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教仁沒有死的話，民初歷史該如何發展呢？

宋教仁如果不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正式大总统选举会出现重大变数。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不要因为宋教仁死得早，死的惨就去把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投射到他身上，我在中文网络里看到很多论述，都把宋教仁看成是一个大公无私，爱好和平，一心追求宪政，坚持政治原则，试图调和南北分歧等各种美好品质的政治家，一时间，宋教仁成了“民主象征”“宪政之父”“民国法统父”，这并非完全是谎言，但更多的恐怕也是国人追求“儒家圣人”“明君贤相”的心理在作怪。

比如宋教仁参与起草的《鄂州约法》的确对民国法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实际上宋教仁根本没有参与起草《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所谓民国法统父根本无从说起。当时作为法制局局长的宋教仁确实起草了一部《中华民国临时组织法草案》，但南京临时参议院很快就驳回了宋教仁的草案。参议院认为，立法权不能受命于政府，这有损立法独立之尊严，约法应由临时参议院自行起草。1912年2月7日，参议院自行召集了王有兰景耀月等20余人起草了《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并最终表决通过，这里面并没有宋教仁的参与。

又或者把宋教仁打扮成“议会迷”，认为宋教仁是醉心于议会政治责任内阁的理想主义政治家，但其实早在1911年12月4日，宋教仁就伙同陈其美强迫组织了非法的“上海驻沪代表选举”，试图拥黄兴上位担任大元帅，这一举动当时就被章太炎等其他各省代表痛骂，即便是在这个不合法的选举里，宋教仁也命令陈其美的士兵对各个代表进行恐吓。换言之，只要符合本派利益【比如让黄兴上位】，宋教仁一样会践踏议会民主原则。

又或者认为宋教仁出淤泥而不染，始终坚决抵制帮会势力，和孙文陈其美等参加过帮会的革命党人不是一路人，但实际上宋教仁早在1899年就投靠湖南哥老会首领陈犹龙，在武陵县成为哥老会富有山堂的会员，他的帮会资历比孙文陈其美还要老。在改组国民党参加国会大选时，宋教仁确实口头上说过要与帮会势力切割，但那不过是选举语言【在选票政治的压力下政治家或多或少都会许下一些讨好选民的违心承诺】。宋教仁【湖南桃源人】亲自关怀建立的国民党湖南党支部就吸纳了相当帮会分子，宋教仁改组国民党的思路并没有真的拒绝与帮会分子分享党权。关于这点，更详细的论述以后会补充。

笔者写这么多

一是为了还原一个真实而非想象的宋教仁

二是让读者从“责任内阁”“议会民主”这些传统的袁世凯刺宋动机中跳出来，好去了解宋教仁被杀的真实原因。

那么，为什么说宋教仁不死，正式大总统选举将会出现重大变数呢？这就需要对宋教仁的真实政治面目以及当时的民国局势有更深的理解。

目录：

1三足鼎立的民初政局，三方的军政实力对比以及宋教仁与黎元洪的关系变化

2宋教仁的真实政治倾向，他是国民党里所谓的“亲袁派”吗？是“国民党内唯一有意愿与袁世凯合作的政治领袖”吗？

3光复会对黎元洪的支持以及宋教仁与光复会的互动

4宋教仁独一无二的作用，他仅仅只是“国民党的大脑”吗？

5黎元洪对正式大总统选举的真实态度,宋教仁被杀袁世凯不是得利者吗？

6宋教仁在民国建立后始终坚持议会斗争，反对武力推翻袁世凯政府吗？

1三足鼎立的民初政局，三方的军政实力对比以及宋教仁与黎元洪的关系变化

台湾著名历史学家吴相湘在其著作《宋教仁传》里指出：“民国建立，同盟会、北洋军阀、黎元洪鼎立之势初步形成”“民国初建，号称统一……如其谓南北对峙，不如谓北京、南京、武昌之鼎足而三”【分别见于东方出版社2014年出版吴相湘著《宋教仁传》第130页，第162页】。这里我们不妨把三方的军政实力做个简单的梳理。

