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倚天屠龙记》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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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评价

  谢邀。基于修订版(三联版)原著回答。

  很巧,前几天刚应邀回答问题“周芷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兴趣也可以看看我对周芷若的个人评价。


  我在知乎已经回答过不少关于倚天的问题,本回答可以说是综合了我的部分其他回答的内容。


  倚天中的赵敏,40回的书中,23回才现身,这时全书都快过去三分之二了。赵敏一出场就分外出彩,金庸这个笔力也是厉害的。我个人认为金庸在连载倚天过程中,改变过最初的设想,当然这是猜测,没有实证。

  我对赵敏的总体评价是:

  一、前段是“运筹帷幄的政治人物”,作为蒙古绍敏郡主,统领朝廷武力,差点控制了整个中原武林;后段转为“恋爱中的女人”,舍弃了郡主身份,一心一意为了张无忌。

  二、赵敏前段作为政治人物,不少人认为赵敏“心狠手辣”,我个人不太认同。

  三、赵敏既有“深谋远虑”,又能“临阵机变”。

  四、有人称赵敏是金书第一撩汉高手,确实很有水准。

  五、赵敏凭着“我偏要勉强”的精神,最终克服了重重险阻,赢得了自己选择的“爱情”。

  六、倚天书中写道,赵敏是“蒙古第一美人”,“灿若玫瑰”,美貌自不待言,“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不过我觉得很多人对原著赵敏的形象有点误解,赵敏其实没有怎么表现过“英气”,更不要说“霸气”,反而很多地方表现得“很可爱”。尤其需要说明的是,我认为赵敏毫无“妖气”!这些后文详述。

  很多人基于赵敏能弹压住大量江湖豪士,认为赵敏的形象必然是英武干练,所以很强调她的“英气”,甚而是“霸气”。我个人不同意这个观点。虽然赵敏确实很有能力,可谓睿智机变,运筹帷幄,但是,她能统领群雄,关键靠的还是汝阳王的女儿、绍敏郡主的身份,而不是能力。后期濠州婚礼后,汝阳王府的武士,改由王保保统领,你看玄冥二老还听不听赵敏的话?所以,赵敏在统领手下的时候,根本不必刻意表现外在形象,自由本性即可。从原著的具体描写看,除了仅有的绿柳山庄穿男装那段,再也没有出现过“英气”的描述,赵敏外在形象给我总体印象明显偏“可爱”。现在我个人认为,绿柳山庄赵敏男装那段“三分英气”的描写,反倒很可能是应穿男装的景而刻意“”出来的。

  强调这点评价,源于知乎上主流的对影视剧中赵敏扮演者的评价。夸奖黎姿赵敏在知乎上简直如“政治正确”一般。演员各入花眼,喜欢谁其实不需理由。但非常多的人认可黎姿,基于“黎姿赵敏最符合原著”,这个观点我作为原著党就非常不认同了!我个人认为,01版对赵敏的形象进行了魔改,与原著偏离甚远

  七、相对于周芷若来说,赵敏后段确实没有表现出“独立人格”,放弃了自己原来的“事业”,完全依附于张无忌。但我觉得既然赵敏自己选择了“爱情”,我们也无从非议。不过还有一种观点,认为赵敏为了一个男人,“弃家叛国”。我个人也是不太认同这个观点,后文也会详述


  评价已经写在上面,以下通过原著来说明我的上述观点。熟读修订版原著的人其实不看也知道。

  说声抱歉,引用原文过多,写成了超级长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耐心看下去。


一、曾经的政治人物

  前段的赵敏,是运筹帷幄的政治人物

  赵敏指挥朝廷武力,在六大派与明教相斗的时候,黄雀在后,拿下了六大派远征光明顶的人马。绿柳山庄设宴,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毒倒了明教所有高层,要不是张无忌开挂,明教也搞定了。接着,用俘获的少林僧众作伪装,混入少林寺动手,一举挑了少林寺,擒获阖寺僧众押赴大都。武侠世界里,少林寺被“一锅端”,估计也只有赵敏做到了,笑傲江湖里是空城计不在此列。再下一步,利用刚相假扮少林寺报讯,击伤了张三丰,要不是张无忌和明教群豪及时赶到,武当也要被拿下了。

  金庸在后记里这样评价政治人物:

  像张无忌这样的人,任他武功再高,终究是不能做政治上的大领袖。当然,他自己根本不想做,就算勉强做了,最后也必定失败。中国三千年的政治史,早就将结论明确地摆在那里。中国成功的政治领袖,第一个条件是“”,包括克制自己之忍、容人之忍、以及对付政敌的残忍。第二个条件是“决断明快”。第三是极强的权力欲。张无忌半个条件也没有。周芷若和赵敏却都有政治才能,因此这两个姑娘虽然美丽,却不可爱。

  这三个条件,周芷若可以说是完全符合的!赵敏,我认为只是部分符合。“决断明快”是有的,其他的都不算很符合,好比“克制自己之忍”,表现得很一般,在还没有完全转变为“恋爱中的女人”时,已经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对张无忌另眼看待,最终坏了计划中的“降服中原武林的大事”。“残忍”也谈不上,看看如何对待寿南山好了。

  张无忌也是一笑,不便再说下去,细细向寿南山问明少林寺中各处房舍的内情,便道:“你身上被点的死穴,都已解了,这就去罢。”赵敏正色道:“只是你这一生必须居于南方,只要一见冰雪,立刻送命。你急速南行,住的地方越热越好,倘若受了一点点风寒,有甚么伤风咳嗽,那可危险得紧。”
  寿南山信以为真,拜别二人,出庙便向南行。这一生果然长居岭南,小心保养,不敢伤风,直至明朝永乐年间方死,虽非当真“万寿无疆”,却也是得享遐龄。

  寿南山是圆真一党,如果张赵走后,赶回少林报讯,张无忌赵敏的处境会极其危险。我觉得如果换周芷若,肯定杀人灭口了。赵敏只是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把寿南山远远的支到了南方,同时也说明了赵敏“识人之准”。之前秦老五让寿南山选“继续去送屠狮大会请柬还是回少林寺报信”,他就犹豫半天,赵敏重伤未愈无力点穴,用计让寿南山用金簪自刺穴道的时候,寿南山曾说自己“不怕痛只怕死”。

  赵敏对“权利”更是视如粪土,决定选择张无忌后,“郡主”身份是赵敏最不希望张无忌联想到的,赵敏最希望的就是和张无忌一同放弃“郡主”“教主”身份,共同归隐,成为神仙眷侣。真的,只有赵敏是最懂张无忌的,她知道张无忌并不想当明教教主,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后段的赵敏,转变成为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一心一意为了张无忌。这个转变不少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很突兀。我个人觉得前后差异确实太大,如果非要解释,我觉得第一次小酒馆相会这幕非常重要。

  绿柳山庄钢牢一幕,赵敏对张无忌应该产生了点别样的感觉,不过她继续执行袭击少林武当的既定计划,还伤了张三丰,说明肯定还没有爱上张无忌。

  经过武当山大战、取得“做三件事”承诺,赵敏对张无忌的能力、性格又有了更多的了解,回到大都,在万安寺偷学六大派绝招时,赵敏对武当门人另眼看待,说明情况已经有些微妙了。

  万安寺,张无忌闯入救周芷若,赵敏知道了张无忌与周芷若的关系,知道了他们儿时的“一饭之恩”,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爱上这个明教反贼”了。

  接着就是赵敏主动去找张无忌,再细读一下第一次小酒馆相会的内容,有点长,但这段极其重要,我个人认为这里是倚天的转折点

  赵敏仍是当先引路,来到离客店五间舖面的一家小酒家。内堂疏疏摆着几张板桌,桌上插着一筒筒木筷。天时已晚,店中一个客人也无。赵敏和张无忌相对而坐。范遥打手势说自己到外堂喝酒。赵敏点了点头,叫店小二拿一只火锅,切三斤生羊肉,打两斤白酒。
  张无忌满腹疑团,心想她是郡主之尊,却和自己到这家污秽的小酒家来吃涮羊肉,不知安排着甚么诡计。
  赵敏斟了两杯酒,拿过张无忌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里没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便是。”张无忌道:“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赵敏道:“喝酒三杯,再说正事。我先干为敬。”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张无忌拿起酒杯,火锅的炭火光下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一阵清幽的香气,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唇印而来,还是从她身上而来,不禁心中一荡,便把酒喝了。赵敏道:“再喝两杯。我知道你对我终是不放心,每一杯我都先尝一口。”
  张无忌知她诡计多端,确是事事提防,难得她肯先行尝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层危险,可是接连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心神不禁有些异样,一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更是娇艳万状。张无忌哪敢多看,忙将头转了开去。
  赵敏低声道:“张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张无忌摇了摇头。赵敏道:“我今日跟你说了,我爹爹便是当朝执掌兵马大权的汝阳王。我是蒙古女子,真名字叫作敏敏特穆尔。皇上封我为绍敏郡主。‘赵敏’两字,乃是我自己取的汉名。”若不是范遥早晨已经说过,张无忌此刻原不免大吃一惊,但听她居然将自己身分毫不隐瞒的相告,也颇出意料之外,只是他不善作伪,并不假装大为惊讶之色。
  赵敏奇道:“怎么?你早知道了?”张无忌道:“不,我怎会知道?不过我见你以一个年轻姑娘,却能号令这许多武林高手,身分自是非同寻常。”
  赵敏抚弄酒杯,半晌不语,提起酒壶又斟了两杯酒,缓缓说道:“张公子,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告我。要是我将你那位周姑娘杀了,你待怎样?”
  张无忌心中一惊,道:“周姑娘又没有得罪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杀她?”赵敏道:“有些人我不喜欢,便即杀了,难道定要得罪了我才杀?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比如是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说到这里,眼光中孕着的全是笑意。
  张无忌叹了口气,说道:“赵姑娘,我得罪你,实是迫于无奈。不过你赠药救了我的三师伯、六师叔,我总是很感激你。”
  赵敏笑道:“你这人当真有三分傻气。俞岱岩和殷梨亭之伤,都是我部属下的手,你不怪我,反来谢我?”张无忌微笑道:“我三师伯受伤已二十年,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呢。”赵敏道:“这些人是我爹爹的部属,也就是我的部属,那有甚么分别?你别将话岔开去,我问你:要是我杀了你的周姑娘,你对我怎样?是不是要杀了我替她报仇?”
  张无忌沉吟半晌,说道:“我不知道。”
  赵敏道:“怎会不知道?你不肯说,是不是?”
  张无忌道:“我爹爹妈妈是给人逼死的。逼死我父母的,是少林派、华山派、崆峒派那些人。我后来年纪大了,事理明白得多了,却越来越是不懂: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妈妈?不该说是空智大师、铁琴先生这些人;也不该说是我的外公、舅父;甚至于,也不该是你手下的那阿二、阿三、玄冥二老之类的人物。这中间阴错阳差,有许许多多我想不明白的道理。就算那些人真是凶手,我将他们一一杀了,又有甚么用?我爹爹妈妈总是活不转来了。赵姑娘,我这几天心里只是想,倘若大家不杀人,和和气气、亲亲爱爱的都做朋友,岂不是好?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
  这一番话,他在心头已想了很久,可是没对杨逍说,没对张三丰说,也没对殷梨亭说,突然在这小酒家中对赵敏说了出来,这番言语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奇怪。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想了一想,道:“那是你心地仁厚,倘若是我,那可办不到。要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哥哥,我不但杀他满门,连他亲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识的人,我个个要杀得干干净净。”张无忌道:“那我定要阻拦你。”赵敏道:“为甚么?你帮助我的仇人么?”张无忌道:“你杀一个人,自己便多一分罪孽。给你杀了的人,死后甚么都不知道了,倒也罢了,可是他的父母子女、兄弟妻子可有多伤心难受?你自己日后想起来,良心定会不安。我义父杀了不少人,我知道他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是非常懊悔。”
  赵敏不语心中默默想着他的话。
  张无忌问道:“你杀过人没有?”赵敏笑道:“现下还没有,将来我年纪大了,要杀很多人。我的祖先是成吉斯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我只恨自己是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她斟一杯酒,自己喝了,说道:“你还是没回答我的话。”
  张无忌道:“你要是杀了周姑娘,杀了我手下任何一个亲近的兄弟,我便不再当你是朋友,我永远不跟你见面,便见了面也永不说话。”赵敏笑道:“那你现下当我是朋友么?”
  张无忌道:“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跟你在一块儿喝酒了。唉!我只觉得要恨一个人真难。我生平最恨的是那个混元霹雳掌成昆,可是他现下死了,我又有些可怜他,似乎倒盼望他别死似的。”
  赵敏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里怎样想?你心中一定说:谢天谢地,我这个刁钻凶恶的大对头死了,从此可免了我不少麻烦。”
  张无忌大声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点也不。韦蝠王这般吓你,要在你脸上划几条刀痕,我后来想想,很是担心。”
  赵敏嫣然一笑,随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张无忌道:“赵姑娘,你别再跟我们为难了,把六大派的高手都放了出来,大家欢欢喜喜的做朋友,岂不是好?”赵敏喜道:“好啊,我本来就盼望这样。你是明教教主,一言九鼎,你去跟他们说,要大家归降朝廷。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每个人都有封赏。”
  张无忌缓缓摇头,说道:“我们汉人都有个心愿,要你们蒙古人退出汉人的地方。”
  赵敏霍地站起,说道:“怎么?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张无忌道:“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
  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张无忌心肠本软,这时更加抵受不住她如此难过,几乎便欲冲口而出:“我听你的话便是。”但这念头一瞬即逝,立即把持住心神,可是也想不出甚么话来劝慰。
  两人默默对坐了好一会。张无忌道:“赵姑娘,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罢。”赵敏道:“你连陪我多坐一会儿也不愿么?”张无忌忙道:“不!你爱在这里饮酒说话,我便陪你。”赵敏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甚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
  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句话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性子直率,口没遮拦,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美。”
  赵敏伸出右手,按在他手背之上,眼光中全是喜色,道:“张公子,你喜不喜欢常常见见我,倘若我时时邀你到这儿来喝酒,你来不来?”
  张无忌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心,心中怦怦而动,定了定神,才道:“我在这儿不能多躭,过不几天,便要南下。”赵敏道:“你到南方去干甚么?”张无忌叹了口气,道:“我不说你也猜得到,说了出来,又惹得你生气……”
  赵敏眼望窗外的一轮皓月,忽道:“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做三件事,总没忘了罢?”张无忌道:“自然没忘。便请姑娘即行示下,我尽力去做。”
  赵敏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脸,说道:“现下我只想到了第一件事。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张无忌早就猜到,她要自己做那三件事定然极不好办,却万万没想到第一件事便是这个天大的难题。
  赵敏见他大有难色,道:“怎么?你不肯么?这件事可并不违背侠义之道,也不是你无法办到的。”张无忌心想:“屠龙刀在我义父手上,江湖上众所周知,那也不用瞒她。”便道:“屠龙刀是我义父金毛狮王谢大侠之物。我岂能背叛义父,取刀给你?”赵敏道:“我不是要你去偷去抢、去拐去骗,我也不是真的要了这把刀。我只要你去向你义父借来,给我把玩一个时辰,立刻便还给他。你们是义父义子,难道向他借一个时辰,他也不肯?借来瞧瞧,既不是吞没他的,又不是用来谋财害命,难道也违背侠义之道了?”张无忌道:“这把刀虽然名闻武林,其实也没甚么看头,只不过特别沉重些、锋利些而已。”
  赵敏道:“说甚么‘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倚天剑是在我手中,我定要瞧瞧那屠龙刀是甚么模样。你若不放心,我看刀之时,你尽可站在一旁。凭着你的本领,我决不能强占不还。”
  张无忌寻思:“救出了六大派高手之后,我本是要立即动身去迎归义父,请他老人家担任教主大位。赵姑娘言明借刀看一个时辰,虽然难保她没有甚么诡计,可是我全神提防,谅她也不能将刀夺了去。只是义父曾说,屠龙刀之中,藏着一件武功绝学的大秘密。义父双眼未盲之时已得宝刀,以他的聪明才智,始终参详不出,这赵姑娘在短短一个时辰之中,岂能有何作为?何况我和义父一别十年,说不定他在孤岛之上,已参透了宝刀的秘密。”
  赵敏见他沉吟不答,笑道:“你不肯,那也由得你。我可要另外叫你做一件事,那却难得多了。”
  张无忌知道这女子十分刁猾厉害,倘若另外出个难题,自己决计办不了,忙道:“好,我答应去给你借屠龙刀。但咱们言明在先,你只能借看一个时辰,倘若意图强占,我可决不干休。”赵敏笑道:“是了。我又不会使刀,重甸甸的要来干么?你便恭恭敬敬的送给我,我也不希罕呢。你甚么时候动身去取?”张无忌道:“这几天就去。”赵敏道:“那再好也没有了。我去收拾收拾,你甚么时候动身,来约我便是。”
  张无忌又是一惊,道:“你也同去?”赵敏道:“当然啦。听说你义父是在海外孤岛之上,要是他不肯归来,难道要你万里迢迢的借了刀来,给我瞧上一个时辰,再万里迢迢的送去,又万里迢迢的归来?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张无忌想起北海中波涛的险恶,茫茫大洋之中,能否找得到冰火岛已十分渺茫,若要来来去去的走上三次不出岔子,那可是半点把握也没有,她说得不错,义父在冰火岛上一住二十年,未必肯以垂暮之年,重归中土,说道:“大海中风波无情,你何必去冒这个险?”
  赵敏道:“你冒得险,我为甚么便不成?”张无忌踌躇道:“你爹爹肯放你去吗?”赵敏道:“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几年来我往东到西,爹爹从来就没管我。”
  张无忌听到“爹爹叫我统率江湖群豪”这句话,心中一动:“我到冰火岛去迎接义父,不知何年何月方归。倘若那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乘我不在,便大举对付本教,倒是不可不防,若是和她同往,她手下人有所顾忌,便可免了我的后顾之忧。”于是点头道:“好,我出发之时,便来约你。”
  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窗外红光闪亮,跟着喧哗之声大作,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

  张无忌对赵敏谈了他的理想:大家都做朋友,“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赵敏心中默默想着他的话!这里是在沟通三观了。

  接着赵敏表达了自己原来的理想,“我只恨自己是女子,要是男人啊,嘿嘿,可真要轰轰烈烈的干一番大事业呢。

  然后两人明确了所处的敌对立场,赵敏试图劝降,张无忌明确表示“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赵敏“幻想”破灭,意识到“当真无可挽回”了。

  我觉得在这里,张无忌的两个表现,也许是促成赵敏下决定的推手。一是冲口而出“自然是你美”,让赵敏感受到自己在张无忌心中已然是存在了的。二是在回答为何要南下时,出言婉转,“我不说你也猜得到,说了出来,又惹得你生气……”,明显很在意赵敏的感受。

  这个时候,应该是赵敏下定决心实现转变了,所谓“决断明快”用在这里也算贴切!敌对双方的双方如何拉近关系?放开手边的工作,海外旅行,一定是最优解!所以赵敏提出的要张无忌做的第一件事是“借屠龙刀一观”!

