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徒(Protege)
前言
【圖解】:演員表,由左至右。張靜初、吳彥祖、劉德華、古天樂、袁詠儀。
情人節(我的ID)本次要介紹的,是由爾冬陞擔任導演,於2007年在香港上映的電影──『門徒』。故事敘述臥底警察阿力,潛伏在毒梟林昆的身邊。利用8年的時間,成為他左右手。可是行事謹慎的林昆,一直不讓阿力踰越其他販毒事項。究竟阿力要如何才能取得昆林昆的信任,而在漫長的毒品世界中,阿力對正邪的價值觀,正一步步遭到考驗。這部以毒品為藍本,交織人心的黑暗故事,由此展開。本心得將以世界觀、劇情、角色、啟示與感想,四個面向來論述。文章內容全面劇透,觀看前請先三思。
世界觀
【圖解】:在毒品世界中,每個人都能成為化學教授。
在香港的警匪片中,臥底與毒品一直是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前者是警方與黑社會的攻防關鍵;後者是地下組織的經濟來源。而『門徒』這部作品,正是融合臥底和毒品的警匪電影。不過比起臥底探員的心路歷程,本作較著重於毒品的描寫。
電影以鉅細靡遺的手法,慢慢拆解毒品世界不為人知的黑暗面紗。舉凡毒品的運輸、販賣、行話,甚至製造過程,都在『門徒』裡一一揭露。觀眾們將跟隨臥底警察阿力的腳步,理解毒品究竟從何而來,以及隱含在內的深沉恐懼。
劇情
【圖解】:即便是多年相伴的好兄弟,可只要攸關生死利益。
『門徒』的劇情基本上是走雙線制。主線是主角阿力的臥底故事,內容描述阿力跟在毒梟老大昆哥身旁,學習海洛英的製造及經銷秘密。他從中滲透這龐大的販毒組織,並慢慢奪取昆哥的信任。然而老謀深算、城府深沉的林昆,卻怎樣也不讓阿力接觸販毒工廠的核心。一場人心的攻防戰,就此上演。
支線則是描寫阿力與毒蟲單親媽媽阿芬的感情故事,阿力因憐惜阿芬與小女兒晶晶可憐無依,故救濟這對母女,進而和阿芬發生一段無法自拔的戀情。可悲的是,劇中不論是主線還是支線,皆是以悲劇收場。
【圖解】:那一樣是不得容情,刀槍伺候的下場。
因病萌生退意的昆哥,想要引退並將生意交託阿力打理。眼看昆哥即將退隱,苦無關鍵證據的阿力陷入兩難之中。一來這個案子已跟了多年,卻一直沒將金主、貨源給掀出,就這樣離開未免太過可惜;二來林昆的個性十分謹慎,要從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的他手上得到情報,實在難如登天。
就在阿力苦惱之際,一件意外改變了局勢。這雖然讓阿力更接近毒品核心,可風險也隨之增加。在泰國,面對林昆最後一道測試關卡,阿力以絲毫之差避開危機,並取得林昆的信任。而全然相信阿力的昆哥,下慘就是遭到逮捕,並以自殺為他的毒梟人生劃下句點。
【圖解】:魅如鬼、艷如妖,毒品的極致快感,奔馳在阿芬的血管當中。
相較於林昆的自殺收場,單親媽媽阿芬也不惶多讓。染上毒癮與女兒相依為命的她,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淒慘日子。所幸在阿力的幫助下,生活逐漸步上正軌。即便後來被阿力發現自己吸毒,也沒有被拋下放棄,反倒有了新的戒毒機會。感嘆的是,這一線希望曙光竟隨著丈夫的歸來,幻滅不存。