学者李剑农在《戊戌以后三十年中国政治史》中列出民二国会数字。根据他的数字，各党派众议员总数及比例如下：在两院总数的870席中，国民党392席，占45.1％；共和党175席，占20.1％；统一党24席，占2.8％；民主党24席，占2.8％；跨党者185席，占21.3％；无党派70席，占8.0％。这里国民党的情况大家都很熟悉不多谈，共和党的理事长是黎元洪，统一党吸纳了光复会章太炎等人，政治立场也是拥护黎元洪的【这点后文会有专门论述】，民主党则是汤化龙梁启超等人主导，政治立场拥护袁世凯，袁世凯亦积极收买党派意识不强的国会议员，跨党者也多为袁世凯支持者。国会里的势力国民党最强，但没有掌握绝对多数，黎元洪和袁世凯远不及，但也有较大影响。

袁世凯上台担任临时大总统之后积极扩充兵力，将清朝末年的新军9个师11万人，巡防营旧军4万人，扩大为新式陆军12个师另16个混成旅，约计22万人。再加上旧巡防营军和张作霖等军，共约计30余万人。黎元洪当时兼任湖北都督，手下兵力共8镇，每镇11000人，总兵力88000人，由原湖北新军，孙武杜锡钧从上海引进部分鄂籍失意军官两部分构成。【见《1912-1926年湖北军队建设研究》】。国民党当时拥有广东江西湖南安徽四个省，总兵力各种说法差异较大，且黄兴在袁世凯压力下遣散了南京的不少部队，导致这段时间国民党兵力起伏较大。从后来二次革命的情况看，比较坚定的部队有江西李烈钧的二师一旅，以及江苏安徽广东的一些部队。军事实力袁世凯毫无疑问最强，国民党和黎元洪远不及，国民党总兵力【可能】多于黎元洪，但军队组织不如黎元洪稳定。

1912年8月张振武被袁世凯黎元洪联手杀害，黎元洪与革命党人的关系急剧恶化。然而宋教仁却很同情黎元洪。1912年8月21日戴季陶在《民权报》呼吁武力解决刺张案，1912年9月何海鸣、王宪章等一批湖北革命党人发动了武昌南湖马队暴动为张振武报仇，试图推倒黎元洪。针对此，宋教仁主持的《民立报》立即发文痛批:“今日之时局诚堪再生莫大之扰乱耶?再生莫大之扰乱，中国能不亡耶?是故贼天下者，必武力解决之一言也。”“国民对于此案，当完全诉之法律，求解决于法律问题之内。” 反对武力推翻黎元洪，支持黎元洪继续掌控湖北。【详情见朱宗镇《孙中山发动二次革命的曲折过程》】。

宋教仁的表态自然让黎元洪比较满意，1912年10月，宋教仁受黎元洪邀请亲赴武汉，这是张振武被杀，黎元洪被同盟会开除协理一职后，黎元洪与国民党领袖的第一次官方会晤【同时也是唯一一次】，两人进行了一番密谈并彼此交流政见，之后在黎元洪的批准下，宋教仁在鄂都督府，也就是黎元洪的官邸发表演说，阐述了自己的一系列政见，在演说中宋教仁第一次明确反对善后大借款，认为其“总寓有经济政治之臭味”【具体情况见中华书局2011年出版《宋教仁集》第426页】

2宋教仁的真实政治倾向，他是国民党里所谓的“亲袁派”吗？是“国民党内唯一有意愿与袁世凯合作的政治领袖”吗？

现在流传着这么一种翻案套路，大谈特谈宋教仁多么多么讨厌孙中山，如何如何在日记里，在日本人那里,在自传里，在某个路人甲那里咒骂攻击孙中山，这些当然是事实，可问题是，宋教仁厌恶孙中山就代表他喜欢袁世凯吗？很多翻案文章里往往还这么宣传：

“宋教仁是亲袁派，所以袁世凯不可能杀宋” “宋教仁国民党内唯一有意愿与袁世凯合作的政治领袖”又或者宣称：“宋教仁只是担任总理，并不威胁袁世凯总统之位。”甚至宣称：“宋教仁虽然公开竞争总理，但一直明确主张总统要选袁世凯。”【见张永：宋教仁遇刺案探疑】

