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爱情来了!!! 当朴东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出现在至安面前的时候,她呆住了。他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至安透过他的眸看到了歉意、真诚和邀请。她确信,她的爱情,来了!!! 办公室一双双探究以及艳羡的眼,让她难得红了脸。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盛夏光年里的至安一袭蓝色长裙,一只红色瓢虫发卡束在脑后。两个素来惜字如金的人在尽是蝉鸣的公园里侃侃而谈。朴东勋的西服外套被至安挽着,衬衣扣子解开三个,袖子高高挽起,额头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甚至背上也湿了大片,他沉浸在这幸福中浑然不觉天气炎热。 至安在小径上走着,他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像个冒失的少年。至安时而抿嘴轻笑,时而调皮,时而娇嗔,时而佯怒,第一次有了小女人的娇憨可爱。骄阳如火,一如他们的爱情。 夕阳西下,两人湖畔依偎着望向平静的湖面。几只水鸟划过眼前猛地窜入水中,激起的阵阵涟漪还没来得及平静就再次爆发。哗哗的水声,拨动了彼此的心弦。 “对不起!”朴东勋看着水面上如血残阳,平静地说道。 “嗯”至安倚靠在他肩头。 “那天,不是怪你。是想说谢谢,谢谢你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 “嗯” 至安浅笑 “她说谢谢你” “嗯” “谦德说谢谢你” “嗯” “跟我回家吧,一起去见妈妈” “嗯。嗯?”一张小脸终于有了大动作。 “不敢,嗯?” 他含笑揶揄。 半晌无声 ,他回头身边小人儿紧盯自己,瞳仁被雾气笼罩。 “傻瓜!”他揽她入怀,下颚轻置于她发顶,“至安,一直在我身边,辛苦你了!” 回应他的是紧紧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 余晖斜照,微风悄然路过,吹动那女孩发梢,打乱那男人的心。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生生不离。 两人静静享受了下午的甜蜜时光,待朴东勋再开机时已然华灯初上,呼啦啦几十条短信蜂拥而至。回了电话才知道会长一直在公司等他,唉,这个倔强的老人啊。 “至安,和我一起去。”朴东勋坚定地望向至安。 “好。”她微微一笑,她懂。会长、安全三组,好久不见呢。 整个公司灯火通明,推门扑面而来的紧张压抑感让两人皆是侧目,转念一想,会长在,以他那个脾气职员们怕是大气都不敢喘吧! 鸦雀无声的办公室,推门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神经紧绷的职员们皆看向来人,瞬间抽气声,惊叹声此起彼伏。揉揉眼,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禁欲系社长竟然……竟然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 闻声而来的三人组看到那女孩纷纷扑上去要拥抱,被社长一一挡开,嘴里笑骂“走开走开,休想!”护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甘心的三人想要跟进去却被社长无情地关在门外。 “啊,真是,太过分了,啊,真是……” 三人守在门口一起大声埋怨大声抗议,就像分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领导形象。 啊?这是什么状况?谁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老板们都疯了吗? “朴东勋你这个混小子,竟然丢下工作玩失踪,你真是……” 会长的咆哮如约而至,真是老当益壮啊! “啊,这是?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哈哈哈哈哈……” 瞬间两极切换到爽朗的笑声攻击着人们的耳膜,呃,太有杀伤力。 啊,什么情况啊?会长这又是怎么了?哎呦,不管啦不管啦,要赶快下班回家,我们想静静。 朴东勋坐冷板凳了,以往每次都拉着他不放的会长,自从看到至安就彻底忘了他,而且不允许他插话。他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亲爱的会长像个孩子一样跟至安告状:说他多么无情地拉走老职员自己开公司;说他多么冷酷地拒绝自己的帮助;说他从来都不关心自己这个老人家,每次请吃饭都是威逼利诱他才同意;说他每次主动打电话都是问某人的信息还不主动说,害自己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还得拐弯抹角地告诉他;说他总是唠唠叨叨比自己更像个老人;说他总是和医生串通一气,让他没办法偷偷跑出来玩;说他总是给他弄一些没有味道的汤逼自己喝;说他和医院的护士串通一气,害自己每次偷喝酒都会被逮;说他每次去医院对谁都笑盈盈,唯独把自己当个孩子对待不准干这不准干那……说多了都是泪,总之一句话:朴东勋简直虐待老人啊。 至安一直面带笑容听老人说着,年纪越大越像个孩子呢。如果奶奶还活着,如果奶奶可以说话,会不会也这般向身旁这男人告自己的状?如此想着便红了眼,转脸望向别处以此掩饰窘态,不曾想朴东勋办公桌上的杯子和碎片夺走了她全部注意力。 至安短暂的失神被朴东勋捕捉,他快速移动过去挡住了她的视线。至安黑白分明的眸看过去,他竟然红了脸。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嗯?您不是要上厕所吗?” “喂,小子你……”一颗超大白眼丢过去。 “哦,下周和我一起回家。”朴东勋低头轻搓手心,依然有些羞涩。 “提前给我打电话。”说完会长丢下满脸问号的朴东勋阔步走出卫生间。 “明明是说要让我陪着上厕所!” 这个古灵精怪的老人啊。 等朴东勋洗了手走过去,会长和至安已经在餐厅门口等他了,告别后两人驱车离开。 首尔夏日的风并没有很焦躁,或许是心情美丽的缘故,至安觉得这风也是凉爽的,甚至每个霓虹都面带微笑。 朴东勋看至安一直弯着的嘴角,自己也受感染微带笑意。没有人说话,车里的空气却似蜂蜜般黏稠。 “大叔,我重新买杯子给你。” “至安,周六和我一起回妈妈家!” 两人异口同声。 “好!” “嗯!” 再次不约而同。 一转脸,撞进彼此眼中的,除了温柔,还有一生一世的守候。
【十三】不疯魔不成佛 “不疯魔不成佛?”这是什么奇怪的理论? “想什么呢?”对面的丫头心不在焉,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朴东勋心里发毛,生怕她再胡乱计划什么。 “哦,没什么。”又是一脸诡异。“明天我要准备什么?” “不用什么,跟我一起去就好。”朴东勋浅笑。 “大叔,我想去你家看看。”他发动引擎,至安开了口。 “嗯!”朴东勋轻声应答。有些疏忽了,去见妈妈之前应该带她回自己的家看看,那是要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 车子疾速前行,至安看着朴东勋洋溢着幸福的侧脸,不禁有些呆了。 再重逢,她几乎不曾用语言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他次次毫不掩饰直抒心意,是害怕她再次离开吧?唉,有什么好怕的呢?傻瓜。好吧,今晚就彻底的让他放心好了。她也可以疯魔一次的,有人告诉她可以的,为了爱了很久的他,可以的。 关门转身给她拿拖鞋,还没来得及弯下腰朴东勋便被至安拉着领带拽了过去,炙热的吻迎面而来,唇齿间浓浓的咖啡香。 他不甘心次次被这家伙偷袭,身体紧贴将她固定在门和自己中间,一个醉人的深吻将安静的夜点燃。 她紧攀着他,踮起脚用力让彼此更靠近。这一吻从房门辗转到客厅,她吐气如兰,他气息浑浊。房间燥热,暧昧的橘色柔光壁灯也在窥视。她眼神迷离,他眼里似乎有星星在燃烧。两人思维暂停,眼中只有彼此。房间的温度瞬间上升,似乎要将他们化成灰烬。 至安的青涩和热情让他迷失。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外套被胡乱丢在地上,领带歪歪扭扭挂在脖子上,白色衬衣第一个纽扣不知所踪,发丝凌乱,眸里尽是欲望和占有,这样的朴东勋至安第一次看到,身体莫名有了渴望。 当冰凉的小手穿过衬衣爬上胸膛时,被情欲冲昏头脑的朴东勋一下子清醒过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猛然推开至安。他慌乱不堪,用手无措地爬自己的头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阿扎西,好像总是拒绝我呢!”至安泫然欲泣,今天必须下猛药,不然这老家伙不会臣服的。 “不是……是……”想把这美好留到结婚初夜,但怎么也张不开口。 “办公室被强吻也没见你推开。或者,我魅力不够?”小脸儿更加委屈,继续偷瞄。 “不……不是……”朴东勋感觉自己的末日要来了,果然…… 看他一脸慌乱、自责、愧疚,泪眼朦胧的至安心里窃笑。 他握住她的肩让两人面对面,“至安,你知道我不习惯伤害别人……” 未完的话被至安吞入腹中,“不许拒绝我!”小野猫本性毕露。 “你确定?”他眼神分外清明,唇齿纠缠话音呢喃。 她用如火如荼的吻代以回答。是的,她确定。 隐忍了许久的欲望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路拥吻着奔向卧室,一同跌进等候多时的床。他一改往日温柔,用极具攻击性和占有性的吻视察自己的领地,留下自己独有的印迹和气息。她的唇已被蹂躏的红肿,他轻吮她的耳垂,柔软的舌探进耳中,舌尖轻轻打转,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敏感神经极度活跃,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狂欢。他攻城略地, 至安敏感的脖颈完全沦陷,在她脖颈处留下朵朵灿烂,他一路向下膜拜她的芬芳。他的唇刚一离开,她便怀念。双手轻握住他柔软的发,身体跟随着他的节奏荡漾。他颤抖着噙上她的粉色蓓蕾,辗转吮吸、蹂躏,一只手覆上向往的洁白,耳边传来至安销魂的呻吟,他更加亢奋。 陌生的情绪以及渴望将至安淹没。她攀附着他,想用力让两人更贴合。破碎的呻吟从嘴里断断续续发出,起初羞涩压抑,当彻底沉沦在朴东勋制造出的火花里,便放肆地呻吟、扭动,腿像蛇一样缠住他的腰。 朴东勋很满意自己女人的表现。她头发凌乱,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樱唇微启,诱人的呻吟因为他的暂停而改为蛊惑人心的不满抗议。心仪的女人啊,因为他的暂停而睁开眼,羞涩一闪而过,不待有所反应,翻身将毫无防备的他压在身下。对啊,他的至安,什么时候会乖乖听话呢? 她魅惑一笑,俯身复制他的动作,爱抚、亲吻、吮吸,她灵巧的舌划过他每一寸肌肤,软软的凉凉的,腹中的火越烧越旺。当她的舌划过他胸前那小小的一粒,他浑身一震,呼吸瞬间急促。至安莫名兴奋,开始了她的探索之旅。他温吞如水,她烈焰似火。 朴东勋稍稍用力便夺回了主导权,她得意的小模样更是风情万种。他拉着她的手往下轻触自己的昂扬,至安瞬间爆红了脸。他窝在她颈窝里闷笑,至安稍一用力,性感的呻吟自他口中发出。她还想再使坏,却不曾想他手指直达花心,她娇喘连连已自顾不暇。他喜欢极了这只小野猫带来的全新感觉,她彻底沦陷在他织的网中,密不透风却让她甘之如饴。两人像初沐爱河的兽,她不再矜持大胆邀约,他不再犹豫勇往直前。 坚挺的昂扬奔赴清泉汩汩的密林 之时,他托抱着她,声线暗哑“叫我,东勋” “东勋,东勋,东勋” 忘情的甜蜜的如泣如诉的呢喃。 他尽情驰骋、释放。 她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最初的不适过后,他每一次冲撞她都想要更多。 寻着本能,她抬头擒住他的唇,迷乱地吻着咬着。 他突然加快的律动引领至安看到了梦中的彩虹,呻吟一声盖过一声。随着他一声低沉的吼,体内一股灼热激流涌入。至安迷离的脸面带笑容,他汗涔涔的额抵在她胸口。
【十四】朴妈妈的熊孩子们 今天晚餐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东勋带回来的 一个比恩珍还小的叫至安的孩子。她很乖,话不多,还有些羞涩,刚才过来厨房帮忙被我拒绝了。虽然我没来由的喜欢她心疼她,但一时还无法接受,她太年轻,而我还不知道要怎样说服自己接受一个比恩珍还小的儿媳。刚才无意间看到东勋看她的眼神,这把年纪的我心里竟然会酸酸的,儿子特别爱她吧。唉,看我在瞎想些什么,算了算了,只要东勋乐意,一切顺其自然吧! 今天早上照例去给东勋送汤饭,一开门,他邋里邋遢的一脸吃惊相,一看就是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整理。我边唠叨边往里走,真是越来越懒吃饭还要我操心。一转脸看到厨房里的女孩子,她拿着铲子在煎蛋,巧笑嫣兮的看着东勋。我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她的笑僵在脸上继而出现一大片红晕,似乎不敢和我打招呼,头低了又低。她穿着东勋宽大的衣服几乎没掉膝盖,白白的脚搁置在东勋宽大的拖鞋里更显得娇小,脖子上的红色斑块异常扎眼,显然,都是我那儿子的“杰作”了。 我的突然到访显然让大家陷入到尴尬的僵局。那短短的十分钟,愤怒、迷茫、了然、欣慰以及担忧在我脑海里混战。看了看无措的东勋,我觉得自己还是离开好,“一起回家吃晚饭吧!”说完我便朝门外走,东勋跟了出来,似乎有话要说,我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下楼了。那女孩始终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那里,东勋的视线一直不安的在我们之间徘徊。怕我说难听的话吗?还是怕她过于紧张而逃跑?唉,这臭小子。 现在,她和三个混小子在吃饭,虽然她话不多,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们是熟稔的旧友。往盘子里盛泡菜的间隙隐约听到他们说“釜山”“葬礼”“一年”什么的。我一出现在餐桌他们马上闭嘴只往嘴里塞饭,她也拘谨起来,搞得我这个老人家有多不招人待见似的。为了让他们好好聊,我只能找各种借口躲在厨房了。他们兴致正浓,似乎压根儿忘了自己老娘还没吃饭这件事儿。 看样子,尚勋和奇勋早就知道了。东勋一直瞒着我离婚的事,多半是认为我承受不了这个冲击。