  “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我要你伴我去取那柄屠龙刀。”

  看到重点了吧,是“伴我”。

  不少人认为赵敏在绿柳山庄钢牢里,就爱上张无忌了,我觉得不然。如果当时就真心爱上张无忌了,那后来袭武当重伤张三丰就无法解释了。我觉得绿柳山庄后,赵敏对张无忌只是起了点异样的感觉,但还没有下定决心。后来在赵敏冤蒙不白期间,对张无忌发的誓是这样的:

  赵敏突然间粉脸飞红,轻声道:“不错,从前我确想杀你,但自从绿柳庄上一会之后,我若再起害你之心,我敏敏特穆尔天诛地灭,死后永沦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注意是“害你之心”,只是感觉有点异样,先收起了杀张无忌的想法而已。

  赵敏作为郡主,物质生活是毫无缺陷的,金庸后记提到的政治人物“极强的权力欲”,赵敏完全不看重,说放弃就放弃。我认为就是张无忌的“仁义无边”的性格,打动了赵敏,是在这个时候,赵敏真正爱上了张无忌的。

  后段的赵敏,就转变为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一心一意为了张无忌。

  在灵蛇岛,当张无忌中了波斯总教风云三使的暗算时,赵敏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拼命三招”。

  忽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大声叫道:“中土明教的大队人马到了!”流云使一怔,举着圣火令的左手停在半空,一时不击下去。只见一个灰影电射而至,拔出张无忌腰间的倚天剑,连人带剑,直扑入流云使的怀中。
  张无忌身子虽不能动,眼中却瞧得清清楚楚,这人正是赵敏,大喜之下,紧接着便是大骇,原来她所使这一招乃是昆仑派的杀招,叫做“玉碎昆冈”,竟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张无忌虽不知此招的名称,却知她如此使剑出招,以倚天剑的锋利,流云使固当伤在她的剑下,她自己也难逃敌人毒手。
  流云使眼见剑势凌厉之极,别说三使联手,即是自保也已有所不能,危急中举起圣火令用力一挡,跟着不顾死活的着地滚了开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圣火令已将倚天剑架开,但左颊上凉飕飕地,一时也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待得站起身来,伸手一摸,只觉着手处又湿又粘,疼痛异常,左颊上一片虬髯已被倚天剑连皮带肉的削去,若非圣火令乃是奇物,挡得了倚天剑的一击,半边脑袋已然不在了。
  张无忌前来和谢逊相会,赵敏总觉金花婆婆诡秘多诈,陈友谅形迹可疑,放心不下,便悄悄的跟随前来。她知自己轻功未臻上乘,只要略一走近,立时便被发觉,是以只远远蹑着,直至张无忌出手和波斯三使相斗,她才走近。到得张无忌和三使比拚内力,她心中暗喜,心想这三个胡人武功虽怪,怎及得张无忌九阳神功内力的浑厚。突然间张无忌开口叫对手罢斗,赵敏正待叫他小心,对方的“阴风刀”已然使出,张无忌受伤倒地。她情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冲出,抢到倚天剑后,便将在万安寺中向昆仑派学得的一记拚命招数使出来。
  赵敏一招逼开流云使,但倚天剑圈了转来,削去了自己半边帽子,露出一丛秀发。她长剑斜圈,身子向妙风使扑出,倚天剑反而跟在身后。这一叫做“人鬼同途”,乃是崆峒派的绝招,正和昆仑派的“玉碎昆冈”同一其理,均是明知已然输定,便和敌人拚个玉石俱焚。这等打法极其惨烈。少林、峨嵋两派的佛门武功便无此类招数。“玉碎昆冈”和“人鬼同途”都不是败中取胜、死中求活之招,乃是旨在两败俱伤、同赴幽冥,当日昆仑、崆峒两派的高手被囚,颇受屈辱,比武时功力又失,无法求胜,便有性子刚硬之辈使出这些招数来,只是内劲既去,要拚命也无从拚起,却被她一一记在心中。
  妙风使眼见她来势如此凶悍,大惊之下,突然间全身冰冷,呆立不动。此人武功虽高,胆子却是极小,眼见这一招决计无法抵挡,骇怖达于极点,竟致僵立,束手待毙。
  赵敏的身子已抵在妙风使的圣火令上,手腕一抖,长剑便向他胸前刺去。这一招乃是先以自己身子投向敌人兵刃,敌人手中不论是刀是剑,是枪是斧,中在自己身上,势须略一停留,自己便一剑刺去,敌人武功再高,万难逃过。妙风使瞧出了此招的厉害,这才吓呆。幸得他手中兵器及是铁尺般的圣火令,无锋无刃,赵敏以身子抵在其上,竟不受伤,长剑刚向前刺出,后背已被辉月使抱住。
  波斯三使联手迎敌,配合之妙,实是不可思议。赵敏一上来两招拚命打法,竟吓得三大高手乱了阵脚,直到此时,辉月使才自后抱住了赵敏。她这么一抱似乎平平无奇,其实拿捏之准,不爽毫发,应变之速,疾如流星。赵敏这一剑虽然凌厉,已然递不到妙风使身上,她觉臂上一紧,心知不妙,顺着辉月使向后一拉之势,回剑便往自己小腹刺去。
  这一招更是壮烈,属于武当派剑招,叫做“天地同寿”,却非张三丰所创,乃是殷梨亭苦心孤诣的想了出来,本意是要和杨逍同归于尽之用。他自纪晓芙死后,心中除了杀杨逍报仇之外,更无别念,但自知武功非杨逍之敌,师父虽是天下第一高手,自己限于资质悟性,无法学到师父的三四成功夫,反正只求杀得杨逍,自己也不想活了,是以在武当山上想了几招拚命的打法出来。
  殷梨亭暗中练剑之时,被师父见到,张三丰喟然叹息,心知此事难以劝喻,便将这招剑法取了个“天地同寿”的名称,意思说人死之后,精神不朽,当可万古长春,实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悲壮剑招。殷梨亭的大弟子在万安寺中施展此招,被范遥抢上救出。赵敏却于此时使了出来。这一招专为刺杀紧贴在自己身后的敌人之用,利剑穿过自己的小腹,再刺入敌人小腹,辉月使如何能够躲过?倘若妙风使并未吓傻,又或流云使站得甚近,以他二人和辉月使如同联成一体的机警,当可救得二女性命。
  眼见倚天剑便要洞穿赵敏和辉月使的小腹,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无忌冲穴成功,一伸手便将倚天剑夺了过去。

  当然张无忌还是有“主角光环”的,关键时刻“冲穴成功”救了赵敏,不过赵敏小腹还是受伤了,这是后话。

  雪夜借宿山洞,遭遇武当四侠,恰在内洞发现莫声谷的尸身:

  赵敏的心思可比他转得快得多了,纵身而出,舞动长剑,直闯了出去,刷刷刷刷四剑,俱是峨嵋派拚命的招数,分向武当四侠刺去。四侠举剑挡架,赵敏早已闯出洞口,飞身跃上四侠乘来的一匹坐骑,反手剑格开宋远桥刺来的一剑,伸足在马腹上猛踢。那马吃痛,疾驰而去。
  赵敏方庆脱险,突然背上一痛,眼前金星乱舞,气也透不过来,却是吃了俞莲舟一招飞掌。只听得武当四侠展开轻功,急追而来。她心中只想:“我逃得越远,他越能出洞脱身。否则这不白之冤,如何能够洗脱?好在这四人都追了来,没想到洞中尚有别人。”但觉背心剧痛,难熬难当,伸剑在马臀上一刺。那马长声嘶鸣,直窜了出去。
  张无忌见赵敏闯出,一怔之间,才明白她是使调虎离山之计,好救自己脱身,当下抱着莫声谷的尸身,奔出洞来。耳听得赵敏与武当四侠是向东而去,于是向西疾行。......

  赵敏中掌受伤,慌不择路坠入深谷,张无忌救醒赵敏时:

  张无忌伸手探她鼻息,尚有细微呼吸,人却已晕了过去。他稍稍放心。谷中阴暗,一冬积雪未融,积雪深及腰间。料想赵敏身未离鞍,摔下的力道都由那马承受了去,坐骑登时震死,她却只是昏晕。张无忌搭她脉搏,知道虽然受伤不轻,性命当可无碍,于是将她抱在怀里,四掌相抵,运功给她疗伤。
  赵敏所受这一掌是武当派本门功夫,疗伤不难,不到半个时辰,她已悠悠醒转。张无忌将九阳真气源源送入她的体内。又过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明,赵敏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瘀血,低声道:“他们都去了?没见到你罢?
  张无忌听她最关心的乃是自己是否会蒙上不白之冤,好生感激,说道:“没见到我。你……你可受了苦啦。”他口中说话,真气传送仍是丝毫不停。

  赵敏不顾自己身受重伤,醒来第一句话是关心张无忌是否会被冤枉!当张无忌赵敏都是重伤的情况下,路遇汝阳王,赵敏为了救张无忌的性命,忍痛断绝了与父兄的关系!

  汝阳王怒道:“敏敏,你可要想明白。你跟了这反贼去,从此不能再是我女儿了。”
  赵敏柔肠百转,原也舍不得爹爹哥哥,想起平时父兄对自己的疼爱怜惜,心中有如刀割,但自己只要稍一迟疑,登时便送了张无忌性命,眼下只有先救情郎,日后再求父兄原谅,便道:“爹爹,哥哥,这都是敏敏不好,你……你们饶了我罢。”
  汝阳王见女儿意不可回,深悔平日溺爱太过,放纵她行走江湖,以致做出这等事来,素知她从小任性,倘加威逼,她定然刺胸自杀,不由得长叹一声,泪水潸潸而下,呜咽道:“敏敏,你多加保重。爹爹去了……你……你一切小心。”
  赵敏点了点头,不敢再向父亲多望一眼。

  关于这段,后面会在另一个话题里再详细讨论。其实,赵敏在冤蒙不白期间,已经明明白白地向张无忌表白了: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张大教主,你瞧这是蒙古衣衫呢,还是汉人服色?”说着将一件灰鼠皮袍提了起来。张无忌见她所购衣衫都是汉人装束,便点了点头。赵敏转了个身,说道:“你瞧我这模样是蒙古的郡主呢,还是寻常汉家女子?”
  张无忌心中怦然一动,先前只觉她衣饰华贵,没想到蒙汉之分,此时经她提醒,才想到她全然是汉人姑娘的打扮。只见她双颊晕红,眼中水汪汪的脉脉含情,他突然之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说道:“你……你……”
  赵敏低声道:“你心中舍不得我,我甚么都够了。管他甚么元人汉人,我才不在乎呢。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你是蒙古人,我也是蒙古人。你心中想的尽是甚么军国大事、华夷之分,甚么兴亡盛衰、权势威名,无忌哥哥,我心中想的,可就只一个你。你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对我都完全一样。

二、反常的政治人物

  赵敏前段作为政治人物,不少人认为赵敏“心狠手辣”,我个人不太认同

  赵敏所谓“心狠手辣”,是对待敌人的手段,都是在爱上张无忌之前,她的本性未必如此。

  其实相比元朝政府的暴虐,赵敏的手段其实还相当温和呢。

  常遇春带张无忌去蝴蝶谷求医途中,遇到元兵拦截百姓盘问,张无忌机智地让常遇春抛掉了单刀,并谎称姓“谢”逃过了一劫,原著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原来当时朝政暴虐,百姓反叛者甚多,蒙古大臣有心要杀尽汉人,却又是杀不胜杀,当朝太师巴延便颁下一条虐令,杀尽天下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因汉人中以张、王、刘、李四姓最多,而赵姓则是宋朝皇族,这五姓之人一除,汉人自必元气大伤。后来因这五姓人降元为官的为数亦是不少,蒙古大臣中有人向皇帝劝告,才除去了这条暴虐之极的屠杀令,但五姓黎民因之而丧生的,已是不计其数了。

  要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元朝的暴虐可见一斑。

  赵敏作为朝廷剿灭江湖势力的首领,其实就算把六大派全杀了,放在那个历史背景下也是相当正常的,但赵敏只是利用十香软筋散生擒(只有对空性那路下药被撞破,动手杀了空性)。万安寺中也只是劝降,虽然偷学武功是有点私心,但割手指总比杀头好点吧,而且看在张无忌的面子上,对武当派门人没有动手。

  武侠小说中,割手指是很常见的事情。光说倚天吧,郭襄出场就割断少林僧的两根手指,谢逊自断左手小指立誓,贺老三绑架张无忌被俞莲舟削断四根手指。范遥初见张无忌时,因卧底时“为了坚王爷(汝阳王)之信,在大都闹市之中,亲手格毙了本教三名香主,显得本人和明教早就结下深仇。”犯了明教大忌,为了谢罪,“割下了右手两根手指”(也不怕回去赵敏看到起疑)。更有趣的是,接着范遥在万安寺高塔偷袭鹿杖客的时候,修订版是这么写的:

  ......(鹿杖客)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到被窝中去,手指刚碰到韩姬的背脊,突然间手腕上一紧,五根铁钳般的手指已将他脉门牢牢扣住。这一下全身劲力登失,半点力道也使不出来,只见棉被掀开,一个长发头陀钻了出来,正是苦头陀。
  范遥右手扣住鹿杖客的脉门,左手运指如风,连点了他周身一十九处大穴。鹿杖客登时软瘫在地,再也动弹不得,眼光中满是怒色。

  隔了半回书,金庸就忘了范遥右手只剩三根手指了。可见金庸当年在连载的时候,对于“割手指”是完全不当回事的,随手便写。后来在新修版修订时,郭襄和范遥割手指的情节都改掉了,赵敏万安寺这个割手指,因为是重要情节,已经无法修改了。

  袭武当那次,派刚相借报讯之名偷袭张三丰,战略上也正常,否则未必有胜算,只是料不到张无忌和明教诸豪这么快赶到了。

  殷梨亭受伤之事,未必能算到赵敏头上,当时她未必在现场。殷梨亭回忆中伏情况时也没有提到赵敏。绿柳山庄和武当山,殷梨亭两次见到赵敏,都没有反应。况且阿三早有伤俞岱岩的先例,那时赵敏还未出生呢。

  绿柳山庄预谋毒杀明教全体高层,确实是想杀人了。因为明教是反元领袖,且群豪武功太强,一般手段恐难得手。但结果是遇上了开挂的张无忌,不但武功匪夷所思,医道毒术也是天下无双,经历了钢牢一幕,从此倚天的故事大转折

  不少人强调赵敏用假黑玉断续膏诱使张无忌上当,不惜牺牲阿二、阿三两个手下的性命,对手下残忍,原书张无忌也有此想法:

  张无忌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知道终于是上了赵敏的恶当,她在黑玉瓶中所盛的固是七虫七花膏,而在阿三和秃顶阿二身上所敷的,竟也是这剧毒的药物,不惜舍却两名高手的性命,要引得自己入彀,这等毒辣心肠,当真是匪夷所思。

  但真是这样吗?这是张无忌情急之下的胡乱想法,赵敏既然会下毒,手里还没有解药啊,让阿二、阿三服下解药后,再涂抹假药,难道会使假药中的七虫七花膏失效吗?对比一下:

  张无忌不等他话说完,翻身奔出,快步来到俞岱岩房中,只见殷梨亭双眼翻白,已晕了过去。杨不悔急得满脸都是眼泪,不知如何是好。那边俞岱岩咬得牙齿格格直响,显是在硬忍痛楚,只是他性子坚强,不肯发出一下呻吟之声。
  张无忌见了这等情景,大是惊异,在殷梨亭“承泣”“太阳”“膻中”等穴上推拿数下,将他救醒过来,问俞岱岩道:“三师伯,是断骨处痛得厉害么?”俞岱岩道:“断骨处疼痛,那也罢了,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到处麻痒难当……好像,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在乱钻乱爬。”张无忌这一惊非同小可,听俞岱岩所说,明明是身中剧毒之象,忙问殷梨亭道:“六叔,你觉得怎样?”殷梨亭迷迷糊糊的道:“红的、紫的、青的、绿的、黄的、白的、蓝的……鲜艳得紧,许许多多小球儿在飞舞,转来转去……真是好看……你瞧,你瞧……”
......
  只见房中三张床上躺着三人,其余两人瞧不见面貌,对窗那人正是那个阿三,他低声哼唧,显是伤处十分痛楚,双臂双腿上都缠着白布。张无忌猛地想起:“他四肢被我震碎,定用他本门灵药黑玉断续膏敷治。此刻不抢,更待何时?”掩开窗子,纵身而进,房中站着的一人惊呼一声,挥拳打来。张无忌左手抓住他拳头,右手伸指点了他软麻穴,回头一看,见躺着的其余二人正是秃顶阿二和八臂神剑方东白,被他点倒的那人身穿青布长袍,手中兀自拿着两枝金针,想是在给三人针灸止痛。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瓶子,瓶旁则是几块艾绒。
  张无忌拿起黑瓶,拔开瓶塞一闻,只觉一股辛辣之气,甚是刺鼻。阿三叫道:“来人哪,抢药……”张无忌运指如风,连点躺着三人的哑穴,撕开阿三手臂的绷带,果见他一条手臂全成黑色,薄薄的敷着一层膏药。他生怕赵敏诡计多端,故意在黑瓶中放了假药,引诱自己上当,当下在阿三及秃顶阿二的伤处刮下药膏,包在绷带之中,心想瓶中纵是假药,从他们伤处刮下的决计不假。......

  阿二阿三貌似没有中毒症状吧?真有异常表现,张无忌说不定还不会上当了呢。俞三殷六后来服了解药不也毫发无伤吗?

  纵观倚天全书,赵敏真正下令杀人,反而是她第一次出场时下令让神箭八雄杀的那几十个对百姓施虐的蒙古兵。空性等一些少林僧死于交战,灭绝师太不愿受张无忌恩惠而死等应是意外。

  虽说赵敏下令杀蒙古兵,是因为他们要冲过来对自己无礼,但之前赵敏已经派人去阻止这些蒙古兵对百姓施虐,特别注意一下吴六破的话:

  忽听得那少年公子说道:“吴六破,你去叫他们放了这干妇女,如此胡闹,成甚么样子!”话声清脆,又娇又嫩,竟似女子。
  一名大汉应道:“是!”解下系在柳树上的一匹黄马,翻身上了马背,驰将过去,大声说道:“喂,大白天这般胡闹,你们也没官长管束么?快快把众妇女放了!”
  元兵队中一名军官骑马越众而出,臂弯中搂着一个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死囚活得不耐烦了,来管老爷的闲事!”那大汉冷冷的道:“天下盗贼四起,都是你们这班不恤百姓的官兵闹出来的,乘早给我规矩些罢。
  那军官打量柳荫下的众人,心下微感诧异,暗想寻常老百姓一见官兵,远远躲开尚自不及,怎地这群人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竟敢管起官军的事来?一眼掠过,见那少年公子头巾上两粒龙眼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贪心登起,大笑道:“兔儿相公,跟了老爷去罢!有得你享福的!”说着双腿一挟,催马向那少年公子冲来。
  那公子本来和颜悦色,瞧着众元兵的暴行似乎也不生气,待听得这军官如此无礼,秀眉微微一蹙,说道:“别留一个活口。”

  吴六破这些话,不是赵敏当面交代他说的,是他自己说出口的。一个手下也能说出这种具备大局观的话,可见赵敏对元朝的暴虐早有不满!当时赵敏还是在为朝廷出力,故而开始也没生气,只是派人阻止他们“胡闹”,直到领头的蒙古军官冲过来,口中言语污辱,赵敏才下令杀人。杀的是自己阵营的人,自然不能留一个活口,否则后患无穷,也算是政治人物的“决断明快”吧。

  我说赵敏本性未必如此(心狠手辣),原著有不少地方可以体现。上面提到的对寿南山就是一例。周芷若遭玄冥二老围攻受伤,张无忌对付玄冥二老时,赵敏面对曾重伤自己的“情敌”周芷若,还是好心想运功帮忙,结果反遭周芷若“恩将仇报”。

  张无忌回头又望赵敏与周芷若一眼,只见她二人颤抖得更是厉害了,问道:“敏妹,怎样?”赵敏道:“糟糕!冷得紧!”张无忌吃了一惊,微一思索,已明其理,本来周芷若身中玄冥神掌,阴寒纵然厉害,也只她一人身受,这时连赵敏也冷了起来,想必是赵敏好心,伸掌助周芷若运功抗御。她二人功力相差甚远,周芷若的内功又十分怪异,以致赵敏救人不得,反受其累。张无忌双拳大开大阖,只盼尽速击退二老。但二老离得远远地,忽前忽后,只是拖延,不跟他正面为敌。
......
  只听得鹿杖客说道:“张教主,这周姑娘良心好狠,她正在将体内寒毒传到郡主娘娘身上,郡主娘娘快要死了。咱们来立个约,好不好?”张无忌道:“立甚么约?”鹿杖客道:“咱们两下罢斗,我得周姑娘身上的两本书,你救郡主。”
......
  玄冥二老再也不敢抢近,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便尽数传到了赵敏身上。这一全力发挥,周芷若所中的玄冥寒毒立时便驱赶殆尽。但阴阳二气在人体内交感,此强彼弱,彼强则此弱,玄冥寒毒一尽,九阳真气便去抵销她所练的九阴内力。
......
  周芷若如遇大赦,脱了粘力,自知这么一来,所中玄冥神掌的寒毒虽已驱尽,但自身的九阴内力却也损耗极重,眼见张无忌舞动屠龙刀专心攻敌,当即伸出五指,挥手疾往赵敏顶门插落
  赵敏大叫一声:“啊哟!”只觉天灵盖上一阵剧痛,只道此番再也没命了,却听得喀喇一声响,周芷若痛哼一声,急奔而去。
  张无忌吃了一惊,忙回头问道:“怎么啦?”赵敏伸手一摸脑门,只吓得魂飞天外,说不出话来。张无忌只道她已为“九阴白骨爪”所伤,一般的魂飞天外,右手舞刀挡住二老,左手去摸她头顶,只觉着手处湿腻腻地,虽已出血,幸未破骨穿洞,心中一大块石这才落地,安慰她道:“皮肉之伤,并不碍事!”心道:“奇怪,奇怪!”却不知周芷若出手袭击之时,他输至赵敏体内的九阳真气尚未退尽,而周芷若自己却已内力大损,以弱攻强,非但伤对方不得,反而震痛自己手指。

三、“深谋远虑”与“临阵机变”双绝。

  前面讲到的布局抓获六大派,挑了少林,差点抓了武当,可以看到赵敏运筹帷幄的能力。有人认为主要是成昆的功劳,这个书里没有明写,只说“成昆暗中助她策划”,但赵敏作为指挥官,要指挥手下这大群“奇材异能”的人物,布这么大的局,能力毋庸置疑。

  书里直接描写赵敏神机妙算的,也有不少地方。金花婆婆挟持周芷若离开废园后:

  张无忌道:“咱们再追。”赵敏道:“那也不用忙,你跟我来。我包管你的周姑娘安然无恙便是。”张无忌道:“你说甚么屠龙刀?”赵敏道:“我听这老婆子在废园中说道,她走遍了天涯海角,终于向一位故人借得到了柄宝刀,要和灭绝师太的倚天剑一斗。‘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要和倚天剑争锋,舍屠龙刀莫属。难道她竟向你义父谢老前辈借到了屠龙刀?我适才仗剑和她相斗,便是要逼她出刀。可是她手边又无宝刀,只叫我随她去一试。似乎她已知屠龙刀的所在,却是无法到手。”
  张无忌沉吟道:“这倒奇了。”赵敏道:“我料她必去海滨,扬帆出海,前去找刀。咱们须得赶在头里,别让双眼已盲、心地仁厚的谢老前辈受这恶毒老婆子欺弄。”
  张无忌听了她最后这句话,胸口热血上涌,忙道:“是,是!”他初时答应赵敏去借屠龙刀,只不过是为了大丈夫千金一诺,不能食言,此刻想到金花婆婆会去和义父为难,恨不得插翅赶去相救。
  当下赵敏带着两人,来到王府之前,向府门前的卫士嘱咐了好一阵。那卫士连声答应,回身入内,不久便牵了九匹骏马、提了一大包金银出来。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骑了三匹马,让另外六匹跟在后面轮流替换,疾驰向东。
  次日清晨,九匹马都已疲累不堪。赵敏向地方官出示汝阳王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再换了九匹坐骑,当日深夜,已驰抵海边。
  赵敏骑马直入县城,命县官急速备好一艘最坚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兵刃、寒衣,一应备齐,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驱逐向南,海边五十里之内不许另有一艘海船停泊。汝阳王金牌到处,小小县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谨?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自在县衙门中饮酒等候。不到一日,县官报称一切均已办妥。
  三人到海边看船时,赵敏不由得连连顿足,大叫:“糟了!”原来海边所停泊的这艘海船船身甚大,船高二层,船头甲板和左舷右舷均装有铁炮,却是蒙古海军的炮船。当年蒙古大军远征日本,大集舟师,不料一场飓风,将蒙古海军打得七零八落,东征之举归于泡影,但舟舰的规模却也从那时起遗了下来。赵敏百密一疏,没想到那个县官竟会加倍巴结,去向水师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清水俱已齐备,而海边其余船只均已遵奉汝阳王金牌传令,早向南驶出数十里之外。赵敏苦笑之下,只得嘱咐众水手在炮口上多挂渔网,在船上装上十几担鲜鱼,装作是炮船旧了无用,早改作了渔船。
  赵敏和张无忌、小昭三人换上水手装束,用油彩抹得脸上黄黄的,再粘上两撇鼠须,更无半点破绽。三人坐在船中,专等金花婆婆到来
  这位绍敏郡主料事如神,果然等到傍晚,一辆大车来到海滨,金花婆婆携着蛛儿和周芷若前来雇船。船上水手早受赵敏之嘱,诸多推托,说道这是一艘旧炮船改装的渔船,专门捕鱼,决不载客,直到金花婆婆取出两锭黄金作为船资,船老大方始勉强答应。金花婆婆带同蛛儿、周芷若上船,便命扬帆向东。

