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慧思Liz Truss當選英國首相:「最差首相」碰上最差開局

卓慧思當選英國首相:「最差首相」碰上最差開局

撰文: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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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外相卓慧思(Liz Truss)當選成為新任英國首相。英國將繼戴卓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和文翠珊(Theresa May)之後再度迎來一位女首相,不過擺在她眼前的開局,比兩位前任女相好不了多少,更可說是另一個層次的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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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BBC日前報道稱,卓慧思正在計劃,向英國的石油和天然氣公司,發放大約130個許可證,開發英倫三島附近的油田。目的是緩解英國能源危機、通脹率,還有解決英國電費、天然氣、汽油價格暴漲等問題。

對於此舉,英國《金融時報》評論道,卓慧思這麼做是徒勞的,因為從現在開採,再到安裝海上石油設備,最後提鍊石油,最快也得3-5年時間。《金融時報》將她評為英國「最差首相」的競爭者。卓慧思尚未入駐唐寧街十號,就已經有了「最差首相」的苗頭。

更慘的是,卓慧思還面臨着一個比當年文翠珊處理英國脫歐更糟糕的開局:如何帶領英國走出幾十年未遇的高通脹,以及不斷惡化的生活成本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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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通脹於今年7月刷新雙位數,電費高昂,基層民眾生活見艱難。(Getty)

「取暖和吃飯」之間做出選擇

英國國家經濟社會研究院8月3日發佈預測顯示,明年英國通貨膨脹率將飆升至「天文數字」。這份「2022夏季經濟前景」研究報告由英國國家經濟和社會研究所(NIESR)發佈。報告預估,天然氣價格和食品成本上漲將導致英國的通貨膨脹率在年底達到10.8%的峰值,用於制定鐵路票價以及學生貸款還款的零售價格指數可能達到17.7%。此外,英國央行將繼續加息,最高達3%。此後歷時一年左右回歸「正常的」2%,期間將使大宗物價達到「天文數字」。因通脹、經濟發展遲緩等因素,研究報告預測,到2026年,英國人實際收入將比新冠疫情之前降低7%

英國最新的7月通脹數據刷新雙位數,達10.1%:

英國7月份的消費者價格通脹率躍升至10.1%,為1982年2月以來的最高值,英國成為首個物價漲幅達到兩位數的主要富裕經濟體。不過,這並不是英國歷史上通脹最為嚴重的時候。在70年代的石油危機,英國通脹率一度超過20%,同時伴隨着經濟衰退,是經濟學家最擔心的「停滯性通脹」現象。英國輿論已將現在的英國與上世紀70年代相提並論,當時英國經歷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之一。通脹與物價,已經成為當下英國經濟最重要、也是關注度最高的議題。

而根據花旗的估算,預計英國2023年年初的消費者價格指數將超過18%,零售物價指數通脹率甚至將飆升至21%。高盛預測,英國通脹率明年可能會超過22%。

英國通脹之所以高於其他發達經濟體,脫歐、英鎊貶值等因素被認為充當了推手。

圖為2022年8月23日,英國保守黨黨魁候選人卓慧思在伯明翰(Birmingham)參加husting(競選演講拉票活動)前在會場與支持者擁抱及合照。(AP)

脫歐,加劇了本就嚴重的勞動力短缺問題,增加了企業的運營成本。英鎊貶值也推高了進口成本。過去一年,英鎊兌美元大幅下跌,增加進口燃料和能源的成本。此外,英國特有的可以調節能源價格上限的制度也助推了能源價格。IMF稱,英國的通脹衝擊疊加了勞動力緊張和歐元區的能源危機,因此英國面臨的通脹問題比其他任何主要經濟體都更棘手、更嚴峻。

雪上加霜的是,英國工人目前面臨着最嚴重的工資縮水。7月19日,英國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與去年同期相比,考慮到通貨膨脹因素,英國工人今年3月至5月的實際工資下降了2.8%。這是自2001年開始記錄該項數據以來出現的最大降幅。

