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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6-13 22:13:10| 人氣3,56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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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細評鍾怡雯《陽光如此明媚》中陽光底下的陰影、死亡與失

細評鍾怡雯《陽光如此明媚》中陽光底下的陰影、死亡與失去

(發表於國家圖書館新書資訊月刊97年5月號)

◎柯品文(國立高雄大學通識中心講師)

◎ 書名:《陽光如此明媚》
◎ 作者:鍾怡雯
◎ 出版:九歌出版社
◎ 出版日期:2008年1月



確實,一九六九年生於馬來西亞的鍾怡雯,在九 0年代初期即多次獲國內外重要文學獎的得獎肯定,不只取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博士學位,亦屢獲中國時報、聯合報、中央日報、星洲日報、新加坡金獅獎首獎、海外華文文學獎首獎、華航旅行文學獎及梁實秋文學獎等,其著有散文集《聽說》、《河宴》、《垂釣睡眠》、《飄浮書房》與出版論文集《莫言小說:「歷史」的重構》,主編《馬華當代散文選》、《赤道形聲》、《天下散文選》等經歷,其間亦主編《國文天地》與出版碩博士論文集。

其先後所出版的散文集都使鍾怡雯和她的作品成為國內散文論評所關注的作家,余光中亦指出鍾怡雯的語言之美兼具流暢與細緻,其筆路由實入虛並從經驗中煉出哲學,是繼張曉風、簡媜之後新世紀女散文家代表,亦誠如張瑞芳所言,鍾怡雯承簡媜而下之女性散文第六代,無論在創作與學術研究上皆有重要成就(注一)。

一、書寫題材與敘述策略的開拓與發聲

從來自馬來西亞怡保而今於台灣居住與教學身份的鍾怡雯,正好提供我們再次思考馬華旅台作家這一路在台灣文壇參與路線之意義。

早期馬華旅台作家如王潤華從六0年代中期蓬勃而起的星座詩社,七0年代中期間神州詩社的參與直到八0年代眾多寫手發跡於國內重要文學獎的一批馬華作家群,一路上如張錯、溫瑞安、李永平、張貴興、黃錦樹等人,無論是新詩、散文或小說,從早期的結社、自費出版、進軍文學獎到受到年度選集的入選,甚至親自主編各式文學選集等努力,其所造成台灣的文壇生態改變,已然成為不可抑遏且值得進行觀察的現象。

然而,鍾怡雯的散文創作不似簡媜、鍾文音或陳玉慧等女作家近幾年來蓬勃以散文(或近似小說體散文)的書寫史觀,來正視面對自己的土地與家族敘述與檢視自我生命的歷史長河那般氣勢磅礡,從其主編《馬華文學讀本》和與陳大為共同主編區分出「大陸卷」和「台灣及海外卷」之一系列《天下散文選》與《天下小說選》等,以及其論述著作中的《亞洲華文散文的中國圖象》與《無盡的追尋:當代散文的詮釋與批評》中,鍾怡雯反而採取另一面學術整理的研究者身份,以編輯與蒐羅整理的文學史的作品選集,對應台灣與其他華文創作的作者與作品的位置,讓文學作品直接述說台灣這土地與其他華文地區書寫產生對話,並從中進行書寫題材與敘述策略的開拓與發聲的可能。

二、嘗試書寫死亡、失去與陽光底下的陰影

鍾怡雯在這本以「過敏的靈魂」、「重返聲色世界」與「乾脆住天堂」三卷不同主題來收錄全書共二十七篇散文的《陽光如此明媚》,承接前四本散文融合說理與抒情的筆觸,更進一步為開拓自身神祕經驗的書寫嘗試,於是,在其後序〈轉變,或者時間〉一文中寫到:「我想到死亡,失去,一些很難啟齒的神秘經驗。母親總是面向陽光,我卻尋找陽光底下的陰影。」又提到:「這八年來歷經的死亡從沒間歇過,祖父、二姑、小女生、祖母、青春年華的表妹,年輕的朋友,母貓遺棄的還那麼小的迷你貓,以及其他。死亡和失去。我總是在不相關的事情上想到他們。」(注二)

在本書《陽光如此明媚》中,鍾怡雯不只書寫靈異詭奇、南島童年,並多方兼寫日常起居,其中探討人與鬼的內在疏離的隱約之處,雖以直接探入自己內心一個猶存的封閉而又畸零的宇宙,而那些深藏的心底神秘經驗的秘密猶如其後記所言:「這世界。算了吧,神秘成為秘密,會好些吧。就像在別人面前總是完美狀態的自己。完美狀態下其實充滿層層疊疊的陰影。」(注三)其以文字修煉自我內在的心靈感悟,甚至臻致召喚隱微極致的同時,仍慣常以其特有清醒、邏輯以及立於旁觀者的理性語言特質來看待那些死亡、失去與陽光底下的陰影。

焦桐以〈想像之狐.擬貓之筆〉一文揭開鍾怡雯散文中喃喃如嬌囈的語法,用氣味挖掘記憶,所經營的想像跨界的跳躍與游移(注四),陳昌明透過語言的使用分析其《垂釣睡眠》中種種生活書寫的輕逸姿態(注五),而余光中則再進一步指出其散文「遠離戲劇與小說,而接近詩」指出其獨白如貓囈(注六),也清楚指點出身國文研究所的鍾怡雯,的確,不像一般文史科系出身作家那麼好走文藝復古風,亦直率的不擬於作品當中,採用後現代筆調那般生硬迫人的金屬質感風格為自己作品貼上標誌。