宋教仁亲袁的说法的出处是所谓北京国务院申明，申明开头就是 “宋在南方主张袁为总统，而己任内阁，陈其美一派深忌之，黄亦恶其不举己为总统，且疑其为亲袁派也，亦欲排而去之。”然而这个所谓的北京国务院申明已被考证是应桂馨党徒伪作。【见尚小明《陈其美主谋刺宋谬说之流传》】

其实对于这种翻案套路，只要你花13元钱到淘宝网把吴相湘先生所著的《宋教仁传(中国民主宪政的先驱)》一书【这本书最早1964年就出版，是第一本宋教仁专门传记】买过来,翻到“盖棺论不定”这一节，认真看一遍，就知道这又是为了给袁世凯洗清嫌疑编造出来的谎言。

宋教仁支持的正式大总统人选根本就不是袁世凯，而是黎元洪。宋教仁想要合作的对象是黎元洪，对于袁世凯则是希望彻底将其排除在政府之外。在三足鼎立的民初政局背景下，宋教仁根本不需要在他不喜欢的孙文袁世凯中二选一，他还有第三选择黎元洪。

章太炎《太炎先生自订年谱》中说:“袁公就职岁余，渐悠肆，克强甚畏惑之，欲因正式国会改选总统，然己亦不理众口。余侧宜摧黎公，上书间其去就。会遁初亦与黎公成言，或言其有所耍挟，机事不密，三月，盗杀遁初于上海。……时人望多属黎公者，黎公以遁初死，惧及己，益凛嚓。”

蔡元培为宋教仁《我之历史》所写的序言中说，宋“以同盟会与其他三四政团相结合而组织为国民党，以为有此多数党为大本营，足以操纵袁氏。既而知袁氏终不足与有为，乃舍袁就黎，遂以此触袁氏之忌，而先生死”。

宋教仁被刺后第六天，湖南湘民公会开会讨论，宁调元发表演说:“诸君今日亦知绝大凶犯之所在乎?宋遁初与余订交十年，其生平余深知之，磊落光明，从无不可解之私仇。惟共和成立后，主张内阁制最力一，深触袁氏之忌。近日且奔走东南.，反对举袁为总统，袁之党欲得而甘心者久矣。”

北一辉在《支那革命外史》中说:·“彼(宋教仁)组织国民党自谓实权总理，占上下二院三分之二的绝对多数行将选举之正式总统人选放于心中……默然第三者一一最为愚呆脆弱之黎元洪”

这四个人里，北一辉宁调元是宋教仁生前好友，北一辉更是宋教仁贴身秘书以及谋士。章太炎也曾支持宋教仁在同盟会里倒孙，也是很有交情的。他们均明确指出，宋教仁根本无意让袁世凯赢得正式大总统选举。所谓宋袁合作根本子虚乌有。

在两院总数的870席中，国民党392席，占45.1％；共和党【理事长为黎元洪】175席，占20.1％；统一党24席，占2.8％；民主党24席，占2.8％；跨党者185席，占21.3％；无党派70席，占8.0 。想要达到北一辉所说的“三分之二的绝对多数”，单靠国民党的议席是不够的，但加上黎元洪的共和党议席，刚好就能实现这一点。宋教仁组阁成功就是总理【法理上的第三号人物】，再加上副总统黎元洪【法理上的第二号人物】，两人的结盟当然有威胁袁世凯的潜力。

3光复会对黎元洪的支持以及宋教仁与光复会的互动

陶成章被陈其美暗杀后，光复会和同盟会彻底翻了脸，但值得注意的是，现在很多网文喜欢宣称光复会倒向了袁世凯，这个观点不太准确，其实光复会支持的是黎元洪。光复会对黎元洪的支持有如下史实：

一宋教仁陈其美包办 “留沪代表选举”，选举黄兴为大元帅后。陶成章立即通电反对，表示大元帅一职应为黎元洪担任。【见《神州日报》1912年10月10日三版】

二南北议和时孙中山袁世凯围绕定都争执不下，黎元洪见缝插针，要求定都武汉，章太炎等光复会成员公开支持黎元洪的主张。【详情见《黎元洪与民初政坛的南北政争》《论章太炎与黎元洪的交谊》等一系列论文】，

