浸會。

在佔中後,院長、系主任已對邵家臻百般刁難,他的房間的大門後貼了多份電郵,電郵寫上「家暴」的內容,這是他的哭牆。「其實好傷害,我哋係屋企人,但不定期就俾人家暴。我唔係單單都同媒體講,我唔想俾人感覺浸會係一塌糊塗。」

批學術自由、院校自主只屬政權的幌子

邵家臻認為學術自由、院校自主早不但早不存在,並只是政權的一個幌子。他批評當權者給予指令大學管理層開刀,在下手後卻以此為開脱。「阻撓罷課、派傳單,圍個圈傾計又唔得,乜都用管理理由限制。」

崩壞的分水嶺是雨傘運動,只是所謂的自由和自主,在這兩年更如同骨牌般倒下而已。邵家臻明言,政府乃至大學管理層在佔中清場後,已急欲搵人埋單找數。「大學其實有好多關,部門、學系都有委員會,每一關做多啲,都會令件事拖慢啲,但每一關都好快就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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戇居居成佔中十死士

政治漩渦,身不由己。成為佔中十死士,邵家臻亦是亂打亂撞。2013年3月,邵家臻收到社福界立法會議員張國柱的電話,指朱耀明在兩星期後開記者會,「社總無人出,但社工界要搵人撐佔中」。邵家臻拍心口答應,他連戴耀廷那篇佔領中環的文章都沒有看過。

「嗰日上到去,社工界得我一個,仲見到鼎鼎大名嘅陳慧、徐少驊。」說邵家臻老土實不為過,他當時的意識是「唔應該淨係打卡,應該確切咁推動佔中」,「係囉我就自己戇居居,無被邀請就去參與第一次協調委員會,好糊裡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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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健民曾贈言:參與完佔中俾人圈死咗

在記者會前,邵家臻對母親備案。「媽,我一陣要去記者會,不過今次唔同,對手係中共,勁好多。」母親的回應是「乜搞啲咁嘅嘢」。邵家臻不住的安撫她,表示並不害怕,「有好多勁人一齊,同都係為咗阿融(邵家臻姪女),我哋做多啲嘢,等下一代唔洗做咁多。」

「你做咗呢啲嘢,就係衰人嚟嫁啦,去到邊都有人鬧你。」陳健民在佔中後對邵家臻說,「要小心好靚嘅女人,同好順利嘅事都要小心,參與完佔中俾人圈死咗。」邵家臻一直謹記這兩段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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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要有堅持」

「我其實做唔到人生規劃。」邵家臻真的是老土的人,他手上總有一本厚厚的記事本作筆記。四年議會生涯,如同溪上的一片葉,「我只能保持自己唔好沉,保持自己乾乾淨淨。」「但呢個講法唔正確,我係屎渠上的一塊葉,唔能夠包保自己乾淨。」

「學者要有堅持。學者無執著,同鹹魚無分別。」這是邵家臻對同業的最後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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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麥馬高、梁筱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