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官僚们喜欢使用语焉不详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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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才可以發揮他們的「偽」術。進可攻進可守。


台灣評論家南方朔,對於這種為了政治利益而操弄語言可謂深痛欲絕,他在《語言之鑰》一書中有如此一段:

「新興的政客政黨,在這個媒體發達的時代,已愈來愈嫺熟於語言符號的操弄與詐偽……他們也可以非常容易的借着語言修辭的技術,推卸掉責任,以及炮製出替罪的羔羊。這是政治與社會的向下沉淪……於是說謊、欺騙、語言操弄等遂告大盛,價值上的是非對錯當然也就變得愈來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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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外通用的,例如當年,小布殊政府為了合理化美軍入侵伊拉克,因而炮製了大量虛假情報,經典當然首推「大殺傷力武器」,而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Rumsfeld)這位屬於極右派的好戰分子,當中便扮演了關鍵角色。當這些虛假情報被質疑或揭破時,拉姆斯菲爾德便會以其獨特的語言學來擋駕,例如玩弄「知道」這個字的語言把戲:主動式、被動式、主動的被動式、被動的主動式、否定式、雙重否定式……教人眼花撩亂。

最好的可以參見, 香港時事評論員,現任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前任香港城市大學社會科學學部講師。 蔡子強 寫的有關政治語言的文章。

THURSDAY, JULY 12, 2012

蔡子強:語言「偽」術

commentshk.blogspot.hk/

經典名句:「不知道我們知道」

問:如今說「知道」,但之前為何卻一直說「不知道」﹖
答:那是因為「不知道我們知道」。

美國記者Hart Seely,便曾把拉姆斯菲爾德那些教人聽了後「丈八金剛,摸不着頭腦」的句子,收錄在〈The Poetry of D.H. Rumsfeld〉(註1)一文中,再改寫成一首又一首的「打油詩」。

其中一首改編自2002年2月12日拉姆斯菲爾德於國防部一個新聞發布會講話內容的打油詩,便是如此的,當中每一個辭彙,都可在拉姆斯菲爾德這篇講話中找到:

As we know,
There are known knowns.
There are things we know we know.
We also know There are known unknowns.
That is to say
We know there are some things
We do not know.
But there are also unknown unknowns,
The ones we don't know
We don't know.

據我們所知,
有些是已知的所知。
有些事我們知道自己是知道的。
我們同時也知道
有些是已知的不知道。
這就是說
我們知道有些事情
我們並不知道。
但也有一些不知的不知道,
那些事情我們不知道
我們不知道。

台灣評論家南方朔,對於這種為了政治利益而操弄語言可謂深痛欲絕,他在《語言之鑰》一書中有如此一段:「新興的政客政黨,在這個媒體發達的時代,已愈來愈嫺熟於語言符號的操弄與詐偽……他們也可以非常容易的借着語言修辭的技術,推卸掉責任,以及炮製出替罪的羔羊。這是政治與社會的向下沉淪……於是說謊、欺騙、語言操弄等遂告大盛,價值上的是非對錯當然也就變得愈來愈不重要。」

一個政治道德敗壞的年代

南方朔說箇中的表表者,可數前述的拉姆斯菲爾德。

小布殊掌政的年代,是美國近年政治道德最敗壞和淪落的年代,巧言令色,砌詞狡辯,dirty spins等橫行,媒體和民眾對政治都完全失去了信任。

克林頓的詭辯術

當年美國總統克林頓,曾經在電視鏡頭前,為了否認自己與白宮實習生萊溫斯基的性醜聞,信誓旦旦的說:「I did not have sexual relations with that woman.」

後來東窗事發,真相水落石出,大家才發現原來這位總統當日只是捉字蝨,在「是否有intercourse才算是sexual relation」,又或者「oral sex是否sexual relation」這些問題和字眼上,咬文嚼字,兜兜轉轉,企圖「博大霧」,蒙混過關。

結果,克林頓這種語言「偽」術,受到千夫所指,締造了美國一個政治道德十分敗壞的年代。

美國有一個拉姆斯菲爾德,10年後的今天,我們赫然發現,香港也有一個梁振英。香港也同樣是一個說謊、欺騙、語言操弄等大盛的年代。

異曲同工:「不知道我們知道」 vs.「不記得、不知道、無印象」

讀者可能對「不知道我們知道」這句當年拉姆斯菲爾德的經典名句,似曾相識,為的是梁振英近日便曾多次搬弄過類似伎倆,例如在西九漏報利益風波的立法會聆訊中,梁便曾耍出所謂「不記得、不知道、不明白」的「三不」戲法,多次以「不記得」及「無印象」來回應提問。兩者可謂異曲同工。

梁振英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在連串醜聞下,面對四方八面的尖銳提問,他永遠不會直截了當的清楚回答問題,而是搬出一些似是而非、模稜兩可、沒有實質內容的答案,把問題輕輕帶過,蒙混過關。

