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为工作是怎样一番体验?

在华为工作究竟怎么样?有人说在华为工作很累,工资虽然比较高但也牺牲了很多。我想知道真如外界所说的这样吗?华为的工作机制是怎么样的?在华为能获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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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3天在华为工作就满19年了,借这个题目写一点东西,以后全当回忆录。

进华为之前,已经工作过6年。前五年在一个军工研究所做民用产品,那个时候美国还没轰炸我们的大使馆,军工研究所都是半死不活,基本处于“他们假装发工资,我们假装干活”的状态。实在忍不下去,跳槽到了一个小民企,凭借在研究所自学的FPGA技术混得还是不错的,一个月能有五六千收入。小公司基本一款产品打天下,进公司一两个月就搞定了产品开发,后面基本过着早上9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的生活。如此一年,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浪费青春,就有了再次跳槽的心思。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一天上班,看到路边有一个华为招聘的牌子,你没看错,就是路边。我按照牌子的指示到里面一看,人家告诉我已经转到另一家五星饭店了。面试是一位校友做的,简单问了几个FPGA相关的问题,我就算加入华为了。

被华为录用之后,家人和朋友都很高兴,那个时候华为高薪已经很有名了。1999年4月20日,我正式到华为报到,当时办公室在证券大厦,当时看还是非常高大上的地方。报道后人力资源的MM给我的礼品是一张到深圳的飞机票,于是第二天我就飞到深圳培训。那时的培训地点不像现在华为培训中心,很破落,名字好像叫做石岩湖xx培训中心。培训内容现在一点也记不得了,唯一有点印象的是一次培训中讲师对比了华为和IBM的收入:80亿人民币vs 800亿美金。19年后IBM还是800亿美金,华为却变成了925亿美金,完成了乌鸡变凤凰的巨变。19年前能够加入IBM几乎是所有工程师的梦想,不知今天的工程师还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梦想?

培训回来后加入了一个叫3021的无线研究项目,导师给了一本讲PCB走线信号质量英文书,其他的同事也分到了不同的书,记得有个同事悲催的分到了mpc860的手册,厚厚两大本。在这里吐槽一下大学教育,虽然毕业于国内排名前五的大学,不过教我的有用东西实在太少,从招聘的经验看,这二十几年来没有多少变化。看了一个月的英文书,算是搞清楚了什么叫做高速信号。

到了发薪的日子,悲催的发现工资只有4500块,还不如我来华为之前呢,说好的高薪呢。去找人力资源的MM,人家从屏幕背后抬起头,轻飘飘的抛过来一句“你入职时怎么谈的?” 一下晕倒,原来工资还要谈啊。无脸把这样的消息告诉家人,只好拿着以前的私房钱补贴着过日子。要不是过了几个月涨成6000,真是装不下去了。

新员工的日子是很简单的,早上8点上班,晚上10点下班,当时没有觉得苦。一是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二是主管、同事都这样的。整天就是读手册、调板子、写代码、帮着画PCB,日子过得很充实。第二年的时候第一次发奖金和股票。作为新员工第一次就分到了7万股票和4万奖金,没拿到现钱,奖金正好用来买股票,不够的公司贷款。这是我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一笔钱。到今年这笔钱的收益是32倍,同期我买的房子是18倍不到。

现在公司可以查过去的考评了,我那时的考评可真不赖,基本上都是A。但是当时我是不知道自己是啥考评的,也没人和我沟通,自己也没想着要和什么人沟通,整天就在学习干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硬件的基础知识以及射频的部分基础知识都是那时学的,一年涨的知识顶上我在国企好几年了。记得那时我和家人说过,国企一年的活,用华为的进度,一个月就可以做完。大概是工作一年后,我回两个老东家串门,发现两件事。一是我的水平已经大大超过了以前的同事,二是国家加大了军队研究所的投入,同事们的收入和我一样,跑到外面两年经济上没有啥差别。

3021项目没有善终,项目方向是对的,多年之后的singleRAN证明了这一点,可惜太先进了,最终成了烈士。“领先半步是先进,领先一步是先烈”这样的理念在当时很流行的。没钱研发的时候,只能采取这种“领先半步”的跟随加改良策略。要是放在现在,肯定会加大力度投入,无线的格局说不定会更早改变。项目结束,所有人都被并入FAMS项目,也就是3G。由于部门调整,估计是为了留住骨干员工,又加薪3000,终于有了一份可以和以前朋友吹嘘的工资。2001年能拿到9000块的工资还是很牛的,因为一般的房子一平米才三四千。