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妈妈面前假装幸福的他更让我心疼。年纪再大,在我眼里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呀。怎么总是让我那么心疼那么愧疚?他从小就话不多,从孩子爸爸去世开始,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懂事。老大和老三莽撞地争抢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地拉开他们,学习非常努力每年都会拿到全额奖学金,明明是二儿子却总是像长男一般要求自己。二十五岁时带了允希回家并举行了婚礼,在待遇很不错的一家公司上班。总之,东勋的人生就这样风平浪静按部就班地前行着,我从未替他担心过什么。直到他们搬了新家,他每次回家都开开心心,我却总能看到他转过身不经意紧皱的眉头。他幸福吗?三兄弟越来越喜欢一起喝酒,这和年轻时候截然相反啊,不由得担心。 他们三个凑到一起就吵吵嚷嚷,我每做一道菜都被抢光,像是很久没吃过一样。这一年,他们都忙了起来。尚勋的白发愈加明显,大有赶超我的趋势。东勋虽然工作忙不按时吃饭,但竟然胖了一些,鬓角也有了白发。奇勋安静了许多,很少再听到他大呼小叫。很多时候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竟然开始怀念他们失业的那段时间,不管怎样,孩子在身边陪着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莫大的安慰。唉,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老啦老啦! 柔和的灯光下,三个上了年纪的儿子依旧像少年时那般亲密无间。瓦斯炉上的海带汤在“咕嘟咕嘟”的叫嚣着,满头银发的朴妈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尚勋,我亲爱的大儿子。女儿都结婚了的人被老婆追着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时我真是想揍死他,就不能安稳的过完一生吗?那么大的人了,还要我这个七十岁的老人来操心。 那天去工作区给他送饭,他给别人下跪刚好被我看到。我五十岁的儿子,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还要逼自己给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下跪,而且我不能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拉起他回家,我只能流着泪踉踉跄跄地躲开,去谦德那里平复心情,等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便回家给他们做晚饭。那天,我特别想抱抱我的儿子,想像小时候一样拍拍他的背,告诉他没什么。那天他回家,我很慈祥地朝他笑,他诚惶诚恐,我把饭拿到餐桌便躲进了厨房。我们的眼底都是湿的,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他肯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后再次开始这冷酷的生活。他总是那样乐观,无论面对怎样的处境总能呵呵的笑,像个傻子一样坚强地活着。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坚持不下去或者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只是心疼,从没有那么心疼过。唉,我的儿子啊。庆幸的是,他现在和恩珍妈妈生活在一起,还能赚养活自己的钱,等我去世的时候可以安心地闭眼了。 奇勋,我亲爱的小儿子,最让我头疼的孩子,他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坚持己见而且不会被谁左右。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是得了最佳新人导演奖,我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灿烂的过下去。我对他的工作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拍电影的导演, 等我意识到他的工作可能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和两个哥哥厮混在一起每天晚上出去喝酒了。东勋总有各种理由给他零花钱,再后来就和尚勋一起开清洁房,竟也做得有模有样。这个臭小子,工作的事不说感情上真让我很气愤,快四十岁的人了,好不容易谈个女朋友,还死去活来的要帅气地分手,自己在家里哭成狗的德行倒是也让那位小姐看看。老脸都丢光了。最近半年,他总是窝在房间里不出门,听尚勋说他在写剧本,这样也好,只要他有努力的目标就好,就怕荒废了人生孤单了自己。 唉,看看看看,那俩家伙,又让人家小姑娘喝酒,怎么可以这样?东勋自从进门就知道傻笑,完全不管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在做什么。真是的,这副德行,我这个当妈的简直看不下去了…… 突兀的敲门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朝他们摆摆手便走过去开门,是一个面目慈祥稍年长我一些的老人。 “请问,是朴东勋家么?”他脱下礼帽彬彬有礼地问道。 “嗯,请问您是?”没听东勋说今晚有别的客人,难道关系很亲近吗?邀请到家里也该提前告知我才对。 东勋应声而来,看到来人时他眼里的吃惊更甚于我。 “我是李至安的爷爷,不好意思来晚了。”他朝我说完便把礼帽和拐杖胡乱塞给东勋,脱了鞋自顾自地往餐桌走去。 东勋一脸疑惑,顾不上朝我解释便跟了过去。爷爷?不是说奶奶去世后一个人生活吗?这小子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那孩子看到自己爷爷,也是一脸吃惊。在他们视线交错中,我明白了这长者的不请自来。难道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唉,我们东勋呐,确实是有点老了。 “亲家母,过来一起吃吧,不用忙了。” 亲家母?这,这,这……
【十五】婚期未定 “呀,你这个小子,竟然偷偷带至安过来见家长。” 刚落座,不请自来的社长大人先发制人将了朴东勋一军。 尚勋和奇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这妆容一丝不苟的老人兴师问罪来了,弟弟自求多福吧!朴妈妈不安地看向东勋,但东勋素来做事稳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东勋和至安皆是一愣,继而相视视一笑。 “社长今天这是唱哪出?” “你打的电话,怎么问我?” “你什么时候成他孙女了?” “阿扎西,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吧?” 两人眼神聊了个七七八八,朴东勋在至安揶揄的眼神里不得不回转心思面对这从天而降的老佛爷。 “会长,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朴东勋直接使出杀手锏,从口袋掏出手机作势打电话。 “亲家母,你这孩子向来这么没礼数吗?和长辈这样说话!” 被点名的朴妈妈慌张抬头,来者不善呐! “东勋,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假意呵斥,听东勋的语气他们似乎熟识,这长者故作生分,想必是真的不赞同东勋的做法。 “比亚内!”平时很奏效的方法今天竟然踢到铁板,朴东勋无奈道歉,一抬头就看到某安爷爷得意的小眼神儿。 再看看至安,低头喝汤也掩饰不住她笑的一抽一抽的嘴角。应该不是串通好的吧?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没见她打过电话啊。 此刻的至安,幸福感爆棚。去釜山前和会长吃饭时他提起过,自己无儿无女又特别喜欢她所以想让她做家人。当时自己急着离开这地方也因着怕被说觊觎巨额财产果断拒绝,没想到老人家到现在还惦记着。这重要场合以爷爷的身份出现,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孤女的身份不被认同接受,也担心自己将来受欺负。 再看对面那个皱着眉头的男人,他最在意的妈妈突然造访之后迅速离开,原本以为他会有些窝火说不定会后悔自己留宿,没想到他只是轻轻拥着自己道歉,抱怨自己做事不周全,应该早点带她回家的,省得受不白之冤。 两个都是爱自己的人,一个长辈,一个即将要共度一生的人,帮谁都会让另外一个觉得冤屈。转念一想,爷爷既然来了,今天就让他过足爷爷瘾吧,让他好好享受一下为家人出头的感觉。至于阿扎西,另外“补偿”就是了。在爷爷示意下故意忽略朴东勋求救的眼神,我们亲爱的至安开始和眼前的海带汤奋斗。 氛围持续冰点,尚勋和奇勋边吃边用可以横扫180度的眼睛查看局势,朴妈妈去厨房添菜,至安一直低头喝汤,就剩下朴东勋和老爷子隔空斗眼儿。 “会长,你到底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 看至安已经默许“爷爷”的做法,朴东勋便鸣鼓收兵。一则事关终身幸福不敢造次,二来让老爷子过把瘾吧,没有家人的人该是多么孤独,难得他喜欢至安。至安有了爷爷的维护,想必也是很幸福的。 当朴妈妈备好新菜品重新坐下时,某安爷爷发话了。 “那么,我们商量一下他们的婚期吧!”说完定定地看着朴妈妈。 简单的一句话,看似表面风平浪静的餐桌暗涛汹涌。 羞红了脸的女孩悄悄抬头望向自己男人,恰逢他一脸期待夹杂着丝丝担忧地望向她。眸光相撞,电光火石间心脏“砰砰砰”似乎要跳出来。 “婚期?”朴妈妈还停留在老人的威仪里,跟不上他的节奏。看着自己妈妈慌里慌张的样子,总是被揍的朴大和朴三不厚道地笑了。 “难道您不乐意?”气温又降了降,某安爷爷将一方扑克脸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朴妈妈确有些生气了,婚姻岂是儿戏?原本想着东勋比李至安大太多,两人若真的结合还需他多多担待,但不代表她的家人可以如此咄咄逼人。婚姻一开始就注定结局,有了允希的先例,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东勋再轻易踏进这河流中。她抬眼看向低头不语的李至安,东勋的目光一直在她周围胶着,这怎可放心?东勋本就善良,若是婚后被这小姑娘吃的死死的,哪里来的幸福?护子心切的朴妈妈顿觉怒火中烧,眼神不禁犀利起来。 三个儿子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怒意,不禁端坐。虽然她经常唠叨不休,但这种严肃的怒意已经很久没有被触碰到。至安被朴氏兄弟如临大敌般的坐姿影响,迅速终结自己的鸵鸟状态坐坐好。而始作俑者在板着脸吃泡菜,嘴里还嘀咕“嗯,味道不错!” 朴妈妈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看向对面的长者,“我说,至安爷爷……”吃泡菜的人不为所动,众人一脸黑线…… “嗯,您说。”终于放下了筷子,还不忘拿着方巾优雅地擦嘴角。 “虽然很抱歉,我们东勋和你家孙女,我们是不是要认真考虑看看?或许他们并不是很合适。”朴妈妈尽量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朴妈妈的态度东勋很是理解,会长惯于掌控全局作风强硬,妈妈自然把他划为不合格家长队列,思量再三和至安的婚事万万不会答应的。 接受到来自朴东勋一万点暴击的哀怨小眼神儿之后,叱咤商场几十年的某安爷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作战方案”。 看着对面在认真生气的朴妈妈,某安爷爷的扑克脸突然变成了玫瑰花,目睹的几人不禁一阵恶寒。 “朴家妈妈!”咦,鸡皮疙瘩掉满地啊。只有朴东勋在会长的眼中看到了捕猎的快感,但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忍了! “你看啊,我们家至安呢老大不小的了,过了年马上就二十三了!”某安爷爷一脸谄媚。 某勋妈丢个白眼过去心里腹诽道:我们家东勋就很老吗?喜欢我们家东勋的好姑娘也很多的。 “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了!”继续谄媚。 某安腹诽:我才二十二岁好吗!我还很年轻好吗! “我可不想砸我手里!”越说越来劲。 某勋腹诽:会长你想多了。 “我家至安和你家东勋一年前彼此就有了心意,现在两个孩子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我们还是赶快让他们结婚吧!”这句语重心长,倒像个正经爷爷。 某勋妈腹诽:这才是长辈应该说的话,在别人家里还这么……真是……不对,一年前? 朴妈妈一记眼神杀飘过去,朴东勋脊背出汗了。 沉默,沉默,揪人的沉默…… “唉,一古。”急性子朴奇勋终于按捺不住“妈,二哥,是至安救了他一命。只有李至安能让他幸福。唉,被你们折磨得,真是,出去透透气!”朝大哥尚勋递了个眼色便起身穿鞋出门。 “东勋呐,有些话要你自己说才行。不要闷在自己心里,大胆说出来吧!”尚勋使劲拍了拍东勋的肩膀也起身出了门。 朴东勋看向低头不语反复绞着衣角的至安,她眼底的落寞尽收眼底,自从妈妈拒绝了爷爷的提议她便把自己装进保护壳里,又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呢。她每次面对自己都会这么的不确定。也是,自己是有“前科”的坏蛋。亲爱的至安呐,这一次,就由我来告诉他们,你对我多重要。 深呼吸,他目光清明、眼神坚定地看向母亲缓缓开口。 尚勋和奇勋再次推开门,自己的母亲红着眼眶紧紧握着至安的手,用力地说“谢谢”,而东勋,和至安爷爷碰杯,说着“放心”一饮而尽。 看起来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呢! “呀,奇勋,真好奇你给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孩子叫‘嫂子’时的心情呢!”幸灾乐祸的尚勋说完便快步躲开。 婚期到底在什么时候呢?恐怕要朴东勋酒醒了才知道吧。