然而,檢視這本《陽光如此明媚》其中篇章的書寫主題,在〈擦身而過〉一文點出自己與零異的擦身經驗:「說不定貓咪在地上翻滾時,是和看不見的朋友嬉戲?可以確定的是,對於我和貓咪,農曆七月並不特別,因為平常靈魂就寄居紅塵,與我們一同生活,或者,擦身而過。」(頁17);而在〈這地方〉一文則寫出記憶裡的某個最耐時間刷洗的地方,於是感悟到:「它看著人老去,人看它卻永遠是那個樣子」(頁108);在〈陽光如此明媚〉透過不適北台灣濕冷的天氣來想念馬來赤道的陽光,以及陽光裡的故事帶出:「可是濕冷的冬天裡,我還真是想念南方的陽光。陽光底下那些會說故事,以及說著故事的,層層疊疊的,光影。」(頁128);以及在〈位置〉這一文中寫自己不同階段成長當中爬樹的記憶,進而帶出自己與家人彼此生命各自的位置:「如今我已無樹可爬,真有,大概也爬不動了。然而那個象徵位置一直都在,那是我跟世界的距離,跟家人的關係。一個旁觀者,住在牠自己的島上」(頁82);而〈重返聲色世界〉裡寫自己沒手機也能照活的日子,說明著:「現代人沒手機就沒安全感,手機卻讓我很沒安全感」(頁93)並從中串聯馬來和台灣兩地日常生活的參照;以及在〈味道〉一文透過飲食的各種味道點出生活中情感的滋味,於是寫出:「有時天堂有時地獄,那不就是愛情的滋味?難怪有人寧願跟食物接吻,那比吻一條沒滋沒味的舌頭好多了。」(頁138)等。

可以發現鍾怡雯從早期〈漸漸死去的房間〉與〈芝麻開門〉的一把鑰匙中的空間意識的探索,漸漸潛入到自我面對自我成長時間的敘述中追索與思考(諸如〈時間的戰帖〉、〈垂釣睡眠〉與〈說話〉等得獎之作),且在其〈馳想〉一文中那所謂「潛意識裡我必然在尋求什麼」的自覺,即已開始展開在遠離馬來西亞怡保故鄉並踏上台灣之後,透過文字在在召喚「異鄉/故鄉」和「自己/家人」生活相應的點滴情景與回憶。

於是,「一部影片或一段文字,一首歌,陌生人的一句話,誰的眼神誰的手勢,在喜宴裡,課堂中,開車行走之際,突然,就閃現他們的影子。靈光乍現。他們是陽光底下的陰影,層層疊疊,那麼憂傷,藏在明媚陽光照不到的角落。」(注七)的確,對鍾怡雯來說,那些故鄉裡陽光、油棕園、芒果、香蕉、印度音樂和馬來工人等雖是回憶的畫面,然對照現在自己所居處的北台灣的濕冷、教學的課堂與開車行走等生活,這本《陽光如此明媚》的書寫意義就不單只是抱著一種緬懷的追憶姿態,而是搓揉進自我生命歷程的今昔感悟與思考。

三、以文字書寫與從前的自己對話

確實,如同在後記〈轉變,或者時間〉一文中所寫:「最困難的是面對從前的自己。」,看待自己從馬來西亞怡保到台灣是是「逃家」且慶幸自己走得「遠遠的」,廣東梅縣祖籍的她,出生與成長於馬來,而後在台灣工作與定居,生命史當中多重地理位置的屬性,看待「自己/家族」、「現在/過去」與「不變/轉變」的差異,彷彿看待從前的自己猶如一場華麗的祭典,依憑生命的河流追索自我生命空間裡,成就那個欲想重建心理樂園之的旅途遊子。

二00八年年初開始便以《陽光如此明媚》與讀者見面,比起《垂釣睡眠》、《聽說》、《我和我眷養的宇宙》等,其書寫的調性更為平實而靜定哀傷,在生活剪影的細心透露中,與面對人事間生命死亡與失去的更迭,且在靈光乍現的每一瞬間,面對從前的自己,並透過現在自己的文字,細細呢喃的與從前的自已對話,其觀看世事的心性移易,對外在世界質疑抗辯的態度,經瀝除飛揚人生的浮沫,遂多了人情的體會與省思。

◎ 注釋:
1. 張瑞芳:〈我和我的小女生-論鍾怡雯散文〉,《五十年來台灣女性散文(評論篇)》(台北:麥田出版,2006年),頁421。
2. 鍾怡雯:〈轉變,或者時間(後記)〉,《陽光如此明媚》(台北:九歌,2008年),頁173~174。
3. 鍾怡雯:〈轉變,或者時間(後記)〉,《陽光如此明媚》(台北:九歌,2008年),頁174~175。
4. 焦桐:〈想像之狐.擬貓之筆-評鍾怡雯《垂釣睡眠》〉(台北:《幼獅文藝》(第五三一期),1998年)
5. 陳昌明:〈語言之重,生活之輕-《垂釣睡眠》〉,《聯合報.讀書人》,1998月4月13日刊。
6. 余光中:〈狸奴的腹語-讀鍾怡雯的散文〉,收入鍾怡雯《聽說》序言(台北:九歌,2000年)
7. 鍾怡雯:〈轉變,或者時間(後記)〉,《陽光如此明媚》(台北:九歌出版,2008年),頁174。

台長: 柯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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