到FAMS后,被分在传输组,说是传输组,感觉没啥人懂传输,每个芯片的配置都是一帮人围在一起,一个人看手册,一个人改寄存器,还有一个人看示波器调出来的,有时候一周都没有啥进展。最开心的是偶尔瞎猫碰死耗子调通一个芯片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认为3G牌照很快会发,没了命的赶进度,为了在2001年的北展上打通电话,所有人被分为两组,日夜倒班。我们的传输板是提前调好的,没我们啥事,当时觉得挺高兴,现在想来不是啥好事。所谓“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才能凝结友谊,没有参与热火朝天的联调,失去了和以后很多大佬加深友谊的机会,这里面可有后来的无线总裁啊。有时候还真不能计较一时之短长,吃亏说不定是福分。最后在北展开幕前,我们打通了华为第一个3G电话。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中国的3G牌照遥遥无期,整个3G团队陷入了铸好屠龙刀无龙可屠的境地。从此以后好几年每逢聚餐时,产品线老大总是要画一次饼“明年要发3G拍照了,市场份额有500亿,我们要做百亿产品线”。多年之后,他的饼还是兑现了,只不过100亿人民币换成了100亿美金。2001年,我们从证券大厦搬入了金茂大厦。大概是金融危机,金茂没有租客吧。有此先例后,我们在浦东就成了暖场大军,哪儿写字楼人气不旺就往哪儿搬。

北展之后,3G没戏,在02年8月份被派去支持GSM。说是支持,其实就是去当苦力,当时GSM质量很差,网上一堆基站有问题,我们被派到一线去更换备件。我去的地方是贵阳,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走遍了贵阳附近的山山水水,清镇和修文去得最多。贵阳附近修完后,最后去了一趟黎平,这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去这种地方了。经过凯里的时候,当地维护的负责人请我们吃了凯里的酸汤火锅。说起贵州的吃,花江狗肉、乌江鱼、阳朗鸡都是极有名的。这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背着一堆备件满世界找基站,幸亏当地的出租车师傅对我们的基站很熟,否则不知如何收场,又没有GPS什么的。除了找站以外,站在山顶,利用对面山上的基站的一点微弱信号给上海打电话的感觉也非常刺激。由于有这么一段经历,后来负责硬件质量时,对于每一个问题都感到责任很重,因为我知道不解决,维护的兄弟就得像我当初一样起早贪黑奔波于穷山恶水之间。这种感觉也许是我今后的职业发展的决定因素,虽然当时自己不知道。正如前面所说,祸福难料,人很难想清楚一件事对自己今后的影响。

从贵阳回来后,估计是锻炼过了,我当上了一个小组的PL。PL这个岗位从经济收益上来看并不大,该干的活一份不会少,不算管理者也没有什么额外收益,想升级,一样要走技术通道。短期看属于付出多,收益少的岗位。但从长期看,这个岗位属于上升的枢纽,没做过这个岗位或者这个岗位做不好的人,在公司发展都不大好。当上PL后确实也学了不少东西,比如如何做项目计划、风险计划、沟通技巧等等,尤其是要给别人安排工作,总得懂别人做的东西吧,不懂装懂会让下属看不起,只能自己学。PL当了两年后,我已经是整个大组技术最强的人了。因为是PL,捞到一次见老板的机会。现在还记得地点是在金茂的裙楼里面的一个会议厅。那一次以后,再次见到老板就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当PL前连个会也不会开,当着7、8个人说点东西都紧张,好在大家都是新人,很宽容,慢慢也就适应了。不过人前讲话紧张这个事情还是要看听众的规模,7、8个人不紧张,当LM后面对4、5十人时还是紧张,适应这个规模后,面对二三百人也还是紧张。现在算是适应了。估计今后面对上千人还是要紧张,不过应该没这个机会了。

当PL也不全是好事,2002年互连网泡沫破灭,虽然老板写过了《华为的冬天》,虽然卖了华电给艾默生拿到7亿多美金,最后还是要人员紧缩,我的小组分到一个名额。选人本身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沟通也很痛苦,最后我和他都忍不住流下眼泪。不知这个叫王伟的兄弟现在过得好不好?从此以后,基本上都保留着每年5%的淘汰指标,年景好的时候抓得不紧,大家都以离职的人凑数,有时候为了凑数,还要委屈离职的兄弟晚个一两个月走。但是年景不好的时候,比如2008年金融危机,那就是实打实的要完成,非常难受。这个可能是公司压力山大的主要原因。从理性来看,强制淘汰对于激活组织有帮助,也许公司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有这套管理方法的贡献,但是具体到人来说,大家都难受,不管是管理者和员工。这种痛苦无法逃避,因为指标是分层管理的,这是在公司工作最痛苦的地方。