三在正式大总统选举前，章太炎数次访问武汉密会黎元洪，对黎元洪表决心承诺一定支持其担任正式大总统。【见《章太炎自订年谱》】

民国建立后，光复会也和同盟会一样进行了改组，章太炎和张骞等人合作，合并建立了统一党，在两院总数的870席中，统一党24席，占2.8％。

宋教仁与光复会也有比较暧昧的关系：

一第二次倒孙风潮期间，光复会就拉拢过宋教仁，劝说其与光复会合作一起赶孙下台.

二陈其美暗杀陶成章后，章太炎点名黄兴是幕后主使【见《大共和日报》1912年9月刊载之《却与黄陈同宴书》】，却从未有光复会成员因为此事批判过同盟会三巨头之一的宋教仁，尽管宋教仁和黄兴陈其美在当时关系非常密切。

三前面已经说过，章太炎北一辉蔡元培均指出宋教仁死前正在密谋联合黎元洪推翻袁世凯，这里面蔡元培和章太炎都是光复会成员【蔡元培是光复会同盟会双重背景】，合理推测是宋教仁通过蔡元培的关系联络上了章太炎，双方在拥黎反袁这一点上有共识，宋教仁打算与章太炎联手秘密推进拥黎代袁的计划，所以章太炎蔡元培才能明确地指出宋教仁之死并非是因为责任内阁制，而是拥黎触犯了袁世凯的底线。

4宋教仁独一无二的作用，他仅仅只是“国民党的大脑”吗？

有一种翻案论调很流行,意思是说国民党人才很多，杀了一个宋教仁国民党还会派别人来当实权总理，所以袁世凯没必要杀宋。

确实如果我们一味把目光集中在责任内阁制上，这个翻案理由是成立的，但笔者早就打了预防针，宋教仁被杀的真正原因从来就不是什么责任内阁制会架空袁世凯云云，宋教仁拥黎反袁的举动才是触及袁世凯底线的行为。尚小明教授认为黄兴也参与了联黎反袁，但袁世凯不杀黄兴，所以袁世凯也没必要杀宋。【详情见尚小明教授相关论述】，尚小明教授的问题在于他忽略了当时宋教仁独一无二的作用不是黄兴能比拟的。

没错，根据《章太炎自订年谱》的记录，黄兴和宋教仁都参与了联黎反袁的密谋，但黄兴是不可能得到湖北新军和光复会的信任的，原因如下：

一陶成章被杀，章太炎已经明确在《大共和日报》点名是黄兴指示陈其美干的【见《大共和日报》1912年9月刊载之《却与黄陈同宴书》】，既然已经公开点了名，再让黄兴出面主持两派和好共推黎元洪，怎么让光复会其他成员服众？黄兴是无法扮演两派和好的中间人角色的。

二湖北新军更是看不起黄兴，早在民初黄兴黎元洪争夺大元帅的闹剧时，湖北新军就联名支持黎元洪，讽刺黄兴是败军之将，“声言不愿隶属汉阳败将之下”【见《中华民国史事纪要》1911年 第1084页】。湖北方面怎么可能容忍黄兴出面主持合作大计？

反观宋教仁，他的处境就好得多，黎元洪感激他在张振武案后对自己的支持，光复会和他有共同反孙的历史情谊，也从来没有在陶成章案里为难过他。宋教仁是国民党，光复会，湖北新军三股革命党势力的最大公约数，是三方都能接受的人物，这点黄兴是做不到的。

北一辉在宋教仁被杀后评论到“国民党的大脑被敲碎了”，但其实通过前面的论述，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宋教仁不仅仅是“国民党的大脑”，他更是沟通国民党与光复会湖北新军的桥梁，国民党三巨头里只有宋教仁有可能让国民党湖北新军光复会重新团结起来。【光复会一向反孙，张振武案里孙中山偏袒袁世凯打击黎元洪，认为“张振武一案，实迫于黎之急电”，所以也不被黎元洪信任，黄兴则前面已经分析过】。杀死宋教仁，就彻底掐死了南方革命党重新团结的最后希望，稳固北洋方面的优势。我们在计算宋教仁的政治潜力时要把光复会和黎元洪的力量一并计算在内，这才能准确评估出宋教仁对袁世凯的威胁程度。