  这段还有伏笔,赵敏其实还调动了一批没有在万安寺与张无忌照过面的好手,连夜赶过来过来假扮水手。当时赵敏和张无忌还没有明确关系,安全还是要考量的,不过后来张无忌也是看了出来。赵敏在瞬间就考虑得面面俱到,能力非同一般。

  赵敏一声不响的听完,脸色郑重,说道:“初时我只道这老婆婆不过是一位武功极强的高手,原来其中尚有这许多恩怨过节,听你说来,这老婆婆委实极不好斗,咱们可千万大意不得。”张无忌笑道:“郡主娘娘文武双全,手下又统率着这许多奇材异能之士,对付区区一个金花婆婆,那也是游刃有余了。”赵敏笑道:“就可惜茫茫大海之中,没法召唤我手下的众武士、诸番僧去。”张无忌道:“这些煮饭的厨子,拉帆的水手,便算不得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也该算是第二流了罢?”
  赵敏一怔,格格笑了起来,说道:“佩服,佩服!大教主果然好眼力,须瞒你不过。”原来她回王府去取金银马匹之时,暗中嘱咐卫士,调动一批下属,赶到海边听由差遣。这些人也是快马赶程,只比张无忌他们迟到了半天。她所调之人均未参与万安寺之战,从没与张无忌朝过相,分别扮作厨工、水手之属。但学武之人,神情举止自然流露,纵然极力掩饰,张无忌瞧在眼中,心里早已有数。
  赵敏听他这么一说,暗想他既然看了出来,金花婆婆见多识广,老奸巨猾,更早已识破了机关。好在己方人多势众,张无忌武功高强,她识破也好,不识破也好,若是动手,她连蛛儿在内,终究不过两人,那也不足为惧。她既不挑破,便不防继续假装下去

  其实,说道赵敏深谋远虑,倚天中“金盒珠花”桥段也是非常出彩,不过我觉得这里都可以算是BUG了,我曾经在一个回答里谈起过。

  张无忌不敢再行耽搁,又即施展“壁虎游墙功”一路游上,待到离那陷阱之口尚有丈余,右足在钢壁上一点,冲天窜出,袍袖一拂,护住头脸,生怕有人伏在阱口突加偷袭。身子尚未落下,游目四望,水阁中不见有人。他不愿多生事端,越过围墙,抄小径奔回明教群豪停歇之处。眼见夕阳在山,刚才在陷阱中已耽了大半个时辰,不知殷天正等性命如何,心中忧急,奔得更快,不多时已离原处不远,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大队蒙古骑兵奔驰来去,将明教群豪围在中间,众元兵弯弓搭箭,一箭箭向人圈中射去。张无忌心想:“本教首领人物一齐中毒,无人发号施令,如何抵挡得住大队敌兵的围攻?”脚下加快,抢上前去。
  刚奔到近处,只听得人丛中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锐金旗攻东北方,洪水旗至西南方包抄。”正是小昭的声音。她呼喝之声甫歇,明教中一队白旗教众向东北方冲杀过去,一队黑旗教众兜至西南包抄。元兵分队抵敌,突然间黄旗的厚土旗、青旗的巨木旗教众从中间并肩杀出,犹似一条黄龙、一条青龙卷将出来,元兵阵脚被冲,一阵大乱,当即退后。
  张无忌几个起落,已奔到教众身前,众人见教主回转,齐声呐喊,精神大振。张无忌见殷天正、杨逍、周颠等人以及五行旗的正副掌旗使都团团坐在地下,小昭却手执小旗,站在大丘上指挥教众御敌。五行旗、天鹰旗各路教众都是武艺高强之士,只是首领中毒,登时乱了,但一经小昭以八卦之术布置守御,元兵竟久攻不进。
  小昭喜叫:“张公子,你来指挥。”张无忌道:“我不成。还是你指挥得好。待我去冲杀一阵,杀他几个带兵的军官。”只听得飕飕数声,几枝箭向他射了过来,张无忌从教众手里接过一技长矛,将来箭一一拨落,手臂一振,那长矛便如一枝箭飞了出去,在一名元兵百夫长身上穿胸而过,将他钉在地下。众元兵大声叫喊,又退出了数十步。 突听得号角鸣呜响动,十余骑奔驰而至。张无忌见当先是赵敏手下的“神箭八雄”,不禁眉头微蹙,暗想:“这八人箭法太强,若任得他们发箭,只怕众弟兄损伤非小,须得先下手为强!”
  却见那“神箭八雄”中为首的赵一伤摇动一根金色龙头短杖,叫道:“主人有令,立即收兵。”带兵的元兵千夫长大声叫了几句蒙古话,众元兵拨转马头,疾驰而去。 钱二败端着一只托盘,下马走到张无忌身前,躬身道:“我家主人请教主收下留念。”张无忌一看,只见托盘中舖着一块黄色锦缎,缎上放着一只黄金盒子,镂刻得极是精致。张无忌也不怕他弄甚么鬼,伸手拿了。钱二败躬身行礼,倒退三步,转身上马而去。 张无忌将黄金盒子顺手交给了小昭,他挂念着众人病势,也无暇去看盒中是何物事,当即从怀中取出花来,命人取过清水,......

  钱二败送来的带夹层的黄金盒子里装着珠花,大家都知道这是推动《倚天屠龙记》后半部故事的关键。现在来看看,神箭八雄是和张无忌基本前脚后脚到的,那绿柳山庄离这多远呢?前面去的时候有描述:

  张无忌身形微晃,已窜出十余丈外,他嫌骑马太慢,当下施展轻功,疾奔绿柳庄而去。
  他焦急异常,知道这次杨逍、殷天正等人所中剧毒,一发作起来只不过一时三刻之命,决不似中了“玄阴指”后那么可以迁延时日,倘若不及时抢到解药,众人性命休矣。这二十余里途程片刻即至,到得庄前,.....

  张无忌的轻功比马快,“抄小径奔回”,结果和骑马的钱二败前脚后脚到,说明神箭八雄在张无忌走后也应该立刻离开了绿柳山庄。

  赵姑娘是在张无忌的后面才出的钢牢,立刻写了七虫七花膏的配方放入珠花(这个应该事先无法预料到的,打斗中张无忌会摘珠花,然后才会有后面的故事),将黑玉断续膏藏入金盒夹层(就算这个是以前就可以准备好),命钱二败快马追去送给张无忌。这些事情是在顷刻间完成的。

  我认为这段存在BUG,时间上不允许。强行圆,只能说,黑玉断续膏本来就在金盒夹层里,七虫七花膏的配方早就在珠花里。但“药藏盒中”勉强可说,操持大事的绍敏郡主,“没事”把药方藏在自己带的珠花里就有点无厘头了吧,而且偏巧不巧,张无忌还“有事”地去她头上把珠花摘了下来,所以只能说是“情节杀”了。


  在屠狮大会上,赵敏一眼就看破了圆真(成昆)的计谋,所以说抓捕六大派全是圆真的功劳未免言过其实的。赵敏在第二次小酒馆与张无忌会面的时候,也提起过自己带队抓峨嵋派的事情:

  忽听得远处传来几下唿哨之声,三长两短,声音尖锐。张无忌一怔,记得这是峨嵋派招聚同门的讯号,当日在西域遇到灭绝师太等一干人时,曾数次听到她们以此讯号相互联络,寻思:“怎地峨嵋派又回到了大都?莫非遇上了敌人么?”赵敏道:“那是峨嵋派,似乎遇上了甚么急事。咱们去瞧瞧,好不好?”张无忌奇道:“你怎知道?”赵敏笑道:“我在西域率人跟了她们四日四夜,终于捉到了灭绝师太,怎会不知?”


  雪夜山洞遭遇武当四侠,发现莫声谷尸身,张无忌蒙冤。后来发现宋青书出逃在前,陈友谅尾追于后,赵敏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便在此时,一乘马已奔到不远之处,其后又有两乘马如飞追来,相距约有二三十丈。第一乘马越奔越近,张无忌低声道:“是宋青书宋大哥!”赵敏道:“快阻住他。”张无忌奇道:“干甚么?”赵敏道:“别多问,弥勒庙中的话你忘了么?”
  张无忌心念一动,拾起地下一粒冰块,弹了出去。嗤的一声,冰块破空而去,正中宋青书坐骑的前腿。那马一痛,跪倒在地。
......
  张无忌当日在弥勒庙中,曾听陈友谅和宋青书说到莫声谷,有甚么“以下犯上”之言,当时也曾疑心宋青书得罪了师叔,但万万料不到莫声谷竟会是死在他的手中。宋远桥等四人虽然目光被岩石遮住,但宋青书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耳中,无不大为震惊。唯有赵敏事先已料到三分,嘴角边微带不屑之态


  屠狮大会上,众人还在揣测少林派到底居心何在的时候,赵敏已经将圆真的阴谋,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部准确无误地推断了出来。

  张无忌问彭莹玉这僧人是谁。彭莹玉摇头道:“属下不知。这僧人并未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也没曾被郡主娘娘擒入万安寺中,可是他一再抢在空智大师的前头说话,似乎在寺中位份不低。”赵敏低声道:“这人十九是圆真一党。我猜想空闻方丈已落在圆真手中空智大师受了这群叛徒挟制,以致委靡气沮。”
  张无忌心中一凛,问道:“彭大师以为如何?”彭莹玉道:“郡主的猜测颇有道理。只是少林寺中高手如云,圆真竟敢公然犯上作乱,胆子忒也大了。”张无忌道:“圆真布置已久。第一次想瓦解本教,第二次意图控制丐帮,两次奸谋均是功败垂成。这一次我想他是要做少林派的掌门方丈。”赵敏道:“单是做掌门方丈,也还不够。”张无忌道:“少林派是武林中的第一门派,做到掌门方丈,已是登峰造极,可不能再高了。”赵敏道:“武林至尊呢?不是更高于少林派的掌门方丈么?”张无忌一呆,道:“他想做武林至尊?”
  赵敏道:“无忌哥哥,周姊姊嫁了旁人,你神魂不定,甚么事也不会想了。”张无忌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心道:“张无忌,你不可只管顾念儿女之情,将今日营救义父的大事搁在一旁。”定了定神,心想圆真深谋远虑,今日这英雄大会,也正是他一力促成的,其中定有奸谋,便道:“敏妹,你猜圆真有何诡计?”赵敏道:“圆真此人极工心计,智谋百出……”
  周颠一直在旁听着他二人低声说话,终于忍不住插口道:“郡主娘娘,你也是极工心计,智谋百出,我看不输于圆真。”赵敏笑道:“过奖了。”周颠道:“不是过奖……”彭莹玉道:“颠兄,你别打断郡主的话。”周颠怒道:“你先别打断我的话……”彭莹玉笑了笑,不再说话,知道跟他纠缠下去,争上一两个时辰也不希奇,还是乘早收口的干净。周颠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彭莹玉道:“你叫我别打断你的话,我就不打断你的话。”周颠道:“可是你已经打断过了。”彭莹玉道:“那你再接下去说就是。”周颠道:“我忘了,说不下去啦。”
  赵敏笑了笑,道:“我想圆真若是单想做少林寺方丈,不必请天下英雄来此。谢大侠既已落入他的手中,何必又要叫群雄比武争夺?无忌哥哥,说到武功之强,只怕当今之世,无人及得上你,此节圆真不会不知。他决不能这般好心,安排下群雄大会,让你技胜群雄,成为武林至尊,然后将谢大侠和屠龙刀献上给你。”
  张无忌、彭莹玉、周颠三人一齐点头,问道:“你猜他有何诡计?”
  这时杨逍已走到张无忌身旁,插口道:“我也一直在想,圆真这厮奸谋定是不小……”周颠忍不住又道:“圆真是本教的大对头,郡主娘娘,以前你也是本教的大对头。圆真这厮诡计百出,郡主娘娘,你也是诡计百出。你两个儿倒有点儿差不多。”杨逍喝道:“又来疯疯癫癫的瞎说了。”
  赵敏微微一笑,道:“周先生之言倒也有理,倘若我是圆真,我该当如何图谋呢?嗯,第一,我要劝空闻方丈大撒英雄帖,请得天下英雄来到少林寺。那空闻方丈深解佛法,原是个慈悲和平之人,自来不喜多事,但我只须提起空见和空性两个神僧,空闻方丈念着师兄弟之情,自必允可。再者,少林寺要是杀了谢大侠,和明教仇深似海,以他一派之力,未必挡得住明教的倾力进攻,但如往天下英雄头上一推,明教总不能将与会的数千好汉一古脑儿的给宰了。”众人都点头称是。
  赵敏又道:“英雄大会一开成,我自己也不露脸,叫人以谢大侠与屠龙刀为饵,鼓动群雄自相争斗残杀。明教势必与群雄为敌,斗到后来,不论谁胜谁败,明教的众高手少说也当损折一半,元气大伤。”
  张无忌道:“正是。此节我原也想到了,但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与众兄弟又是数十年的交情,咱们岂能坐视不救?唉,咱们上山没几天,外祖父已然仙逝,圆真这厮定是躲在暗中拍手称快。”
  赵敏道:“斗到最后,武功第一的名号多半是张教主所得,于是少林群僧说道:‘张教主技压群雄,实乃可敬可贺,本寺谨将谢大侠交于张教主,请张教主到寺后山峰顶上亲去迎取便是。’于是大伙儿一齐来到峰顶,张教主便须独力去破那金刚伏魔圈。若是旁人上前相助,圆真的党羽便道:‘技压群雄的是明教张教主,跟旁人可不相干,阁下还是站在一旁的为妙。’张教主夺得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就算身上毫不带伤,也不知已耗了多少内力神功,到那时如何是这三位老僧之敌?结果谢大侠是救不出,反而自己死在三株苍松之间。冷月凄风,伴着一代大侠张无忌的尸首,岂不妙哉?”
  群豪听到这里,都是脸上变色,心想这番话确不是危言耸听,张无忌血性过人,不论多么艰苦危难,总是非救谢逊不可,纵然送了自己性命,也是决无反悔。圆真此计看准了张无忌的性子,教他明知是刀山油锅,也要跳将进去。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一来,明教是毁定了。圆真再使奸计,毒死空闻,却将罪名推在空智大师的头上,这一着安排起来十分容易,只须证据捏造得确实,不由得少林僧众不信。于是各党羽全力推举,他老人家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方丈。他老人家一声号令,群雄围攻明教,以多胜少,聚而歼之。那时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怕旁人也争夺不去。屠龙刀不出现便罢,若在江湖上现了踪迹,天下英雄人人皆知,这把宝刀的正主儿,乃是少林寺方丈圆真神僧。宝刀的得主若不给他老人家送去,只怕多有不便哪!”
  她说得声音甚低,只聚在木棚这一角中的几个人听到。这番话一说完,周颠伸手在大腿上用力一拍,叫道:“正是,正是!好大的奸谋。”他这几句话却十分响亮,广场上倒有一大半人都听了,各人的眼光一齐望到明教的木棚来。

  后来,正是基于赵敏的准确判断,明教厚土旗利用地道,救出了险些葬身火海的空闻方丈,彻底挫败了圆真的阴谋。


  屠狮大会议定比武,达成每个教会门派帮会只能派两名代表出战的协议后,张无忌选择范遥作为明教另一位出战的人选,赵敏马上意识到地头蛇空闻可能给范遥带来麻烦,直接给范遥支招,化解了一个强敌!

  张无忌一个个瞧过去,心想:“杨左使、范右使、韦蝠王、布袋师父、铁冠道长诸位各负绝艺,均可去得。其中范右使武学最博,不论对手是何家数,他都有取胜之道,还是请范右使出马的为是。”便道:“本来各位兄弟任谁去都是一样,但杨左使曾随我攻打金刚伏魔圈,韦蝠王与布袋大师曾生擒夏胄,都已出过力气。这一次本座想请范右使出手。”
  范遥大喜,躬身道:“遵命!多谢教主看重!”
  明教群雄素知范遥武功了得,均无异言。赵敏却道:“范大师,我求你一件事,你肯答允么?”范遥道:“郡主但有所命,自当遵从。”赵敏道:“少林派的空智大师与你的梁子未解,倘若你跟他先斗了上来,胜败之数,未易逆料,纵然胜得了他,那也是筋疲力尽的了。”范遥点了点头,心知空智神僧成名数十年,看上去愁眉苦脸、一副短命夭折之相,其实内功外功俱臻上乘。赵敏道:“你不妨去和他订个约会,言明日后再到大都万安寺去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杨逍和范遥齐声道:“妙计,妙计!”均知空智与范遥一订约后,今日便不能动手,赵敏此计,实是给明教去了一个强敌。

  范遥依计去与空智订约,两人惺惺相惜:

  范遥抱拳施了一礼,便即退下。他走了七八步,只听空智缓缓说道:“范施主,今日你一心要救金毛狮王,不敢和我动手,是也不是?”范遥一凛,立定了脚步,心想:“这和尚毕竟识穿了我们的用心。”回头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并无胜你的把握。”空智微笑道:“老衲也无胜得施主的把握。”
  两人相视点头,突然之间,心头都浮上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之情。

  后来范遥带厚土旗冒险救出方丈空闻,空智放下成见与范遥成为挚友,赵敏也是出了大力。



  赵敏在“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同时,也具有非凡的“临阵机变”能力。上面已经写到的雪夜山洞遇到武当四侠,发现内洞莫声谷尸身的时候,赵敏立刻想到张无忌会被冤枉,冲出去引开武当四侠便是一例。

  张无忌在灵蛇岛初次与风云三使相斗,不适应他们诡异的圣火令武功,中了暗算,命在旦夕,幸亏赵敏使出“拼命三招”拖延了时间,给张无忌留出了宝贵的冲穴时间。

  赵敏用力一挣,脱出辉月使的怀抱。她动念迅速之极,取过张无忌手中的那枚圣火令,远远的掷了出去,玎的一声响,跌入了金花婆婆所布的尖针阵中。
  这圣火令波斯三使珍同性命,流云使和辉月使顾不得再和张无忌、赵敏对敌,甚至顾不得妙风使的安危,一齐纵身过去捡拾。只奔出丈余,便已到了尖针阵中。辉月使“啊”的一声尖叫,已踏中了一枚钢针。月黑风高,长草没膝,瞧不清楚圣火令和尖针的所在,两人只得一路拔针,一路摸索寻令。妙风使犹如大梦初醒,一声惊呼,跟了过去。
  赵敏为救张无忌性命,适才这三招使得犹如兔起鹘落,绝无余暇多想一想,这时惊魂稍定,越想越是害怕,“嘤”的一声,投入了张无忌怀中。
  张无忌一手揽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感激,但知波斯三使一寻到圣火令,立时转身又回,忙道:“咱们快走!”回过身来,将屠龙刀交还谢逊,抱起身受重伤的殷离,向谢逊道:“谢大侠,眼前只有暂避其锋。”谢逊道:“是!”俯身替金花婆婆解开了穴道。张无忌心想金花婆婆经过这场死里逃生的大难,自当和谢逊前愆尽释。

  赵敏瞬间就找到了拖延时间的最好方法,利用现成的金花婆婆布置的钢针阵和“夜黑风高”的环境,用风云三使“珍同性命”的圣火令引开了他们。

  中岳神庙遇险的时候,张无忌利用自身内力反震,杀了前五个恶僧。当后三个恶僧挺着兵刃再度来犯时:

  突然间砰的一声,一僧飞脚踢开房门,抢了进来,青光闪处,红缨抖动,手中挺着一柄长矛。赵敏叫道:“啊哟!”急将手中匕首递给张无忌。张无忌摇头不接,暗暗叫苦:“我手上半点劲力也无,纵有兵刃,如何御敌?我血肉之躯,却不能抵挡兵器。”动念未已,敌人长矛卷起一个枪花,红缨散开,矛头已向胸口刺到。
  这一矛来得快,赵敏的念头却也转得快,伸手到张无忌怀中摸出一块圣火令,对准矛头来路,挡在张无忌胸口,当的一响,矛头正好戳在圣火令上。以倚天剑之利,尚自不能削断圣火令,矛头刺将上去,自是丝毫无损。这一刺之劲激动张无忌体内九阳神功,反弹出去,但听得“啊……”的一下长声惨叫,矛杆直插入那僧人胸口。
  这僧人尚未摔倒,第二名僧人的单刀已砍向张无忌头顶。赵敏深恐一块圣火令挡不住单刀刃锋,双手各持一块圣火令,急速在张无忌头顶一放。这当口果真是间不容发,又是当的一声响,单刀反弹,刀背将那恶僧的额骨撞得粉碎,但赵敏的左手小指却也被刀锋切去了一片,危急之际,竟自未感疼痛。
  第三名僧人持剑刚进门口,便见两名同伴几乎是同时殒命,他大叫一声,向外便奔。赵敏叫道:“不能让他逃走了。”一块圣火令从窗子掷将出去,准头极佳,却是全无力量,没碰到那人身子便已落地。张无忌抱住她身子,叫道:“再掷!”以胸口稍行凝聚的真气从她背心传入。赵敏左手的圣火令再度掷出。那僧人只须再奔两步,便躲到了照壁之后,但圣火令去势奇快,正中背心,登时狂喷鲜血而死。
  张无忌和赵敏圣火令一脱手,同时昏晕,相拥着跌下床来。这时厢房内死了六僧,庭中死了二僧,张赵二人昏倒在血泊之中。荒山小庙,冷月清风,顷刻间更无半点声息。
  过了良久,赵敏先行醒转,迷迷糊糊之中先伸手一探张无忌鼻息,只觉呼吸虽弱,却悠长平稳。她支撑着站起身来,无力将他扶上床去,只得将他身子拉好,抬起他头,枕在一名死僧身上。她坐在死人堆里不住喘气。又过半晌,张无忌睁开眼来,叫道:“敏妹,你……你在哪里?”赵敏嫣然一笑,清冷的月光从窗中照将进来,两人看到对方脸上都是鲜血,本来神情甚是可怖,但劫后余生,却觉说不出的俊美可爱,各自张臂,相拥在一起。

  赵敏“念头却也转得快”,知道当下局面的两个要点:1、必须利用张无忌的内力反震;2、如何能够抵挡兵刃?解答必然是用物体放在张无忌身上挡住兵刃,这样才能引发张无忌的内力反震。

  接着秦老五和寿南山又来到中岳神庙,赵敏再一次“临阵机变”:

  呛啷一声,盛着焦饭的瓦碗掉在地下,打得粉碎。赵敏与张无忌面面相觑,两颗心怦怦跳动,耳听得驰来的共是两匹马,到了庙门前戛然而止,接着门环四响,有人打门,稍停片刻,又是门环四响。张无忌低声道:“怎么办?”只听得门外有人叫道:“上官三哥,是我秦老五啊。”赵敏道:“他们就要破门而入。咱们且装死人,随机应变。”
  两人伏在死人堆里,脸孔向下。刚伏好身子,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庙门被人猛力撞开,从撞门的声势中听来,来人膂力不小。赵敏心念一动,道:“你伏在门边,挡住二人的退路。”张无忌点点头,爬到门槛之旁。
......(秦老五和寿南山讨论了一阵,准备离开去报讯)......