當阿力離開前往泰國之時,阿芬被闖空門的丈夫,再次抓回毒品的泥沼之中。看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阿芬,明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放棄一切的她,將女兒託付給阿力後,死於毒品的快感中。每每看見阿芬那被老鼠啃噬的屍身,除了感到無比的驚悚外,也為她的命運感到哀戚。
【圖解】:回不去了──『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挽回。』
阿芬與林昆,他們一個吸毒、一個販毒,一個潦倒、一個落魄。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最後卻落得同樣的下場。見證過這兩人生命的終點的阿力,為吸毒的原因埋下了解答與疑惑。但若排除阿力自己的解答,那麼──『人為什麼要吸毒、要販毒呢?』
片中給觀眾們的答案,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本片的深意,並非只是讓人了解毒品的市場和製作過程。而是要藉由劇中林昆的死、阿芬的悲、阿力的迷惘,讓觀眾們感受箇中道理。進而自己去理解、去摸索,並深深感受──『毒品到底是什麼,它對人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角色
林昆(飾演:劉德華)
【圖解】:將毒梟老大林昆的心境完美詮釋,劉德華影帝之名,名不虛傳。
身為毒梟老大的林昆,是個心思慎密、步步為營的冷酷男子。掌握香港大半毒品市場的他,以莊家的身分統籌一切。他把毒品的流程,分割為一層一層。有管理倉庫的老大、有製毒工廠的師傅,以及主角阿力負責的車手。
為了不使每層人員有互相接觸的機會,林昆用無數的腳(低階成員)來隔開毒品的相關作業。如此一來,就算警方捕捉到旗下的成員,也無法破獲整個集團。『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句話不只是林昆的座右銘,更是他的處世方針。
【圖解】:林昆也與一般人一樣,有個疼愛自己的老婆。是說袁詠儀演這齣戲好像增肥不少。
諷刺的是,林昆的身分與他的生活有著極大的落差。照理來說,身為月入百萬的毒梟老大,林昆的生活應該極為奢華糜爛才對。然而事實上,林昆的日子與一般市井小民並無不同。沒有小弟隨身在側,也沒有一般老大揮金如土性格的林昆。在外人眼中,不過就是一個罹患糖尿病的平凡歐吉桑罷了。
只不過這個歐吉桑做的是販賣毒品的非法勾當,而他自己卻毫無自覺。從阿力和林昆的對談中,觀眾們不難發現,林昆從來沒把毒品當成十惡不赦的害人作為,他只將這當成一筆生意,一筆無法拿上檯面的生意。
【圖解】:怪我囉!!林昆的表情如是說。
當林昆向阿力抱怨女兒抽菸時,阿力反問人為何要吸毒,林昆這麼回答:「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做生意講的是供求,有人買就有人賣阿。喂,抽菸會致癌,不一樣有人抽。我有在宣傳嗎?我沒有阿。又不是我逼他們的,我沒有逼他們。關我什麼事,根本就怪他們自己、根本就怪他們自己!!」
面對提問,林昆顯得激動不已。從他極力撇清責任的言行來看,也許在林昆心中的某些地方,也保有販毒的罪惡感也說不定。為了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他只能講說『今天若那些人不吸毒,我們能幹麻,我們什麼也不能做』。那麼究竟是先有販毒才有吸毒,還是先有吸毒才有販毒呢?