【十六】此去经年 “你为什么在这里?”光线昏暗、喧嚣吵闹不堪蛤蟆坑一样的酒吧里,朴东勋一眼就看到了李至安,撇下身旁的人径直走到她面前顾不得体面大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 李至安抬眼斜睨后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似乎并没有同他说话的欲望。 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被暴躁的音乐淹没。李至安的同伴已有人不满。 “阿扎西,你谁呀?” 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不屑地看向朴东勋。 朴东勋一脸嫌恶,继而看向李至安,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竟然还一起喝酒?” 看看眼前一脸鄙视的大叔,再看李至安毫无表情的脸,他伸手去拉朴东勋的胳膊,试图让这破坏气氛的老年人赶快离开。 “呀!你爸爸没教过你和长辈说话做事要用敬语要懂礼貌吗?” 朴东勋火大,话是朝年轻人说的,脸却一直看向李至安。 眼看情形失控要用暴力解决的时候,李至安喝完最后一口酒,“走吧!” 她对同桌的几位简短说完拿着外套便起身要走。 “你过来!” 朴东勋怒了,伸手去拉至安,却被她大力甩开。这是和至安第一次闹矛盾。智硕回来过暑假时,朴东勋刻意隐瞒了她的存在。至安知道以后便是现在这般模样,持续了好长时间。这让一直习惯温柔的她的自己真受不了。 看着愤怒的朴东勋,李 至安不想过多纠缠。她是一个疏于解释的人,他自己的选择相信是忠于内心,而且他似乎并没有想对自己解释什么。这样的处境,还是离开最好,免得大家尴尬。 而此刻的朴东勋,气到七窍冒烟。就算是生气,她怎么可以跑到酒吧喝酒?好,退一万步,来酒吧也可以,找一个像样点的男伴也行啊,这算什么?一看就是三线的人品,和他们在一起是作践自己还是作践他? 当至安眼中出现敌意时,他们隔开了朴东勋,这个大叔真是的,缠着一个小姑娘不放算什么? “喂,阿扎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回家喝你的养生酒吧!”说完一伙人放肆大笑,笑声里尽是嘲讽。 朴东勋并不理会他们,死盯着李至安。真后悔,一早就应该拉着她走的。 “怎么了,东勋?”一道女声传来,一袭鹅黄色连体套装的长发女孩闯入僵持着的众人视线。 至安眸色一紧转身就走。朴东勋看到她身侧紧握的拳,不解释清楚怎能让她离开? 一个执意要走,一个硬要她留,恰恰中间隔了几个因为他的出现很不爽的人。不知道谁先动的手,一片混乱,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至安回头,看到的是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被那女孩扶起的朴东勋,她拿了纸巾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而他,并没有躲开。 “东勋?呵呵!”至安的轻笑以及眼神的肃杀让身旁的人噤若寒蝉。“走了!”至安摆摆手目不斜视地离开。 有人想要跟上却被别人拉住,“呀,你没看到那丫头的眼神吗?你是想找死吗?” “李至安这丫头,这么多年还是那德行。”几个人简短议论后便各自散去。 心烦意乱的李至安漫无目的地游荡。不久前的空闲时间都是和他一起打发,突如其来的孤寂将她淹没,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不觉间走到了初识时约饭的那个酒馆,至安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辉煌的灯火不禁怔忡,那时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想和他会走到如今这地步。自己曾优越感十足的质问他“阿扎西,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啊!”对啊,是挺有魅力的。他用他的温柔和善良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温水煮青蛙一样,让自己甘之如饴地深陷在朴东勋这泥沼中。 想起曾经的种种,至安泪目且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本就是一个倔强的人,认定的怎会轻易放弃?她一颗从幼时便支离破碎的心,被他缝缝补补的渐渐学会感受这世界的温暖,却又被他一点点撕扯开。疼,她已经习惯。最害怕原本同行的两人,他途中自行离开或将自己推开。而自己,是一个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挽留的人。从小养成的自我保护模式,潜意识里感觉遇到危机时自行启动,这也是最近一直避开朴东勋的原因。 至安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单纯地相信他的选择源于内心,进而衡量自己的进退。朴东勋作为一名合格的大人,为人处世自然通透许多,并不能单从选择看到心底。这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区别吧。在爱面前年龄不值一提,可当真正面对具体事情的时候,两个人的态度必然会有反差。不可或缺的磨合期是绕不过去的。当朴东勋意识到这些时,两人因为智硕闹别扭已有一段时日。 至安闹别扭时异常安静,安静的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存在过一样。他倒挺想至安和自己大吵一架,把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可她从来不。电话接通扔一边不听不说,短信一直是泥牛入海,他去公司找她,她和同事说说笑笑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朴东勋一度抓狂,自己怎么死心塌地爱上这么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再看着身旁因为强吻事件一直被“冰冻”的某人,朴东勋直觉头大。本来就不应该来,好死不死又被火大的小狮子看到,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唉,好在她已经辞职明天就飞伦敦了,一路顺风吧。 “朴东勋,临行前的辞别也这么心不在焉?”一道清亮女声将朴东勋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呀,看在你明天要走的份儿上,今天的没大没小就不跟你计较了。”朴东勋笑了笑,他不想一板一眼的离别。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公司上升阶段陪他一起打拼过来的“战友”。 “没诚意!”难得职场女强人娇嗔。“今天,就到这里吧!”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 “就此别过?”他不确定,有些疑惑却也像她的性格。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繁华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年轻女孩朱唇轻启。 简短的八个字直击朴东勋心脏,他瞬间失神继而微笑着走向她,轻轻的拥抱。“为什么不呢?一个喜欢自己很久的人,此去经年,临别前一个拥抱并不过分不是吗?自己为什么要活的那么谨小慎微那么累?”朴东勋心里默念,“只可惜那时伤了一个人的心。” “那么,就此别过!”年轻女孩笑着转身走开。 等她再回头,霓虹里,朴东勋边走边打电话疾速离去的背影渐次模糊。
眼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十七】无解 当朴东勋手握登机牌进入首尔机场候机室 时,他仍然想不明白李至安为什么要去中国。“小媳妇跑路,还上班?”静希短信里如是说,他快速回拨电话确认后便预定了最近的飞往中国的航班。公司丢给三人组也还放心,多开几次视频会议就好。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胡乱往行李箱塞了几件帽衫和长裤便奔赴机场。 飞行在 万米高空上的朴东勋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严格意义来讲这是他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单独的私人行程。彷徨,对未知的事情他总是习惯性躲避,不知道在陌生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会遇到谁。登机之前给至安去了电话,仍旧是关机。 飞机降落在北京后他直接买了飞往另一座城的机票。时差显得无关紧要,李至安的手机依然打不通。当飞机降落在中国西南边陲一个小机场时,耳膜的哄鸣以及夏日的香气扑面而来。在机场服务大厅处拿了一张旅游地图便搭车去往古城。路上用随身携带的马克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他不喜欢未知。 一下车,傻眼了。朴东勋不禁咋舌,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吸引这么多人前来?同时刷新了对“比肩接踵”这个成语的认知。 李至安,我一定会找到你。暗下决心后朴东勋拎着简单的行李步入这茫茫人海中。浪漫之旅的大幕被拉开。 这是李至安人生第一次旅行,因为想避开一个人而选择的行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着,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好好思考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李至安很庆幸过去一年里努力学习了英语,手机下载了专门的app,语言并没有成为太大的障碍。她从古城南门沿路而下,在一个码头顺利租到一辆单车。她插上耳机背上背包,手机开启单曲循环模式便开始了自己的环海之旅。她是偶然间听到这首【去大理】的中文歌曲,一下子就被惊艳到,网上查询时又被洱海吸引,不远万里飞过来是因为特别想环海骑行。李至安难得冲动一次,不曾想坑苦了某个上了年纪的人。 当至安在环海西路悠哉悠哉地欣赏风景的时候,朴东勋彻底迷失在古城的圈圈绕绕里。绕是高智商的理工男,面对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么多类似的街道和招牌也只能抚额长叹。他彻底放弃了挣扎,给酒店前台打过电话后便原地等待被捡。 被捡回酒店时已经下午五点,他简单的冲了个澡倒头便睡,长途跋涉确实是累极了。梦里的朴东勋依然紧皱眉头,嘴角微撇,手也不安分的抓来抓去,似要握住什么一样。 一觉醒来,已然斜阳西下。至安的手机仍旧是忙音,挂掉电话朴东勋拿起地图便出了门。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唯一做对的是兑换了足够用的人民币,虽然每块指示牌都标有韩语,耐不住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啊。无奈之下他找到一个载客的师傅,指着地图上醒目的标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钟后总算看到了车来车往的公路,就连橘色的路灯也显得那么可爱。 他步履轻快漫步在异乡,单纯的感受着至安的感受。“爱上一个人,恋上一座城”,听起来那么荒谬的话朴东勋一一验证了它们存在的真实性。等他走到才村码头时,已然华灯初上。码头不远处的街上灯火通明商贩们各自忙着生意,偶尔有陌生的饭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码头上反而安静许多。三三两两的游客信步闲来,或家人或朋友或情侣,只有朴东勋孑然一身独立岸边望向远处的黑暗。 那晚的夜色很浓,朴东勋独自坐在临海台阶边,浅风送着微浪轻轻触摸他脚下的石阶,风稍大便湿了裤脚。他静静地坐着,出神地望着远方,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依稀可见眸中星星点点。 雾气越来越浓,夜空灰蒙蒙没有一颗星。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海浪在低吟浅唱。手无意间触碰到的衣袖也是冰凉。朴东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码头坐了多久。安静下来他悲哀的发现:无论两个人多么相爱,年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双方能做的是尽量将这距离拉紧,他坚信彼岸此岸终有一天会靠拢融合。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没有准备好。对,他退缩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儿子。他确信自己很爱李至安,婚姻是恋爱最好的告白,我愿意和你一生一世,可又有多少人能不离不弃白首到老?和李至安一起经历了太多刻骨铭心,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如神恩赐,他乱了阵脚只想把她永远锁在自己怀里,他放弃了很多自己曾经的坚持,只要有她就好。可是,同时面对智硕和至安,还有即将到来的婚姻,他犹豫了。也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她再次选择决绝转身。 那天出了酒吧电话打不通,收到一条信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是呀,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李至安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如此恣意如此放松过。 环海初始她沿着环海西路飞奔向前,风吹着散乱的发,整个空气都是清风的味道。 路旁就是洱海,很温柔的海。适逢夕阳斜下,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红色霞光分外妖娆。抬头看天,清晰到有些不真实的蓝天白云伴着她在余晖中一路向西。大汗淋漓,却发自心底的愉悦。 骑行 一个小时后她开始返程,归途上斜阳为伍清风做伴。等她返回才村码头时已是日暮时分。还掉车子后去了预定好的海景客栈,简单梳洗后便出门觅食。这是一个很小的码头村落,因着靠近洱海旅游业如火如荼,纵观整个村落都是民宿和酒店。村中心的夜市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年轻人。混迹其中她总能引来异样的眼光,黑衬衣白T黑牛仔裤黑色帆布鞋,加上一张清冷俊秀的苍白小脸,不免让人多看几眼。也曾有几个年轻人试图搭话,后果可想而知。试问,像朴东勋那样乐于碰钉子的人有几个? 简单买了些卖相还不错的小吃,坐在路边摊吃完以后李至安便去码头散步。村子的码头白天供游客坐船出海游玩,晚上七点以后工作人员下班便免费对外开放。几十米的长廊三三两两的游人络绎不绝。难得今天心情闲适拿出手机自拍一张,嘴角微微咧开,脸蛋微红疑似害羞的症状,这单纯的姑娘啊! 八月初的夜风微凉,暮色沉落,码头上的游人渐渐散去。李至安伴着浅眠的海浪离开,而距离她不远的朴东勋依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丝毫不觉与自己不远万里追寻着的小野猫就这样失之交臂。