  赵敏身子一动,低声呻吟了两下。秦寿二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赵敏又动了两动,这时看得清楚,却是个女子。
  秦老五奇道:“这女子是谁?”走进房去。姓寿的胆子虽小,但一来见她是个女子,二来是重伤垂死之人,也就不加忌惮,跟着进房,秦老五便伸手去扳赵敏肩头。张无忌一声咳嗽,坐起身来,盘膝运气,双目似闭非闭。秦寿二人突然见他坐起,脸上全是血渍,神态却又是这等可怖,一齐大惊。那姓寿的叫道:“不好,这是尸变。这僵……僵……僵尸阴魂不散,秦五哥须……须得小心。”忙纵身跳上了床。
  秦老五叫道:“僵尸作怪,姓秦的可不来怕你。”举刀猛往张无忌头顶砍落。张无忌手中早握好了两枚圣火令,当即往头顶一放,当的一响,刀刃砍在圣火令上,反弹回去,将秦老五撞得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寿南山不敢打张无忌,张无忌装鬼,借力打力点了寿南山的穴道)......
   赵敏知道张无忌这一下乃是借力点穴,但借来的力道实在太小,只能暂时令那人手足酸软,却未失行动之力,不到半个时辰,封闭了的穴道自行解开,届时又有一番麻烦,又想有许多事要向他查明,不能便取他性命,说道:“你已给这位爷台点中了死穴,你吸一口气,左胸肋角是否隐隐生疼?”那人依言吸气,果觉左胸几根(肋)骨处颇为疼痛,其实这是一时气血闭塞的应有之象,那人不知,更大声哀求起来。
  赵敏道:“要饶你性命吗?可须得给你用金针解开死穴才成。那未免太也麻烦了。”那人磕头道:“姑娘无论如何得麻烦这么一次。姑娘救得小人之命,小人做牛做马,也供姑娘驱使。”赵敏嫣然一笑,道:“似你这等江湖人物,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好罢,你去拾一块砖头来。”那人忙应道:“是,是!”蹒跚着走出,到院子中去捡砖头。
  张无忌低声问:“要砖头干甚么?”赵敏微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那人拿了一块砖头,恭恭敬敬的走进房来。赵敏在头发上拔下一只金钗,将钗尖对准了他肩头“缺盆穴”,说道:“我先用金针解开你上身脉络,免得死穴之气上冲入脑,那就无救了。但不知那位爷台肯不肯饶你性命?”那人眼望张无忌,满是哀恳之色。张无忌便点了点头。那人大喜,道:“这位大爷答应了,请姑娘快快下手。”赵敏道:“嗯,你怕不怕痛?”那人道:“小人只怕死,不怕痛。”赵敏道:“很好!你用砖头在金钗尾上敲击一下。”那人心想金钗插入肩头,这是皮肉之伤,毫不皱眉,提起砖头便在钗尾一击。
  砖头击落,金钗刺入“缺盆穴”,那人并不疼痛,反有一阵舒适之感,对赵敏更增几分信心,不绝口的道谢。赵敏命他拔出金钗,又在他魂门、魄户、天柱、库房等七八处穴道上分别刺过。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站起身来,心知那人穴道上受了这些攒刺,倘若逃出庙去,竭力奔跑,这几下刺穴立即发作,便制了他死命。

  赵敏再次准确判断了形势,首先不能让两人离开报讯,其次可以利用的武器还是只有张无忌的内力反震,那就必须骗得他们对张无忌动手。赵敏让张无忌堵在门口,自己利用“受伤濒死女子”的弱势身份,引得两人进屋,完成了对秦老五的反震。寿南山胆小怕事,不敢对张无忌动手,他和秦老五在院中的谈话,又透露了少林寺屠狮大会的讯息,所以赵敏就用计收服了寿南山,真是厉害。

  话说写到这里,突然发现赵敏这四次“临阵机变”都是为了张无忌,真是应了后阶段赵敏的形象。不过有趣的是,赵敏这个“恋爱中的女人”,好像没有“智商下线”啊!


四、“撩汉高手”

  有人称赵敏是金书第一撩汉高手,确实很有水准。网上有不少借用倚天中赵敏的情节,写的所谓“撩汉秘笈”,蛮有趣的。我只简单说两个情节。

  上面已经引用的那段张无忌赵敏第一次小酒馆相会的情节,我一直认为是倚天里极其重要的一幕。在这里,张无忌赵敏深刻交流了三观,明确了立场敌对,必须有一方放弃立场才能有后续进展。在这里,赵敏决定了放弃“事业”追求“爱情”,提出了借屠龙刀一看为因头,结伴海外旅游的要求。也是在这里,赵敏开始了对张无忌的“爱情攻势”。

  赵敏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小酒馆作为会面的地点?赵敏的突然到访,肯定会让张无忌非常警惕,而赵敏并非前来寻衅,为让张无忌安心,选了“离客店五间舖面”的小酒店,意思就是在张无忌的势力范围内谈话。赵敏为什么不选家高档点的地方(她又不愁费用)?

  反过来看看张无忌衣食习惯。张无忌出生后在冰火岛住了9年,之后在武当、蝴蝶谷、红梅山庄和深山雪谷又各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他对于衣食的要求是很低的,原著几次描写他单独饮食:

  这一睡直到傍晚始醒,他吃了碗面,说道:“小昭,我带你去见赵姑娘,借她倚天剑斩断你手脚上的铐镣。”
  向西都是山路,张无忌展开轻功,行走迅速,只一个多时辰,已到了十偃镇。在镇上面店里要了一碗面,向店伴问起是否有一乘黄缎软轿经过。
  嵩山和武当山虽然分处豫鄂两省,但一在豫西,一在鄂北,相距并不甚远。一过马山口后,向南一路都是平野,马匹奔跑更是迅速,中午时分,过了内乡。张无忌腹中饥饿,便在一处市集上买些面饼充饥,......
  张无忌叫厨房里送了几张面饼来,离得她远远的,自行坐在炕上大嚼。......

  张无忌自己吃东西,也就是“面”、“面饼”。赵敏真的是看懂了张无忌,知道张无忌不在乎物质享受,大吃大喝对张无忌毫无意义。如果去高档酒楼,张无忌一定会很拘谨,放不下提防之心。只有在这种街边小店,而且离他住的客店只有五间铺面,才能使张无忌有归属感,才能更加敞开心扉。

  在小酒馆里,赵敏先借“试酒防毒”为名,让张无忌喝了三杯她饮过的“残酒”,张无忌立马“心中一荡”,“心神不禁有些异样”。在古代,“摸足”、“画眉”和“饮残酒”这些,都不是普通关系的男女可以随便做的,金庸写的时候,明显有“夫妻相”的隐喻。

  接着借着酒劲,赵敏问出了“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 ”并顺着张无忌“自然是你美”的回答,乘势按住了张无忌的手,惹得张无忌“心中怦怦而动”。这是他们第一次态度暧昧状态下的身体接触,之前数次都是在敌对交手情况下,性质迥然不同。

  经过第一次小酒馆会面,张无忌赵敏的敌对关系开始消解,在前往灵蛇岛的旅途中:

  张无忌突然心一动,说道:“啊,是了!莫非她是回灵蛇岛?”赵敏问道:“甚么灵蛇岛?”张无忌道:“金花婆婆的老家是在灵蛇岛啊。她故世的丈夫叫银叶先生,灵蛇岛金花银叶,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赵敏噗哧一笑,说道:“你就大得我几岁,江湖上的事儿,倒挺内行似的。”张无忌笑道:“明教的邪魔外道,原比郡主娘娘多知道些江湖上的闲事。”他二人本是死敌,各统豪杰,狠狠的打过几场硬仗,但在海船舱底同处数日之后,言笑不禁,又共与金花婆婆为敌,相互间的隔阂已一天少于一天

  海外旅行的优点显而易见。接着,来到我认为赵敏“撩汉”的最高水准,“去腐消肌膏”桥段。

  赵敏脸一沉,道:“你是讥刺我么?我跟你说,你如怕我用心险恶,不如远远的避开我为妙。”张无忌笑道:“那也不必。你对我所使诡计已多,我事事会防着些儿。”赵敏微微一笑,说道:“你防得了么?怎么你手背上给我下了毒药,也不知道呢?”
  张无忌一惊,果觉伤口中微感麻痒,颇有异状,急忙撕下手帕,伸手背到鼻端一嗅,不禁叫道:“啊哟!”知道是给搽上了“去腐消肌膏”,那是外科中用以烂去腐肉的消蚀药膏,虽非毒药,但涂在手上,给她咬出的齿痕不免要烂得更加深了。这药膏本有些微的辛辣之气,赵敏在其中调了些胭脂,再用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香气将药气掩过了,教他不致发觉。张无忌忙奔到船尾,倒些清水来擦洗干净。赵敏跟在身后,笑吟吟的助他擦洗。张无忌在她肩头上一推,恼道:“别走近我,这般恶作剧干么?难道人家不痛么?”
  赵敏格格笑了起来,说道:“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痛得厉害,才用这个法子。”张无忌不去理她,气愤愤的自行回到船舱,闭上了眼睛。赵敏跟了进来,叫道:“张公子!”张无忌假装睡着,赵敏又叫了两声,他索性打起呼来。赵敏叹道:“早知如此,我索性涂上毒药,取了你的狗命,胜于给你不理不睬。”
  张无忌睁开眼来,道:“我怎地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你且说说。”
  赵敏笑道:“我若是说得你服,你便如何?”张无忌道:“你惯会强辞夺理,我自然辩你不过。”赵敏笑道:“你还没听我说,心下早已虚了,早知道我是对你一番好意。”
  张无忌“呸”了一声道:“天下有这等好意!咬伤了我手背,不来陪个不是,那也罢了,再跟我涂上些毒药,我宁可少受你些这等好意。”赵敏道:“嗯,我问你:是我咬你这口深呢,还是你咬殷姑娘那口深?”张无忌脸上一红,道:“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提它干么?”赵敏道:“我偏要提。我在问你,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张无忌道:“就算是我咬殷姑娘那口深。可是那时候她抓住了我,我当时武功不及她,怎么也摆脱不了,小孩子心中急起来,只好咬人。你又不是小孩子,我也没抓住你,要你到灵蛇岛来?”
  赵敏笑道:“这就奇了。当时她抓住了你,要你到灵蛇岛来,你死也不肯来。怎地现下人家没请你,你却又巴巴的跟了来?毕竟是人大心大,甚么也变了。”张无忌脸上又是一红,笑道:“这是你叫我来的!”赵敏听了这话,脸上也红了,心中感到一阵甜意。张无忌那句话似乎是说:“她叫我来,我死也不肯来。你叫我来,我便来了。”
  两人半晌不语,眼光一相对,急忙都避了开去。
  赵敏低下了头,轻声道:“好罢!我跟你说,当年你咬了殷姑娘一口,她隔了这么久,还是念念不忘于你,我听她说话的口气啊,只怕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也咬你一口,也要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张无忌听到这里,才明白她的深意,心中感动,却说不出话来。
  赵敏又道:“我瞧她手背上的伤痕,你这一口咬得很深。我想你咬得深,她也记得深。要是我也重重的咬你一口,却狠不了这个心;咬得轻了,只怕你将来忘了我。左思右想,只好先咬你一下,再涂‘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
  张无忌先觉好笑,随即想到她此举虽然异想天开,终究是对自己一番深情,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怪你了。算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待我如此,用不着这么,我也决不会忘。”
  赵敏本来柔情脉脉,一听此言,眼光中又露出狡狯顽皮之意,笑道:“你说:‘你待我如此’,是说我待你如此不好呢,还是如此好?张公子,我待你不好的事情很多,待你好的,却没一件。”张无忌道:“以后你多待我好一些,那就成了。”握住她左手放在口边,笑道:“我也来狠狠的咬上一口,教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赵敏突然一阵娇羞,甩脱了他手,奔出舱去,一开舱门,险些与小昭撞了个满怀。赵敏吃了一惊,暗想:“糟糕!我跟他这些言语,莫要都被这小丫头听去啦,那可羞死人了!”不由得满脸通红,奔到了甲板之上。

  小昭走到张无忌身前,说道:“公子,我见金花婆婆和那丑姑娘从那边走过,两人都负着一只大袋子,不知要捣甚么鬼。”
  张无忌嗯了一声,他适才和赵敏说笑,渐涉于私,......

  赵敏说,殷离被你张无忌咬了一口后,怎么也“忘不了”了,所以也要学样咬你张无忌一口,让你也一辈子“忘不了”我赵敏。邯郸学步就落于下乘了,赵敏偏偏能说出:“我瞧她手背上的伤痕,你这一口咬得很深。我想你咬得深,她也记得深。要是我也重重的咬你一口,却狠不了这个心;咬得轻了,只怕你将来忘了我。左思右想,只好先咬你一下,再涂‘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这种微妙的心态表白,那是比只是简单的咬上一口高明太多了。

  别说只有赵敏“撩”张无忌,张无忌也是颇有回应的,注意张无忌那句重量级的“这是你叫我来的”,还有“握住她左手放在口边,笑道:‘我也来狠狠的咬上一口,教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经过“去腐消肌膏”桥段,张无忌已自觉“渐涉于私”了,接着就是赵敏“拼命三招”救张无忌,又在四女同舟阶段当众吐露情感,张无忌也立刻给出正面回馈,他们的的感情是迅速升温了。


五、“我偏要勉强”

  赵敏凭着“我偏要勉强”的精神,最终克服了重重险阻,赢得了自己选择的“爱情”。

  前面已经说过,倚天中赵敏分前后两段。然而,前段作为政治人物越是出彩,给后段自己追求爱情就设置了更大的障碍。

  明教、峨嵋派和武当派都不希望张无忌与赵敏交往,认为不利于反元大业。

......彭莹玉那晚见到周芷若自尽,虽不明底细,但自猜想得到两人不是醋海兴波,便是大闹别扭。范遥等又知张无忌与赵敏之间干系颇不寻常,倘若明教教主娶了蒙古郡主为妻,于抗元复国的大业为害非小,眼见目下并无大事,俱劝张无忌早日与周芷若完婚。张无忌对周芷若原已有言在先,当即允可。......

  甚至到最后40回,周芷若看到殷离以为是鬼魂吓傻了的时候,他们还希望张无忌周芷若言归于好。

  周芷若突然又惊惶起来,哇的一声,热泪迸流,靠在他肩上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
  这时杨逍、韦一笑、静慧、殷梨亭等众人均已赶到,突然看到这等情景,相互使个眼色,都悄悄的退了回去。在明教、武当派、峨嵋群侠心中,均盼周芷若与张无忌言归于好,结为夫妇。各人于赵敏的昔日怨仇固难释然,又总觉赵敏是蒙古贵女,张无忌若娶她为妻,只怕有碍兴复大业

  屠狮大会上,周芷若诬陷赵敏杀了莫声谷,张无忌也体会到赵敏因前段的行为造成的艰难处境。

  周芷若道:“害死武当莫七侠之事,全是朝廷汝阳郡主从中设计安排,你何不叫她出来,跟天下英雄对质。”
  张无忌心想:“敏妹得罪了六大门派,这场中她的仇人只怕比我义父还多,如何能让她露面?芷若抓住了这个关节,便来诬陷我和敏妹。唉,千错万错,总是那日我在婚礼中舍她而去的不是。”牙齿咬着下唇皮,转身便走。......

  甚至,我认为书中的一段堪称BUG的情节,也只能理解为谢逊反对张无忌赵敏交往。在小岛上,周芷若下毒,谢逊是知道的。刚开始,因为张无忌内力没有恢复,如果泄露会危及生命。但是,在张无忌内力恢复后,谢逊还是没有告诉张无忌真相,这个就有点问题了(新修版改成谢逊也不知真相,去掉了这个BUG)。强行解释,也只能说谢逊反对张无忌娶元室郡主。

  同时在这个阶段,张无忌周芷若已订立婚约,赵敏被周芷若诬陷,背负“杀害殷离盗取刀剑”的罪名,张无忌还立誓要“手刃赵敏”。弥勒庙丐帮大会与张无忌重逢,是赵敏最后一次带着玄冥二老出场,之后她基本是孤身一人了。赵敏是如何在如此险恶的局面下,一步步扭转困局,反败为胜的呢?

  弥勒庙与张无忌重逢后,赵敏发现张无忌误会了自己,又因为不知道小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言语上有点刺激到张无忌,张无忌对赵敏动了手。

  张无忌听得群丐去远,庙中再无半点声响,于是从鼓中跃了出来。赵敏跟着跃出,理一理身上衣衫,似喜似嗔地横了他一眼。张无忌怒道:“哼,亏你还有脸来见我?”赵敏俏脸一沉,道:“怎么啦?我甚么地方得罪张大教主啦?”
  张无忌脸上如罩严霜,喝道:“你要盗那倚天剑和屠龙刀,我不怪你!你将我抛在荒岛之上,我也不怪你!可是殷姑娘已然身受重伤,你何以还要再下毒手!似你这等狠毒的女子,当真天下少见。”说到此处,悲愤难抑,跨上一步,左右开弓,便是四记耳光。赵敏在他掌力笼罩之下,如何闪避得了?啪啪啪啪四声响过,两边脸颊登时红肿。
  赵敏又痛又怒,珠泪滚滚而下,哽咽道:“你说我盗了倚天剑和屠龙刀,是谁见来?谁说我对殷姑娘下了毒手,你叫她来跟我对质。”
  张无忌愈加愤怒,大声道:“好!我叫你到阴间去跟她对质。”左手圈出,右手回扣,已叉住了她项颈,双手使劲。赵敏呼吸不得,伸指戳向他胸口,但这一指如中败絮,指上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霎时之间,她满脸紫胀,晕了过去。
  张无忌记着殷离之仇,本待将她扼死,但见了她这等神情,忽地心软,放松了双手。赵敏往后便倒,咚的一声,后脑撞在大殿的青石板上。
  过了好一阵,赵敏才悠悠醒转,只见张无忌双目凝望着自己,满脸担心的神色,见她睁眼,这才吁了一口气。赵敏问道:“你说殷姑娘过世了么?”张无忌怒气又生,喝道:“给你这么斩了十七八剑,她……她难道还活得成么?”
  赵敏颤声道:“谁……谁说我斩了她十七八剑?是周姑娘说的,是不是?”张无忌道:“周姑娘决不在背后说旁人坏话,她没亲见,不会诬陷于你。”赵敏道:“那么是殷姑娘自己说的了?”张无忌大声道:“殷姑娘早不能言语了。那荒岛之上,只有咱们五人,难道是义父斩的?是我斩的?是殷姑娘自己斩的?哼,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我跟我表妹结为夫妇,是以下此毒手。我跟你说,她死也好,活也好,我都当她是我妻子。”
  赵敏低头不语,沉思半晌,又问:“你怎地回到中原来啦?”张无忌冷笑道:“那倒多蒙你的好心了,你派水师到岛上来迎接我们,幸好我义父不似我这等老实无用,我们才不堕入你的奸计。你派了炮船候在海边,要开炮轰沉我们座船,这番心计却是白用了。”
  赵敏抚着红肿炙热的面颊,怔怔的瞧着他,过了一会,眼光中渐渐露出怜爱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

  赵敏发现自己蒙冤,推断因果,思索对策。张无忌说得好,“那荒岛之上,只有咱们五人”,赵敏肯定立刻想到是周芷若干的,但问题是如何说服张无忌?没有实证的情况下,赵敏显然处于下风了。看着蒙在鼓里内心矛盾的张无忌,赵敏当下只能“露出怜爱的神色”了。