【圖解】:椎心刺骨的痛不是來自身體,而是遭受背叛的心。
這個問題,直到林昆死亡也沒有答案。但能肯定的是,林昆的價值觀是錯的。至少賣毒品是害人行為的這點,毋庸置疑。而若除去行為上的瑕疵來看,林昆這個人倒也不壞。儘管個性有些陰晴不定,但林昆對待阿力仍是非常照顧。在阿力躲債逃命、身無分文時,林昆總是出手相助。
雖然那些情況,都是警方為奪取他信任而安排的佈局,可至少在救援的當下,林昆的心是真誠無偽。可笑的是,一輩子沒相信過任何人的林昆,最後竟栽在視如親弟的阿力手上。這樣的結局除了讓人感到悲哀,也使人了解到,用非法手段賺錢的下場,就是只能過著躲躲藏藏,且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苦難日子。
李志力(飾演:吳彥祖)
【圖解】:直到最後,阿力才逐漸明白,原來自己的人生充滿虛無。
「我一直不明白,人為什麼會吸毒。直到昆哥和阿芬死了之後我才想通──原來一切都是源自空虛。那到底是空虛恐怖,還是毒品恐怖。」阿力這句話,是電影的開場白,也是劇情的收尾。此話除了道出人與毒品的因果關係外,也說出阿力那矛盾糾葛的心思。
身為一個臥底警察,阿力與一般警察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心態上的認知。臥底的身分,能讓他以另一個層面來觀察犯罪者。也能讓他更了解次級文化的思考、運作模式。可與次文化接觸的時間越久,自我的價值觀就越容易受到影響。更別說臥底數年的阿力,其心態更是大大的被衝擊。
【圖解】:寂寥的房間內,阿力身穿員警制服的喜悅,蕩然無存。
有趣的是,劇中對於阿力逮捕林昆的內心戲碼,並無太多的鋪陳。通常來說,要抓拿照顧自己多年的老大哥,縱然是佈局在先,也要幾番掙扎才對。可惜劇中對於此點沒有深入的描繪,不過對於逮捕後的空虛感,本作倒是刻劃的入木三分。
對已經臥底多年,習慣行規、黑話,完全不熟警察政務,甚至看到員警就下意識想跑的阿力來說,他已經沒辦法當個普通警察了。看見鏡子面前身穿警察制服的自己,阿力沒有任務後的成就感,只餘滿腹的空虛。今後自己該做些什麼?抱著這個疑問,沒有理想、沒有目標的阿力,拿出阿芬藏匿的毒品,準備逃離空虛的世界。
【圖解】:明知這是可預見的下場,但面對眼前的事實時,仍是讓人難以接受。
幸虧阿芬遺留的小女兒晶晶,在千鈞一髮之際打落阿力手上的針頭,才讓他不至於墮落沉淪。每當看見這個畫面時,情人節除了備感欣慰外,也不禁思考。也許對阿力來說,空虛的寂寞感,遠遠勝過毒品的恐怖。
看見死在自己眼前的昆哥,和被老鼠啃噬的阿芬屍骸。阿力是否對二人的死抱著極大的罪惡感呢?情人節想,應該是吧。畢竟這兩人的死和他都有著間接關係。阿力在吸食毒品前,見到昆哥與阿芬的恐怖幻影,正是心魔的最好證明。
【圖解】:小女孩晶晶的擁抱,撫平阿力內心的空虛。
大多數人之所以接觸毒品,是因為一旦使用毒品,其身心皆能獲得極大的滿足。那種讓人飄飄欲仙,彷彿飛到九霄雲外的爽快感,絕非口語能夠言明。藉由那短暫的快樂,可以驅離一切的煩惱哀傷。
然而使用毒品的後遺症,就是身心的腐敗。無法抹滅的上癮快感,使患者反覆的使用。最終那無止盡的空虛絕望,使人化為行屍走肉,成為無事不成的廢人。總而言之,阿力的結局,是個好收尾。至少他有晶晶這個小女孩的陪伴,也有新的目標與責任。更重要的,是阿力明白──『沾上毒品的下場,是什麼模樣。』
啟示與感想
【圖解】:電影一開始的陰暗畫面,營造出如鬼片般的恐怖氛圍。