他不會乾脆否認一些指控,因為這樣會留下尾巴,讓記者發掘證據證明他講大話,而是顧左右而言他,迴避承認,就算日後東窗事發,也一如馬嶽所言,「你咬我唔入」。

你最初問他家裏有沒有僭建,他說找過兩名律師和一名建築師看過,但卻拒絕透露這些專業人士的底蘊。

梁振英的「雙重否定式」

到了當東窗事發後,梁先以自己是產業測量師而非建築測量師來作為藉口擋駕,辯稱自己並不熟悉僭建問題,繼而再拿出Hello Kitty來「過橋」,以辯稱自己非第一手業主,僭建仍屬上手留下的問題。

又到了後來,據《明報》報道,候任特首辦早前書面回覆《明報》查詢,指玻璃棚「前身為一木花棚,梁先生於2000年買入該物業時已存在」,但《明報》翻查政府高空拍攝圖片,揭發梁購入大宅前及收樓後3個月,大宅根本沒有「木花棚」。被多番質疑是否說謊、木花棚是否由他加建,梁振英並無正面回應,只稱「現時有一個不同的說法,我要回去了解一下」。他說﹕「我買樓的時候1999年,收樓的時候是2000年,十二三年前的事,我希望我能夠有少少的時間去了解一下當時的情况然後再回答大家。」 報道又指,梁振英一再避談牽涉誠信問題的木花棚,只不斷談玻璃棚。「玻璃棚我承認是僭建的,我從無否認過玻璃棚由我建,我亦從無否認過當我知道它是僭建物後,有需要拆除,無因為玻璃棚或葡萄架,前身是木花棚,因此說這玻璃棚或葡萄架不是僭建物。」

梁振英雖然口頭上常常說自己會「開誠布公」,但實情卻是永遠不會坦然面對公眾,只會含糊其詞,只求瞞天過海,到了東窗事發後,又會以「我沒有否認過A」,「我沒有否認過B」,這類前面提到的雙重否定式(double negative)來為自己解圍,這也是其典型的語言「偽」術之一。

而不幸的是,這種欺騙,更不斷擴散,慢慢地,梁班子內一個又一個成員,都沾染了這種習氣。

羅范的「唔嫁又嫁」

例如羅范椒芬,打從第一天她現身梁營起,媒體一直都十分關注她會否加入日後梁的管治班子。但因為害怕她極具爭議的往績,會牽連梁振英的選情,所以兩人一直只是避重就輕的應酬記者之提問。

兩人沒有斬釘截鐵的回答她不會,更加不會坦白承認她會,只是一直左閃右避。例如最初羅范說,治港團隊和選舉團隊是兩回事,現時生活得非常高興,過去3年半去了12次旅行,明年6月會去非洲。她更強調自己無求無償,不求一分一銀,亦無任何要求。

這個答案看似她無意復出,但想深一層,這只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仍然為自己留下大量迴旋的餘地和空間,6月的旅行計劃也大可更改(實情就是如此)。

到了最後宣布羅范為行政會議成員,而被記者圍問是否說過不算數時,我在電視鏡頭前看到她說「我沒有清晰表示過」,但句子仍未說完,便話鋒一轉,改為說她一直「只是清晰表示我不會加入問責班子」。

大家看不看得出這句說話的玄機?羅范原先是說溜了嘴,想說她從來沒有清楚講過自己不會當行政會議成員,又一次的雙重否定式,但旋即想到,這樣說的話,給人的感覺太過賴皮,所以旋即改口,只是重複以往的說法。但她的潛意識也因此露出馬腳,那就是,我當日是捉了字蝨,所以,「你咬我唔入」。

她過去也曾經說過:「任何人今日再說羅太是一個負累,我都不會做。」到了今天被人再翻此舊帳時,她說:「我幫了他好多呀,你唔覺得咩?」從中可見,當天的每一個回答,都為自己預留伏筆。

高永文的part of the whole truth

再舉另一例子。又例如食物及衛生局長高永文,在梁振英宣布新班子任命之後的記者會上,曾被問及住所有否僭建物,他說已委託專業人士審視住所云云。不料,一個禮拜後,被傳媒揭發其住所違規打通兩個相連住宅單位,繼而被記者質疑其誠信時,他辯稱,之前講的都是事實。

言下之意是,當時他沒有說過自己沒有僭建。所以,一言以蔽之,只是記者「唔醒水」,不懂得追問,再一次,「你咬我唔入」。

說了些什麼不重要,沒有說的才重要

所以,兩個例子的共同教訓是:說了些什麼不重要,沒有說的才重要。

上周六,梁營的另一要員張震遠上電台出席烽煙節目,被質疑他較早之前不惜將港人七一上街要求梁振英下台扭曲成「支持」梁振英「求變」時,他辯稱「我完全無講無人要求梁振英下台」。