5黎元洪对正式大总统选举的真实态度,宋教仁被杀袁世凯不是得利者吗？

众所周知，为了达成南北妥协，孙中山在推荐袁世凯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后，明确宣布不会参加正式大总统选举，随后，黄兴也发表了类似的声明。

让人玩味的是，与袁世凯孙中山黄兴并称四巨头的黎元洪的态度就暧昧的多，在南京北京定都之争时，当时的黎元洪就摆出一副第三方领袖的样子，要求把临时中央政府驻地定为武汉，并得到光复会章太炎等人的力挺【详情见《黎元洪与民初政坛的南北政争》《论章太炎与黎元洪的交谊》等一系列论文】，显示黎元洪亦有排除袁孙，自己主导民国建政的雄心。另一方面，他在时不时恭维袁世凯的同时，始终没有松口是否参加正式大总统选举，这就和孙中山黄兴明确表示不参加正式大总统选举形成不同。

然而就在宋教仁被杀后，黎元洪在1913年4月6日通电全国，提出“深机默运智深勇忱，洪不如袁项城；明测事机襟怀恬广，洪不如孙中山；艰苦卓绝一意，洪不如黄善化（兴）”，所以坚决“率江汉子弟维持南服，拥护中央……倘若少数议员垂爱个人贻误全局，在元洪为损友，在民国为罪人”。换句话说，此时的黎元洪终于明确表示自己愿意服从北京中央，没有意愿与袁世凯争位。

很多翻案文章喜欢宣称宋教仁被杀袁世凯没有得到好处，甚至宣称孙中山是宋教仁之死的最大受益者。但其实只要你对比黎元洪在宋教仁被杀前后对正式大总统选举的不同态度，就会知道宋教仁被杀，黎元洪是大输家之一，而袁世凯则扫除了正式大总统选举里一个最大的潜在对手。

6宋教仁在民国建立后始终坚持议会斗争，反对武力推翻袁世凯政府吗？

通过上面的论述，宋教仁打算联合黎元洪【共和党】，光复会【统一党】共同在正式大总统选举中拥护黎元洪，把袁世凯拉下马来，国民党统一党共和党三党席位相加，是占据了三分之二绝对多数的，宋教仁的计划如果顺利实现，袁世凯在总统选举里是必败无疑的。很显然，袁世凯是绝对不会接受这种结局的。那么宋教仁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呢？答案是肯定的：

宋教仁在1913年2月1日，宋教仁在国民党湖北支部发表演说，在演说里，宋教仁勉励国民党人要积极参与议会活动：“在国会里头，占得大多数议席的党，才是有政治权威的党，所以我们此时要致力于选举运动。我们要停止一切运动，来专注于选举运动。”

然而，在演说的结尾，宋教仁也提醒国民党人做好再度起来革命的心理准备：

“现在接得各地的报告，我们的选举运动，是极其顺利的。袁世凯看此情形，一定忌剋得很；一定要钩心斗角，设法来破坏我们，陷害我们。我们要警惕，但是我们也不必惧怯。他不久的将来，容或有撕毁约法背叛民国的时候，我认为那个时候，正是他自掘坟墓，自取灭亡的时候。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再起来革命不迟。”【宋教仁演说全文见中华书局2011年出版《宋教仁集》第456-457页】

从这篇演说里，宋教仁已经表示未来有可能是需要“再起来革命”的，结合宋教仁试图联合黎元洪光复会驱袁下台的计划，袁世凯是不可能乖乖让选举顺利进行结果生效的，显然宋教仁也是预见到自己的行动会引发袁世凯的反弹，是避免不了再度武力对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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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袁世凯干的，还是孙中山干的，总之宋的死突破了民国党争的底线，现代宪政的最基本原则就是愿赌服输，搞肉体消灭真是龌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