  赵敏接着知道张无忌立誓要杀自己给殷离报仇,也洞察了张无忌内心对自己的爱,决定先强化一下张无忌对自己的感情,准备去找谢逊周芷若谈谈,看能不能找到周芷若的破绽。

  张无忌生怕自己心动,屈服于她美色和柔情的引诱之下,将头转了开去,突然一顿足,说道:“我曾立誓为表妹报仇,算我懦弱无用,今日下不了手。你作恶多端,终须有日再撞在我的手里!”说着大踏步便走出庙门。
  他走出十余丈,赵敏追了出来,叫道:“张无忌,你往哪里去?”张无忌道:“跟你有甚么相干?”赵敏道:“我有话要问谢大侠和周姑娘,请你带我去见他二人。”张无忌道:“我义父下手不容情,你这不是去送死?”赵敏冷笑道:“你义父心狠手辣,可不似你这等胡涂。再说,谢大侠杀了我,你是报了表妹之仇,岂不是正好偿了你的心愿?”张无忌道:“我胡涂甚么?我不愿你去见我义父。”
  赵敏微笑道:“张无忌,你这胡涂小子,你心中实在舍不得我,不肯让我去给谢大侠杀了,是也不是?”张无忌给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喝道:“你别罗唆!我让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离得我远远的,别叫我管不住自己,送了你性命。”
  赵敏缓缓走近,说道:“我这几句话非问清楚谢大侠和周姑娘不可,我不敢在背后说旁人坏话,当面却须说个明白。”张无忌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你有甚么话问他们?”赵敏道:“待会你自然知道。我不怕冒险,你反而害怕么?”
  张无忌略一迟疑,道:“这是你自己要去的,我义父若下毒手,我须救不得你。”赵敏道:“不用你为我担心。”张无忌怒道:“为你担心?哼!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赵敏笑道:“那你快动手啊。”
  张无忌呸了一声,不去理她,快步向镇甸走去。赵敏跟在后面。两人将到镇甸,张无忌停步转身,说道:“赵姑娘,我曾答应过你,要给你做三件事。第一件是为你找屠龙刀,这件事算是做到了。还有两件事未办。你见我义父,那是非死不可。你还是走罢,待我替你办了那两件事,再去会我义父不迟。”
  赵敏嫣然一笑,说道:“你在给自己找个不杀我的原因,我知道你实在舍不得我。”张无忌怒道:“就算是我不忍心,那又怎样?”赵敏道:“我很喜欢啊。我一直不知你是否真心待我,现下可知道了。”张无忌叹了口气,道:“赵姑娘,我求求你,你自个儿走罢。”赵敏摇头道:“我一定要见谢大侠。”
......
  赵敏笑吟吟的坐在椅中,说道:“我知道你怕谢大侠杀我,幸好他不在,倒免得你为难。我知道你真是不舍得我。”张无忌怒道:“不舍得你便怎样?”赵敏笑道:“我欢喜极了。”张无忌恨恨的道:“那你为甚么几次三番的来害我?你倒舍得我?”
  赵敏突然间粉脸飞红,轻声道:“不错,从前我确想杀你,但自从绿柳庄上一会之后,我若再起害你之心,我敏敏特穆尔天诛地灭,死后永沦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张无忌听她起誓的言语甚是郑重,便道:“那为甚么你为了一刀一剑,竟将我抛在荒岛之上?”赵敏道:“你既认定如此,我是百口难辩,只有等谢大侠、周姑娘回来,咱们四人对质明白。”张无忌道:“你满口花言巧语,只骗得我一人,须骗不得我义父和周姑娘。”
  赵敏笑道:“为甚么你就甘心受我欺骗?因为你心中喜欢我,是不是?”张无忌忿忿的道:“是便怎样?”赵敏道:“我很开心啊。”
  张无忌见她笑语如花,令人瞧着忍不住动心,而她给自己重重打了四个耳光后,脸颊兀自红肿,瞧了又不禁怜惜,便转过了头不去看她。

  赵敏知悉了张无忌对自己内心的喜爱,但当时的处境,被冤枉的事实,实在是高兴不起来的。

  张无忌叫厨房里送了几张面饼来,离得她远远的,自行坐在炕上大嚼。赵敏席上炙羊烤鸡、炸肉脍鱼,菜肴极是丰盛。她吃了一会,忽然泪水一点点的滴在饭碗之中,勉强又吃了几口,抛下筷子,伏在桌上抽抽噎噎的哭泣
  她哭了半晌,抹干眼泪,似乎心中轻快了许多,望望窗外,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那韩林儿不知解向何处,若是失了他的踪迹,倒是不易相救。”张无忌心中一凛,站起身来,道:“正是,我还是先去救了韩兄弟回来。”赵敏道:“也不怕丑,人家又不是跟你说话,谁要你接口?”
  张无忌见她忽嗔忽羞,忽喜忽愁,不由得心下又是恨,又是爱,当真不知如何才好,匆匆将半块面饼三口吃完,便走出去。赵敏道:“我和你同去。”张无忌道:“我不要你跟着我。”赵敏道:“为甚么?”张无忌道:“你是害死我表妹的凶手,我岂能和仇人同行?”赵敏道:“好,你独自去罢!”
  张无忌出了房门,忽又回身,问道:“你在这里干么?”
  赵敏道:“我在这儿等你义父回来,跟他说知你救韩林儿去了。”张无忌道:“我义父嫉恶如仇,焉能饶你性命?”赵敏叹了口气,道:“那也是我命苦,有甚么法子?”张无忌沉吟半刻,道:“你还是避一避的好,等我回来再说。”赵敏摇头道:“我也没甚么地方好避。”张无忌道:“好罢!你跟我一起去救韩林儿,再一起回来对质。”
  赵敏笑道:“这是你要我陪你去的,可不是我死缠着你,非跟你去不可。”张无忌道:“你是我命中的魔星,撞到了你,算是我倒霉。”

  接着,借换衣服的场景,赵敏明确地向张无忌做了表白。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张大教主,你瞧这是蒙古衣衫呢,还是汉人服色?”说着将一件灰鼠皮袍提了起来。张无忌见她所购衣衫都是汉人装束,便点了点头。赵敏转了个身,说道:“你瞧我这模样是蒙古的郡主呢,还是寻常汉家女子?”
  张无忌心中怦然一动,先前只觉她衣饰华贵,没想到蒙汉之分,此时经她提醒,才想到她全然是汉人姑娘的打扮。只见她双颊晕红,眼中水汪汪的脉脉含情,他突然之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说道:“你……你……”
  赵敏低声道:“你心中舍不得我,我甚么都够了。管他甚么元人汉人,我才不在乎呢。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你是蒙古人,我也是蒙古人。你心中想的尽是甚么军国大事、华夷之分,甚么兴亡盛衰、权势威名,无忌哥哥,我心中想的,可就只一个你。你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对我都完全一样。”

  赵敏说的“我心中想的,可就只一个你”,是真诚的,是全身心去做的。可以对比一下周芷若在最后40回说的,“我心中实在……实在自始至终,便只有一个你。”我个人认为周芷若简直是在搞笑。

  谢逊周芷若被丐帮擒获,张无忌赵敏等不到他们回来,只能入关去救韩林儿。雪夜遭遇武当四侠,发现莫声谷尸身,赵敏为救张无忌名声受伤坠崖,张无忌蒙冤,赵敏当头棒喝张无忌!让张无忌对原本坚信的“赵敏是凶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张无忌神智迷乱,便想拾起地下长剑,往颈中一抹。
  赵敏忽然叫道:“张无忌,大丈夫忍得一时冤屈,打甚么紧,天下没有不能水落石出之事。你务须找到杀害莫七侠的真凶,为他报仇,才不枉了武当诸侠疼爱你一场。”
  张无忌心中一凛,深觉此言有理,说道:“咱们此刻该当如何?”说着走到她身前,在她背心和腰间诸穴上推血过宫,解开了她被点的穴道。赵敏柔声安慰道:“你别气苦!你明教中有这许多高手,我手上也不乏才智之士,定能擒获真凶。”
  张松溪叫道:“张无忌,你若还有丝毫良心,快快将我们四人杀了。我见不得你跟这妖女卿卿我我的丑模样。”
  张无忌脸色铁青,实是没了主意。赵敏道:“咱们当先去救韩林儿,再回去找你义父,一路上探访害你莫七叔的凶手,探访害你表妹的凶手。”张无忌一呆,道:“甚……甚么?”赵敏冷冷的道:“莫七侠是你杀的么?为甚么你四位师伯叔认定是你?殷离是我杀的么?为甚么你认定是我?难道只可以你去冤枉旁人,却不容旁人冤枉于你?”
  这几句话如雷轰电震一般,直钻入张无忌的耳中,他此刻亲身经历,方知世事往往难以测度,深切体会到了身蒙不白之冤的苦处,心中只想:“难道赵姑娘她……她……竟然和我一样,也是给人冤枉了么?”

  发现陈友谅追赶宋青书后,赵敏让张无忌阻住宋青书,成功洗脱了张无忌的不白之冤。

  大游皇城的时候,赵敏用彩车解释周芷若偷袭谢逊被丐帮擒获的场景。彩车布旗上写的诗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使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也让张无忌印象深刻,后来在周芷若上吊后,张无忌言语中还提到了两句。

  张无忌赵敏在大都小酒馆心有灵犀地第三次相会,我觉得是让赵敏非常感动的,能够体会到自己在张无忌心中的位置。我觉得就是在这里,赵敏决定了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也要阻止张无忌周芷若成婚。

  张无忌对这些愚民之言也无意多听,信步之间,越走越是静僻,蓦地抬头,竟到了那日与赵敏会饮的小酒店门外。他心中一惊:“怎地无意之间,又来到此处?我心中对赵姑娘竟是如此撇不开、放不下吗?”只见店门半掩,门内静悄悄地,似乎并无酒客。
  他稍一迟疑,推门走进,见柜台边一名店伴伏在桌上打盹。走进内堂,但见角落里那张方桌上点着一枝明灭不定的蜡烛,桌旁朝内坐着一人。这张方桌正是他和赵敏两次饮酒的所在,除了这位酒客之外,店堂内更无旁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霍地站起,烛影摇晃,映在那人脸上,竟然便是赵敏。
  她和张无忌都没料到居然会在此地相见,不禁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赵敏低声道:“你……你怎么会来?”语声颤抖,显是心中极为激动。张无忌道:“我闲步经过,便进来瞧瞧,那知道……”走到桌边,见她对面另有一副杯筷,问道:“还有人来么?”赵敏脸上一红,道:“没有了。前两次我跟你在这里饮酒,你坐在我对面,因此……因此我叫店小二仍是多放一副杯筷。”
  张无忌心中感激,见桌上的四碟酒菜,便和第一次赵敏约他来饮酒时一般无异,心底体会到了她一番柔情深意,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双手,颤声道:“赵姑娘!”赵敏黯然道:“只恨,只恨我生在蒙古王家,做了你的对头……”
  突然之间,窗外“嘿嘿”两声冷笑,一物飞了进来,拍的一声,打灭了烛火,店堂中登时漆黑一团。张无忌和赵敏听到这冷笑之声,都知是周芷若所发,一时徬徨失措。耳听得屋顶脚步声细碎,周芷若如一阵风般去了。
  赵敏低声道:“你和她已有白首之约,是吗?”张无忌道:“是,我原不该瞒你。”赵敏道:“那日我在树后,听到你跟她这般甜言蜜语,恨不得立刻死了,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在这世上。那日我冷笑两声,她一报还一报,也来冷笑两声。可是……可是你却没跟我说过半句教我欢喜的话儿。”
  张无忌心下歉仄,道:“赵姑娘,我不该到这儿来,不该再和你相见。我心已有所属,决不应再惹你烦恼。你是金枝玉叶之身,从此将我这个山村野夫忘记了罢。”
  赵敏拿起他手来,抚着他手背上的疤痕,轻声道:“这是我咬伤你的,你武功再高,医道再精,也已去不了这个伤疤。你自己手背上的伤疤也去不了,能除去我心上的伤疤么?”双臂搂住他的头颈,在他唇上深深一吻。
  张无忌但觉樱唇柔软,幽香扑鼻,一阵意乱情迷。突然间赵敏用力一口,将他上唇咬得出血,跟着在他的肩头一推,反身窜出了窗子,叫道:“你这小淫贼,我恨你,我恨你!”

  赵敏感触到张无忌“闲步经过”的心情,张无忌也体会到赵敏将酒桌布置成与第一次相会时一样的用意。两个人的感情是在不断的深化了。


  濠州婚礼,赵敏“抢婚”。

  赵敏向范遥道:“苦大师,人家要对我动手,你帮不帮我?”范遥眉头一皱,说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赵敏道:“我偏要勉强。”转头向张无忌道:“张无忌,你是明教教主,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作不作数?”

  赵敏这句直白的“我偏要勉强”,道出了多少的“付出”和“执着”。赵敏带着张无忌从喜堂出走后,周芷若自毁婚约(当然这个婚约本来就是骗来的),张无忌赵敏进入了“出双入对”阶段,直到最后真相大白。

  赵敏靠着自己的智慧、付出、情感,一步步扭转了看上去的“死局”,真是无愧“我偏要勉强”。

  张无忌在知道真相后,表达了自己“心下窃喜”的真实想法。

  第四幅图中绘着几名汉子抬着谢逊行走,远处有个少女在树后窥探。这四幅图画笔法甚佳,但除了谢逊自己之外,旁人的面貌却极模糊,分辨不出这少女是谁。张无忌微一沉吟,已明其理:“义父失明之时,连我也还没出世,他只认得我和敏妹、芷若、表妹等人的声音,却不知我们的相貌如何,图中自然画不出来。”指着那少女道:“这个是你呢,还是周姑娘?”赵敏道:“是我。成昆到丐帮去将谢大侠劫了出来,命人送来少林寺囚禁,他自己却一路上留下明教的记号,引得你大兜圈子。我数度想劫夺谢大侠,都没成功,终于让你做不成新郎,真是万分的过意不去。”
  张无忌心中那才是万分的过意不去,怔怔的望着她,只见她容颜憔悴,双颊瘦削,体会到这几个月来她所受的折磨当真非人所堪,心下好生怜惜,伸臂抱住了她,颤声道:“敏妹,是……是我对你不起。”他这么一抱,火摺登时熄了,地牢中又是黑漆一团。他又道:“若不是你聪明机灵,胡涂透顶的张无忌要是将你杀了,那便是如何是好?”
  赵敏笑道:“你舍得杀我么?那时你认定我是凶手,可是见到我时怎么又不杀?”
  张无忌一呆,叹道:“敏妹,我对你实是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倘若我表妹真的是你所杀,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些日子来真相逐步大白,我虽为芷若惋惜,却也忍不住心下窃喜。”赵敏听他说得诚恳,倚在他的怀里。良久良久,两人都不说话,仰起头来,但见一弯新月斜挂东首,四下里寂静无声。

  很多人认为,赵敏为张无忌付出了太多,有点不值得,我个人不这样看。读者开了“上帝视角”,张无忌不是啊。

  31-39回期间,张无忌与周芷若有婚约必须履行认定赵敏是凶手,且发誓杀赵敏为殷离报仇,可就是下不了手,还担心谢逊会杀赵敏护着不让她单独见谢逊。面对明教、峨嵋派和武当派的反对,面对赵敏在中原仇家遍地的处境,在真相大白前庇护了赵敏,这难道还不是心中真爱啊?张无忌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干着违背明教大业和民族大义的事情啊!这个成本相比赵敏的放弃也是不遑多让了!

  渡劫朗声道:“杀空见的,是魔教的金毛狮王谢逊;杀空性的,是魔教的赵敏。这个赵敏更攻破少林寺,将我合寺弟子鼓擒去,最不可恕者,竟在本寺十六尊罗汉像上刻以侮辱之言。再加上我师兄的一只眼珠,我三人合起来一百年的枯禅。张教主,这笔帐不跟你算,却跟谁算去?”
  张无忌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既承认收容赵敏,她以往的过恶,只有一古脑儿的承揽在自己身上,一瞬之间,深深明白了父亲因爱妻昔年罪业而终至自刎的心情,......

  在面对三渡时,张无忌把自己和赵敏的关系,已经上升类比父母张翠山殷素素了!

  情场到底不比职场。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就像很多人喜欢的金庸的一句话:(李文秀)“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感情不是凭实力、凭计谋、凭手段就可以赢得对方的,所以赵敏选择了感情放弃了事业,确实是很大的牺牲,但她还是并义无反顾,同时也证明了她的眼光,知人不疑,最终达成夙愿。


六、“可爱”才是最大的标签!

  倚天书中写道,赵敏是“蒙古第一美人”,“灿若玫瑰”,美貌自不待言,“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不过我觉得很多人对原著赵敏的形象有点误解,赵敏其实没有怎么表现过“英气”,更不要说“霸气”,反而很多地方表现得“很可爱”。尤其需要说明的是,我认为赵敏毫无“妖气”!

  很多人基于赵敏能弹压住大量江湖豪士,认为赵敏的形象必然是英武干练,所以很强调她的“英气”,甚而是“霸气”。我个人不同意这个观点。虽然赵敏确实很有能力,可谓睿智机变,运筹帷幄,但是,她能统领群雄,关键靠的还是汝阳王的女儿、绍敏郡主的身份,而不是能力。后期濠州婚礼后,汝阳王府的武士,改由王保保统领,你看玄冥二老还听不听赵敏的话?所以,赵敏在统领手下的时候,根本不必刻意表现外在形象,自由本性即可。从原著的具体描写看,除了绿柳山庄穿男装那段,赵敏外在形象给我总体印象还是偏“可爱”居多。

  强调这点评价,源于知乎上主流的对影视剧中赵敏扮演者的评价。夸奖黎姿赵敏在知乎上简直如“政治正确”一般。演员各入花眼,喜欢谁其实不需理由。但非常多的人认可黎姿,基于“黎姿赵敏最符合原著”,这个观点我作为原著党就非常不认同了!我个人认为,01版对赵敏的形象进行了魔改,与原著偏离甚远


  先想说的是,赵敏虽然是元室郡主,但在倚天中,基本是以汉家女子的形象出现的。

  杨逍问道:“那么那个赵姑娘是谁?”
  范遥道:“大哥不妨猜上一猜。”杨逍道:“莫非是察罕特穆尔的女儿?”范遥拍手道:“不错,一猜便中。这汝阳王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做库库特穆尔,女儿便是这位姑娘了,她的蒙古名叫作甚么敏敏特穆尔。库库特穆尔是汝阳王世子,将来是要袭王爵的。那位姑娘的封号是绍敏郡主。这两个孩子都生性好武,倒也学了一身好武功。两人又爱作汉人打扮,说汉人的话,各自取了一个汉名,男的叫做王保保,女的便叫(做)赵敏,‘赵敏’二字,是从她的封号‘绍敏郡主’而来。”韦一笑道:“这兄妹二人倒也古怪,一个姓王,一个姓赵,倘若是咱们汉人,那可笑煞人了。”范遥道:“其实他们都姓特穆尔,却把名字放在前面,这是番邦蛮俗。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也有汉姓的,却是姓李。”说到这里,四人一齐大笑。(按:《新元史》第二百二十卷《察罕帖木儿传》:“察罕帖木儿曾祖阔阔台,祖乃蛮台,父阿鲁温,遂家河南,为颖州沈丘人,改姓李氏。”库库特穆尔虽为世子,实为察罕特穆尔的外甥。此等小节,小说中不必细辨。)
  杨逍道:“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是只须一瞧她行事,那番邦女子的凶蛮野性,立时便显露了出来。”

  张无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过赵敏是蒙古人,杨逍也说“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见到从甘凉大路上初遇赵敏,一直到这里(包括之前夜探万安寺期间),赵敏都没有穿过蒙古服饰

  张无忌道:“等了你这么久!不用换了,快去追敌人罢。”赵敏微笑道:“已等了这许多时候,也不争在这更衣的片刻。我已买了两匹坐骑,连夜可以赶路。”说着解开包裹,将衣裤鞋袜一件件取将出来,说道:“小地方没好东西买,将就着穿,咱们到了大都,再买过貂皮袍子。”张无忌心中一凛,正色道:“赵姑娘,你想要我贪图富贵,归附朝廷,可乘早死了这条心。我张无忌是堂堂大汉子孙,便是裂土封王,也决不能投降蒙古。”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张大教主,你瞧这是蒙古衣衫呢,还是汉人服色?”说着将一件灰鼠皮袍提了起来。张无忌见她所购衣衫都是汉人装束,便点了点头。赵敏转了个身,说道:“你瞧我这模样是蒙古的郡主还是寻常汉家女子?
  张无忌心中怦然一动,先前只觉她衣饰华贵,没想到蒙汉之分,此时经她提醒,才想到她全然是汉人姑娘的打扮。只见她双颊晕红,眼中水汪汪的脉脉含情,他突然之间,明白了她的用意,说道:“你……你……”
  赵敏低声道:“你心中舍不得我,我甚么都够了。管他甚么元人汉人,我才不在乎呢。你是汉人,我也是汉人。你是蒙古人,我也是蒙古人。你心中想的尽是甚么军国大事、华夷之分,甚么兴亡盛衰、权势威名,无忌哥哥,我心中想的,可就只一个你。你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对我都完全一样。”

  上面这段专门关于衣服的内容,也可看出赵敏为了张无忌,也很在意蒙汉之分,一心一意跟随张无忌后,更不会以蒙古服饰示人。

  甚至可以说,倚天全书,除了大游皇城时,赵敏以郡主身份出现在彩楼之上外,赵敏可能就没穿过蒙古服饰!