又一個張震遠,又一次雙重否定式,看來這種複雜、迂迴、挖空心思的說話方式,已成了梁營一種共同的「語偽」。

南方朔說:「也正因為當今的世界已成了政治學被語言學所取代的新時代,語言符號的操弄、欺騙、硬拗、胡扯等則成了新的手段。因而做為一個21世紀的自由人,已必須對這些問題格外敏銳,始能免於為別人操弄下而與之共舞的棋子。」

我想在梁振英執政的年代,我們何嘗不是如此,只有時刻提高警覺,對梁振英及其班子的每句說話,都時刻保持一種懷疑、批判的態度,才可以避免當上一個被愚弄於股掌之上的愚民。



是時候重讀李天命了

說開語言「偽」術,讓我想起了一些書。

首先,一定是我念大學那個年代,那位傳奇分析哲學大師李天命老師,他所撰寫一系列的語理分析學作品,如《語理分析的思考方法》、《李天命的思考藝術》等,都是不少中生代如吾輩的啟蒙作品。我念大學時有幸上過他的課,亦買過他這些書,學曉了什麼是「概念滑轉」、「言詞空廢」、「語意曖昧」等語害;什麼是「闕義」、「歧義」、「含混」、「着色」、「實化」、「癖義」等語言陷阱,一生受用無窮。在今天這個語言「偽」術橫行肆虐的年代,頓覺感慨萬千,也倍覺當年所學的彌足珍貴。

不過,當然,李天命所列舉和講解的例子,絕大多數與政治無關。要進一步裝備自己來應付當今政壇上的種種語言「偽」術,可以翻翻以前我在本欄談「高官廢話大全」時提過,Nick Webb所著,《The Dictionary of Bullshit》一書。又或者翻翻以下我會談到的另一本。

姜瑜的火辣言論

大家以往常常在電視上看到,那位形象強悍的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姜瑜,已經於較早之前,4月27日抵港,出任外交部特派員公署副特派員。因為過去一直有別的話題,所以3個月來一直擱下沒有寫,今個禮拜想藉着這個機會,想說說她,並一併分享自己看過的一本書,當中有關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種種有趣的發言方式。

大家對姜瑜這位鐵娘子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當年擔任發言人時,不時都會說出一些火辣言論,例如:

又例如,2011年3月3日,「茉莉花」浪潮席捲全球時,在回應外國記者質問「北京依何法律阻止記者採訪」時,惹來輿論嘩然,她稱:

「不要拿法律當擋箭牌。問題的實質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想在中國鬧事。」

讀者看到以上強橫的言論,可能已經怒火中燒。但其實,這樣火辣的言論,畢竟是異數,絕大多數時候,在外交部發言人口中吐出的,都是平淡如開水的說話。

外交部發言人的太極招式

書櫃中有一本書,那是鄒建華所著的《外交部發言人揭秘》。作者是中國外交部新聞司參贊,對外交部的人和事,知之甚詳,因此他列舉了大量外交部的真實對答和事例,來剖析他們的說話方式。

舉個例,如果要耍太極,迴避問題,答了等於無答,書中蒐集及綜合了中國外交部發言人18個典型答法:

1. 這個問題只能說這些;
2. 我沒有什麼新的東西要說的;
3. 我沒有什麼東西要補充;
4. 這不是外交部發言人要回答的問題,請你向有關方面詢問;
5. 這個問題不屬於我回答的範圍,但我願了解後通過發言人辦公室向你做出回答;
6. 對這個問題,我們正在研究(或調查)中;
7. 對這個問題,我們還需要研究;
8. 我也是從報紙上得知此事,還需核實;
9.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私下交流;
10. 我沒有更多的要說;
11. 我目前還沒有什麼細節可提供;
12. 我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13. 目前我沒有什麼評論;
14. 如果有這方面的消息,我們會及時發布;
15. 我沒有聽說這種安排;
16. 我沒有聽說這事;
17. 我們會在適當時間發布;
18. 我沒有被授權公布有關方面的消息。


裝備自己,提高警惕

作為裝備自己,了解和洞悉一下這些發言人的語言方式,看看他們如何帶大家「遊花園」,觸類旁通,在天花亂墜的一個年代,有所警惕,這也不失是一本值得翻看的書。





政治化妝( Spin doctor )

政治化妆师Spin doctor)是指政治公关顾问,透过一系列公关手段,影响传媒的报道,从而改变舆论。1984年10月21日《纽约时报》在社论中
[1]
指里根助选团的政治顾问在记者身旁团团结,企图影响传媒,首次采用Spin Doctor,意专专门透过分析及编造新闻,以图操控新闻。Spin Doctor并无一致的中译,较常译政治化妆师。
zh.wikipedia.org/w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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