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移民研究計劃AspirE（全名為Asian prospects in (re)migration to/within the EU）的重點，是希望深入了解亞洲移民選擇到歐洲的決定如何形成、牽涉什麼原因，其中一個研究方向，是探討歐洲各國（移民計劃包含比利時、捷克、芬蘭、德國、意大利和葡萄牙共6個歐洲國家）移民政策對移民的影響，這也是我們早前發表有關香港及中國大陸移民歐洲與相關流動政策的報告的重點（註）。
政策和制度的設計與人的行為往往是息息相關，因此移民政策是否清晰和便捷，與移民的意欲、計劃和執行，都有直接影響。普遍而言，歐洲各國都不是香港和內地人移民的熱門目的地，當中一大原因可歸因於歐洲各國移民政策的模糊和複雜。這方面的困難，對所有到過歐洲的內地人來說都是感受至深，因為內地人即使只是到歐洲短期旅行，也要申請神根簽證，而申請過程就需要提交旅行計劃（酒店及機票）、財政證明（銀行戶口）、親人關係證明等各種各樣文件，才能夠取得旅行簽證。
移民簽證申請複雜 良民證動輒需時數月
如果申請長期移民的簽證，像學生或工作簽證，所需的文件和過程也是更多、更複雜，移民申請者需要面對和解決的難題就更多了。舉例來說，部分歐洲國家要求簽證申請者必須提供俗稱「良民證」的無犯罪紀錄證明書（像比利時、葡萄牙就需要申請者提供良民證，而德國則不需要），單是良民證的申請和與之相關的要求，就已經嚇怕不少移民申請者。
整個良民證的申請程序，申請者首先要請求使館向警方發出良民證的申請信，申請者必須攜同此信才能到警署申請良民證；之後警方會將良民證寄送到使館，使館再通知申請者領取良民證，這時候大概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流程。取得良民證之後，申請者要帶同良民證到民政事務處宣誓（如果是內地申請者，由於在內地發出無犯罪紀錄證明書的語言是中文，所以需要另外將良民證翻譯），宣誓之後將良民證和宣誓聲明帶到法院加簽，經宣誓和加簽之後的良民證，才算達到使館要求，用作簽證的申請。
以良民證為例，從申請到宣誓、加簽，涉及不同步驟，即使完全掌握整個過程的要求，也動輒需時數月才能完成相關準備。正因為手續繁複，不少移民聘請移民顧問中介，以協助辦理移民所需各種文件的不同申請步驟。實際上，移民顧問的角色只是協助辦理繁瑣程序，但不是不可或缺。
移民政策資訊複雜模糊
滿足移民政策的要求，是移民申請者面對的一大難題，當中有兩大原因：一是資訊複雜模糊，二是缺乏求助通道。資訊複雜模糊，對移民申請者來說，取得資訊的最重要源頭，應是移民國家的使館，但在不同國家的使館網站，資訊要麼不齊全，要麼會連接到當地外交部或其他政府部門網站，移民申請者容易感到無所適從。
以申請比利時工作簽證為例，比利時領事館的網站顯示「要申請簽證，請首先在網上提交申請及預約」，然而同一網頁下面的位置，又說「需要先取得工作證（work permit）才能申請簽證」，相關工作證要由比利時的僱主申請，但領事館網站並沒有提供更多關於工作證的資料。要取得工作簽證，實際上要先由僱主申請，然後等待比利時政府不同部門的確認才能取得，過程又會牽涉數個月的時間。但沒有此工作證，即使跟比利時的僱主簽妥合約也無濟於事，無法開始申請工作簽證，也就不能到達比利時開始工作（如果是香港人，可以免簽到比利時逗留最長90日，但不能工作）。另外，以我們研究的6個歐洲國家為例，當中只有德國、意大利和葡萄牙在大使館網站提供中文資料，像比利時、捷克和芬蘭，都沒有提供中文的指引，這對移民申請者來說也是另一可能的障礙。
資訊模糊、過程不便利，令到希望移民的人在計劃過程已經面對不少壓力，當中又以內地移民申請時所面對的困難為甚。相比大部分國家在香港都設立領事館，香港移民申請者可以在各國領事館申請簽證，內地移民申請者很多時候都有另外的程序和途徑。
大部分歐洲國家的簽證，內地移民都是通過外判簽證公司VFS Global辦理簽證申請。VFS Global在中國全國有15個中心，但並不是每個簽證中心都能辦理所有的簽證。舉例來說，要申請意大利的簽證，只有4個中心可以申請（分別是上海、廣州、北京和重慶），但這4個中心所能申請的意大利簽證也各有不同。上海的簽證中心可以辦理25種不同類型的意大利簽證（例如不同工作種類的工作簽證、長短時間的簽證等等），而北京和重慶的簽證中心則只能夠申請當中14種不同類型的簽證。這意味着移民申請人，必須先清楚自己需要申請的簽證類型，並且到達指定的簽證中心才能夠順利申請得到。
缺乏求助通道 申請漫長的等待
以上例子只屬冰山一角，但反映申請移民的過程複雜、需時甚久，雪上加霜的情况是申請者在不同文件的申請過程當中，並無適切途徑可以詢問申請狀態，即使申請者心急如焚也無法了解申請進度。漫長的等待是行政手續效率欠奉，還是因為遞交資料不全或有誤，申請者也無從得知。近年經歷2019冠狀病毒和俄烏戰爭爆發，歐洲各國在處理移民申請都出現更多的滯後，在缺乏求助查詢渠道之下，申請者的等待時間都是數以月計、甚至是年計。以葡萄牙黃金簽證為例，不少申請者都通過移民顧問協助申請，但同樣無助查詢申請進度，只能漫長地等待。
以上難題，當然不見得只在歐洲國家出現，但在研究歐洲移民政策的時候，不難發現政策設計和要求，對移民歐洲的申請者都帶來各種有形和無形的壓力，在申請移民的時候，常常不確定是否滿足到所需的要求；到提交申請之後，又需要不斷等待，這在在都影響到移民計劃的執行。之前提及，移民歐洲的大部分人，首要條件都是需要有特定目的，例如工作、讀書等等，但漫長的申請時間，加上查問無門的情况，都會打亂這些生活計劃，對移民歐洲的人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煎熬。
註：報告全文見網址 shorturl.at/eg689
作者伍鳳嫦是香港教育大學社會科學與政策研究學系助理教授，關仲然是比利時布魯塞爾自由大學博士後研究員，陳小敏是香港教育大學社會科學與政策研究學系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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