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最在乎的她,一段時間,斷了音訊。

    和也很在乎的她之間,關係會漸漸產生質變。

    我忙碌不少時間了,忘了去擔心一些事情,少吃了幾頓飯,多和幾個陌生人講了一會子話……,生活似乘坐在一艘漂流在穩當小河上的小舟,渾不覺舟外急湍,吃喝、行走與讀書間過了幾重山,我是被時間向前推著走的。

    沒有怨懟,這樣的生活符合人體工學、容易讓人適應。

    我覺得自己變得好平凡,少了激情和意外,在人群的吵鬧聲中常感到自我的無地自容,我還是不會允許自己講著庸俗的話語陪著一群膚淺的人度過一段沒營養的時間,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屬於我的小島,在迷霧中漂流。

    無端加給自己這麼多的俗務,交了幾個忠實的友朋,日子是更好過了,不用再天天惦念最在乎的她,渴求泉湧般的施與,生活何必找到施力?被俗務堆得密不通風的生活,像張編織緊密的蛛網,游移間不必顧慮摔下的可能,吃喝拉撒,於斯,生老病死,於斯。

    「她們」提醒了我對安穩生活的淺淺無奈。

    只因為有疼痛的感覺。

    上星期五方瑜上《稼軒詞》一首〈賀新郎〉,講解「想淵明停雲詩就」一句,她抄了陶淵明一首詩給我們:

 

停雲  思親友也

藹藹停雲,濛濛時雨,

八表同昏,平路伊阻,

靜寄東軒,春獨撫

良朋幽邈,搔首延佇。

 

    這首押韻不甚嚴、吟詠之間尚嫌平淡的古詩像一陣強風直直吹入我心,讓我想起最在乎的她,一段時間失去音訊,當天晚上我偷偷替換詩中一字,寫了封短訊給她:

    (引詩)

    我仍是寫文,但近來亦寄情翰墨,總以為筆尖可以撫平我心不合時宜的愁悵與清狂……

    只是找不到有人可以和我感同身受罷了,直到這段文字進入我的眼中,藩籬與警語被放生,我放任那些愁悵與清狂自個兒坐成碉堡,或者是,藝術品。

      文字又一次包容我的塊壘,只不過萬萬沒有想到會是五柳先生。(下略)

    上週到華正書局買《稼軒詞》課本時發現這間書店竟是書法學習者的寶庫,有很完整收錄的書法帖,我在店裡逛了好幾圈,最後買了文徵明的《赤壁賦》回家練習。

    就如同短訊中所言,我以為筆尖可以舒緩天生不和暢之氣,逃離思念的不定時空襲,但只收到短期的效果,我的行書比起寒假剛開始大有長進,「月明星稀……」,我在毛邊紙上寫著,耳裡聽到烏鵲的啼叫,舟裡乘坐著的不是蘇子與客,而是我和最在乎的她。

    幾年前,她交給我這首赤壁賦,定沒有想過過了一些年,有人會在字裡行間、筆鋒來回之際悄悄地思念著她。

    停雲與時雨,是這幾日的天氣,相較於剛進入大學,我不會因雨而悲,有時望著天上濃重的停雲,巴不得它快點下雨來得痛快,短訊未回,我轉身鑽入排列有序的俗務生活,只在夜深人靜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說著被懸掉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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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大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