【十八】 无解2
李至安没有在街上逗留直接回了客栈。 闲下来才觉得实在是累,从首尔飞到北京再飞到这个西南小城的省会。火车驶至楚雄站她下了车,被人流裹挟着买了去往那座小城的汽车票。弯弯曲曲的路盘旋在半山腰,视野被群山环抱。车速缓慢到让人心生惬意,车窗外忽而艳阳高照忽而大雨跌跌撞撞拍打玻璃,这天气也挺折磨人呢!李至安饶有兴趣地望着窗外,即使很累也舍不得假寐。 三个小时的车程结束,踩在下关车站的土地上,李至安感觉自己飘忽不定,耳膜偶有轰鸣。 那天阳光很强、很媚, 李至安站在午后两点的街道中央,闭眼抬头闻天,尽情徜徉在八月的微风里。 餐馆老板娘 很是好客,边做饭边对至安热情地说着什么。尽管听不懂,她看向自己时至安都报以微笑。恍惚中,看到了刚到釜山那天的自己。 抱着与朴东勋切割人生的念想离开首尔,至安凌晨五点半到达釜山站。那天的釜山特别冷,她拎着行李木然站在火车站广场。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行人、形单影只的自己,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咽只得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嚎啕大哭。对奶奶的思念,对朴东勋失控的情感,对命运的愤懑,对前途的未知全部倾泻而下。 春暖咋寒的凌晨,孤单瘦小的背影, 撕心裂肺的李至安。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放肆的发泄,自妈妈去世后落泪也变得隐忍,放声大哭更是奢侈。她再也不想假装坚强,她也想要可以依靠的肩膀。她想要漂亮裙子,她想要芭比娃娃,即便是女孩子最简单的愿望也随着妈妈的离世而化为乌有。 如果没有遇到朴东勋,她就不会有奢望。如果没有遇到朴东勋…… 李至安哭得不能 自己时,一只手轻握住她的肩膀。老人慈爱地看着至安,弯腰抹去至安脸上仓皇的眼泪,她牵着泪眼婆娑的至安走到了最近的餐点,用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钱点了两碗热汤。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喝汤,滚热的汤为至安心里铺了一条芬芳的通往善良的路。老奶奶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她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甚至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污垢,可是她有一双世界上最温暖的手,她代替这陌生的城市送给至安最好的礼物。 釜山和这里,一次躲避一次放空。她也不想改变自己来迁就他,也不允许他改变来迁就自己,他们深爱的是彼此最真实的模样。所以,他们需要足够多的独立空间。她喜欢这里的陌生,她感受到了这里的善意。她再也不会嚎啕大哭。 当李至安窝在阳台的吊床里听风看海时,枯坐许久的朴东勋终于站了起来。晚上十点,李至安依旧关机。平时这时候在做什么呢?一起喝酒?朴东勋苦笑收了手机,离开这让人沉醉的码头向那一片灯火走去。 稍显冷清的街上,闯入朴东勋眼中的三三两两的年轻情侣或牵手或拥抱。唉,至安啊!仅凭在感情界限模糊时为她做过的那些就要求她跟着自己一辈子吗?灵魂CP ?算了吧,这无法支撑两个人的一辈子,而且她的一辈子还那么长。至安的爱纯粹、清澈,什么时候才能心无旁骛地面对她?越想越挫败的朴东勋,完全忘记了一小时前面朝洱海对自己的许诺。近情情怯? 夜深人静,一片蛙鸣。海风牵着浪顽皮地拍打着浅岸,夜幕黑的纯粹,视线所及偶尔看到点点渔火,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汽笛声。隔壁青旅顶楼上一群年轻人伴着吉他在嘶吼“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你” 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你? 悠然自得的李至安翻看手机里沿途的风景。她喜欢极了这种感觉,因为陌生所以毫无顾忌。那张自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时晚霞已谢幕,整个画面模糊不明,身后不远处一个背影,让她心口一窒。 她扔下手机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出客栈。被夜色吞没的码头,女孩子大喊“朴东勋!朴东勋!朴东勋!”渐次无力的呐喊,夜蛙也感受到了她的无奈。 这是第几次奋力朝向他的方向奔跑呢? 当朴东勋走进海天一客栈时已经很晚。虽然有个不太让人省心的小小女朋友,但幸福感却是空前爆棚。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自己,只这一点他便义无反顾。他本想要一间海景房,无奈旅游旺季,整个客栈只剩下 三楼楼梯拐角一个隔音效果奇差的封闭小客房,勉强够转身而已。他简单洗漱够后便进了房间躺下。 李至安落寞地走了回来,孤单的身影被夜色掩埋。繁华热闹的码头村落渐渐安静下来,老远就看到了海天一的招牌,三楼自己的房间灯还亮着,隔壁阳台一对情侣依偎着聊天,满眼的艳羡。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痴了还是傻了,竟然看谁都像他。 朴东勋打电话给静希想问问看至安和她联络没有,刚说了大概情况就开始被数落,自己只能“嗯”“哦”的回答。唉,更年期的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李至安怀疑自己真疯了,刚上楼便听到他的声音,而且该死的还那么真实。她追着声音停在了楼梯间的客房门前,下意识地抬手敲门。 “等下,有人敲门。”朴东勋起身开门,非常感谢这及时雨般的敲门声将自己解救出来。 至安?做过 东勋? 电光火石间门被关住两人位置互换,他伸手拉过将她环抱起来,低下头死死吻住,及时抑制了她因惊吓而下意识发出的呼喊。他一手将她固定在怀里,一臂托着她的臀让她更贴合更靠近自己。这一吻惊天动地,两人口里都有了血腥味她呼吸困难他才恋恋不舍松开。她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掌控,难得暴躁一次的朴东勋如何都不肯撒手。房间太小,由不得胡来,怕是动静太大会拆了这楼梯间,渐次平静下来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示弱。他没办法忍受她不辞而别,这吻是对她小小的惩戒。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朴东勋,李至安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某人傲娇地转过脸拒绝对视,被看透心事的耳根微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朴东勋不语,只是用力将她往上托了托,将她抱的更紧和自己更契合。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远在首尔的静希完整“监听”了朴东勋版的久别重逢,“嗵”的手机落地声差点震破耳膜。这小子,现在可以了哈! 至安不知道该不该回抱他,潜意识觉得现在需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贪恋朴东勋的拥抱,犹如饮鸩止渴。至安勉强说服自己回到了房间。她惊吓,惊喜继而彷徨。唇红肿,缘自朴东勋的甜蜜暴击! 她简单梳洗后换了睡衣重新窝回吊床,发呆、发呆、 持续发呆。房间安静到只有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年轻人弹着吉他轻唱低吟,“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不知道后来的后来……”说不上悠扬,但让人忍不住期待。 大力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打开门,抱着枕头的朴东勋径直走了进来。
【十九】无解 3 海边的早晨格外舒适。头天晚上下了些小雨,更衬托这村落的古朴安静。早上起床,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朴东勋,李至安简单梳洗后抓起外套出了门。 出了客栈沿着海岸线往村落深处走去。一座座极富特色的白族民居比肩而立,一朵朵油纸伞撑出了西南的民族风情,海边破旧的木船上不知名野花红的妖娆,用手轻触便有三两滴晶莹坠落。 李至安信步走在这石板路,顺着浅风中丝丝香味走到了餐区。茶叶蛋、白粥、咸菜、饵块、饵丝等等琳琅满目,还有一个裹着头巾的白族老人在兜售海菱角。食客不多,有条不紊的聊着吃着,商户们温柔的招徕着,都不愿打破这清晨的宁静。至安挑了靠海的位置,她点了一份云南米线,可爱的老板送她一根油条,自己买了一份海菱角和邻座的情侣一起分享。异国他乡的海边,舒适的陌生人,可口的早餐,温柔的阳光,凉凉的海风,害羞的白云,还有,幸福的李至安。 饱餐后 李至安散步到一个小小的浅海里的凉亭。亭外艳阳高照,凉风穿过偶尔拥挤的人群透进来格外凉爽,盛气凌人的各色白云陪着她发呆,偶尔有一两朵悄悄移动,待被发现便悄然躲藏。亭旁石阶一老妤在浣洗青菜,水波游动偶有调皮鱼儿过来嬉戏,蔬菜上夹有三两枚螺贝,老妤笑着捡出来扔进不远处海藻中,眼光跟过去仿佛在看自己跑远的调皮孩子。不远处海面上时有海鸥飞过,游客们“咔咔”按下快门的声音格外动听。亭外不远处年轻女孩偶然发现蜗牛发出了惊喜尖叫,旁边那男孩宠溺的微笑比阳光更明媚。 渐渐的,阳光有些刺眼。早晨的温暖舒适褪去,李至安恋恋不舍地离开。路过白族民居,至安为静希和朴妈妈挑了两条色彩鲜艳的手工披肩,想来她们必是喜欢的,至安淡淡地笑着走着。 明媚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窗直射进来,大床上躺着的人周身被光芒笼罩。朴东勋从梦境中醒来,抬起胳膊并没有触碰到想要拥抱的人。睁开眼,除了阳台茶几上带有余温的白粥和茶叶蛋,再无其他。他起身走到阳台面对清晨的海闭上眼睛深呼吸,阳光已然有些强烈,但依旧无法阻挡海风带来的舒适。就着这美景饱餐一顿很棒,如果身旁有她,就更完美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至安啊! 李至安并没有租车,昨天环海回来后认真查了地图,骑行环海全程需要三天,考虑到自己的体力和时间果断放弃。她为朴东勋买来早餐,在他侧脸温柔一吻背包下楼,退房时客栈老板一脸了然的表情让她多少有些尴尬,“不是艳遇好吗?我们是真正的……额,男女朋友……”无奈只能腹诽。 在码头拍照留念后便转身离开。公交站等了半天无果,当李至安坐上一辆马车缓慢行驶时,她只想到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那车逶迤前行,哒哒的马蹄节奏分明地敲打地面。路旁的向日葵已过花期,三三两两的垂头而立,阵风吹来硕大的花盘散发特有的清香。路那边种满了水稻,一颗颗饱满的稻穗俯首低耳相谈甚欢。车马很慢,慢到至安可以看到稻田边调皮捣蛋的青蛙。湛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白云相伴前行,触手可及的高度让人赞叹,它们慢悠悠地陪着马儿散步,当真悠闲。 发自心底的舒适,刻入骨髓的贪恋,足以回味一辈子。 李至安和几个年轻人拼车驶往双廊。听说,那里是最美的。一路上错落有致的花田,风格迥异的白族民居,一闪而过的蝴蝶泉,以及隐约可见的海岸线都让她想要尖叫。 吃过早餐朴东勋去客栈顶楼吧台看风景,那时阳光已过分妖娆,海上的白云被些许水汽包裹。他决定原路返回古城便不再耽搁退房出了海天一,特地在房间拍照留念,毕竟是两人第一次甜蜜回忆。额,虽然是抱着枕头睡的。 想起来还是有些小害羞的。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脸皮厚一点了,这还是奇勋教的呢。抱着枕头进来后至安一脸惊讶,好吧,他自己也对自己这个举动很惊讶,明明之前都是很尊重她的。额,好吧好吧,昨晚是个特例。 开门后她一瞬间失神,回神后便汲着拖鞋去往阳台的摇篮,她脖子上的吻痕显而易见,为自己的唐突懊恼的同时他有些小得意。她窝在摇篮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的,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便不好叨扰。转了椅背靠坐在她旁边静静吹着海风,待她写完闭眼后他便轻轻推送摇篮。他轻轻地推,她浅浅地笑。他想把她拥在怀里一起听海,可她淡淡的疏离让他不再忍心侵占她的领地。 被朴东勋温柔眼神包裹的至安睡着了,几不可闻的鼾声在夜色中摇曳。摇篮里的小野猫只看到白皙的侧脸,一缕长发挂在紧抿的嘴角,双膝曲起被双臂环抱。这样的李至安,让人心疼,却又魅惑人心。 当真是年轻人的世界,凌晨时分顶楼竟然还有歌声传来。朴东勋想要抱她到床上休息,刚探身她便惊醒犹如受惊的小鸟般往摇篮里缩,待看清眼前人便继续闭眼沉睡。罢了罢了,朴东勋抱来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全开放式阳台,虽然风景很美,但深夜的海风很冷。 他躺在床上,看着摇篮里熟睡的李至安,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临睡前还想着明天怎样怎样,不曾想一睁眼只剩一杯温热的粥。 到了酒店稍作休息,换上最喜欢的帽衫和运动裤,意气风发的朴东勋拎着背包再度出发。想到地图上几乎被画烂的那个地名,他眼角含春闷笑出声,“傻孩子”。 越接近双廊风景越美,行驶在临海公路上的军绿、骚粉、妖娆红、帝黄色吉普车组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飞驶而过的敞篷吉普,车中的人儿站在座位上跟着音乐呐喊摇摆,随风飞舞的发完全遮住脸也掩饰不住的欢乐。李至安艳羡不已,可惜自己没有驾照。如果某人在……