在看完電影後,情人節不得不說,『門徒』此片非常的傳神。姑且不論劉德華精湛的演技,光吸毒患者阿芬的肢體動作,就讓人為之驚豔。尤其是毒癮發作時,那抽筋扭動的駭人模樣,以及骨瘦如材的失神樣貌,都將吸毒患者的特徵表現出來。
此外,本片在毒品的製造與吸毒者的勒戒也有清楚的描繪。前者上文有提便不多談;後者劇中勒戒所,阿芬與其他吸毒患者所喝的綠色液體,正是美沙酮。此為吸毒患之替代療法藥物,算是香港行之有年的產物。在現實中,一直是戒治毒品不可或缺的一環。
【圖解】:隨著劇情的進展,駭人的場景也越來越多。
說完劇中有趣的地方後,來談談無被害者犯罪。電影裡,林昆之所以有毫不內疚的價值觀,是因為毒品犯是一種無被害者犯罪。這名詞係指,某行為被刑罰所禁止,且涉及兩人間相互同意進行財貨或服務上之交易,而他們自認未為該行為所侵害,且不願向有關單位報告其涉及該行為,則該行為即是無被害者犯罪。
講白一點,無被害者犯罪就是符合──『參與犯罪者都出於兩廂情願;參與犯罪者都不願訴諸法律;參與犯罪者都認為自己沒有受到傷害;犯罪通常是出於參與者自願交換的結果』,這四項要素的行為。賭博、性交易,甚至是毒品都是屬於此類犯罪。這些特性,使得某些國家根本不罰上述犯罪,也難怪林昆能夠如此理直氣壯。
【圖解】:望著昆哥憤恨神情的幻影,阿力內心必是百感交集吧。
那麼,既然毒品是無被害者犯罪,為何香港與台灣均禁止呢。毒品被禁止的原因,並非只有破壞人體健康這層面,還包括和犯罪的息息相關性。上文曾提及,是先有販毒才有吸毒,還是先有吸毒才有販毒。事實上,此答案是兩者兼具。這如銜尾蛇般的惡性循環,其源頭已不可考。但可以確定的是,因毒品而衍生的犯罪,多如繁星。
因好奇或壓力沾染到毒品的人,會因成癮而造成藥物濫用。進而影響中樞神經,導致激起犯罪勇氣或造成神智不清狀態,引發攻擊行為。長期使用藥物也會影響家庭、工作等人際關係,毒品患者為了滿足藥物之龐大購藥費用,避免戒斷症狀之痛苦,以非法手段從事犯罪行為。當然也有不少人是因為犯罪或進入犯罪團體,受同儕影響開始使用藥物。
【圖解】:而阿芬如鬼魅般毛骨悚然的微笑,更是讓人驚懼不已。
談完劇中的場景以及毒品和犯罪的因果關係,最後來聊聊『門徒』的片名。說真的,此片名其實寓意頗深。門徒這個字彙,原意為向旁人學習且接受指導者。通常指的是緊密跟隨某大師學者或宗教領袖的弟子,如耶穌與十二門徒,現代則廣泛以學生相稱。但和學生不同的是,門徒一詞更加嚴謹,其代表自己的生命與老師的生命連結。
水裡來火裡去,休戚相關禍福與共,不過只是基本要素。做為林昆門徒的阿力,其羈絆比師徒更加深刻。如此深沉的信賴關係,讓阿力不但要服膺林昆教導的商業技巧,還必須學習理念教條。且接下生意後,更負有發揚光大的責任。可如此神聖的信賴關係,最後竟是以背叛為收尾,真是讓人不勝唏噓。
結語
【圖解】:飾演阿芬丈夫的古天樂,將痞子無賴唯妙唯肖的詮釋而出,其技堪稱一絕。
其實在看此片的時候,情人節一度被阿芬的模樣給嚇到。甚至劇中有很多橋段,都讓人感到驚悚恐怖。坦白講,本作的陰暗風格說是鬼片也不為過。建議校園的防毒宣導影片,能播放『門徒』,相信會有不錯的效果。總覺得最近學校的防毒宣導都太陽光,要不就太陽春了。最後,在本作中飾演阿芬無良丈夫的古天樂,其演技也堪稱一絕。原來在帥的男人,一猥褻墮落也是這麼噁心。沒有多提純粹是很討厭這個角色,但這也證明古天樂真的是很厲害的演員阿。
附錄
或許你還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