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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餃子》的樣板製造

導演:陳果編劇:李碧華演員:楊千嬅、白靈、梁家輝 獨立的形式包裝,摃不起主流的商業色彩,陳果新作《餃子》變成了無牙老虎,外面嚇人,內裡空洞。過去陳果的香港三部曲(《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細路祥》)雖然絮絮不休令人耳根難淨,倒也多角度地呈現了香港特有的歷史與文化時空,叫人再三回味,也促使人反思身處的人事、環境、政經氣候,可是到了今天這部為主流製作的商業電影,卻竟失去了令人懷念的躁動不安之聲,換來的是沉默無力的控訴。即使在片中仍清晰可見其高談闊論人倫道德、社會價值、男女角力之軌跡,然而閃爍的影像配置不免予人未曾深刻已無情之嘆。 一盤可助人尋回青春的人肉餃子,盛載著的不僅是空泛的倫理道德批判、男女社會定位角力的反思、人類歷史與原慾的探索,還應有更廣泛的文化性或社會性討論基礎,才不致令全片失諸於陳腔濫調的俗套批判,淪為閨房怨婦式的倫常慘劇。整部作品以楊千嬅為軸心,白靈為副,以探討時下中年女性企圖透過極端方法尋找青春的愚昧行為,並從而帶出更深層的文化和社會道德意義,本是值得叫人期待的導「論」線,可是陳果在本片卻無法深入處理女性錯綜繁雜的情感世界,以致流於表面膚淺的直陳其事,僅透過兩個不同年代、經歷、社會地位的女性的對白,交代出資本主義摧化人性腐敗的批判,然而,這種對比關係從沒有在陳果的鏡頭下貫徹地呈現出一種對立性,於是幾個女性在片中都不過是一種女性的樣板例子。她們無論從人性、個性以至思想上都不過是殊途同歸的個體,是某些香港男性潛意識裡惶恐的集體性別形象,於是乎可以想像的偏頗形象出現了。正因如此,在這個論辯基礎上展開的反思也是流於單一呆板的。 坦白說,若是陳果徹底地拋棄過去的獨立風格,追求一部純商業的電影,或許不會弄致今天《餃子》的尷尬狀態,在故弄玄虛中呈現混亂的心理境象,應可收到驚嚇之心理效果。不過,現在卻有點兒畫虎不成反為狗,埋沒了導演真我個性之際,也令他失去方寸,像三幕做愛場面,根本就只是為噱頭而設的無聊造作,全沒有豐富作品本身的肌理,成為一種流於形式化的情慾禮儀。也因如此,男性權力與金錢主義成為了作品的主導,女性的附庸角色逐成為不可拂逆的典型性別模式。在片中,戀父情意結(Oedipus Complex)的意象籠罩著整部作品,女性根本離不開男性的陽具象徵,如弄餃子的木棒、盛載胚胎的圓桶型食物盒,以及食到肚裡去的胚胎等。 雖然此片的瑕疵甚多,不過值得留神的地方也不少,尤其是從意識形態上對資本主義和金錢主義進行的道德批判最為精彩,藉著唯性是圖的醜惡富商形象與唯利是圖的女性形象,深深地鞭諷了自討苦吃和自以為是的男性世界。同時,這裡或多或少地暗諷了當前香港男人無力地遭女子反噬的現象,最後一幕富商太太手起刀落怒殺其夫與外遇所生的孩子,並以吃「他」為終,正好說明了最毒婦人心之普遍男性恐懼和節育的悲哀。 餃子帶來的絕不止於青春,還有自尊與利益,而重要的是女性的青春成為男人徹底臣服的武器,從這個角度看,《餃子》正正呈現了男性最原始的恐懼感和女性在性壓抑下的無奈。雖然這部作品陳果拍來了無生氣,不過他始終是個有實力的導演,有理可說清,有情仍可戀。但,仍然喜歡他的嘮叨,猶勝「無火」炮製,看此片,實難為了愛吃味濃甘甜美食如我者的香港人。