2003年3G设备终于墙内开花墙外香拿下了历史上第一单,据说和Etisalat签的合同非常屈辱。合同交付后,硬件的大麻烦就来了,三天两头的有设备坏掉。能把东西设计出来是一回事,能大批量使用没有问题又是另一回事,这中间的差距有10万8千里。不知现在大学教育里面有没有这样的课程,反正我工作了很多年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此以后的好几年,印象中我的主要工作都是和失效分析打交道,每分析一块失效的电路板,不但要找到根本原因,还要找到设计和生产过程中预防的办法。准确的说华为那个时候还没有支撑这么复杂设备的质量控制系统。一群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撞,居然搞出了一套成体系的质量控制办法。那个时候脑子里面整天就是这些东西,对每块坏掉的电路板都如数家珍,每个领导问到都能脱口而出,不需要查任何记录,我猜是这份专注给哪位领导留下了好印象,为今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因为没有求证过,所以只能是猜。

这中间见过卢赣平一次,他那时好像是无线研发的总裁,这是真正的牛人。他关于当前收入和今后发展关系的论述至今记忆犹新。‘’对于年轻人来说,初始的收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能力能不能每年都有大幅提高,你选择的平台能不能支撑这一点。每个月差5000块看起来很多,但是10年下来总共才60万的差距。如果能力提升得快,也许十年后你一年的薪酬就足以覆盖这个差距‘’。虽然打了‘’号,但这肯定不是原话了。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的经历完美的证明了这个论述。所以一个人的发展自身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是你依靠的那个平台更重要。

2004年中秋放假,我下班的路上接到老大的电话,涨了1000块工资,收入终于突破了五位数。这是我能清楚记得的最后一次加薪了,虽然后来的十几年中,还有很多次加薪,但我能清楚记得就是这个了,包括最近的一次我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加的了(是不是我好久没加薪了?)。收入到了一定的水平,可能钱就没那么重要了。

在pl阶段还有一件事印象很深刻,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有一次看到友商的一块电路板的照片,整个团队很受打击。倒不是功能怎么样,主要是人家的电路板看起来非常的简洁美观。自从看到那个电路板后,整个组鼓捣了很长时间的电路和PCB简洁化,在这个过程中,对电路的理解有了很大的提高。为了让电路板看起来比友商更简洁,还设法验证了HDI布线的长期可靠性,那个时候的说法这是一种低可靠性技术,不能用在电信设备上。这个验证是后来分布式基站一个很重要的基础,现在想来还挺自豪。因为参与分布式基站的前期研究,还得过一次金牌团队奖。这么多年总共只得过三次金牌团队奖,挺不容易的。这是在华为工作最大的福利了,每一层都能有点私房钱干点自己想干的事,能在华为干这么多年,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这PL当的时间也够长的,从2001年一直当到2005年底,到最后一年多的时候有点烦了,什么工作做长了估计都烦。尝试过调到别的部门,也有人诱惑出去创业,最后都没有成功。调别的部门是领导劝阻的,创业什么的觉得不靠谱,归根结底还是害怕未知吧。心里长了草,干活就不那么卖力,不过想着总得干点啥有意义的事。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中移动对各供应商设备质量的排名,我们的设备质量比爱立信还好,想着能不能把质量控制这一套写本书,算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写书总得有点理论基础,否则土了吧唧的也没人看,为此有半年时间我大部分精力在读各种相关的论文,估计读了有一两百篇。现在遇到老外还能勉强对付两句,估计和这段经历有关系。到2005年底的时候,书已经有点眉目了,准备了不少素材,甚至连‘’瓷片电容的5种死法‘’(仿照孔乙己的)这种小节题目都想了一些。说到电容的死法,再次抱怨一下大学教育,纯理论教学,教出来的学生到哪儿都是埋炸弹的。因为铝电容使用不当造成的事故我遇到过两起,原因都是没有考虑铝电容的等效内阻ESR,最终的损失都是数以亿计。我们产品因为在调试时我在实验室摸了一下电容发现它发烫得以幸免。