  谈完了外在形象,再来看看气质。很多人引用赵敏在绿柳山庄着男装时的一段描写,指出赵敏除了漂亮外,还非常有“英气”,甚至“霸气”。

  酒过数巡,赵敏酒到杯干,极是豪迈,每一道菜上来,她总是抢先挟一筷吃了,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赵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英气”是有的,不过就三分。三分豪态,雍容华贵和端严之至也不是霸气。我认为这段描写的是赵敏穿男装的时候,当时的场景,是赵敏正在设计对明教群豪下毒

  在我看来,除了绿柳山庄这次男装外,对赵敏的描写,就看不出多少“英气”,反而在大多数场景下,表现出来的是“可爱”。至于“霸气”,我在原著中根本没有看到过,原著如有请提醒我在哪里


  赵敏带队上武当山,想拿下武当派,张无忌与明教群豪驰援,这段应该是赵敏公开场合作为首领的表现吧,原著是如何描写赵敏的呢?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莫七侠四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个人受了点儿伤,性命却是无碍。”张三丰道:“受了点儿伤?多半是中了点儿毒。”赵敏笑道:“张真人对武当绝学可也当真自负得紧。你既说他们中毒,就算是中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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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白玉般的左手轻轻一挥,那大汉躬身退开。她微微一笑,说道:“张真人既如此固执,暂且不必说了。就请各位一起跟我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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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格格一笑,说道:“我本来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阴险毒辣了,你便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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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番话只是虚张声势,明教大批人众未能这么快便都赶到。但赵敏听在耳里,不禁秀眉微蹙,心想:“他们居然来得这么快,是谁泄漏了机密?”忍不住问道:“你们张教主呢?叫他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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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心中愈益恼怒,眼见明教的高手越来越多,张无忌虽然尚未现身,只怕说不得所言不虚,确是在暗中策划,布置下甚么厉害的阵势,自己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计谋,看来今日已难成功,但好容易将张三丰打得重伤,这是千载难逢、决无第二次的良机,今日若不乘此机会收拾了武当派,日后待他养好了伤,那便棘手之极了,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转了两转,冷笑道:“江湖上传言武当乃正大门派,岂知耳闻争如目见?原来武当派暗中和魔教勾勾搭搭,全仗魔教撑腰,本门武功可说不值一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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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得笑嘻嘻的道:“本教张教主少年英雄,你赵姑娘只怕比我们张教主还小着几岁,不如嫁了我们教主,我和尚看来倒也相配……”他话未说完,赵敏身后众人已轰雷般怒喝起来:“胡说八道!”“住嘴!”“野和尚放狗屁!”
  赵敏红晕双颊,容颜娇艳无伦,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一个呼叱群豪的大首领,霎时之间变成了忸怩作态的小姑娘。但这神气也只是瞬息间的事,她微一凝神,脸上便如罩了一层寒霜,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你若不肯露一手,那便留一句话下来,只说武当派乃欺世盗名之辈,我们大伙儿拍手便走。便是将宋远桥、俞莲舟这批小子们放还给你,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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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听他瞎说八道的胡诌,不禁噗哧一笑,说道:“我家里三个煮饭烹茶、抹桌扫地的家人,甚么神君、天王、尊者的?张真人,你先跟我家的阿三比比拳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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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见这小道童连败自己手下两个一流高手,早已起疑,见颜垣向他行礼,妙目流盼,立时认出,暗骂自己:“该死,该死!我先入为主,一心以为小鬼在外布置,没想到他竟假装道童,在此捣鬼,坏我大事。”当下细声细气的道:“张教主,怎地如此没出息,假扮起小道童来?满口太师父长、太师父短,也不害羞。”
......
  赵敏道:“甚么好外孙、好徒孙!两个老不死,养了一个奸诈狡狯的小鬼出来。阿大,你去试试他的剑法。”
......
  赵敏冷笑道:“我干么要跟你说?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抵当日绿柳庄铁牢中,对我轻薄羞辱之罪!”说到“轻薄羞辱”四字,想起当日情景,不由得满脸飞红,又恼又羞
  张无忌听到她说及“轻薄羞辱”四字,脸上也是一红,心想那日为了解救明教群豪身上所中之毒,事在紧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用手搔她脚底,其实并无丝毫轻薄之意,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从权,此事并未和旁人说过,倘若众人当真以为自己调戏少女,那可糟了,眼下无可辩白,只得说道:“赵姑娘,这‘黑玉断续膏’你到底给是不给?”
  赵敏俏目一转,笑吟吟的道:“你要黑玉断续膏,那也不难,只须你依我三件事,我便双手奉上。”张无忌道:“哪三件事?”赵敏道:“眼下我可还没想起。日后待我想到了,我说一件,你便跟着做一件。”张无忌道:“那怎么成?难道你要我自杀,要我做猪做狗,也须依你?”赵敏笑道:“我不会要你自杀,更不会叫你做猪做狗,嘻嘻,就是你肯做,也做不来呢。”张无忌道:“你先说将出来,倘是不违侠义之道,而我又做得到的,那么依你自也不妨。”
  赵敏正待接口,转眼看到小昭鬓边插着一朵珠花,正是自己送给张无忌的那朵,不禁大恼,又见小昭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甚是惹人怜爱,心下更恨,一咬牙,对阿大道:“去把这姓张的小子两条臂膀斩了下来!”
......

  看看上面引用的原著中,描写赵敏的用语,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霸气,什么盛气凌人,反而颇多小儿女的感觉。说话多是“笑道”,表情“笑吟吟”的,甚至还用了多用于描写小姑娘神情的“噗嗤一笑”。那句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明显也是掩饰之前显露出的“腼腆忸怩作态的小姑娘”表情而已。


  再来看看赵敏与张无忌约定“三件事”,注意下旁观的玄冥二老:

  只见赵敏一人站在当地,脸带微笑,其时夕阳如血,斜映双颊,艳丽不可方物。她身后十多丈处站着玄冥二老。两人牵着三匹骏马,眼光却瞧着别处
  张无忌身形闪动,欺到赵敏身前,左手探出,抓住了她双手手腕,右手长剑的剑尖抵住她胸口,喝道:“快取解药来!”赵敏微笑道:“你胁迫过我一次,这次又想来胁迫我么?我上门来看你,这般凶霸霸的,岂是待客之道?”张无忌道:“我要解药!你不给,我……我是不想活了,你也不用想活了。”
  赵敏脸上微微一红,轻声啐道:“呸!臭美么?你死你的,关我甚么事,要我陪你一块儿死?”张无忌正色道:“谁给你说笑话?你不给解药,今日便是你我同时毕命之日。”
  赵敏双手被他握住,只觉得他全身颤抖,激动已极,又觉到他掌心中有件坚硬之物,问道:“你手里拿着甚么?”张无忌道:“你的珠花,还你!”左手一抬,已将珠花插在她的鬓上,随即又垂手抓住她的手腕,这两下一放一握,手法快如闪电。赵敏道:“那是我送你的,你为甚么不要?”张无忌恨恨的道:“你作弄得我好苦!我不要你的东西。”赵敏道:“你不要我的东西?这句话是真是假?为甚么你一开口就向我讨解药?”张无忌每次跟她斗口,总是落于下风,一时语塞,想起俞岱岩、殷梨亭不久人世,心中一痛,眼圈儿不禁红了,几乎便要流下泪来,忍不住想出口哀告,但想起赵敏的种种恶毒之处,却又不肯在她面前示弱。
  这时杨逍等都已得知讯息,拥出观门,见赵敏已被张无忌擒住,玄冥二老却站在远处,似乎漠不关心,又似是有恃无恐。各人便站在一旁,静以观变。
  赵敏微笑道:“你是明教教主,武功震动天下,怎地遇上了一点儿难题,便像小孩子一样哇哇哭泣,刚才你已哭过了,是不是?真是好不害羞。我跟你说,你中了我玄冥二老的两掌玄冥神掌,我是来瞧瞧你伤得怎样。不料你一见人家的面,就是死啊活啊的缠个不清。你到底放不放手?”
  张无忌心想,她若想乘机逃走,那是万万不能,只要她脚步一动,立时便又可抓住她,于是放开了她手腕。
  赵敏伸手摸了摸鬓边的珠花,嫣然一笑,说道:“怎么你自己倒像没受甚么伤。”张无忌冷冷的道:“区区玄冥神掌,未必便伤得了人。”
  赵敏道:“那么大力金刚指呢?七虫七花膏呢?”这两句话便似两个大铁锤,重重锤在张无忌胸口。他恨恨的道:“果真就是七虫七花膏。”
  赵敏正色道:“张教主,你要黑玉断续膏,我可给你。你要七虫七花膏的解药,我也可给你。只是你须得答应我做三件事。那我便心甘情愿的奉上。倘若你用强威逼,那么你杀我容易,要得解药,却是难上加难。你再对我滥施恶刑,我给你的也只是假药、毒药。”
  张无忌大喜,正自泪眼盈盈,忍不住笑逐颜开,忙道:“哪三件事?快说,快说。”
  赵敏微笑道:“又哭又笑,也不怕丑!我早跟你说过,我一时想不起来,甚么时候想到了,随时会跟你说,只须你金口一诺,决不违约,那便成了。我不会要你去捉天上的月亮,不会叫你去做违背侠义之道的恶事,更不会叫你去死。自然也不会叫你去做猪做狗。”
  张无忌寻思:“只要不背侠义之道,那么不论多大的难题,我也当竭力以赴。”当下慨然道:“赵姑娘,倘若你惠赐灵药,治好了我俞三伯和殷六叔,但教你有所命,张无忌决不敢辞。赴汤蹈火,唯君所使。”
  赵敏伸出手掌,道:“好,咱们击掌为誓。我给解药于你,治好了你三师怕和六师叔之伤,日后我求你做三件事,只须不违侠义之道,你务当竭力以赴,决不推辞。”张无忌道:“谨如尊言。”和她手掌轻轻相击三下。
  赵敏取下鬓边珠花,道:“现下你肯要我的物事罢?”张无忌生怕她不给解药,不敢拂逆其意,将珠花接了过来。赵敏道:“我可不许你再去送给那个俏丫鬟。”张无忌道:“是。”
  赵敏笑着退开三步,说道:“解药立时送到,张教主请了!”长袖一拂,转身便去。玄冥二老牵过马来,侍候她上马先行。三乘马蹄声得得,下山去了。

  曾看到有人写,赵敏是金庸笔下最会“笑”的女主,确实诚不我欺。看看我上面引用的两大段,赵敏即使是在手下人面前,也是各种各样的“笑”。一直在笑的小姑娘,哪来的英气逼人。


  在万安寺中学招的时候,赵敏对手下苦头陀是如何表现的呢?

  赵敏一时却不明白,侧头看着苦头陀的姿势,想了一想,登时领悟,说道:“啊,苦大师,你手中若有兵刃,一杖已击在我的臂上。这一招如何化解?”苦头陀反手做个姿势,抓住铁杖,左足飞出,头一抬,显是已夺过敌人铁杖,同时将人踢飞。这几下似拙实巧,乃是极刚猛的外门功夫。赵敏笑道:“好师父,你快教我。”神情又娇又媚。张无忌心中怦的一跳,心想:“你内力不够,这一招是学不来的。可是她这么求人,实教人难以推却。”苦头陀做了两个手势,正是示意:“你内力不够,没法子学。”转身走开,不再理她。
  张无忌寻思:“苦头陀武功之强,只怕和玄冥二老不分上下,虽不知内力如何,但招数神妙,大是劲敌。他只打手势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可是他耳朵却又不聋。赵姑娘对他颇见礼遇,定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
  赵敏见苦头陀不肯再教,微微一笑,也不生气,......

  对手下也没有显得很威严吧。下面与周芷若斗口以及张无忌现身救周芷若一段:

  周芷若道:“家师是宁死不辱。堂堂峨嵋派掌门,岂肯在你们手下苟且求生?你说得不错,家师确是瞧不起卑鄙阴毒的小人,不屑跟你们动手过招。”赵敏竟不生气,笑道:“那周姑娘你呢?”周芷若道:“我小小女子,有甚么主张?师父怎么说,我便怎么做。”赵敏道:“尊师叫你也不要跟我们动手,是不是?那为了甚么?”周芷若道:“峨嵋派的剑法,虽不能说是甚么了不起的绝学,终究是中原正大门派的武功,不能让番邦胡虏的无耻之徒偷学了去。”她说话神态斯斯文文,但言辞锋利,竟丝毫不留情面。
  赵敏一怔,没料到自己的用心,居然会给灭绝师太猜到了,听周芷若左一句“阴毒小人”,右一句“无耻之徒”,忍不住有气,嗤的一声轻响,倚天剑已执在手中,说道:“你师父骂我们是无耻之徒。好!我倒要请教,这口倚天剑明明是我家家传之宝,怎地会给峨嵋派偷盗了去?”周芷若淡淡的道:“倚天剑和屠龙刀,向来是中原武林中的两大利器,从没听说跟番邦女子有甚么干系。”
  赵敏脸上一红,怒道:“哼!瞧不出你嘴上倒厉害得紧。你是决意不肯出手的了?”周芷若摇了摇头。赵敏道:“旁人比武输了,或是不肯动手,我都截下他们一根指头。你这小妞儿想必自负花容月貌,以致这般骄傲,我也不截你的指头。”说着伸手向苦头陀一指,道:“我叫你跟这位大师父一样,脸上划你二三十道剑痕,瞧你还骄傲不骄傲?”她左手一挥,两个黄衣人抢上前来,执住了周芷若的双臂。
  赵敏微笑道:“要划得你的俏脸蛋变成一个蜜蜂窝,也不必使甚么峨嵋派的精妙剑法。你以为我三脚猫的把式,就不能叫你变成个丑八怪么?”

  赵敏与周芷若这番斗口是落了下风的,当然主要还是事实于她不利,但也没有显示出掌控局势一方如何威武霸气吧。张无忌冲入救人后:

  赵敏既不惊惧,也不生气,只怔怔的向张无忌望了一阵,眼光转到殿角两块金光灿烂之物,原来她伸倚天剑去划周芷若的脸时,张无忌掷进一物,撞开她剑锋,那物正是她所赠的黄金盒子。倚天剑锋锐无伦,一碰之下,立时将金盒剖成两半。她向两半金盒凝视半晌,说道:“你如此厌恶这只盒子,非要它破损不可么?”
  张无忌见到她眼光中充满了幽怨之意,并非愤怒责怪,竟是凄然欲绝,一怔之下,甚感歉咎,柔声道:“我没带暗器,匆忙之际随手在怀中一探,摸了盒子出来,实非有意,还望姑娘莫怪。”赵敏眼中光芒一闪,问道:“这盒子是你随身带着么?”张无忌道:“是。”见她妙目凝望自己,而自己左臂还搂着周芷若,脸上微微一红,便松开了手臂。
  赵敏了口气,道:“我不知周姑娘是你……是你的好朋友,否则也不会这般对她。原来你们……”说着将头转了开去。张无忌道:“周姑娘和我……也没甚么……只是……只是……”说了两个“只是”,却接不下去。赵敏又转头向地下那两半截金盒望了一眼没说一句话,可是眼光神色之中,却似已说了千言万语
  周芷若心头一惊:“这个女魔头对他显是十分钟情,岂难道……”
  张无忌的心情却不似这两个少女细腻周至,赵敏的神色他只模模糊糊的懂了一些,全没体会到其中深意。他只觉得赵敏赠他珠花金盒,治好了俞岱岩和殷梨亭的残疾,此时他却将金盒毁了,未免对人家不起,于是走向殿角,俯身拾起两半截金盒,说道:“我去请高手匠人重行镶好。”赵敏道:“当真么?”张无忌点了点头,心想你我都统率无数英雄豪杰,怎会去重视这些无关紧要的金银玩物?这只黄金盒虽然精致,也不是甚么珍异宝物,盒中所藏的黑玉断续膏已经取出,盒子便无多大用处,破了不必挂怀,再镶好它,也是小事一桩,眼前有多大事待决,你却尽跟我说这只盒子,想必是年轻姑娘婆婆妈妈,对这些身边琐事特别关心,真是女流之见,当下将两半截盒子揣在怀中。

  赵敏内心明显已经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了,可能就是在这里,赵敏发现自己内心可能已经喜欢上这个“对头”了。

  张无忌摇了摇头,说道:“......何况姑娘还可吩咐我去办三件事,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决不敷衍推搪。”
  赵敏听他说得诚恳,脸上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笑道:“嘿,总算你还没忘记。”

  赵敏准备去约张无忌第一次小酒馆相会:

  范遥被赵敏牵着手,一直走出了万安寺,又是焦急,又是奇怪,不知她要带自己到哪里去。赵敏拉上斗篷上的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悄声道:“苦大师,咱们瞧瞧张无忌那小子去。”
  范遥又是一惊,斜眼看她,只见她眼波流转,粉颊晕红,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决不是识穿了他机关的模样。他心中大安,回忆昨晚在万安寺中她和张无忌相见的情景,哪里是两个生死冤家的样子:一想到“冤家”两字,突然心念一动:“冤家?莫非郡主对我教主暗中已生情意?”转念再想:“她为甚么要我跟去,却不叫她更亲信的玄冥二老?是了,只因我是哑巴,不会泄漏她的秘密。”当下点了点头,古古怪怪的一笑。
  赵敏嗔道:“你笑甚么?”范遥心想这个玩笑不能开,于是指手划脚的做了几个手势,意思说苦头陀自当尽力维护郡主周全,便是龙潭虎穴,也和郡主同去一闯。

  这段描写可谓小儿女态尽显,也许放到琼瑶阿姨的小说中也不违和。

  所以,即使在这些确实位于郡主之位的情况,赵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气质霸气、盛气凌人,言语咄咄逼人,更不用说后来灵蛇岛、四女同舟期间没有郡主身份的时候了。

  很多人基于赵敏能弹压住一众江湖异士,想当然地认为她必然是英气勃勃、精明干练的样子。虽然赵敏确实能力出众,可谓文武双全运筹帷幄,但那帮人听命于她,主要是基于她的身份而不是能力。濠州抢婚后,赵敏张无忌路遇王保保,玄冥二老神箭八雄等,已经惟王保保命是从了。

  赵敏朗声道:“鹿鹤二位先生,我有要事须随同张教主前去办理,正嫌势孤力弱,你二位随我同去罢。”玄冥二老向王保保望了一眼,鹿杖客道:“魔教的大魔头行事邪僻,郡主不宜和他多所交往,还是跟小王爷一起回府的为是。”赵敏秀眉微蹙,道:“两位现下只听我哥哥的话,不听我话了么?”鹿杖客陪笑道:“小王爷是出于爱护郡主的好意。”

  所以,赵敏在手下人面前,根本没有伪装自己,完全是自由本性,内心情绪表露无遗!从原著对她的描写来看,除了绿柳山庄宴请明教诸豪那个场面外,明显是“可爱”居多。我个人觉得,绿柳山庄宴席上的样子,也许反而是“”出来的,那时赵敏是在试图获得明教诸豪的好感和信任,实质准备下毒。

  我认为很多人都过于强调了赵敏所谓的“英气”,有多少人认真考虑过赵敏的年纪吗?其实金庸对赵敏外貌的描写,虽然在所有金庸女主中也许是最多的,但都没有涉及年龄!原著也没有明确关于赵敏年龄的描述,我认为只有两三个线索!

  张无忌赵敏小昭在废园外听峨嵋派争执时,有这么一段:

  赵敏将嘴唇凑到张无忌耳边,低声道:“你的周姑娘要糟啦!你叫我一声好姊姊,我便出头去给她解围。”张无忌心中一动,知道这位姑娘足智多谋,必有妙策使周芷若脱困,但她年纪比自己小得多,这一声“好姊姊”叫起来未免太也肉麻,实在叫不出口,正自犹豫,赵敏又道:“你不叫也由得你,我可要走啦。”
  张无忌无奈,只得在她耳边低声叫道:“好姊姊!”赵敏噗哧一笑,正要长身而起,亭中诸人已然惊觉。丁敏君喝道:“是谁?鬼鬼崇崇的在这里偷听!”

  赵敏比他年纪“小得多”!后面还对着金花婆婆扮鬼脸!

……金花婆婆道:“你转过头来,让我瞧个分明。”赵敏斜过身子,伸出舌头,左眼闭,右眼开,脸上肌肉扭曲,向她扮个极怪的鬼脸
  金花婆婆大怒,在地下吐了一口唾液,抛下断剑,携了蛛儿和周芷若快步而去。

  在去灵蛇岛的海船上,张无忌赵敏“隔阂已一天少于一天”,在谈及金花婆婆往事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关于年龄的对话:

  赵敏噗哧一笑,说道:“你就大得我几岁,江湖上的事儿,倒挺内行似的。”张无忌笑道:“明教的邪魔外道,原比郡主娘娘多知道些江湖上的闲事。”他二人本是死敌,各统豪杰,狠狠的打过几场硬仗,但在海船舱底同处数日之后,言笑不禁,又共与金花婆婆为敌,相互间的隔阂已一天少于一天
  舵工禀报之后,只怕金花婆婆知觉,当即回到后梢掌舵之处。
  赵敏笑道:“大教主,那就烦你将灵蛇岛金花银叶威震江湖的事迹,说些给我这孤陋寡闻的小丫头听听。”

  张无忌在雪谷摔断腿养伤的时候,曾对殷离说自己“二十一岁”,从上述两段线索来看,赵敏就是个永远在“”,在自己手下前也毫不掩饰,时不时开开玩笑扮扮鬼脸,最多十七八岁小姑娘!原著除了绿柳山庄那段我认为是“”出来的英气外,再没有只言片语能让人联想到“英气”,反而完全给人一个“可爱”小姑娘的感觉。


  原著里,赵敏有吃醋过吗?有那么几次吧,来看看:

  二十七 百尺高塔任回翔
  ......赵敏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甚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是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
  二十八 恩断义绝紫衫王
  张无忌拿在手里。拔剑出鞘,道:“小昭,你过来。”小昭走到他身前,张无忌挥动长剑,嗤嗤嗤几下轻响,小昭手脚上铐链一齐削断,呛啷啷跌在地下。小昭下拜道:“多谢公子,多谢郡主。”赵敏微笑道:“好美丽的小姑娘。你教主定是欢喜你得紧了。”小昭脸上一红,眼中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二十九 四女同舟何所望
  赵敏暗暗心惊:“怪不得金毛狮王当年名震天下,闹得江湖上天翻地覆。他双目不能视物,却能猜到我所使的两记绝招,当真是名不虚传。”便道:“这第三招是武当派的‘天地同寿’,似乎是新创招数,难怪老爷子不知。”语气甚是恭敬。谢逊叹道:“你出全力相救无忌,当然很好,可是又何必拚命,又何必拚命?”赵敏道:“他……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心中迟疑下面这句话是否该说,终于忍不住哽咽道:“他……谁叫他这般情致缠绵的……抱着……抱着殷姑娘。我是不想活了!”说完这句话,已是泪下如雨。
  三十 东西永隔如参商
  突然间格格声响,殷离牙关互击,不住寒颤。张无忌一摸她额头,却仍十分烫手,显是寒热交攻,病势极重,说道:“义父,孩儿也想回灵蛇岛去。殷姑娘伤势不轻,非觅药救治不可。咱们尽力而为,便救不得韩夫人,也当救了殷姑娘。”谢逊道:“不错。这位殷姑娘对你如此情意深重,焉能不救?周姑娘、赵姑娘,你两位意下如何?”
  赵敏道:“殷姑娘的伤是要紧的,我的伤是不要紧的。不回灵蛇岛去那怎么成?”
  三十四 新妇素手裂红裳
  赵敏低声道:“你和她已有白首之约,是吗?”张无忌道:“是,我原不该瞒你。”赵敏道:“那日我在树后,听到你跟她这般甜言蜜语,恨不得立刻死了,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在这世上。那日我冷笑两声,她一报还一报,也来冷笑两声。可是……可是你却没跟我说过半句教我欢喜的话儿。”

  可以看到,除了四女同舟那次情绪比较激烈,赵敏总体还是非常内敛的。

  为什么要提到“吃醋”?因为01版倚天中,黎姿赵敏被魔改成一个“大醋坛子”,只要和其他三女相处,必然是醋劲大发不断斗口。最后为了吃殷离的醋,居然把她点穴关了起来,不让她找张无忌,后因失火殷离差点被烧死。那些说黎姿赵敏“最”符合原著的,到底看过原著没有?