而根據英國央行的早前預測,在今年入冬前英國通脹率將達到11%的歷史高位。在去除通脹因素後,目前英國人的平均工資甚至低於2006年的水平。而實際通脹情況應會高於該值。阿布頓金融公平信託公司和布里斯托大學的研究人員分析稱,目前約16%的英國家庭,即近450萬戶面臨着「嚴重財務困難」,還有約20%的家庭在「掙扎度日」。英國央行的數據也顯示,由於能源和食品價格飆升,英國人可支配收入有望創下自1964年有記錄以來的第二大跌幅。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們會看到英國人將陷入一代人未遇的生活困境,由於政府缺乏明確戰略,且分歧嚴重,出現重大政策失誤的風險會非常大。」花旗銀行分析師如此說。年通脹率接近10%,工會都武裝起來,並以罷工相威脅。英國人正在面臨幾十年來最嚴重的生活成本危機,低收入家庭被迫在「取暖和吃飯」之間做出二選一選擇。

根本沒有大幅減稅空間

英國經濟下行風險在同時增大。英國央行已承認經濟存在「滯脹」風險。今年5月,英國央行警告,今年英國面臨經濟衰退和通脹率超過10%的雙重風險。

作為世界第五大經濟體,今年以來,英國經濟一路下滑。2月,英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環比僅增長0.1%,幾乎陷入停滯;3月開始萎縮,環比下降0.1%;4月連續第二個月下跌,GDP環比萎縮0.3%,服務業、製造業和建築業這三個主要經濟部門對英國GDP的貢獻均為負,系2021年以來首次。雖然英國5月GDP意外增長0.5%,但英國6月GDP環比下降0.6%。英國國家統計局8月12日公布的數據顯示,根據初次的估計,2022年第二季度,英國GDP環比萎縮0.1%。具體而言,在產出方面,服務產出在2022年第二季度下降0.4%。生產活動產出在2022年第二季度增長0.5%,與上一季度1.3%的增長水平相比有所放緩,產量水平仍比疫情發生前低1.2%。英國工業聯盟的調查結果顯示,英國8月總工業訂單差值從正8降至負7,顯示出了製造業放緩的跡象。

根據高盛的預測,2022年第四季度,英國經濟(非年化)將萎縮0.3%。到2023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將分別萎縮0.4%和0.3%。不斷加重的生活成本將在今年晚些時候令英國經濟陷入衰退。英國央行英格蘭銀行也預測,英國GDP將在2022年第四季度陷入衰退。

英國財政部6月份也發佈的經濟預測報告則顯示,市場預測英國2022年GDP增長3.6%,2023年GDP增長0.9%。彭博社7月12日公布的調查顯示,13位經濟學家預計,英國在未來12個月出現衰退的可能性達到45%,這比2022年初調查時的概率高出三倍。英國央行發佈一份金融穩定報告稱,英國經濟前景「嚴重惡化」。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上月預測,英國經濟將陷入停滯,預計2023年GDP增長為零。英國經濟表現將在明年G7成員國中「墊底」。

卓慧思:圖為2022年8月17日,英國保守黨黨魁選舉候選人、外交大臣卓慧思在北愛爾蘭貝爾法斯特出席拉票活動。(Getty)

面對英國經濟陷入衰退,以及幾十年來最嚴重的通脹問題,其實卓慧思一直所言不詳,只是提倡在上任後立即減稅以刺激經濟。但實際上,英國增長疲軟加劇了政府債務危機。為幫助企業和家庭應對疫情和能源危機,英國政府已採取不少紓困措施,導致政府債務飆升。這意味着下一任首相幾乎沒有空間作出大幅減稅或支出承諾。值得注意的是,她承諾減稅同時又表示不會削減公共開支。任何一個政府的主要收入來源都是稅收。減稅又不削減公共服務,在如今的形勢下,政府的錢從哪裏來?由此,不得不懷疑,卓慧思模仿戴卓爾夫人大談減稅,然而這一系列措施,全然是給保守黨成員看的。經濟政策空談是沒有用的。