除了忙着写书外,我还花了很多时间一项爱好上,就是去玩各种EDA软件,和硬件相关的EDA软件绝大多数都玩过,有PCB布线的allegro,有逻辑综合synplify,电路仿真的ads、spice之类的,场仿真的CST,还有matlab等等,甚至芯片设计的DC和PT也试着玩了玩。有一段时间经常半夜爬起来下载软件。这些软件虽然都不精通,但是大大拓宽了眼界,后来管整个产品线硬件质量时,遇到谁都不太怵,与这段经历相关。要感谢那些提供破解的,也要感谢VeryCD和迅雷。不知现在这些软件还能不能找到解密版的。09年家里计算机坏掉之前做了一次备份,用掉了5 张DVD,我也算一个收集狂吧。

印象中我这段的考评应该很差的,但是查了记录,还行。你在一个团队重要到一定程度,你瞎混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你在憋什么大招呢。不过瞎混时间长了估计不行。


即使当了PL,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走上管理线,对于和别人交流,从内心里犯怵。再加上自己技术还不错,总以为这辈子就吃技术这碗饭了。没想到05年11月会被安排负责整个团队,当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我对自己的判断大体还是对的,真不适合做管理,搞了半年时间,走掉15%的人。在华为团队管成这样,主管基本就得下课了。但这样灰溜溜的下课,实在于心不甘,心一横买了一摞管理书,边学边干。人有什么潜能,其实自己并不知道,所谓听从内心的召唤,基本就是胡扯。依着各种管理书上的一些粗浅的办法,团队竟然慢慢成形了,免去了被羞辱的命运。同时也证明自己还是能干管理的,那段时间公司对管理者的培训挺多,《欣赏个体差异》、《情境领导》、《管理三悟》几门课至今印象深刻。同时受过培训的人,还要去培训他人,一来二去,似乎自己快成管理人才了,人生就是这么有戏剧性。是不是人才我不知道,但是能在每年淘汰10%的华为管理团队中存活下来,也真是不那么容易。

转到管理后,写书的事情就被抛到爪哇国了,不知若干年后再看,这件事究竟是得还是失?人生如果能够多实例运行就好了。

管了两年团队后,竟然成了优秀管理者,很快就成为部门主管,算不算万年PL的补偿?此后10年就在各个部门之间颠过来倒过去,有些下属都快成我上司了,似乎又证明我在管理上天赋还是不行?行还是不行,终究是个难题。最近在想办法充实自己,更新自己的思维方式,看看能否再进一步。附最近一年读过的书单:zhuanlan.zhihu.com/p/39


一个平凡的人在华为的19年经历,希望能对各位看官理解华为这个公司有帮助。

菊厂工作了20多年,一直从事软件的研发,前10年主要在CT领域,接触的是无线、数通、传接这些通信设备里的嵌入式软件,后10年转战到IT/云计算领域,比较幸运,先后从事云平台、大数据/分布式数据库、AI框架等架构设计,一直在蹭热点,却还没有阵亡,我想介绍一下个人在菊厂从事软件技术研发的历程和体验,给大家一些参考

  • 专业体系

2000年的时候,入职到华为的中试中心(现在这个部门已经拆分了),面试的时候,面试官即后面的主管,说中试很牛,比一般的研发岗位都有前途,到了以后,发现不完全是这么回事,但是我相信这个主管说自己部门牛是真心的,因为菊厂每个研发部门都会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提升自己部门的专业水平,想方设法布局关键技术,比如,我入职的小部门主要做单板软件测试,负责整个公司的单板软件测试,老大一直思考如何提升测试效率,于是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开发自动化测试工具;所以在菊厂估计每个部门都觉得自己的技术是最难的,业务是最有价值的,大家平时既打仗,也在积累能力。我想这个也是后来整个菊厂工业体系建设的前生。

由于去华为公司前,我在另外一家通信设备公司开发3G协议,有一定的软件开发经验,所以我被分配去开发自动化测试工具;这个自动化测试工具其实是一个Target-Host的架构,在设备内需要放一个代理,PC上有一个管理界面,既要嵌入式软件编程,又要学windows编程,我确实学到了很多编程知识,也积累了不少编程经验,特别是内嵌在单板内还有一个脚本解释器TCL,我们还需要修改部分源代码以适合嵌入式环境,期间一有空,就跟踪跟踪TCL的代码,看看这个语言解释器到底是怎么工作的,虽然非常复杂,但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基本原理。