  从上面的原著内容可以看出,即使在前段作为政治人物,位于郡主之位的时候,赵敏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霸气”,也是“可爱”居多。

  至于后段,赵敏转化为“恋爱中的女人”后,没有了郡主身份,更加是只剩下“可爱”了。对了,赵敏在与波斯总教宝树王斗口时,妙语连珠,实在让人忍俊不止。


  再来说说很多人认为赵敏有“妖气”。赵敏在倚天中确实多次被人称为“妖女”,但我认为,这不过是有人吃了苦头无处发泄,只能逞口舌之利,骂上几句而已,哪里可以作为有“妖气”的证明?赵敏是深谋远虑,行事明快,而不是行为“诡异”。

  要说“妖女”,同一部书里的殷素素倒真的可以算一个。少女时期,一怒就可以杀了临安龙门镖局满门。与张翠山斗口不利,就自残躯体,把喂毒梅花镖拍进手臂。冰火岛回归,海上遇到武当昆仑崆峒峨嵋,因为西华子辱骂自己,就安排程封坛主设计作弄西华子,让他掉进海里。这些,才是我认为有点“妖(邪)气”的表现。

  再来看看金书另一个著名人物黄蓉。我个人认为,称少女时期(射雕时期)的黄蓉为“小妖女”,倒是名副其实的。神雕期间的黄蓉,就毫无可称“妖女”的表现了。

  下面摘录几段射雕期间黄蓉的表现吧。

  看到郭靖的师父们反对郭靖与自己交往,黄蓉是这么当面对付郭靖的师父的!

  众人一怔。那女子叫道:“靖哥哥,快出来。”
  郭靖一听正是黄蓉,又惊又喜,抢步出外,只见她俏生生的站在庭院之中,左手牵着汗血宝马。小红马见到郭靖,长声欢嘶,前足跃起。韩宝驹、全金发、朱聪、丘处机四人跟着出房。郭靖向韩宝驹道:“三师父,就是她。她是蓉儿。蓉儿不是妖女!”黄蓉骂道:“你这难看的矮胖子,干吗骂我是小妖女?”又指着朱聪道:“还有你这肮脏邋遏的鬼秀才,干吗骂我爹爹,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厦头?”
  朱聪不与小姑娘一般见识,微微而笑,心想这女孩儿果然明艳无俦,生平未见,怪不得靖儿如此为她颠倒。韩宝驹却勃然大怒,气得唇边小胡子也翘了起来,喝道:“快滚,快滚!”黄蓉拍手唱道:“矮冬瓜,滚皮球,踢一脚,溜三溜;踢两脚……”郭靖喝道:“蓉儿不许顽皮!这几位是我师父。”
  黄蓉伸伸舌头,做个鬼脸。韩宝驹踏步上前,伸手向她推去。黄蓉又唱:“矮冬瓜,滚皮球……”突然间伸手拉住郭靖腰间衣服,用力一扯,两人同时骑上了红马。黄蓉一提疆,那马如箭离弦般直飞出去。韩宝驹身法再快,又怎赶得上这匹风驰电掣般的汗血宝马?

  因为丘处机逼郭靖娶穆念慈,黄蓉可以这样发泄:

  说话之间,两乘马追近了前面一顶轿子、一匹毛驴。见驴上骑的是个大胖子,穿件紫酱色熟罗袍子,手中拿着把大白扇不住挥动,那匹驴子偏生又瘦又小,给他二百五六十斤重的身子压得一跛一拐,步履维艰。轿子四周轿帷都翻起了透风,轿中坐着个身穿粉红衫子的肥胖妇人,无独有偶,两名轿夫竟也是一般的身材瘦削,走得气喘吁吁。轿旁有名丫鬟,手持葵扇,不住的给轿中胖妇人打扇。黄蓉催马前行,赶过这行人七八丈,勒马回头,向着轿子迎面过去。郭靖奇怪:“你干甚么?”黄蓉叫道:“我瞧瞧这位太太的模样。”
  凝目向轿中望去,只见那胖妇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髻上插一枝金钗,鬓边戴了朵老大红绒花,一张脸盆也似的大圆脸,嘴阔眼细,两耳招风,鼻子扁平,似有若无,白粉涂得厚厚地,却给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划出了好几道深沟。她听到了黄蓉那句话,竖起一对浓眉,恶狠狠地瞪目而视,粗声说道:“有甚么好瞧?”黄蓉本就有心生事,对方自行起衅,正是求之不得,勒住小红马拦在当路,笑道:“我瞧你身材苗条,可俊得很哪!”突然一声吆喝,提起马缰,小红马蓦地里向轿子直冲过去。两名轿夫大吃一惊,齐叫:“啊也!”当即摔下轿杠,向旁逃开。轿子翻倒,那胖妇人骨碌碌的从轿中滚将出来,摔在大路正中,又手舞腿,再也爬不起来。黄蓉却已勒定小红马,拍手大笑。
  她开了这个玩笑,本想回马便走,不料那骑驴的大胖子挥起马鞭向她猛力抽来,骂道:“哪里来的小浪蹄子!”那胖妇人横卧在地,口中更是污言秽语滔滔不绝。黄蓉左手伸出,抓住了那胖子抽来的鞭子顺手一扯,那胖子登时摔下驴背。黄蓉提鞭夹头夹脑的向他抽去,那胖妇人大叫:“有女强盗啊!打死人了哪!女强人拦路打劫啦!”黄蓉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峨嵋钢刺,弯下腰去,嗤的一声,便将她左耳割了下来。那胖妇人登时满脸鲜血,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这一来,那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下只叫:“女大王饶命!我……我有银子!”黄蓉板起了脸,喝道:“谁要你银子?这女人是谁?”那胖子道:“是……是我夫人!我……我们……她回娘家……回娘家探亲。”黄蓉道:“你们两个又壮又胖,干吗自己不走路?要饶命不难,只须听我吩咐!”
  那胖子道:“是,是,听姑娘大王吩咐。”
  黄蓉听他管自己叫“姑娘大王”,觉得挺是新鲜,噗哧一笑,说道:“两个轿夫呢?还有这小丫鬟,你们三个都坐进轿子去。”三人不敢违拗,扶起了倒在路中心的轿子,钻了进去。好在三人身材瘦削,加起来只怕还没那胖妇人肥大,坐入轿中却也不如何挤迫。这三人连同郭靖和那胖子夫妇,六对眼睛都怔怔的瞧着黄蓉,不知她有何古怪主意。黄蓉道:“你们夫妻平时作威作福,仗着有几个臭钱便欺压穷人。眼下遇上了‘姑娘大王’,要死还是要活?”这时那胖妇人早就停了叫嚷,左手按住了脸畔伤口,与那胖子齐声道:“要活,要活,姑娘大王饶命!”
  黄蓉道:“好,今日轮到你们两个做做轿夫,把轿子拾起来!”那胖妇人道:“我……我只会坐轿子,不会抬轿子!”黄蓉将钢刺在她鼻子上平拖而过,喝道:“你不会抬轿子,我可会割鼻子。”那胖妇人只道鼻子又已给她割去,大叫,“哎唷,痛死人啦!”黄蓉喝道:“你抬不抬?”那胖子先行抬起了轿杠,说道:“抬,抬!我们抬!”那胖妇人无奈,只得矮身将另一端轿杠放上肩头,挺身站起。这对财主夫妇平时补药吃得多了,身子着实壮健,抬起轿子迈步而行,居然抬得有板有眼。黄蓉和郭靖齐声喝彩:“抬得好!”
  黄、郭二人骑马押在轿后。直行出十余丈,黄蓉这才纵马快奔,叫道:“靖哥哥,咱们走罢!”两人驰出一程,回头望来,只见那对胖夫妇兀自抬轿行走,不敢放下,两人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黄蓉道:“这胖女人如此可恶,生得又难看,本来倒挺合用。我原想捉了她去,给丘处机做老婆,只可惜我打不过那牛鼻子。”郭靖大奇,问道:“怎么给丘道长做老婆?他不会要的。”黄蓉道:“他当然不肯要。可是他却不想想,你说不肯娶穆姑娘,他怎地又硬逼你娶她?哼,等哪一天我武功强过这牛鼻子老道了,定要硬逼他娶个又恶又丑的女人,叫他尝尝被逼娶老婆的滋味。”
  郭靖哑然失笑,原来她心中在打这个主意,过了半晌,说道:“蓉儿,穆姑娘并不是又丑又恶,不过我只娶你。”黄蓉嫣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因为郭靖无法摆脱婚约,黄蓉就拿别人出气

  黄蓉拣一家白墙黑门的大户人家,绕到后墙,跃入院中。郭靖不明所以,跟着进去。黄蓉径向前厅闯去,只见厅上灯烛辉煌,主人正在请客。
  黄蓉大喜,叫道:“妙极!这可找对了人家。”笑嘻嘻的走向前去,喝道:“通通给我滚开。”厅上筵开三席,宾主三十余人一齐吃了一惊,见她是个美貌少女,个个相顾愕然。黄蓉顺手揪住一个肥胖客人,脚下一勾,摔了他一个筋斗,笑道:“还不让开?”众客一轰而起,乱成一团。主人大叫:“来人哪,来人哪!”
  嘈杂声中,两名教头率领十多名庄客,抡刀使棒,打将入来。黄蓉笑吟吟地抢上,不两招已将两名教头打倒,夺过一把钢刀,舞成一团白光,假意向前冲杀。众庄客发一声喊,跌跌撞撞,争先恐后地都逃了出去。
  主人见势头不对,待要溜走,黄蓉纵上去一把扯住他胡子,右手抡刀作势便砍。那主人慌了手脚,双膝跪倒,颤声道:“女……女大王……好……姑娘……你要金银,立时……马上取出献上,只求你饶我一条老命……”黄蓉笑道:“谁要你金银?快起来陪我们饮酒。”左手揪着他胡子提了上来,那主人吃痛,却是不敢叫喊。
  黄蓉一扯郭靖,两人居中在主宾的位上坐下。黄蓉叫道:“大家坐啊,怎么不坐了?”手一扬,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插在桌上,众宾客又惊又怕,挤在下首两张桌边,无人敢坐到上首的桌旁来,黄蓉喝道:“你们不肯陪我,是不是?谁不过来,我先宰了他?”众人一听,纷纷拥上,你推我挤,倒把椅子撞翻了七八张。黄蓉喝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好好儿坐也不会吗?”众宾客推推挤挤,好半晌才分别在三张桌边坐定了。
  黄蓉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问主人道:“你干么请客,家里死了人吗?死了几个?”主人结结巴巴的道:“小老儿晚年添了个孩儿,今日是弥月汤饼之会,惊动了几位亲友高邻。”黄蓉笑道,“那很妙啊,把小孩抱出来瞧瞧。”
  那主人面如土色,只怕黄蓉伤害了孩子,但见到席上所插的钢刀,却又不敢不依,只得命奶妈抱了孩子出来。黄蓉抱过孩子,在烛光下瞧瞧他的小脸,再望望主人,侧头道:“一点也不像,只怕不是你生的。”那主人神色尴尬,全身颤抖,只道:“是,是!”也不知他说确是他自己生的,还是说:“姑娘之言甚是。”众宾客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黄蓉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交给奶妈,又把孩子还给了她,道:“小意思,算是他外婆的一点见面礼罢。”众人见她小小年纪,竟然自称外婆,又见她出手豪阔,个个面面相觑。那主人自是喜出望外,连声称谢。
  黄蓉道:“来,敬你一碗!”取一只大碗来斟了酒,放在主人面前。那主人道:“小老儿量浅,姑娘恕罪则个。”黄蓉秀眉上扬,伸手一把扯住他胡子喝道:“你喝是不喝?”主人无奈,只得端起碗来,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黄蓉笑道:“是啊,这才痛快,来,咱们来行个酒令。”她要行令就得行令,满席之人谁敢违拗?但席上不是商贾富绅,就是腐儒酸丁,哪有一个真才实学之人?各人战战兢兢的胡诌,黄蓉一会儿就听得不耐烦了,喝道:“都给我站在一旁!”众人如逢大赦,急忙站起来。只听得咕咯一声,那主人连人带椅仰天跌倒,原来他酒力发作,再也支持不住了。
  黄蓉哈哈大笑,自与郭靖饮酒谈笑,傍若无人,让众人眼睁睁的站在一旁瞧着,直吃到初更已过,郭靖劝了几次,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客店,黄蓉笑问:“靖哥哥,今日好玩吗?”郭靖道:“无端端的累人受惊担怕,却又何苦来?”黄蓉道:“我但求自己心中平安舒服,哪去管旁人死活。”郭靖一怔,觉得她语气颇不寻常,但一时也不能体会到这言语中的深意。黄蓉忽道,“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郭靖道:“这阵子还到哪里?”黄蓉道:“我想起刚才那孩儿倒也有趣,外婆去抱来玩上几天,再还给人家。”郭靖惊道:“这怎使得?”
  黄蓉一笑,已纵出房门,越墙而出。郭靖急忙追上,拉住她手臂劝道:“蓉儿,你已玩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么?”黄蓉站定身子,说道:“自然不够!”她顿了一顿,又道:“要你陪着,我才玩得有兴致。过几天你就要离开我啦,你去陪那华筝公主,她一定不许你再来见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一天,就少了一天。我一天要当两天、当三天、当四天来使。这样的日子我过不够。靖哥哥,晚间我不肯安睡休息,却要跟你胡扯瞎谈,你现下懂了罢?你不会再劝我了罢?”


  倚天中的赵敏,毫无上述所举殷素素、黄蓉类似的“任性妄为”的行为。张无忌要和周芷若成婚了,赵敏也只是去小酒馆回忆她与张无忌的过往,毫无出格举动。所以,我个人坚持认为,说赵敏有“妖气”是毫无根据的。

  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引原文出来,大家来讨论讨论。


七、虽爱到“至死不渝”,但也没有“弃家叛国”。

  相对于周芷若来说,赵敏后段确实没有表现出“独立人格”,放弃了自己原来的“事业”,完全依附于张无忌。但我觉得既然赵敏自己选择了“爱情”,我们也无从非议。不过还有另一种观点,认为赵敏为了一个男人,“弃家叛国”。对此观点,我个人也是不太认同。


  很多讨论谈到赵敏背父弃兄,好像赵敏很是轻松地抛弃了家庭,选择了男人。还是上原著,看看是在什么情况下,赵敏“断绝”了与父兄的关系。

  汝阳王打量张无忌,见他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受伤后脸色憔悴,失去英挺秀拔之气,更加不像是个统率数十万大军的大首领。但他素知女儿狡谲多智,又想明教为祸邦国,此人就算不是教主,只怕也是魔教中的要紧人物,须纵他不得,便道:“将他带到城里,细细盘问。只要不是魔教中人,我自有升赏。”他这样说,已是顾到了女儿的面子,免得她当着这许多人面前恃宠撒娇。
  四名武士答应了,便走近身来。赵敏哭道:“爹爹,你真要逼死女儿么?”匕首向胸口刺进半寸,鲜血登时染红衣衫。汝阳王惊道:“敏敏,千万不可胡闹。”赵敏哭道:“爹爹,女儿不孝,已私下和张公子结成夫妇。你就算少生了女儿这个人,放女儿去罢。否则我立时便死在你面前。”汝阳王左手不住拉扯自己胡子,满额都是冷汗。他命将统兵、交锋破敌,都是一言立决,但今日遇上了爱女这等尴尬事,竟是束手无策。
  王保保道:“妹子,你和张公子都已受伤,且暂同爹爹回去,请名医调理,然后由爹爹主持婚配。爹爹得了个乘龙快婿,我也有一位英雄妹夫,岂不是好?”他这番话说得好听,赵敏却早知是缓兵之计,张无忌一落入他们手中,焉有命在?一时三刻之间便处死了,便道:“爹爹,事已如此,女儿嫁鸡随鸡、嫁犬随犬,是死是活,我都随定张公子了。你和哥哥有甚计谋,那也瞒不过我,终是枉费心机。眼下只有两条路,你肯饶女儿一命,就此罢休。你要女儿死,原也不费吹灰之力。”
  汝阳王怒道:“敏敏,你可要想明白。你跟了这反贼去,从此不能再是我女儿了。”
  赵敏柔肠百转,原也舍不得爹爹哥哥,想起平时父兄对自己的疼爱怜惜,心中有如刀割,但自己只要稍一迟疑,登时便送了张无忌性命眼下只有先救情郎,日后再求父兄原谅,便道:“爹爹,哥哥,这都是敏敏不好,你……你们饶了我罢。”
  汝阳王见女儿意不可回,深悔平日溺爱太过,放纵她行走江湖,以致做出这等事来,素知她从小任性,倘加威逼,她定然刺胸自杀,不由得长叹一声,泪水潸潸而下,呜咽道:“敏敏,你多加保重。爹爹去了……你……你一切小心。”
  赵敏点了点头,不敢再向父亲多望一眼。
  汝阳王转身缓缓走下山去,左右牵过坐骑,他恍如不闻不见,并不上马,走出十余丈,他突然回过身来,说道:“敏敏,你的伤不碍事么?身上带得有钱么?”赵敏含泪点了点头。汝阳王对左右道:“把我的两匹马牵给郡主。“左右卫士答应了,将马牵到赵敏身旁,拥着汝阳王走下山去。六名番僧委顿在地,无法站起,余下的番僧两个服侍一个,扶着跟在后面。

  当时的情况是,赵敏和张无忌都是重伤,张无忌更是命在旦夕,除此别无他法。

  赵敏心中其实非常看重家庭亲情的,“原也舍不得爹爹哥哥”,准备“日后再求父兄原谅”。从后面汝阳王的表现来看,相信如果有这个机会,他的父兄多半会原谅她的,只是后面书也没剩多少章节了,无法安排更多的情节了。

  之前张无忌和赵敏摆脱王保保追击后,聊起要赵敏赔一个洞房花烛时,赵敏也是想征得父兄同意才能与张无忌成婚的。

  赵敏满脸飞红,忙道:“不,不!那要将来跟我爹爹说好……等我向哥哥赔礼疏通,这才……这才……”张无忌道:“要是你爸爸一定不肯呢?”赵敏叹道:“那时我嫁魔随魔,只好跟着你这小魔头,自己也做个小魔婆了。”


  至于有人说赵敏“背叛国家”,我的观点如下,赵敏身处元朝和明教义军的斗争中,她最终只是选择退出,两不相帮。

  次晨张无忌一早起身,跃上高树瞭望,见山下敌军旌旗招展,人马奔腾,营中号角声此起彼落,显是调兵遣将,十分忙碌。张无忌道:“敏妹!”赵敏应道:“嗯,怎么?”张无忌微一迟疑,道:“没甚么,我随口叫你一声。”他本想与赵敏商议打退元兵之法,以她之足智多谋,定有妙策,但转念一想:“她是朝廷郡主,背叛父兄而跟随于我,再要她定计去杀自己蒙古族人,未免强人所难。”是以话到口边,又忍住了不说。赵敏鉴貌辨色,已知其意,叹了口气,说道:“无忌哥哥,你能体谅我的苦衷,我也不用多说了。”

  张无忌也能体谅赵敏的苦衷,没有让赵敏来设计杀自己的族人。所以,赵敏的行为,算不上叛国,最多是“不爱国”罢了。

  赵敏这种行为,倒有个挺恰当的类比,就是当年越战中,拳王阿里拒服兵役宁愿入狱。后世对阿里的行为那是评价相当的高。

  说实话这段评价内容,缘于在我的一个回答里,与一位周粉的讨论。

  我说了一句赵敏的行为,与其说“叛国投敌”,还不如说“弃暗投明”呢。这下周粉急了,看看他的如下言论:“赵敏一个蒙古郡主 不管蒙古是否代表先进生产力先进生产方向 都是她的祖国母国”;“赵敏深受蒙古大恩 身为郡主必须以死报国”。甚至居然还有:“赵敏是蒙古郡主,深受蒙古皇恩,对于来说,蒙古才是明!!你是中国人,中国对你是明,日本对于日本人来说也是明!一个人养育自己的国家是什么什么就是明,战争没有明暗之分,只有立场不同。”

  我认为这位周粉的逻辑很成问题。按他的逻辑,就不会有“明”和“暗”的区别,只有出身立场,自己原来的立场就是明,对立面就是暗,保持自己立场就是“爱国”,反对自己原来立场就是“叛国”。如果这样的话,那“弃暗投明”、“愚忠”这些词还有存在的可能吗?什么场合会用到这些词呢?

  “弃暗投明”这个词,本身就含有放弃自己原来立场的意思,这个“明”和“暗”必然不能由这里利害相关的任何一方来评定,只能由第三方或历史来评判。

  日本发动的是侵略战争,从历史的角度看,二战中日本就是“暗”。同理,元朝是异族入侵,施行暴政,虐杀汉人,理应是“暗”。

  这位周粉说“战争没有明暗之分,只有立场不同。”我觉得这种三观是有点危险了,莫不是准备为军国主义辩护不成?