最新信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各國國內生產總值(GDP)數據顯示,按美元計算,印度的經濟規模在2021年最後一季已經超越英國,並且在2022年第一季擴大優勢。也就是說,英國的經濟規模被印度超越,降為世界第六大經濟體。這對於正竭力應對通貨膨脹危機的英國政府來說是一大打擊。

英國平均每週收入增長自去年夏季以來呈下行:

「脫歐」後遺症還是一個傷疤

新冠疫情、俄烏衝突及制裁引發的各種危機固然是抑制英國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但,也必須意識到,脫歐的影響是英國獨有的。經濟學家預測,由於「脫歐」帶來的貿易壁壘和勞動力短缺,使得英國相比其他發達經濟體更難處理高通脹、低增長的困境。

必須看到,「脫歐」在貿易領域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自疫情大流行以來,英國錯過了貿易復蘇的大量機會。再加上約翰遜與歐盟鬧掰,「脫歐派」更是未能兌現「脫歐」後促進貿易的承諾。對許多企業來說,英國與歐盟近兩年前簽署的免關稅貿易協議導致海關文書工作大量增加,使他們更難向歐盟這一最大出口市場銷售產品,同時還增加了進口成本。

在對外貿易萎縮的情況下,約翰遜政府還試圖修改此前與歐盟達成的「北愛爾蘭議定書」,並單方面開始國內立法,取消大不列顛島與北愛爾蘭之間的貨物過境海關程序。此舉不僅破壞了英歐之間現有的貿易制度安排,還損害了英國與歐盟領導人的關係,甚至可能引爆新一輪與歐盟的貿易戰。這些都是卓慧思接任首相一職後,會必須立刻處理的問題。

卓慧思,在2016年文翠珊任命她出任司法大臣,次年又成為財政部首席秘書; 2019年,約翰遜(Boris Johnson)成為首相,她調任國際貿易大臣。在這個職位上,她需要與政治和商業領袖密切接觸,推動英國在國際商貿領域的發展。作為國際貿易大臣,卓慧思表示英國企業應該更積極地把握好脫歐之後帶來的全球自由貿易新機遇。任國際貿易大臣期間,雖然英國尚未與美國談妥自由貿易協定,但她成功遊說拜登政府解除了一些特朗普政府時期對英國施加的單邊制裁。在不到兩年時間裏,已經代表英國與日本和澳大利亞兩大印太經濟體達成自由貿易協定,並已經開始與印度的自貿協定談判。

英國保守黨魁選舉:圖為2022年8月9日,英國保守黨魁選舉候選人、英國外交大臣卓慧思(中)在英格蘭達林頓出席拉票活動前,與支持者握手。(Getty)

但英國預算責任辦公室也表示,雖然與其他國家的額外貿易可以抵消與歐盟貿易的下降,但是迄今為止並未看到明顯效果,所以未來前景依然不可預測。根據英國官方數據,英國國際收支逆差在2022年第一季度飆升至GDP的8.3%。

好在從卓慧思的講話看,她曾多次對媒體表示:「通往經濟復蘇的道路在於自由貿易和自由創業,而不是退縮和墨守成規」。她傾向於「列根主義」的自由貿易,而反對特朗普總統時期對包括英國在內很多盟國採取的單方制裁措施。但,作為外交大臣,卓慧思又試圖通過廢除英國脫歐後歐英協議中的部份內容來解決涉及北愛爾蘭的棘手問題,而這正是歐盟激烈批評的舉動。由此,她講如何處理英國同歐盟的關係,也會是一個大考。而這會對英國未來發展起決定性影響。

現在的英國經濟是何種景象?簡而言之,一個極其糟糕的爛攤子。英國內部工人接連罷工,直接達到近30年來最大規模。原因很簡單,達到40年來最高的物價水平,讓人們生活不下去。英國正在面臨巨大的內亂風險。約翰遜也好卓慧思也罷,如果只是自作聰明,沉迷於選票,就只會令這個冬天的英國更加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