  • 客户驱动

工具出来后,就要进行使用推广,菊厂对客户的定义就是你的上游,所以我们工具的客户就是部门和产品的开发测试人员,在菊厂,其实内部的客户比外部的客户更难伺候,有个说法是,提的要求一定是让你不停的跳才能够得着。所以这段时间,主要就是不停的开发新功能,解决问题,满足大家的需求。

2003年,从测试工具转到做产品内嵌的一个模块,这个模块需要推广到各个产品,所以这段时间从路由器、光网到无线都去做了一遍,负责把这个模块内嵌到产品中,最大的收获是,对每个产品的架构,特别是软件架构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为后面做软件平台架构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 流程规范

2005年,业务转到了中央软件部,印象比较深的是,我们开发流程要求使用IPD-CMM,老板提到“削足适履穿美国鞋”,矫枉必须过正,刚开始还是很不适应的,当时有一些实践确实也不合适,比如详细设计到伪码,设计和实现分离,但是IPD流程确实有效,特别是对通信设备这些产品,有效确保了产品的质量,公司的评语是IPD实现了“从偶然到必然”,即以前产品开发靠运气和个人能力,后面产品开发通过组织能力,有了一个托底的质量。

对个人来说,最有意义的是作为项目经理负责了一个公司软件平台的预研项目,项目过程中,首席专家说要进行架构设计流程的试点,什么UML、4+1视图、设计模式、架构编档、质量属性都来一遍,和以前相比,高大上了很多,同时确实也学到了很多架构设计的理念。另外,也沉下心来,认真梳理和学习了计算机体系结构、操作系统、编译器、并行编程等基础知识,结合以前野路子的一些实践,感觉技术能力提升很快。

  • 平台战略

2008年有幸负责了一个公司级软件平台的架构设计,当时其实也没有多大感觉,后来这个软件平台几乎被公司各个产品使用,在全球进行广泛部署,这也许是我到公司感受到的最大的成就感。

菊厂非常重视平台的研发,因为平台可以重用、沉淀智力资产,我也有幸多次见证了平台在公司产品中发挥重要的价值。

对我个人而言,这次经历最重要的是感受到了架构师的职责,除了要设计有竞争力/可长期演进的架构外,还需要与利益相关方积极沟通达成共识,我想共识其实是一个大公司最难搞定的地方,这个和分布式系统的实现一样,核心的技术也是基于共识协议的分布式一致性。

  • 初遇大神

2010年的时候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做电信软件平台呢还是去做新的方向-云平台?我个人是偏向于新的挑战,于是开始转向新的领域-云计算,那时候虚拟化层还是Xen(KVM面世不久),资源调度领域Eucalyptus还很流行,Hadoop还处于初级阶段,PaaS的概念刚刚提出,分布式对象存储刚开始应用。接下去就是拼命学习,搭建原型,设计架构,忙的不亦乐乎;同时,A研所在软件领域也开张了,来了大批专家,这里不得不佩服公司的领导,战略思维+超强的执行能力,很快就完成了IT技术源头的布局(其实菊厂的外研所布局确实是很开放的),这些专家大都都来自微软、IBM、Sun、Google、AWS、Oracle、NV等IT巨头,印象最深的有几位,第一位是编译器领域的专家,现在已经是华为的fellow了,不过那时候他和云领域还没有交集;第二位是来自Sun的老头,是J2EE的奠基人之一,Java扑克中排名前10,非常nice,亲自写PaaS的原型系统,演示给我们看,扒拉了一下他的代码,真优雅;第三位是台湾人,初次见面,带着大金链子,气势逼人,后来有人告诉我,他的家族是xx帮背景,汗;另外还有几位IBM DE级别的大佬,就不一一展开介绍了。

当时,AWS的营收不足5亿,作为一家传统的设备提供商,那时候确实不容易看清楚是公有云还是私有云,我们的项目最后只是个技术项目,也算是一个遗憾吧。

  • 开阔视野

2011年,UC Berkeley 成立 AMP Lab,菊厂是Founder之一,印象最深的是,邀请了Spark的开发主力辛湜(Reynold Xin 老家是深圳的)来深交流,会上大家都比较看好这个方向,并畅想了一下未来,但是真没有想到AMP Lab孵化出来的DataBricks公司短短几年会成为大数据领域的领头羊。