【二十】 又被强吻 下午两点初见双廊,空气燥热,阳光爆裂,穿着衬衣的至安热的有些发蒙。她租了一辆粉嫩嫩的电单车便迫不及待地前行。路上行人很多,恰逢公路大修,想要环海必须翻过半座山,坑坑洼洼崎岖不平,偶尔有噪音很大的三个轮子车经过,带起的灰尘着实让人恼火。至安骑车水平本就不高,总有那些不愿意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一路上踉踉跄跄小心翼翼地行着。待行至最高处俯瞰整个双廊,苍山为被洱海为床,美不胜收。至安词穷,海天一色直达眼底,心中某个角落怅然若失,如果和他一起就好了。爱情终归是爱情,至安芳华正茂,她的世界关于美好关于甜蜜太多跟朴东勋有关。 当朴东勋到达双廊时已是下午四点,本可以早点到无奈路上堵车严重。一开始对车窗外风景的赞叹已荡然无存,他素来温顺,再生气不过紧皱眉头。同车的男孩女孩们一路上叽叽咋咋,甚至于在堵车的空隙下车拍照。风景固然很美,但心里的人儿最为紧要,便稍许烦躁。语言不通也没办法攀谈,这一路上,哪里哪里都是某只小野猫的身影。离双廊越近,车堵的越厉害,导航显示距离双廊村还有两公里时,朴东勋彻底失去了耐心背包下车徒步前行。心中有伊人,脚步自然急迫许多。十五分钟后步入双廊街口,人潮汹涌,扶额深叹,果断租了辆山地自行车沿着山路蹒跚而去,李至安怎么可能乖乖走大路。 一路上骑着小电驴磕磕绊绊的李至安,终究没能躲过摔倒的命运。只是一个石子而已,她看的清清楚楚,觉得完全没问题啊,然后就悲催了。幸好只是手掌擦破点皮而已,她摩挲着手掌,莫名有点小委屈,有想掉眼泪的冲动,又惊觉一向钢盔铁甲的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这坏习惯,唉,感情没什么着落,连锁反应倒是一大堆。大脑混沌的李至安完全不知自己已落入别人眼中。 那女孩可真有意思,像变了个人一样。从摔倒到现在,她足足站了五分钟,嘴里碎碎念,泫然欲泣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煞是可爱。 当周阳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向她,“내가 할게!” 兀自沉浸的李至安被突如其来的韩语拉回,他扶着她的车笑望着她。那笑容,真灿烂。李至安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红了。她素来抗拒和同龄异性接触,一开始是本能的保护自己,后来是因为某人便自觉规避。工作后即便迫不得已,也尽量的少接触。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异性生物,大概都和某人有关吧。 是之前一起拼车的旅友,简单的交谈过后李至安无奈地坐上了后座。原因––周阳抬手指了指前方的路以及熙熙攘攘的人流。 温暖灿烂的周阳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有了司机的李至安开启摄影模式,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只留下被“呼呼”的海风吹的支离破碎的尖叫和呼喊。 骑行半小时已觉吃力,朴东勋暗自腹诽,回去以后必须开始健身。他漫无目的地骑着,“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美好幻想数次出现在他脑海中。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愤懑和委屈一点点积累。 李至安和周阳一路上走走停停玩得不亦乐乎。朴东勋一路上走走停停凄凄惨惨戚戚。 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提醒他们原路返回补充能量。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提醒他除了早上的白粥到现在颗粒未进。 坐标 洱海旁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 人物 李至安和她的旅友,朴东勋 事件 偶遇 心有戚戚焉的朴东勋不得不停下来补充能量,当他放好车子走向最近的摊位时,和周阳边走边笑的李至安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视线。 风停了,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越跳越快越跳越疼。自己关于和她偶遇的种种浪漫设想,竟显得如此讽刺。 李至安和周阳选了距离最近的渔村吃饭,两人边走边讨论沿途的风景,风尘卜卜的朴东勋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空气凝结,他眸中的冷色让她噤若寒蝉。余光看了看身边的周阳,她转身疾走。 “喂,你为什么又不理我?”看她转身要走,朴东勋气急败坏地喊道。他迷人的嗓音顿时吸引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驻足。 李至安顿足片刻,不回头继续往前走。好吧,她承认,纯粹的心虚啊! 朴东勋顾不得形象三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此刻恨不得打她屁股的那女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夜猫也怒了,开始张牙舞爪。 “你打我后脑勺吧,使劲打一下。不是说这种想念、心焦的感情,只要后脑勺挨一下就会结束了吗?”朴东勋弯下膝盖,头伸向至安,被隐藏的眸中些许无奈些许焦躁些许卑微。 湛蓝空中路过的白云掩耳偷听,不忘提醒飞过的云雀低鸣,生怕听得不够真切。 “你疯了嘛?”李至安尴尬到无以复加,围观的众人兴致正浓。 “哦,没错,我是疯了,所以才会喜欢上你爱上你。来吧,打吧,让我好不再喜欢你不再爱你!来吧,用力些让我彻底忘了你!”朴东勋用力拽住李至安的胳膊,不管不顾地喊出来。 “你,你……”没办法挣脱,李至安被这样的朴东勋震撼。 一只手大力地分开他们,李至安用力剥开人群。 “喂,李至安!”朴东勋伸手拉住她的背包,看了眼拉着她的那人,再次低下头决绝道“来吧,用力,我绝不再耽误你的人生。” 看着这般模样的朴东勋,李至安不禁红了眼。他竟也如她那日那时般卑微和无奈了吗? “哇”“唔”“哦”围观人群爆发阵阵赞叹,继而掌声雷动。就连那白云和路过的云雀也红了脸。 曲膝面对李至安的朴东勋又被强吻了,异国他乡众目睽睽之下。李至安双臂勾着他,湿热的唇贴在他耳边低语“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朴东勋吗?”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霸道地吻上去。 欣喜若狂的朴东勋抱紧眼前的小女人深情回吻。有多久她没有这么乖了?好喜欢被她紧紧抱着的感觉。 很久之前的那晚,她追着他讨打,知他心动她掐中他命门逼他动了手。彼时,他是别人的。而现在,他是自己的。含蓄内敛温吞如他,今天一反常态这般作为,无论以后朴东勋如何,她誓死相伴左右。 昨晚他睡熟后她便躺到床上从背后紧拥着他甜甜入睡,一夜无梦。早上起床时还腹黑得抹平了自己躺过的痕迹,这傻子估计以为自己在摇篮里睡了一晚吧。 至安窃笑,闭上眼专心吻他。
【二十一】是望多年后依然 1 凌乱的石阶,破败的房屋,凄厉的哭喊,男人尖锐的咒骂,老人含混不清的呜咽。 “放开,放开我奶奶!” 少女惊惧的声音传来,是至安。 他快速踏过石阶,猛地推开那破旧的房门 ,屋内的一切吞噬掉他仅存的理智: 一个野蛮的男人把老人踹倒在地,凶狠的拳脚相向,嘴里不停蹦出恶毒的语言。老人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不躲闪,只是死死抱住他的腿,以防他去伤害旁边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 李至安,十五岁的李至安。 他的到来并没有惊动他们,一个持续着他的暴行,老人继续着自己的守护,少女继续着她的恐慌。她僵硬 且冰冷,踢在老人身上的每一脚都让她瞳孔紧缩。她想冲过去,冲过去杀了那男人,尽管那人看起来如此强大不可侵犯。老人承受这暴行的间隙不停的用眼神制止她靠近。 朴东勋从光日口中得知至安杀了他爸爸时,因为同样对家人的爱且相信至安,所以说出“换做是我也会杀掉”的话,却不曾想是这样一种情形。直面人性的惨淡,他第一次这么真实的距离至安的心那么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目睹这一幕,但此刻他必须要保护至安。 他冲上去想拉住那男人,手却直直穿过那人的手臂。他无论怎样大喊大叫都无济于事,他们看不到听不到,自己是虚无的存在?这让他愤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绝望无助的至安紧握住一把刀,他冲过去想要拉住她想要制止她。他透明的手覆上她的,他紧挨着她的身体嵌入其中,他在她耳边大喊“李至安”,她听不到。 至安白皙的脸上几道鲜红已经干涸,白衬衣上溅满了血,暗红色的格子裙摆上夺目的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真的要看着这悲剧再次发生吗?难道这一切再没有转换的余地? 突然他想起在静希家聊过的灵异事件。他飞快地蹲下身,用左手手心直直扎向刀刃。血浸染整只左手的同时,朴东勋终于握住了至安的手。 如果注定那个人要死,那就让他来好了。 在她惊异的刹那他夺过她手里的刀紧紧握住,一只手将她拉到背后,直面让至安生活在囹圄中的恶魔。左手汩汩流着的血浸透了至安雪白的校服。 朴东勋并没有说什么,至安失去的太多,既然老天有幸让他回到这个时刻,那就努力吧,试着改变她的人生轨迹。让他来代替她承担这一切,只要她好好的,不再背负杀人犯的头衔灰暗的生活,即便是死他也无憾。 那人转身,对眼前出现的朴东勋满是不屑,从地上捡起他的粗棍,满嘴脏话冲过来。没有丝毫犹豫,朴东勋硬生生受着他结结实实打在左臂的一棍,右手将匕首准确地插入他的心脏。他瞪大眼不可置信,面前这斯文腼腆的男人眸已变成噬血的红,仿佛看到魔鬼,转身想往外跑,走了两步便砰然倒地。朴东勋没有丝毫迟疑俯身拿出他的手机打电话报警。 朴东勋胳膊吃痛,一双白皙的小手握住了他揉着胳膊的大手,眸光流转,小兽般的至安卸下戒备充满感激地望着他。他笑了,摸摸她散乱的发,“没事,以后都会没事的。”他温柔的嗓音让她有些迷惑,“阿扎西,我们之前认识吗?” “嗯,是关系很好很好的人。” 她更加迷惑,确信自己没见过他才对。她快速找来急救箱将他的手简单包扎,驾轻就熟的样子,似乎经常处理这样的伤口。 他只是抿嘴轻笑。环视房子四周,抬脚从一个矮柜上拿过一把梳子,手轻握她稚嫩的肩让她背对自己,松开她黑粗的皮筋,长发如瀑散落下来。他一手握着她的发,一手轻轻梳着,笨拙地一下一下又一下。 待给她扎高马尾重新面对自己,他笑着触碰她额前毛茸茸的碎发,一下一下又一下那么温柔。他眼中的怜爱她尽收眼底,更加迷惑,难道他是妈妈的朋友?或者是,从未谋面爸爸?这个想法让她小小的心脏负荷不了。 眼前温顺的小女孩突然推开他,到那人的尸体前俯身要去握住插在胸口的匕首。朴东勋及时拉住大力扯过她,“不准碰,那上边有我的指纹,不准碰听到没有。” “大叔不可以有事的,我来就好,有我的指纹就可以了。”小兽压抑的哭泣。 “至安,听我说,至安,抬头,看我!”他难得强硬地命令她。 泪水一滴滴地滑落,她的模样让他更加心疼。 眼前的大叔没有丝毫慌乱,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颗混乱的心奇迹般的安稳下来。 “至安,警察来了以后你如实告诉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好。”他安抚道,“至安,看看奶奶。”他知道,她的世界里相依为命的奶奶最重要。 她抬头看向奶奶,刚刚经历一场变故的老人比她更加不安,更加焦焦。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而家里又躺着一具尸体,饶是几十年岁月的洗礼,她也无法平静。而对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和生来孤独的孙女,她充满了愧疚。 隐约听到渐近的警笛声,至安更加恐惧。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隐忍的眼泪滑落,一颗一颗砸进朴东勋的心窝。 “至安,至安,听我说!”他大力晃动她,希望她能尽量的冷静下来。“至安,如实对警察说发生的一切。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奶奶,一定要开心地生活知道吗?” 泪眼朦胧中眼前的阿扎西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 朴东勋将小小的至安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纷沓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朴东勋轻轻拉开至安,微笑着看着她,伸手用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至安,答应我,一定要努力让自己幸福,一定要去读大学。” “阿扎西,我答应你,一定读大学。”她胡乱点头,泪却越来越多。 “那么,至安,做好准备了吗?”朴东勋看向门口,已经听到了警察的说话声。 “嗯!”她用力点头。“阿扎西,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率先冲进来的警察将朴东勋按倒在地,膝盖顶着他后背暴力地将他的双臂反铐。左手白色纱布已经血红,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至安的尖叫将他从疼痛中拉回来。他右脸着地,透过警察跪在地上的膝盖刚好可以看到她。 她被警察戴上了手铐,衣服上的殷红衬得脸更加苍白。 他努力朝她做个鬼脸,扯了扯嘴角 笑了笑,大声说道 “朴东勋!”