  元朝与明教义军间的斗争,类似性质可比的,只有清朝和日本侵华,历史早有公论。用其他情况来类比,就是偷换概念。

  那位周粉还把赵敏比作川岛芳子,我认为是搞错了方向,是非不分,恶意抹黑。


  金庸在《倚天屠龙记》中,大量写到了元朝的暴政。

  张翠山夜访龙门镖局时:

  此时宋室沦亡,临安府已陷入元人之手。蒙古人因临安是南宋都城,深恐人心思旧,民恋故君,特驻重兵镇压。蒙古兵为了立威比在他处更是残暴,因此城中十室九空,居民泰半迁移到了别处。百年前临安城中户户垂杨、处处笙歌的盛况,早已不可复睹。
  张翠山一路行来,但见到处是断垣残瓦,满眼萧索,昔年繁华甲于江南的一座名城已几若废墟。其时天未全黑,但家家闭户,街上稀见行人,唯见蒙古骑兵横冲直撞,往来巡逻。张翠山不欲多惹事端,一听到蒙古巡兵铁骑之声,便缩身在墙角小巷相避。
  往昔一到夜晚,便是满湖灯火,但这时张翠山走上白堤,只见湖上一片漆黑,竟无一个游人。他依着店小二所言途径,寻觅龙门镖局的所在。

  张翠山回归,去往武当山的路上:

  行出三里,果听得前面有惨呼之声。张翠山一马当先,但见十余名元兵手执钢刀长矛,正拦住了数十个百姓大肆残暴。地下鲜血淋漓,已有七八个百姓身首异处。只见一名元兵提起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用力一脚,将他高高踢起那孩子在半空中大声惨呼,落下来时另一个元兵又挥足踢上,将他如同皮球踢来踢去。只踢得几脚,那孩子早没了声息,已然毙命。张翠山怒极,从马背上飞跃而起,人未落地,砰的一拳,已击在一名伸脚欲踢孩子的元兵胸口。那元兵哼也没哼一声,软瘫在地。另一名元兵挺起长矛,往张翠山背心刺到。

  常遇春带张无忌去蝴蝶谷时:

  常遇春满腔怒火,爬起身来,暗暗立下重誓:“此生若不将鞑子逐回漠北,我常遇春誓不为人。”负着张无忌,急急向北行去,只走出数十步,忽听身后惨呼哭喊之声大作。两人回过头来,但见被元兵拉在一旁的十多名百姓已个个身首异处,尸横就地
  原来当时朝政暴虐,百姓反叛者甚多,蒙古大臣有心要杀尽汉人,却又是杀不胜杀,当朝太师巴延便颁下一条虐令,杀尽天下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因汉人中以张、王、刘、李四姓最多,而赵姓则是宋朝皇族,这五姓之人一除,汉人自必元气大伤。后来因这五姓人降元为官的为数亦是不少,蒙古大臣中有人向皇帝劝告,才除去了这条暴虐之极的屠杀令,但五姓黎民因之而丧生的,已是不计其数了

  赵敏出场的时候:

  这群人是一队元兵,约莫五六十人,另有一百多名妇女,被元兵用绳缚了曳之而行。这些妇女大都小脚伶仃,如何跟得上马匹,有的跌倒在地,便被绳子拉着随地拖行。所有妇女都是汉人,显是这群元兵掳掠来的百姓,其中半数都已衣衫被撕得稀烂,有的更裸露了大半身,哭哭啼啼,极是凄惨。元兵有的手持酒瓶,喝得半醉,有的则挥鞭抽打众女。这些蒙古兵一生长于马背,鞭术精良,马鞭抽出,回手一拖,便卷下了女子身上一大片衣衫。余人欢呼喝彩,喧声笑嚷。
  蒙古人侵入中国,将近百年,素来瞧得汉人比牲口也还不如,只是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淫虐欺辱,却也是极少见之事。明教众人无不目眦欲裂,只待张无忌一声令下,便即冲上杀兵救人。
  忽听得那少年公子说道:“吴六破,你去叫他们放了这干妇女,如此胡闹,成甚么样子!”话声清脆,又娇又嫩,竟似女子。
  一名大汉应道:“是!”解下系在柳树上的一匹黄马,翻身上了马背,驰将过去,大声说道:“喂,大白天这般胡闹,你们也没官长管束么?快快把众妇女放了!”
  元兵队中一名军官骑马越众而出,臂弯中搂着一个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死囚活得不耐烦了,来管老爷的闲事!”那大汉冷冷的道:“天下盗贼四起,都是你们这班不恤百姓的官兵闹出来的,乘早给我规矩些罢。”

  注意这句“不恤百姓”是吴六破自己说的,并不是赵敏让他说的,可见像赵敏这些有识之士对元朝当时的暴政也是看得到的。

  大游皇城时:

  两面大旗刚过去,突然间西首人丛中白光连闪,两排飞刀直射出来,径奔两根旗杆。每排飞刀均是连串七柄,七把飞刀整整齐齐的插在旗杆之上。旗杆虽粗,但连受七把飞刀的砍削,晃得几晃,便即折断,呼呼两响,从半空中倒将下来。只听得惨叫之声大作,十余人被旗杆压住了。众百姓大呼小叫,纷纷逃避,登时乱成一团。
  这一下变起仓卒,张无忌等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韩林儿大喜之下,正要喝采,蓦地里一只软绵绵的手掌伸了过来,按在口上,却是周芷若及时制止他的呼喝。
  只见四百名蒙古兵各持兵刃,在人丛中搜索捣乱之人。张无忌见发射这十四柄飞刀的手劲甚是凌厉,显是武林好手所为,只是闲人阻隔,没能瞧见放刀之人是谁。连他都没见到,蒙古官兵自只乱哄哄的瞎搜一阵。过不多时,人丛中有七八名汉子被横拖直曳的拉了出来,口中大叫:“冤枉……”蒙古兵刀矛齐下,立时将这些汉子杀死在大街之上
  韩林儿大是气愤,说道:“放飞刀的人早已走了,凭这些脓包,也捉得到么?却来乱杀良民出气。”周芷若低声道:“韩大哥禁声!咱们是来瞧大游皇城,不是来大闹皇城。”韩林儿道:“是。”不敢再说甚么了。

  金庸花了如此多的笔墨来突出元朝的暴政,还有人要用出生立场来绑架,认为元朝才是“明”,个人只能认为“不是蠢,就是坏”。


  说完了“明”“暗”,再来讲一个技术问题。那位周粉坚持认为,赵敏将武穆遗书交给张无忌,就是“叛国”的证据。

  我的观点是,赵敏将从周芷若身上取得的纸片交给张无忌的时候,应该不知道具体内容,只是凭常理猜测,那是周芷若所使阴毒武功的武功秘笈!

  为什么我说应该不知道内容,我们来看原著:

  两人回到少林寺中,张无忌察看赵敏头顶伤痕无碍,忽然想起一事,道:“敏妹,你身上凑巧带着纸张,这一来不由得鹿杖客不信。”
  赵敏笑吟吟的从怀中取出两束薄薄的纸片,在他面前一扬,笑道:“你猜这是甚么?”
  张无忌笑道:“你叫我猜的东西,反正我定是一辈子也猜不出的,也懒得费神了。”
  赵敏将两束纸片放在他手里。张无忌就烛光一看,只见这些纸片其实非纸,乃是薄如蝉翼的绢片,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细如蝇头的工整小楷。第一束上开头写着“武穆遗书”四字,内文均是行军打仗、布阵用兵的精义要诀。再看第二束时,见开头四字是:“九阴真经”,内文尽是诸般神奇怪异的武功,翻到最后,“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等赫然在内。他心中一凛,说道:“你……你是从周姑娘身上取来的?”
  赵敏笑道:“当她不能动弹之时,我焉有不顺手牵羊之理?这些阴毒功夫我可不想学,但取来毁了,胜于留在她手中害人。”

  赵敏这两束纸片,是从周芷若身上取得的,我用了一句“荒郊野外黑灯瞎火”来形容当时的场景,那位周粉居然说这是我自己想的,不知道他是如何看书的。期间又正逢奇事迭出:张无忌与玄冥二老相斗,周芷若将寒毒传给赵敏,张无忌出手相助二女对抗寒毒,单手与玄冥二老相斗落于下风,凭借屠龙刀扭转局势,寒毒消去后周芷若恩将仇报想杀赵敏,赵敏有张无忌尚未散去的功力幸免于难,周芷若逃离,张无忌击败玄冥二老,与赵敏一起回到少林寺。注意“两人回到少林寺中,张无忌察看赵敏头顶伤痕无碍”,然后就是上述对话,赵敏哪有时间去看?

  所以我认为,赵敏一没有条件(荒郊野外黑灯瞎火),二没有时间(一回少林寺就给了张无忌),应该不知道纸片上除了武功秘笈还有武穆遗书。

  周粉秉承明写的东西视而不见,没写的东西断章取义的精神,继续发挥“没看到娟片之前当时没人知道周芷若武功哪里来的,赵敏这么说没看过才怪,赵敏知道是阴毒武功,只是说不想学,没说自己没看啊…”

  “没人知道周芷若武功哪里来的”?真的吗?

  还是来看原著吧,濠州婚礼后:

  驰了数里,只觉怀中赵敏的身子渐渐寒冷,伸手搭她脉搏,但觉跳动微弱,他惊慌起来,揭开她伤口裹着的衣襟,只见五个指孔深及肩骨伤口旁肌肉尽呈紫黑显然中了剧毒。他大是惊疑:“芷若是峨嵋弟子,如何会使这般阴毒武功?她出招凌厉狠辣,更胜于灭绝师太,那是甚么缘故?”眼见若不急救,赵敏登时便要毒发身死,他一身新郎装束,身边如何会携带得疗毒的药品?微一沉吟,当即跃下马背,抱着她纵身往左首山上窜去,四下张望,寻找去毒的草药,但一时之间,连最寻常的草药也无法找到。
  他一颗心怦怦乱跳,转过几个山坳,口中只是喃喃祷祝。突然间眼睛一亮,只见右前方一条小瀑布旁生着四五朵红色小花,这是“佛座小红莲”,颇有去毒之效。虽说此时正当仲春,百花盛放,但这红花恰能在此处觅到,也当真是天幸。他心中大喜,抱着赵敏越过两道山涧,摘下红花嚼烂了,一半喂入赵敏口中,一半敷在她肩头,这才抱起赵敏,向西便奔。
  奔出三十余里,赵敏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低声道:“我……我可还活着么?”张无忌见“佛座小红莲”生效,心中大喜,笑道:“你觉得怎样?”赵敏道:“肩上痒得很。唉,周姑娘这一手功夫当真厉害。”
  张无忌将她轻轻放下,再看她肩头时,只见黑气丝毫不淡,只是她脉搏却已不如先前微弱。张无忌略一沉吟,知道“佛座小红莲”药性太缓,不足以拔毒,于是俯口到她肩头,将伤口中毒血一口口的吸将出来,吐在地下,腥臭之气,冲鼻欲呕。
  赵敏星眸回斜,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叹道:“无忌哥哥,这中间的原委,你终于想到了吗?
  张无忌吸完了毒血,到山溪中嗽了口,回来坐在她身畔,问道:“甚么原委?”赵敏道:“周姑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地会这种阴毒的邪门武功?”张无忌道:“我也觉奇怪,不知是谁教她的。”赵敏嫣然一笑,道:“定是魔教邪派的小贼教的了。”

  赵敏张无忌已经在谈论周芷若的阴毒武功来历,赵敏问“这中间的原委,你终于想到了吗?”,以赵敏的聪明才智,心里还不是基本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少室山,从宋青书的担架中,发现了断折的屠龙刀倚天剑:

  他身上裹了三层白布,待得第三层解开,呛啷啷几声响,跌出四件断折了的兵刃。 张无忌吃了一惊,叫道:“屠龙刀,倚天剑!”群雄纷纷围了上来,但见屠龙刀和倚天剑两柄神兵利刃都已断成了两截。
  张无忌提起半截屠龙刀来,入手仍是颇为沉重,霎时间百感交集,自己父母为此刀而丧命,近二十余年来江湖上纷扰不休,皆是为了此刀。群雄聚集少林,主旨也是为了这柄宝刀。怎想到宝刀出现,竟已断折无用。他举起断刀,只见断截之处中空,可藏物事,那倚天剑也是如此。刀剑中均是空空如也,如果曾藏过甚么物事,却也早给人取去了
  杨逍叹道:“周姑娘一身惊人武功,原来是从此刀剑中而来。”
  张无忌看到断刀断剑的模样,心下恍然:原来小岛上当晚刀剑齐失,却是周芷若取了去。不知她使下甚么手脚,放逐赵敏、害死殷离,再以刀剑互斫,两柄天下最锋锐的利器就此两败俱伤。她取出藏在刀剑中的武功秘笈,暗中修练。
  他越想越是明白:“是了,当时在小岛之上,我以九阳神功替她驱毒,她体内竟有怪异内力,隐隐与我相抗,越到后来,这股怪异内力越强,显是她修习的内功日有进境。唉!她为了急于求成,不及好好扎下内功根基,以致所习均是可以速成的阴毒功夫,终究达不到上乘武学的巅峰境界。她虽然打败了俞二伯与殷六叔,但其实只是凭了怪异之极的招数,占了出其不意之利,便如当日我败在总教风云三使手下一般。芷若的真正武功,毕竟与俞殷二位相差甚远,日后倘再交手,她非死在武当诸侠手下不可……”

  看到了中空的刀剑,连自承愚笨的张无忌都知道周芷若的武功是来自于刀剑之中武功秘笈,也想明白了周芷若为了速成,练成了阴毒武功。

  玄冥二老应该是藏在人堆里,目睹了发现断折刀剑的一幕,自然知道了周芷若身上有秘笈。

  只听得鹿杖客说道:“张教主,这周姑娘良心好狠,她正在将体内寒毒传到郡主娘娘身上,郡主娘娘快要死了。咱们来立个约,好不好?”张无忌道:“立甚么约?”鹿杖客道:“咱们两下罢斗,我得周姑娘身上的两本书,你救郡主。”
  张无忌哼了一声,心想:“这玄冥二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练成芷若的阴毒武功,此后作恶,再也无人制得了。”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赵敏本来皓如美玉般的双颊上已罩上了一片青色,满脸上神色痛苦难当。张无忌退后两步,左手抓住了她右掌,体内九阳真气便即从手掌上源源传去。

  为什么明确说是“两本书”?断折的刀剑都是中空,自然有两本了,笨蛋才想不到。赵敏当时也坐在旁边,这段话也是听得到,不过以赵敏的聪明才智,不用听鹿杖客说,自己早就心知肚明了。

  所以,只要是有正常逻辑的人,都能想到在周芷若身上那两束纸片就是武功秘笈。


  总体上说,后期赵敏选择了爱情,退出了明教和元朝的斗争,两不相帮。当然,如果死扣帽子,赵敏放走了元朝的头号反贼张无忌,确实对朝廷来说是“有罪”的,不过这样的话,好像汝阳王的责任更大吧。

  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也可以说赵敏是“弃暗投明”了。


附1:新修版

  我一般回答倚天问题,是基于修订版的,不过这里想借着这个话题,谈谈新修版倚天里,金庸修改情节后,产生的一个严重问题。

  修订版里,朱元璋使了个诡计,骗得张无忌心灰意懒,主动辞去明教教主,与赵敏归隐。很多人说这个结尾过于草率。

  新修版里,增加了一段情节,在屠狮大会前,朱元璋带兵逼宫,赵敏为了不让张无忌为难,主动提出自己返回蒙古,从此不踏入中原。张无忌最终追随赵敏而去,到蒙古定居。

  这个情节就产生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张无忌赵敏都是选择退出纷争,赵敏是两不相帮,但张无忌还是站在明教立场的。按修订版,他们只要找一个地方隐居即可,如远赴海外等。但按新修版,张无忌是去蒙古定居了。当时明教义军与蒙古的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张无忌居然跟着敌国郡主去敌国定居了?张无忌作为原明教领袖,不可能如此行事吧?我觉得金庸改写的时候估计没考虑到这一点。

  在下面的回答里,谈了我认为倚天新修版修改产生的问题。



  写到这里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像太长了。


附2:两个阴谋论

  一、关于本问题下的一个“阴谋论”回答。

  有知友@我,让我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理解。我写了个回复,也贴在这里吧。那个回答的基本论点是“赵敏自始至终她都在忠实的履行蒙元特工局长的职责。”以下是我的回复:

  你可能对关于金庸的讨论关注时间不长,这个回答的内容早就看到过了。

  这种阴谋论不过是预设立场,然后对原著既有内容刻意曲解、断章取义,对未写内容肆意编造。

  这些内容基本经不起推敲,逻辑不通。

  就拿这篇的基本论点来说,“赵敏自始至终她都在忠实的履行蒙元特工局长的职责。”基本逻辑不通啊!

  那赵敏主要任务是灭了明教是吧?明教原来四分五裂,因为张无忌才团结起来,那除掉张无忌不就大功告成了?灵蛇岛上赵敏为什么要用拼命三招救张无忌?让他死在波斯总教手里,自己悄悄开溜不好吗?再挑动中土明教与总教火并不好吗?甚至在去灵蛇岛的路上就动手不行吗?就算当时不知道十香软筋散是否对张无忌有效,那像谢逊说的派炮船不行啊?以赵敏的水平会不能提前开溜避免同归于尽?甚至的甚至,干嘛那么麻烦啊,第一次第二次小酒店约会,都是设伏的好机会,搞掉张无忌不就得了。甚至的甚至的甚至,赵敏都已经查到张无忌住的客栈了,直接围攻不行啊?就算抓不住张无忌,六大派也溜不了吧。

  再说莫声谷,说着武侠到这居然提现代医学了?那为什么还相信有内力?人可以一跃数丈?现代跳高记录是2.45米,还是背越式这么难看,哪有梯云纵优雅?"俞莲舟、张松溪等要似他这般纵起,再在空中轻轻回旋数下,原亦不难,姿式之圆熟飘逸,尤有过之,但要一手抓一个胖大和尚,一手提一根沉重禅杖,仍要这般身轻如燕,却万万无法办到。"

  好吧,就算莫声谷死了不到8小时,那这位答主自己也提了,“两人驰了一日,这天行了二百余里,途中宿了一宵,次晨又再赶道。”“他见天色越来越黑”“又行一阵”“见那獐子钻向一个山洞”。那莫声谷必须死于张无忌赵敏赶路期间,赵敏怎么知道要把尸体放在那里?她怎么知道张无忌到了附近会到处张望?她怎么知道恰巧会有一只獐子出现引张无忌去那个山洞?那位答主估计是穿越文看多了,让赵敏和手下无线通讯,然后派出仿生獐子引张无忌入洞。这仿生獐子还特别牛逼,张无忌吃了也没发现问题,太先进了。还是那句话,赵敏在这里为什么又舍命救张无忌?让明教与武当内讧对元朝不好吗?


  二、关于“如何看待赵敏在与父兄决裂之前,向汝阳王告状说鹿杖客对她欲行不轨一事?”

  评论里有人提及这个问题。其实我知道网上有人(大家其实都知道是哪类人),基于这段情节恶意妄想,造谣编造说赵敏与鹿杖客有染,我在评论里也回复过,这里也贴一下:

  我认为,这其实也是赵敏随机应变聪明才智的体现。
  当时张无忌重伤,赵敏不知道他到底伤得如何,而鹿杖客鹤笔翁作为汝阳王手下武功最高的人,如能先行离间掉他们,肯定有好处。当然,这里也不排除赵敏恼恨鹿杖客伤了张无忌的情绪,鹿杖客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赵敏利用鹿杖客众所周知的好色名声成功将玄冥二老先行驱走。
  接着,更关键的是如何救张无忌。赵敏起初是想隐瞒张无忌身份的,而张无忌教主身份,是之前王保保遇到张无忌赵敏时,鹿杖客咬耳朵告诉王保保的。所以,我认为赵敏向汝阳王告状,更重要的原因,是想让汝阳王不相信鹿杖客的话,将当下形势变更为鹿杖客欲对赵敏不轨,张公子出手相救,鹿杖客心怀不满,诬陷张公子是明教教主,并偷袭打伤张无忌,这样张无忌变成救了郡主的功臣,这样来淡化元朝与明教的对立。当然神箭八雄也是知道张无忌身份的,不过一旦他们父子女三人自己说话,神箭八雄也是无从插嘴了的。
  可惜汝阳王还是老辣,不愿轻易放走张无忌,王保保也使出缓兵之计,赵敏实在别无他法,只得断绝与父兄的关系,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最终救了张无忌。


最后,几个本人其他回答的链接。

  关于赵敏是否“过于”付出,张无忌是不是值得赵敏如此“深爱”?我在下面回答里谈了自己看法,我认为张无忌对赵敏是“真爱”,只是在赵敏蒙冤期间,无法明确表达,同时受困于婚约。


  我个人认为张无忌并不是很多人认为的“渣男”,而是金庸“新修版”把他改成那样的,真的有点“渣”的是金庸。如有兴趣可以看看下面两个答案。



  关于知乎上“讨论”比较多的01版和03版里的赵敏,我分别写过自己的评价。上面第六点提到的,黎姿赵敏是不是符合原著,详细可以看我下面的回答。




  我在知乎上写关于《倚天屠龙记》的回答,始于2017-11-29,居然写了这么多,想想也是有趣,下面是索引:

在1977年的后记里,金庸评论赵敏说她是政治人物,不可爱,一直觉得金庸对政治人物有很深的误解。

这样的标签贴在赵敏身上很多年了,可翻看原著反复细读,赵敏并不能说是一个政治人物,起码不是合格的政治人物。真正合格的政治人物,既不可能屡次只身犯险【张无忌和赵敏个人行事一贯作风】,也不可能如此果断放下权力抽身离开【张无忌赵敏在书中不约而同的抉择】。离家去国和情郎奔赴未知之途,赵敏所想的,只是父母之恩,戚友之亲,从此付诸东流,何曾对权力有半分留念?权力欲之说又从何谈起?

聪慧过人,行事果断固然是她能成为政治人物的先决条件,但是她本人是否有这样的意识和自觉呢?

看她在绿柳山庄说剑诗的述志和小酒馆之会的豪言,确实有定乱兴邦的志向,这又何尝不是小姑娘的天真烂漫之想?她个人很清楚的意识到,有些东西是不可能付诸实践的,因此才有【只恨自己是女子】之叹。她能统帅江湖人士已经是极限,其所作所为与其他门派掌门人何异?

她会因为说不得的夫人之说薄怒害羞,也会因为张无忌轻轻一吻激动晕倒。她爱哭爱笑,亦嗔亦怒,归根结底就是娇媚可爱的小姑娘。

更可爱的是明明身为蒙古上层统治者,与小说中渐慕蒙元之风的某些富贵汉人相比,她却偏偏喜欢说汉话做汉人,这是在遇见张无忌之前,而遇见张无忌之后,也不止一次说如果自己是汉人姑娘如何如何,毫无蒙汉之别。这才是她能爱上张无忌,最终跨越家国江湖矛盾在一起的诱因。

有书评者说,黄蓉出场乞儿装束,一生志业已定,与赵敏而言有何尝不是?

【汴梁赵敏】固然是与历史线的奇妙结合,也指明了女主角最终的归宿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