2013年,重新梳理大数据平台,离2003年Google发布“三驾马车”的论文的时间刚好差10年,但是大数据的技术演进步伐没有停息,google又出了“新三驾马车”,Hadoop从模仿搜索到模仿平台,然后是Spark/Flink,MPP DB等等。

最大感慨是,大家的视野开阔了很多,因为以前我们看的厂商主要是爱立信/诺基亚/思科,现在变成了Google/微软/AWS等等,这些公司的体量/实力/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新领域的设计理念和软件技术方向也发生明显的变化。

当时的设计目标看上去和现在各个厂商吹的事情感觉也没什么不同,大数据与数仓融合,多计算范式融合等等,证明这个领域工作就是这样,技术方向未必是最大的问题,关键还是有业务场景驱动以及要干得快/演进快;另外就像比尔盖茨说的那样:人们总是高估未来两年的变化,而低估未来十年的变化,大家很容易短期内看不到效果,而放缓长期的演进。

也是在2013年,第一次出差到了美国,在硅谷晃荡了一圈,参观了斯坦福、UC Berkeley,还有一次在高速上开车超速被美国警察逼停,惊出了一身冷汗。

  • 拥抱开源

2014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进入了数据库行业,主攻分布式数据库,对我来说,这次是最有技术挑战的项目。

大家知道分布式数据库主要有几个路线:

  1. 分库分表
  2. 分布式架构(Share nothing)+企业级内核,类似GaussDB
  3. NewSQL:Google Spanner、CockroachDB、TiDB、FoundationDB等
  4. 计算和存储分离的架构,如AWS aurora。

我负责的是一个技术项目,基本上把2、3、4三条技术路线全部探索了个遍,虽不能说搞定了这个事情,但是也算把方向摸了一圈。

在这过程中,印象最深的还是探索NewSQL这一块,2014年的时候,在Github上发现了一个新的开源项目CockroachDB,开发一个类似Google Spanner的全球分布式数据库,主要的成员都是前Google、微软等团队的高手,项目还很早期,只做了一个分布式kv store,没有SQL、没有分布式事务;刚好部门老大也非常看好开源开放这条路,希望我们能探索一下社区开发,于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项目组进入社区进行开源贡献,1个2个....9个,项目组的成员基本上都被吸纳为社区的committer,2015年,我们请了CockroachDB的创始人Spencer Kimball来公司演讲交流,有个晚上我们交流的时候,TiDB的创始人刘奇也过来了(还是很佩服TiDB,坚持下来了,发展的挺好)。最后,大家觉得开源开发也不是那么难,编程技能和顶尖程序员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我想这是个意外的收获。

当然,分布式数据库的技术路线比较复杂,这里不再展开,有机会单独写个文章讨论一下。

  • 深扎到根

与“圣无线、神终端”相比,菊厂的云计算业务发展还不算顺利,对于一个做盒子出身的公司来说,这一块的业务怎么做,其实一直在摸索;但是个人感觉菊厂在这个领域的技术投入从没有动摇,无论业务方向怎么变化,技术的演进没有停息,操作系统/虚拟化、计算网络、数据库、编译器、云分布式中间件,大数据&PaaS,AI等等一直在发展,我想这也是菊厂的一个特色,不管树长得有多高,我先把下面的根扎到很深很广,未来总有机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 开放生态

随着鲲鹏昇腾的战略发布,菊厂开启了打造计算产业的新征程,硬件开放+软件开源,菊厂也相继开源了openEuler、MindSpore、openGauss;2018年,个人开始转战到开源AI框架-MindSpore,从支撑产品成功到支撑产业成功,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我们还在路上。


从通信设备到终端到云服务,从嵌入式软件到终端软件到云分布式软件,菊厂从来不是一个守成的企业,不用担心没有新的业务机会和新的技术挑战;但是,这么大一个企业不可能每个部分/每个时候都那么美好:

  1. 它绝对不会是一家让你可以轻松的企业,ICT领域本来就是充分竞争的领域,再加上A国的封锁,每个人只能拼命向前奔跑;
  2. 里面有专业化的分工,有做创新研究的,也有做研发交付的;有做硬件的,也有做软件的;有做全局设计的,也有做单点技术的,也许你会觉得当前的工作岗位并不适合你的特长和爱好;
  3. 总会有全局性的业务调整,但是你所在的局部可能受到委屈;总有一些“一刀切”的政策,让你不爽。
  4. 大公司免不了很多协调沟通的工作,“welcome to join the conference”很烦。
  5. .......

最后声明,里面的观点仅仅代表个人观点,不代表公司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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