【是望多年后依然 2 】 警察局,检察院,法院,看守所。尘埃落定时秋意已浓。因防卫过当朴东勋被判处三年监禁,未成年人李至安无罪释放。庭审时两人擦肩而过,他笑的浅浅淡淡,她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检察院公诉文件完整还原事件始末,尽管在森安时从春大那里得知至安的境遇,但在庄严的法庭之上赋予它法律的认可,朴东勋仍心有余悸。陪审团有人潸然泪下,他转眼看她,她咧着嘴用力朝他笑,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比哭还难看。 看守所的日子虽比预期的要好,仍旧不堪。尽管做足思想准备的朴东勋并不想在意,但十个人吃喝拉撒睡全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毫无隐私可言仍然让他几度崩溃。 待习惯这一切的时候,他接到了狱警有人探视的通知。狭窄阴暗的甬道,带着手铐脚镣的他仿佛走了千万年,是至安吗?会是至安吗? 是她。 自庭审后初次见面。她总是披着的长发被剪短,扎起了倔强的马尾,脸上有了些许红润。看不出表情起伏,黑白分明的眸中无以言表的复杂。他笑笑,示意她拿起听筒。“阿扎西!”望着玻璃窗内好久不见的他,眼泪倾泻而出,那一句“谢谢”如鲠在喉。 “哇,你怎么这么爱哭!”他故作惊讶,以此缓和两人间涌动的悲伤。 眼前的她鼻头红红的,肩膀随着轻咽微微耸动,发丝凌乱地耷拉下来遮住了被水气笼罩的眸。天已经有些冷了,她只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和单薄的黑色外套,握着电话的手骨节分明,苍白而遒劲。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这都不算什么。好想好想她,想念她的笑、她的吻、她的怀抱,想念有她陪在身边的每一秒。可是,咫尺天涯,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吧。 待至安情绪平复后他们开始交谈。得知奶奶被送进公立疗养院,她的所有债务被免除且已在一所高中正式就读时,他发自心底地笑了。真好!用三年的自由换她人生新的契机,值得!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离开,孤独感突袭心头。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与世隔绝的这三年,她会记得自己多久呢?出去以后该做什么呢?低头看了看左手,他苦笑着起身在荷枪实弹的狱警庇佑下穿过长长的甬道走向那一片晦暗。 封闭空间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充满戾气的这里,每每夜深人静时难得平和。大家一起在仅存的回忆中追逐着对美丽世界的向往,朴东勋总是静静地听着,脑中至安的模样格外清晰,思念噬心。 至安第二次来时首尔已过初雪,她为他带了几套冬天的衣服,狱警检查时她略带羞涩的小脸升腾起一大片可疑的红晕,别开眼不敢看他。待回去看到男士内裤时便咧嘴傻笑,连狱友“小媳妇又来看你了”的打趣也置若罔闻。他亲爱的的小姑娘呀!他知道她没有经济来源,告诉她不需要每次都过来,他在这边很好。至安红着眼摇头,他没有镜子,从未看到过至安眼中的自己。 至安变得开朗了爱笑了,她无所顾忌的灿烂笑容竟让他如此迷恋。她开始喋喋不休,讲学校的趣事讲结识的新朋友讲同学早恋,各种各样天马行空。朴东勋看着至安,笑着笑着就有泪悄然滑落。是啊,真好,她不再孤独不再悲伤,放心让她自己长大吧,她这么小这么好,一定可以很快乐很幸福地长大的。 依旧目送至安离开,望眼欲穿。她小小的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禁想起她去釜山临行前夜的分别,不知她可还记得那个拥抱。抑或,自己之于至安,只是一个帮助过她的人,仅此而已。待他起身踯躅前行时,他无法自控不停颤抖的左手格外抢眼。 至安充满期待迎接着再次见面,等待许久却被狱警告知朴东勋拒绝任何人探视。问及原因,素来冷冰冰的狱警难得温柔地劝慰让她离开。 那天特别冷特别冷,至安冻得瑟瑟发抖却久久徘徊。 她手里紧紧握着的盒子因为手心的温度,雪花打落竟结了一层薄冰。 高墙之外大雪纷飞,雪中之人万念俱灰。 待离开,却再未出现。 朴东勋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一页雪白的纸,寥寥几字。
【是望多年后依然 3】 时光荏苒。 今天是首尔大学开学日,作为新生中的一员李至安倍感自豪。戴上校徽的那一刻,所有的付出都显得厚重与骄傲。 高中三年她拒绝校外所有社交活动,无所不用其极地积攒时间,要么学习要么打工。收到录取函时她已攒够大学两年学费。自大叔被判刑以后,她就开始谋划将来的生活。奶奶有公费疗养,如果大叔出狱找不到工作或者不想上班,那么就自己来养他好了。大叔让她一定要上大学,她就乖乖听话努力学习。她边上学边打工,异常辛苦但充满希望。她要竭尽所能为大叔备好安稳的生活,要让他看到他的付出所挽回的价值。大叔憔悴了好多,瘦削的他被宽大的狱服包裹,发间隐约可见白色银丝。可他总是对自己笑,笑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见过之后她总会在高墙之外的某个角落失声痛哭,然后整理自己的心情重回学校,继续自己努力的人生。 那天,她十七岁生日。她用攒了一个月的钱给他买了漂亮的剃须刀,想象着他收到礼物后的欢喜却又担心他会不喜欢。内心胶着的等待是忐忑的漫长的,她像只雀跃的小鸟四处徘徊。满怀期待地看过去,被狱警哥哥告知他拒绝探视。她握着那盒子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无声啜泣,她知道,自己被再次抛弃。她本以为…… “朴东勋”这三个字,深深刻进心里。 站在斑马线外,看着街头拥挤的人群恍如隔世。红绿切换,朴东勋裹紧了外套加快步伐,今天是他新工作的第一天。 凭着多年建筑结构工程师的工作经验,他成功应聘成为首尔大学后勤保障处一名员工。他知道,她在那里。不打扰,远远看着就好。 李至安瘦小的身影在校园里来回奔波,同学眼中的她总有做不完的事。她苦笑,只有不停的忙碌才能让自己麻痹。那个人的笑脸总会在她安静时出现,魔咒般搅得她不得心安。她恨自己,为何总是贪恋他赋予的那消逝已久的温暖。 朴东勋的工作很是清闲,每天清点杂七杂八的库存,偶尔给各个学院的实验楼送材料。他愈加沉默,微笑着拒绝同事们的邀约。他安静地蛰伏,等待着与她的不期而遇。 首尔的十月难得阳光明媚,他往建筑学院实验楼送材料,双手不好保持平衡只得小心翼翼行在路侧。偶尔散落的阳光透过红叶间隙打在他身上,浓郁的秋意将他包裹。他沉浸在阳光的味道里缓缓前行,不曾想被一个飞奔而过的身影撞到,手里的材料哗啦啦散落一地。 李至安今天回来有些晚,赶着去上课就奔跑起来。不曾想快到实验楼时撞到了人。她停下来道歉,不过十月光景,那人左手却戴着厚厚的毛线手套。他伸直左手保持平衡,右手捡起材料一块一块放到左手上,动作很轻很慢,稍一不留神那摞材料就又跌落。如此反复几次至安才意识到,他左手可能伤残。她蹲下去伸手轻扶那人左小臂帮他保持平衡,那人轻声说了“谢谢!”,好熟悉的声音。她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望向那坚毅的侧脸,伸手掀起被刻意压低的帽檐。 这唐突让朴东勋深感不悦,抬头却被那一张稚嫩的脸惊得无所适从。 她一言不发,就那么盯着他。 他想揉揉她的发,笑着说“好久不见”,手却顿在半空。 她跌跌撞撞后退,起身飞奔而去。 他想喊住她,那一声“李至安”生生卡在喉咙里。 平日里孑然一身并不觉得孤单,今日惊鸿一瞥不过半日,思念疯长。照例五点半下班,想着或许能再遇到她,他硬是磨蹭到七点,终是失望而归。 平日里总去的小酒馆,和老板心不在焉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想起之前两人约饭的点点滴滴更是烦闷不堪。待归家时已走得歪歪扭扭,一路上行人渐稀,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摇头自嘲,自己这般境遇还怕抢劫吗? 回到家,推开门直接把自己摔进床里,从枕头下摸出发黄的信封放在胸口摩挲,嘴里喃喃着“至安,至安”跌入梦乡。 后进来的人看着床上颓废的朴东勋,心里五味杂陈。初见时他的米色风衣、身上好闻的味道以及他眸中的笃定与温柔历历在目。他怀中的信笺虽已发黄,但那寥寥几字永远停留在两人的时光里。她将他的鞋和外套脱掉让他躺好,轻轻托起他的头给他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他迷蒙中睁开眼无限温柔地看向她,呢喃一句“至安”后便沉沉入睡。 枕前之人久未离去。她凝视着他熟睡的脸,手抚上去指腹轻轻划过他脸颊上每一道细纹,最终停留在他的唇上。他紧抿的嘴唇好似在向她发出邀请,她低下头蜻蜓点水般轻触。发丝扫过他脸庞,他皱眉抬手揉脸。左手厚重的手套却引起她的注意。她脱掉鞋子去到床里侧,一手握着他手腕,一手轻轻褪去手套。 她想要尖叫想要嚎啕却又忍不住想呕吐,他整个左手心盘踞着偌大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时 探视时他的憔悴,他的强颜欢笑,他的所谓“抛弃”,答案呼之欲出。 “阿扎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紧握他冰凉的左手死命咬住自己的手背。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傻子,傻子,总是笑着说“这没什么”的大傻子。 她用力摇醒他,她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或者,她只是想确认眼前的人真实的存在着。 昏昏沉沉的朴东勋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了的稚嫩小脸。他面带疑惑,似乎依然处在梦境中。小小的人儿双手握着他左手,满满胶原蛋白的小脸在他掌心轻轻摩挲,内心渴望许久的暖意直达心底。这该死的温柔! 左手?手套? 心急劇下沉瞬间清醒冷汗遍布全身,他倏地坐起用力抽回左手。 她完全没有防备被他带着一下子倒在他怀中。软软的小小的,她发丝间的香气撩人,他想死命抱住她告诉她我就是朴东勋我是你的爱人你是我的女人。可他还是推开了她,她刚刚二十岁。 她怒视他,抓起他的左手狠命咬住不放,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是了,他的左手,早在检察院公诉期间就被判了死刑。 “好久不见!” 她哭了,他笑了。 她笑了,他哭了。 这三年,他快被思念逼疯了。 她望着他,头脑风暴的漩涡愈演愈烈,吻他吻他吻他。 她欺身而上,手搭住他双肩,唇贴上他的。他心醉,又想抗拒。她轻咬他嘴唇,呢喃“朴东勋,我想你!”她青涩的吻让他的防线土崩瓦解,他紧拥着她,“至安,我的至安!”孤独的灵魂终于再次相遇。 他热烈地回应着,两人抵死缠绵,低吟浅唱。交颈而卧,温柔缱绻。待朴东勋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一睁眼就看到了胸膛上的藕臂,她紧紧抱着他如小猫般蜷在他的身侧。 然而幸福时光并不长久,尽管他们小心翼翼流言蜚语还是铺天而来。首尔大学精英学生与年长残疾校工的不伦之恋为人诟病,没有人去了解他们的背后,那些人凭空臆测让他们如此不堪。他终被校方约谈。 “你是又要抛下我吗?”她跟在他身后愤愤质问。 “快回学校去。”他低头前行。 他抬眼,刚好是至安从釜山回来后两人偶遇的十字路口。 “你是在怕他们吗?” “快回学校去!”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 “你当真是要离开吗?”她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 “哦!”他不敢回头,怎么会舍得离开她。当下这情形,他必须给她这样的答复,好让她平稳过渡,这是他和校方的约定 “朴东勋,三年前你救我一命。”她喊他,让他足够听清。 人行通道红灯闪烁,拥挤的车流疾速前行。 “今天,我还给你。”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让行人尖叫起来。 他转身,她已躺在马路中间。 两道鲜艳夺目的血痕划过她的脸,身下的血迹不断蔓延。她看向他,微笑着,声音微弱却穿过人群直击他灵魂:“至此,我们再不相欠!” “至安”他撕心裂肺。 “至安,至安……”这一声声绝望的呼喊淹没在匆匆的人流中,那小小的人儿已闭上眼。 她的白色毛衣一片殷红,仿若那年,他血流不止的左手将她护在身后染红的衣袖。
【那时花开 1】 “醒醒!东勋,快醒醒!”熟睡的至安被朴东勋的呼喊惊醒。他好像做了噩梦,悲戚地唤着她的名字,眼泪不停的流。她双手抚着他的脸,试图把他从梦境中拉出来。 朴东勋泪眼婆娑地睁开眼就看到至安焦急地望着自己,温柔地为自己抹去眼角的泪水。 恍如隔世。 他伸出长臂将她紧紧包裹住,恨不得揉碎了镶嵌在自己身体里。 “至安,永远不要离开我!至安!”他祈求般在她耳边呢喃,宣示主权般的吻上去… 这已是他们旅行回来的第二周。回国后的朴东勋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般进入了热恋期。日常接送上下班,电话打卡报备行踪,餐前电话餐后电话,安全三组鄙视的事他怡然自得的做了个遍,恨不得每时每刻和至安粘在一起。而且执意要至安搬过去跟他同住,尚勋和奇勋猛翻白眼。奇勋的一番话最终打消了他的念头,人家至安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跟你个老男人同居啊?没名没分的,你凭什么? 折中的结果就是,朴东勋拿了一套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到了后溪至安的出租屋。那条他曾经走了无数次的路,那扇他看了无数次的房门,那个属于她的禁地,终于变成了“我们”。她还没有从公司宿舍搬出来,他一直在游说。这次旅行让他发现,是他更离不开她,这让他很有危机感。借用尚勋的话,麻利点拐回家才能安心。对于婚姻的期盼度他没有她高,刚从那桎楛解脱却要再次踏进,还是有点想闪躲。但是至安不同,这是她人生中的大事,一定要好好规划才行。这件事对他来说相当有难度,相较之下,还是给她一个安稳的家来得简单。 当至安意识到他电话变少的时候,首尔已渐入深秋。朴东勋突然忙了起来,两人约会的频率急剧下降,难得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他急急火火地吃完饭接着去忙。两人偶尔回后溪,他总是环抱着她很快入睡,睡不着的至安用手指在他硬硬的胡茬上画圈圈,画着画着就跌进梦里。至安去公司探班,安全三组忙到四脚朝天,老板却不在。问他们又支支吾吾似有满腹委屈却不愿意说,如此至安更加好奇。给朴东勋打电话很多次无人接听,回过来简单说几句便挂断继续忙。 那天两人约好一起吃晚饭,他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不说,全身上下带着浓重的油漆味,西服上甚至沾染许多白色斑点,害得至安一阵嫌弃,他却兴致高昂的点了餐饿虎扑食般吃了个精光,连至安碗里的海带汤都不放过,看来又是忙了一天没顾得上吃饭。至安正想念叨,看着他狼吞虎咽的还不忘讨好般朝自己笑,忍不住心疼,就使劲往他碗里夹菜。 每次去公司三人组都是挤眉弄眼,就连最老实的亨奎也欲言又止,这愈发加剧了至安的不安。去静希姐家,额不,静希家。为什么不叫姐?某勋说自己老婆该让静希叫姐才对。静希见了自己总是两眼发光,blingblin的那种。大哥和小叔子见自己单独去总会找借口离开。东勋说他们是害怕自己酒后丑态暴露,至安回家找妈告状。如此这般,至安一人便不再去静希家。 这样摸不着头脑的状况持续了将近两个月,朴东勋终于忙完了。他又开始了每日早请示晚汇报的幸福生活,只是多了一些疲态整个人瘦下来好几斤。至安心疼,他则笑笑说无所谓。两人一起去吃饭、看书、听IU的演唱会,陪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幸福时光悄悄从指缝中溜走,最终定格在了11月4日。 她和往常一样上班、接电话、处理工作,私人电话安静地躺了一天。看来他确实是忘了。 她独自搭地铁回了租住屋。这是第二个没有奶奶的生日,今年依旧独身一人。没有蛋糕,没有祝福,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开灯,透过那扇窗望着奶奶喜欢的月亮静静发呆。 奶奶过得怎么样呢?她那么乐观,在天堂肯定很开心吧。又想起那一年的生日,刻骨铭心。因为案件没有宣判她被羁押,那天奶奶去拘留所看她,破天荒买了蛋糕,刚刚有她的手掌大。奶奶苦苦哀求终于被准许两人面视。蛋糕被奶奶插满了蜡烛,奶奶颤抖着点燃它们,温暖的烛光中奶奶笑看着她无声地唱着“生日快乐!”她故作轻松地笑着吹蜡烛,奶奶眼中的悲伤与诀别被她捕捉到,她冲进奶奶怀里大哭着叫道“不可以!不可以!”分别时她告诉奶奶,这都不算什么,乖乖等她回家。奶奶无声的抽泣让她的心脏绞做一团。那年以后她再不过生日,她无法面对那一刻更无法承受奶奶的离去,即便是假设也不可以。庆幸的是法律护佑了她的权利,虽然以后的几年被光日折磨但奶奶是安全的。她没有学历赚的钱都用来还债,多份兼职用剩菜充饥受尽白眼,只能偶尔给奶奶买超市里廉价的柿子。如蝼蚁般的人生真的很想放弃,因为奶奶她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因为奶奶她知道幸福多么珍贵。她麻木、冷酷、自私,甚至做过很多坏事,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只允许奶奶进入。她给自己筑起了牢不可破的防御网,在这高墙内孤独而又冷漠地活着。 直到他出现。他告诉她奶奶可以申请免费疗养院。她小心翼翼地去走程序,害怕是一场空欢喜。奶奶住进疗养院那天,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小屋子竟然感到如此的孤独和寂寞,她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奶奶不用跟着自己受苦生活有了保障是值得庆贺的事,可那是相依为命的奶奶啊!梦里奶奶在家和自己有说有笑地一起做饭,醒来被铺天盖地的思念淹没泪水涟涟。后来去看了奶奶几次,直到去世,她一直那么安详。 “ 你还好吗?”至安抚摸着照片上慈祥的笑脸泪光模糊,“我很好,我现在能赚好多钱。奶奶,我有能力让自己幸福了。奶奶,我想你,特别特别想……”眼泪一颗颗滴落在相框上,小小的至安哭的不能自己。 听着屋内至安的喃喃絮语,渐渐放大的哭声,屋外的人神情肃穆。待哭声几不可闻时,他抬手敲门。 持续的扣门声打断了至安的思绪。开门,昏黄的路灯和蜿蜒小路为伴,空无一人。 关门,脚下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信封。弯腰捡起时一串钥匙滑落,信封上写了一串地址,是他的笔迹。 “奶奶,改天我去看你!”仔细擦拭相框后在奶奶额头上轻轻一吻。 女孩抓起外套趁着月光飞奔而去。