賓尼

導演:陳果
編劇:李碧華
演員:楊千嬅、白靈、梁家輝

獨立的形式包裝,摃不起主流的商業色彩,陳果新作《餃子》變成了無牙老虎,外面嚇人,內裡空洞。過去陳果的香港三部曲(《香港製造》、《去年煙花特別多》、《細路祥》)雖然絮絮不休令人耳根難淨,倒也多角度地呈現了香港特有的歷史與文化時空,叫人再三回味,也促使人反思身處的人事、環境、政經氣候,可是到了今天這部為主流製作的商業電影,卻竟失去了令人懷念的躁動不安之聲,換來的是沉默無力的控訴。即使在片中仍清晰可見其高談闊論人倫道德、社會價值、男女角力之軌跡,然而閃爍的影像配置不免予人未曾深刻已無情之嘆。

一盤可助人尋回青春的人肉餃子,盛載著的不僅是空泛的倫理道德批判、男女社會定位角力的反思、人類歷史與原慾的探索,還應有更廣泛的文化性或社會性討論基礎,才不致令全片失諸於陳腔濫調的俗套批判,淪為閨房怨婦式的倫常慘劇。整部作品以楊千嬅為軸心,白靈為副,以探討時下中年女性企圖透過極端方法尋找青春的愚昧行為,並從而帶出更深層的文化和社會道德意義,本是值得叫人期待的導「論」線,可是陳果在本片卻無法深入處理女性錯綜繁雜的情感世界,以致流於表面膚淺的直陳其事,僅透過兩個不同年代、經歷、社會地位的女性的對白,交代出資本主義摧化人性腐敗的批判,然而,這種對比關係從沒有在陳果的鏡頭下貫徹地呈現出一種對立性,於是幾個女性在片中都不過是一種女性的樣板例子。她們無論從人性、個性以至思想上都不過是殊途同歸的個體,是某些香港男性潛意識裡惶恐的集體性別形象,於是乎可以想像的偏頗形象出現了。正因如此,在這個論辯基礎上展開的反思也是流於單一呆板的。

坦白說,若是陳果徹底地拋棄過去的獨立風格,追求一部純商業的電影,或許不會弄致今天《餃子》的尷尬狀態,在故弄玄虛中呈現混亂的心理境象,應可收到驚嚇之心理效果。不過,現在卻有點兒畫虎不成反為狗,埋沒了導演真我個性之際,也令他失去方寸,像三幕做愛場面,根本就只是為噱頭而設的無聊造作,全沒有豐富作品本身的肌理,成為一種流於形式化的情慾禮儀。也因如此,男性權力與金錢主義成為了作品的主導,女性的附庸角色逐成為不可拂逆的典型性別模式。在片中,戀父情意結(Oedipus Complex)的意象籠罩著整部作品,女性根本離不開男性的陽具象徵,如弄餃子的木棒、盛載胚胎的圓桶型食物盒,以及食到肚裡去的胚胎等。

雖然此片的瑕疵甚多,不過值得留神的地方也不少,尤其是從意識形態上對資本主義和金錢主義進行的道德批判最為精彩,藉著唯性是圖的醜惡富商形象與唯利是圖的女性形象,深深地鞭諷了自討苦吃和自以為是的男性世界。同時,這裡或多或少地暗諷了當前香港男人無力地遭女子反噬的現象,最後一幕富商太太手起刀落怒殺其夫與外遇所生的孩子,並以吃「他」為終,正好說明了最毒婦人心之普遍男性恐懼和節育的悲哀。

餃子帶來的絕不止於青春,還有自尊與利益,而重要的是女性的青春成為男人徹底臣服的武器,從這個角度看,《餃子》正正呈現了男性最原始的恐懼感和女性在性壓抑下的無奈。雖然這部作品陳果拍來了無生氣,不過他始終是個有實力的導演,有理可說清,有情仍可戀。但,仍然喜歡他的嘮叨,猶勝「無火」炮製,看此片,實難為了愛吃味濃甘甜美食如我者的香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