【那时花开 2】 女孩刚消失在拐角处,鬼头鬼脑的文哲龙出现了,“目标离开1号位向2号位移动,花生收到请回答。” “花生收到!啤酒跟上去,啤酒跟上去,收到请回答!” “啤酒收到,啤酒收到!”将对讲机揣进大衣口袋,在地铁站等候的亨奎买票进站。 “喂,干嘛你来发号命令?”“我是你哥,臭小子。”“你……”对讲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嘈杂的争吵声,亨奎果断关机。 地铁上人不多,至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警觉性全无,丝毫没有发现不远处一直朝她张望的人。 “目标到达2号位,正在向3号位移动,花生收到请回答!” “花生收到!毛豆跟上去,毛豆跟上去,收到请回答!” 果然换了声音,啧啧,这兄弟俩…真是…… “毛豆收到,毛豆收到!”跟马路对面的亨奎招招手,胖胖的宋毛豆开启了自己的护送之旅。 “目标到达3号位,正在向4号位移动,花生收到请回答!” “花生收到!芝麻跟上去,芝麻跟上去,收到请回答。” “芝麻收到,芝麻收到!”看着至安走进小区,宋毛豆和某芝麻打了招呼悄悄离开。 “房间的灯已亮,目标人物已进入4号位!花生收到请回答!” “花生收到。唉,东勋,你…”“不能去啦,哥不能去…”“为什么?现在过去不是很好吗?”“唉,一古!”又是争吵,真是…… 守候各处的毛豆啤酒们纷纷关了对讲。租来的好贵的说,让大家听他们争吵,简直太浪费了。 电梯停在24楼,至安拿出信封里的钥匙开门。整个客厅被摇曳着烛火填满。窗未关,微风吹过闪闪烁烁,她追随着风进入卧室,站在窗边俯瞰夜色中的首尔,白色的纱随风荡漾轻拂脸庞,夜幕笼罩下的星光点点透过落地玻璃窗映衬着幕天席地的幸福感。她辗转每个房间,一盏盏温暖的小桔灯闯入湿了她的眼。 这房间里充满了朴东勋的气息,她强烈感受到他的存在。想起前段时间他突然的忙碌和疲惫,了然于心。 整个空间的装修设计她极为喜欢,一进来由不得放松心情。家具是她中意的米色系,尤其是客厅里的布艺沙发,刚刚好两个人窝进去看电视。而沙发正中间,摆放着一个超大的粉色系芭比娃娃。原来他都知道,太坏了。 每个房间都有他们的合影,两人一起吃饭、散步、看海的,她安静看书的、大口吃饭的,甚至还有吵架后她掉眼泪的、发呆的,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书房里的那张让她尤为感动,送奶奶去疗养院那天,朴东勋背着奶奶在前,她抱着被子在后张望。那刻她永生难忘,不曾想却变成照片挂在眼前。 他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害她感动的一塌糊涂,自己却连个人影都不见。 “嗯,至安,我还在加班。你去足球场等我一下,我忙完就过去。”嘟嘟的忙音让至安抓狂。竟然还在加班。好吧,就先去等他。 迅速挂掉电话的朴东勋紧张紧张除了紧张还是紧张,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里,这辈子头一次做这种事。 “目标人物已离开4号位进入地铁站,花生收到请回答,花生收到请回答!” “花生收到,球球跟上去,球球跟上去,收到请回答!” “球球收到,球球收到!”一脸兴奋的后溪大叔进了地铁站,想想就刺激啊。 而最终目的5号位,众人已集结完毕。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而核心人物朴东勋却闷头不语,一直抽烟抽烟抽烟。接连抽了三根以后被静希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唉,一古。见不得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她是魔鬼吗?会吃了你吗?” “我……”可疑的红晕布满整张脸。抬手准备再抽,被尚勋一把抢了过去。 “看时间她差不多该到了,我们最后再复习一遍。唉,一古,哥你都不换衣服的么?什么味道…” 如此这般吧啦吧啦一堆,不知道朴东勋记得多少。 “目标人物到达5号位,啤酒收到请回答,啤酒收到请回答!” “啊,天啊,来了来了来了,快快快……”对讲机里一阵嘈杂过后陷入死寂。 月色里,一个小小的人影走向足球场。 “二哥,快过去!”被尚勋大力推了一把,朴东勋总算恢复神智迈开腿向前。“砰砰砰”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一刻,他等了好久。
【那时花开 3】 偌大的足球场空无一人,黑漆漆一片,孤单的月伴着零散的星挂在空中,偶尔的狗吠闯进这一片寂静。纵使她胆子大,也有些脊背发凉。“阿扎西,真是…”不禁有些小抱怨。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有人在唱歌,越来越近,“轻轻的一个吻,已打动我的心。……”蹩脚的中文,除了他还有谁? 那人在足球场中心站定。黑夜掩盖了他的羞怯,距离增添了他的勇气。朦胧夜色中,依稀可见他高大的身影,随着节奏和着节拍轻轻摇晃自己的身体。 动人的歌词,魅惑人心的他。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他望着她动情地唱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走近,再走近。 十几步的距离,似跨越千山万水。 待她走到他面前,他已唱不出来,黑暗中仅存的勇气被她灼灼的目光焚烧彻底。 她站定刚想开口,一束强光猛地直射到她脸前,他慌忙站到她正当面挡住。 “喂,傻子,偏了偏了…”大叔们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了过来。 至安抿嘴轻笑,朴东勋则窘红了脸。 “阿扎西,我们要一直这样站着吗?”朴东勋傻站着不言不语,至安只得出声提醒。 他脸憋得通红,手在裤兜里掏啊掏的,额头上竟布满密密的细汗。看着眼前男人大男孩般青涩,促狭的笑容布满了她的小脸。 “阿扎西,好冷啊,我们回去吧!”说完她转身边走边偷瞄那人的反应。今晚的阿扎西好可爱呢! “喂,李至安,嫁给我好吗?”见她要走,他用手胡乱抹去额头的汗珠慌乱大喊。该死的,求婚戒指竟然找不到了,明明就装在裤兜里的。 她定住,他…他…在说什么? “李至安,嫁给我好吗?”他再次喊道。 她慢慢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银色的光撒在她脸庞,眸如月色般清亮,发乖乖贴在额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你不愿意…呃…戒指也被我弄丢了…”没有等到期望中的回答,他失望极了。尴尬的用手爬爬头发, 他转身向光源处挥手。 “唉,一古,什么嘛…”抱怨声四起。灯光随之熄灭,整个足球场乌云密布。 “我愿意!”坚定的、哽咽的女声犹如天籁。 朴东勋转身。 她望着他,眸中泪光点点,哽咽着一字一句说道:“阿扎西,我愿意!” 他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一堆,笑着笑着有泪滑落。 强烈的光圈再次照亮这小小世界,“哇哦,哇哦,耶!”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冲破乌云布满了足球场上空。 “至安,还记得它吗?”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 “你临行前那个晚上我穿的外套,这上面一直有你的味道。想象着拥你在怀的那十几秒,无论面对什么我都有了勇气。后来我告诉自己,如果我们可以重逢,我一定要穿着它向你求婚。至安,谢谢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谢谢你让我们再次相遇,谢谢你让我拥有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至安,我爱你!” 他压在心头太久的话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说出来,莫大的快慰。 对面的女孩笑着哭着奔跑着,冲进他怀里的同时两人一同跌落在草坪里。 他双臂护着她,后背着实吃痛。 她没有起身,静静俯耳倾听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汩汩,浸湿了他的衬衣。他双手环着她,拉起宽大的衣服将她包裹在怀里,倾听着她的心跳,在她耳边低喃“至安,我不能没有你!” “阿扎西,我们明天去…”夜色中熠熠发光的眼睛让他惊艳。 “唔…”未出口的话被朴东勋吻进嘴里。他紧紧包裹着她,头微抬吃到她柔软的唇,轻吻便舍不得放开。两人辗转于草坪之上吻得忘我,浑然不觉熄灭的光和不远处众人的一溜白眼。 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的小情人这样亲来亲去真的好吗?天呐,请把单纯善良的朴东勋还给我们吧。 月光下的足球场静谧安然。不知何时雪花开始零零星星悄然飘落,是奶奶送来的生日礼物吗? 黑暗中紧紧相拥的两人,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春天。
【智硕的日记】 老爸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我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呢?以后他和后妈姐姐吵架了,我帮谁呢? 他总搞不定后妈姐姐,还老爱在我面前故意摆出一副大人样,我不是小孩子好吗? 妈妈有点生气。女人啊,就是麻烦,都离婚一年多了干嘛还要在意呢? 爸爸是好爸爸。可惜呀,过几年就要和某个豆丁共享了。但还是希望有个妹妹,像爸爸这样温柔的人,应该有个女儿让他好好心疼。 我一定跟后妈姐姐说不要让孩子出国。当时妈妈让我出国时爸爸就很不高兴,我知道他舍不得我,但是又不想妈妈难过,也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条件,所以他说服了奶奶。 我们经常通话,爸爸每次都和我说好多好多话。我曾开玩笑说是不是妈妈都不理他所以才拉着我说个没完,爸爸沉默了。但我竟然没有觉察出什么,也许那时他们的沟通已经出了问题。 周围单亲家庭的同学很多,我并不太在意他们是否离婚,他们幸福就好。爸爸很爱我们,他很少对妈妈说不,我出国前从没见他们吵过架。妈妈生气,道歉的永远是爸爸。有时候觉得妈妈好过分,爸爸说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一度不解,有了女朋友才明白了爸爸的话。好吧,我老爸很厉害。 爸爸面对妈妈永远是一副温吞的模样,没有大喜大悲,只有陪我打游戏时开心的像个孩子。看着温柔,其实是拉开了距离,相敬如冰。如果我能早一点长大… 他们离婚的原因我是无意间听到的。临近他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妈妈回了韩国,妈妈回来的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她说在谦德伯伯的寺庙里见到了爸爸,见到了一个让她陌生的朴东勋。 妈妈说她不甘心,说完抱着我嚎啕大哭。我想,她更想抱着爸爸吧? 人往往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一直以来, 妈妈追求的和爸爸想要的格格不入,或者说她想要的是爸爸给不了的。作为儿子,我不能说他们谁对谁错,也无法评判孰是孰非,可能多年后再审视今天遇到的问题又会有所不同。 但,终归是离了婚。我和妈妈一起上学一起度假,爸爸一个人在首尔奋斗他的事业。我们经常视频通话,他们商量好了似的,关于对方只字不提。看着手机屏幕里爽朗的爸爸,再看看台灯下翻看资料的妈妈,很想回到小时候,想回到奶奶家那个小小的房子里。 奶奶经常说爸爸最让她心疼,大伯和小叔虽然嘴上不满,但我知道他们也很爱爸爸。小时候总会想,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都爱爸爸,妈妈却总是偷偷掉眼泪呢。明白妈妈是因为爱得太浓烈时,我已长大。 那晚从妈妈口中听到了李至安这个名字,也听到了妈妈的伤心、无奈和彷徨。我很好奇,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爸爸奋不顾身。 趁着暑假回了趟家,老爸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儿子认识不是应该的吗?可我那个不争气的老爸压根儿不提这事,愣是陪我在奶奶家住了半个月,奶奶、大伯和小叔轮番上阵撵都撵不走。想来大家知道那女孩的,怕他冷落了她。 趁他上班的机会,软磨硬泡总算从奶奶嘴里得知一二,死乞白赖缠着大伯和小叔自然知道了全部。他们很巧妙地隐藏了关于妈妈的部分,我也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却完整还原了整个画面。那天晚上我主动提出和爸爸一起睡,他有些意外有些惊喜。夜深人静时透过窗外的霓虹看着沉睡的爸爸,我咬着被角泪流满面。我亲爱的爸爸,辛苦你了。我知道妈妈的背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谢谢你,快快幸福起来吧! 让我郁闷的是,他们竟然让我装完全不知道。奶奶无比心疼地对我说说,她二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让我绝对不能横加干涉。我又气又笑,那可是我亲爸好吗,我比谁都想让他幸福。 爸爸开车送我去机场,我一上车就看到一条鹅黄色丝巾放在方向盘上,他脸红的像番茄慌乱地把它塞进自己口袋,但依旧死撑一句不解释。我想笑,肺都要爆炸了。奶奶说爸爸不告诉我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我, 让我耐心等待。爸爸是一个慢性子死脑筋的人,让我多给他一点时间。唉,现在才发现,奶奶最爱的人竟然是爸爸。还一直骗我说最爱我,哼,偏心的老太太! 回美国不久,大伯打电话告诉我爸爸出国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然后大伯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关于爸爸和李至安的最“新闻”。我总结了两点:第一,关于我,爸爸的处理方法李至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第二,终身幸福的生死存亡关头,老爸抛下公司可怜兮兮地不远万里追妻去了。啧啧,看起来不简单啊。 给爸爸打电话,他说在出差有一些棘手的问题要处理。好吧,能忍。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鄙视。妈妈每天学习工作忙的脚不沾地,我每天为了实习忙到头昏脑涨。而我老爸却在轰轰烈烈的谈恋爱,啧啧,羡慕啊! 一个闲暇的周末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他异常严肃地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哈哈,终于被打败了是吗?对后妈姐姐是越来越好奇呢,是什么样的女孩让素来温吞的爸爸这么激情燃烧呢?不过她可能不太乐意看到我吧。 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安静地待了一个下午,只是在阳台听音乐喝咖啡。那晚我们聊了好久,她从他们相恋讲起,从怦然心动到眉飞色舞到痴痴陶醉到无可奈何到黯然神伤。我知道,她是在祭奠自己亲手葬送的爱情。错过爸爸,是她人生的无可奈何。但我相信妈妈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是那么努力的一个人,她和爸爸只是不合适而已。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明天下午飞首尔。亲爱的老爸,等我呦!
【故人】
“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他轻咽下喉中的酒,下意识地捏紧了瓶身。 “怎么会?一定要回来的。”女孩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用脚踢着石阶,跟小时候一样。 “过得好吗?听他说你工作很不错。”他看不清她的脸,软软的灯光斜过来只能看到弯弯的睫毛在跳舞。 “嗯,挺好的!”没有了与他怒目而视的理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纵然如此却毫不尴尬。 “是该好好的才行!” “你呢?”她抬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眸里满满的真挚,小时候的她重新回到了他的世界。 “哇,这房子已经太旧了。要不要我帮你重新刷漆,刷得漂漂亮亮的!”他竟无法招架她,只得狼狈转身。 “不用,不会住太久。”简单的几个字像片羽毛轻轻落在地上,两人的心里都有了涟漪荡漾开来。 “哦!” “你还好吗?工作……” “现在自己做安保公司。你和他,还好吗?” “好久没见了。”眼神暗淡下去,心里的某处隐隐作痛。 “没有去找他吗?” “嗯!” “害怕吗?” “嗯!” “喂,什么时候李至安变这么胆小?” “不知道。” “去见见吧。” “嗯!” “和他结婚也不错!”夜色掩盖了眸上的雾气。 “嗯?”她诧异极了。 “为了他要和我拼命的你,为了你要和我拼命的他,真是天生一对!”故作轻松的笑笑……见过他几次,偶尔。” “哦!” “一起喝了酒。” ”哦!” “一开始没怎么说话,他喝多了,哭的跟个傻瓜一样,那么大的人了,真是丢人,我跟他又不熟!” …… “去见见吧,他在等你回来!” “嗯!” “见了基范没有?” “没来得及,刚回来!” “等你安顿好了一起吃个饭吧,我们。” “我们?” “我们,欠了好久的一顿饭,还有酒。以后,我们三个相依为命吧,就像以前那样!”他盯着不远处的灯火轻轻说道。 “嗯!” 她哽咽了,阔别多年的的依赖感让她激动万分。 “我走了,你回去吧!”他握着已经被捏扁的易拉罐抬脚艰难转身。好想抱抱她…… “嗯!” 昏黄的灯光下,瘦瘦的身影越拉越长,风吹过来夜色摇曳。 “光日,对不起!……”压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眼泪喷薄而出。生活啊,总是这么无奈。 “嗯!”他没有回头,脚步一顿随即大步离开。转角处蹲下身去,脸埋在膝盖中压抑地呜咽。这一声“对不起”承载了太多的回忆,漫长的这些年,坎坷的青春,坎坷的他们。自己更应该道歉不是吗?可是……
不是结局的结局 穿着洁白婚纱的至安被光日牵着走向了对面的朴东勋。光日大大的手轻轻拖着她的指尖仿若珍宝,一如儿时递给她饼干时那般温柔。缺失了的遗憾幸运被捡回,成年的他和她不再生活泥沼里挣扎,每个人都拥有幸福的权利。 短短的几米,光日的心里百转千回。身边的女孩是他从小守护着的后来又开始伤害的,他分明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爱她的,喜欢她的倔强爱她黑白分明的眸。越是喜欢那无处安放的负疚感让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他企图伤害她让自己内心平衡。没有一次成功过,酒精麻痹自己是常态。他渐渐的开始不懂她,当她把债彻底还清他再没有理由寻她时,内心竟然是煎熬和无助,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他有什么?一无所有。 直到他的出现,此刻微笑看着她的那个男人。自从第一次喝酒之后他便自发和自己熟络起来,隔三差五地丢个地址过来,第一次他愤怒地找过去是要质问他,难道忘了他们恶狠狠地打过架吗?但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渐渐地两人便经常约酒,依旧不言语,出了酒馆相伴走一段没有道别便各奔东西。两人越来越忙,但每个月总能一起喝那么一两次。终于有一天,他迷离着双眼看向他问道 “李至安是不是很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又说“我比她更坏!朴东勋,不折不扣的混蛋……” 光日很感谢朴东勋,默默陪自己走过一段艰难的路,更感激他状若无意随手放在自己面前的招聘期刊。问过他一次,为什么?不是应该恨自己才对吗?曾经那样对待他如此在意的她。朴东勋只是笑了笑,看着他抿了一口酒。 他牵着女孩的手,一步一步走过去。她明艳照人,略施脂粉美到不可方物,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她手指湿漉漉的,他弯起嘴角小声揶揄道“呀,这么胆小,我的李至安是不是走丢了?” 至安佯怒“早知道应该让基范来这个位置,你结婚的时候就等着瞧!” “喂,这么大一个帅哥牵着你的手竟然还想在我的婚礼捣乱,真是没有一点妹妹的自觉,哼!” 简单几句插科打诨她放松了不少果然不再紧张,脸上的光芒更盛了几分。 两人悄咪咪的交谈落入朴东勋的眼中甚是煞风景。这臭小子,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不行,还是要赶快给他介绍女朋友。 《婚礼进行曲》尾音落幕时,光日牵着至安在朴东勋面前站定。两个男人对视,司仪还没开口,朴东勋迅速揽过至安霸道地吻了上去,还不忘丢给光日一个警告的眼神。 “切,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可怜巴巴地臭模样,真是没良心……”光日嘟囔着转眼看向别处,眼角被阳光折射出的荧光一闪而过,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围的亲戚朋友们街坊邻里一片哗然,哎呦呦不得了,老实的不得了的朴家老二原来这么奔放呀! 朴妈妈擦了擦眼角的泪,嘴里嘀咕着“哎呀,这臭小子……”嘴角不自觉上扬。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浪漫!”宥拉比主人公似乎还要激动,招至身旁一个大大的白眼,就差用手堵上她的嘴。 大哥握着内人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老婆,明年我们也举行一次婚礼,一定比东勋还浪漫!”我们可爱的大嫂难得温柔一次,小声应了一句“好” 在一片幸福欢快的喝彩中,朴东勋吻得忘我,全然不顾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似的小小新娘。 会长鼓掌尤其起劲,边拍手还不忘和春大爷爷交换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两位老人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一抹落寞的瘦长身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闪过,智硕赶快追了过去。终究是来了,这又是何必呢? 正文完结。。。。
分享:番外【归来】之【绿色碎片】,未完待续。。。 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forum_topic/615629084/
最赞回应
来来车靠边停一下 查个酒驾👮♀️🚓
终于来了,必须使劲往上顶一下
悄悄的说,我喜欢至安穿着东勋的衣服在东勋家醒来,还喜欢脖子上的草莓!😘😘
期待后续啊
太棒了,清风
谢谢亲耐滴喜欢哦
mua 😘😘😘
👍👍
小楚,催更😁
亲,加油!!么么哒!!
不更了~
工作忙,所以会更得慢一些😊
why ?
累了,想多休息一下,而且写的不太好,当写给自己看算了。
每次看到“未完待续”几个字就开心啊。。。嘻嘻嘻。。。
清风,清风,清风……
舍不得大结局,顺其自然吧
这是给自己找借口😭
么么哒~~
是呀,不想那么快结束。多写一些甜蜜日常呀,看多少都不会腻😘️
说是借口,当然是给自己的。大家想看的是清风的文,不是我的。
我知道在哪里看了😁
收到
车速太猛,招架不住
也挡不住我的眼,哈哈、喜欢的不要不要
这篇是插叙
还好还好😁
這…這…這…啊,我有點暈車…
整天泡群,群里天天扒糖,实在手痒痒就提前写了😁
哈哈哈哈嗝………真的开车啦😍😍😍😍😍😁😁😁
这车开的 睡前给你点赞 清风棒棒的
来来车靠边停一下 查个酒驾👮♀️🚓
啊啊啊啊,开车啦,今晚怎么睡的着啊 ?
最后的肉搏,壮观而惨烈啊!
哈哈哈,车开得又快又稳,你很胖胖噢
这车开的,楼主,我晕车,多开点…
清风啊你这个不疯魔不成佛的文不得了呀!好猛呐,真的喜欢😘!
这车好快,我终于追上了,跑得面红耳赤的
嘿嘿嘿
那我就妥妥接受啦😁
重度酒精中毒😁
有梦到谁没没有👀
我很苗条的[假装]😊
小楚,来个美一点的词😁
经常坐坐就不晕了😊
😘😘😘
哈哈
那我就妥妥地接受啦😁😁😁
我天天晚上想的就是大叔和至安。。。。
昨天光看,忘夸了,车技赞👍,飙车
骄傲三秒钟😁
等更
等更+1
天天在等。。。。
什么时候更新
天天等~
谢谢亲爱的,等毕业班报名结束就可以安心更文,工作乱实在没办法集中精力。
快了快了,再忙几天
修改到自己满意就可以更啦😁
😘😘😘我努力尽快
😘😘😘谢谢亲爱的
啥时候再更啊
更了😁
终于更了,以三兄弟母亲的角度写的这篇特别有感觉,赞一个~
看你的文好像在读一封情书,mua~ 最近灵感抛弃了我,还没全部找回来😪
好甜!
喜欢这些甜甜的生活细节,看了千遍也不厌倦
亲爱的,等你更文也是我的日常啊,原来的已经看了无数遍了
终于更了,被我赶上了。。。。 甜蜜的日常。。。。
我来了!先是想到春大,其后想到是小张,到底是谁呢?这天外飞来的爷爷,是赶着送嫁妆来了?
额,也许,可能,大概是吧😁
让宝宝久等啦,mua~
日常刨糖😊
看剧的时候就很喜欢朴妈妈,尚勋和奇勋绝对是熊孩子😁
悄悄的说,我喜欢至安穿着东勋的衣服在东勋家醒来,还喜欢脖子上的草莓!😘😘
关键是被未来婆婆现场抓包😜
我近来也有点出坑的前兆,大概是开了新剧有点被瓜分注意力,妳只是太久没动笔而已,常写就会恢复了。
互相加油吧,为了将番外完成。
亲爱的,虽然看懂妳的暗示,但可能还需要再等等,这几天嗜睡到有点懒…
應該是會長吧,我猜的。😏
嗜睡和累,我完更后一直到现在都只有累的感受,可能脑子太少用了
是呀!那略带小傲娇的样子,不像春大呢。
应该是妳之前太耗脑了,转换个心情,出去走走也是个方法。
不然,就找出剧再投入吧...(这是以毒攻毒吗,哈)
我每次卡壳严重就会看李凡秀的剧,效果很棒😂
我放假后整整睡了三天,睡到四肢瘫软浑身无力😁
还在刷同一部吗,秀叔的?
我也希望能睡得好呢!
经常翻那几个经典镜头刺激一下脑神经😊除了大叔,不重刷😁
最近一直处于缺觉状态,沾到床就能睡着
终于来了,必须使劲往上顶一下
谢谢亲爱的,mua~
一夜激情之后被老妈逮个正着,朴东勋的人生也真够丧的,哈哈哈哈,期待下文,清风加油!
清风写的超级棒啊!!!!!!!!!!!!!!!!!!!!!!!!!!
超级喜欢了,回味无穷,哈哈哈哈哈😄
这个视角,看起来更甜!
Fighting❗
不丧不丧,这样才有理由逼婚😁
亲的褒奖我就厚脸皮收下啦😁
脑补朴妈看到至安脖子痕迹时大叔的窘态😁
大叔那种羞涩性格,真的会很窘啊,哈哈哈哈哈,看这种真的好治愈
拿到结婚照了!
就差一场婚礼了😁
快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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