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roSex_Office_1.jpg 電影新人類

《潮性辦公室》──性與中港融合

名字有時不過障眼法,指稱某件事物時,實際所指可能是另一回事,換句話說,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潮性辦公室》由舞台搬上電影,開首不久便用一個非常明顯的隱喻,告訴觀眾這個故事說的其實不是辦公室,而是中港關係。電影初時還花了一點篇幅,描述打工仔星期一至三的上班心態,但這種敘事很快便給公司老闆「走佬」,大陸企業收購帶來的突變所中斷。幾個香港公司(梅花油公司)職員,到新老闆公司開會,新老闆解釋收購不過是跟舊老闆相識,為免舊老闆面子難看,便捱義氣接收。他們上班的地方,仍是原來的小小辦公室。其中主權移交的隱喻,以及一國兩制模式,相當明顯。於是,這批被遺棄員工面對的問題便是:如何處理與新老闆的關係? 誰有資格表態? 回答這個問題前,首先處理的是誰有資格去回答。梅花油公司有五個角色:打滾職場多年、最高級的周經理(詹瑞文);青中年的、位處公司中層的阿泰(翟凱泰)和小蝦(楊詩敏);年輕、新入職的秘書 Rachel(呂慧儀)以及最年長、負責清潔茶水的大姨媽(黃文慧)。 面臨巨變,幾個人一起到酒吧飲酒解悶,獨缺大姨媽。(幾人碰杯後,說大家同坐一條船,要同心協力云云──要上船,也要有資格。)當新公司舉辦沙灘派對,大姨媽便因為「沒有做過任何工作,只顧玩樂」而被辭退。換言之,年老、低技術的人,無論是內部商討如何處理問題,還是新老闆收容舊公司員工時,都不屬同坐的那條船。 以「性」打好關係 剩下的四人,初步決定策略是以「性」作為「政治」,追求(溝)新上司── Pink Pink(趙彤)、宇春(莊思敏)、知賢(陳靜)、曉明(沈志明)。於是便有了四幕誇張的「任務」,以具性意味的場面、對白,營造笑料。換個表述,四人所做的就是跟新上司打好關係。 不過,任務以失敗告終,計劃被揭穿。無法藉討好上司令(中港)雙方關係和諧,結果雙方關係壓縮成只是純粹的勞資關係。既為下屬,就必須為公司盈利出發,做好公司交給他們的工作。到他們順利完成項目,曉明想跟他們碰杯慶祝,四人即作鳥獸散,排斥心態溢於言表。此舉的重要在於,他們選擇不再與上司搞關係,他們能選擇拒絕融合。這一點於印度神油老闆(喬寶寶)進行報復時,有更清楚的表述。選擇遠離「中國」 末段酒會一幕,印度神油老闆為報復市場被四人所發明的催情香薰油奪去,趁他們公司舉行周年派對,放下「姣婆遇著脂粉煙」,讓派對變成「淫亂派對」。這一幕表面上讓故事回到「性」的主題去,反倒是更深一步推進對中港關係的描述。煙霧彌漫時,場中人變得性欲高漲,與身邊男女交歡。四人和他們的四位新上司同樣受影響,Pink Pink 搭上周經理、知賢找到了曉明、阿泰和小蝦結合、宇春與 Rachel 成為一對。要留意的是,知賢本來找的是阿泰、曉明原想跟小蝦做愛,卻分別給後兩者拒絕。後兩者找到對方後,才安心放縱情欲。而周經理清醒過來後,發現跟自己搞上的原來是印度神油老闆,而不是女上司 Pink Pink。 換言之,就算失去理智,本能卻仍然驅使他們拒絕跟說普通話的上司融合(宇春是四位上司中,一直沒有說過普通話對白的一人,所以才能順利跟 Rachel 搭上)。即使想選擇,也會因為意外而得不到好結果(電影藉恐同情緒,將跟男人/少數族裔結合視為災難),背後隱含的意識形態取向,相當明顯。事實上,就算想選擇,也不到自己選擇。 醒來吧!香港人! 雖然四人都沒有選擇跟說普通話的人融合,可是電影最後一幕,便揭穿這種選擇只是個人幻想。將幻想帶回現實的是,周經理發現自己被男人搞上了(精子更以「我地被出賣」來形容跟男人做愛這回事),恐同的心理驚嚇讓他從白日夢醒來。這種處理一點也不「潮性」(甚至是相當老套),更將先前說過的憑自由意志所做的選擇,轉化成現實生活的無奈與無力。 「現實世界」裡,周經理只是一個辦公室的小人物,跟印度神油老闆──現實生活中的清潔工──頗為稔熟,同樣是低下階層。而四周的同事,無論是說普通話還是廣東話的人,都在他的身邊──融合早已完成,不到任何人選擇。他更以畫外音向觀眾表白,自己不是「賓周仔」,而是跟觀眾一樣的「友仔」;更說「鬧鐘一響除舊歲,發完夢,伸返個懶腰就要返埋位,繼續做嘢啦!」。過去的時間(舊歲)無法再追,只能夠承認現實(埋位)。一切的反抗,只能留於白日夢;而所謂的現實,就是「打工」,追尋經濟價值,繼續生活。 電影給的答案,其實就是逃避,但求生存,得過且過。身為觀眾,對這張答卷滿意嗎?還是,除了接受「現實」繼續生活以外,還有其他的出路?

雲龍

名字有時不過障眼法,指稱某件事物時,實際所指可能是另一回事,換句話說,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潮性辦公室》由舞台搬上電影,開首不久便用一個非常明顯的隱喻,告訴觀眾這個故事說的其實不是辦公室,而是中港關係。

電影初時還花了一點篇幅,描述打工仔星期一至三上班心態,但這種敘事很快便給公司老闆「走佬」,大陸企業收購帶來的突變所中斷。幾個香港公司(梅花油公司)職員,到新老闆公司開會,老闆解釋收購不過是跟舊老闆相識,為免舊老闆面子難看,便捱義氣接收。他們上班的地方,仍是原來的小小辦公室。其中主權移交隱喻,以及一國兩制模式,相當明顯。於是,這批被遺棄員工面對的問題便是:如何處理與新老闆的關係?

誰有資格表態?

回答這個問題前,首先處理的是誰有資格去回答。梅花油公司有五個角色:打滾職場多年、最高級的周經理(詹瑞文);青中年的、位處公司中層的阿泰(翟凱泰)和小蝦(楊詩敏);年輕、新入職的秘書 Rachel(呂慧儀)以及最年長、負責清潔茶水的大姨媽(黃文慧)。

面臨巨變,幾個人一起到酒吧飲酒解悶,獨缺大姨媽。(幾人碰杯後,說大家同坐一條船,要同心協力云云──要上船,也要有資格。)當新公司舉辦沙灘派對,大姨媽便因為「沒有做過任何工作,只顧玩樂」而被辭退。換言之,年老、低技術的人,無論是內部商討如何處理問題,還是新老闆收容舊公司員工時,都不屬同坐的那條船。

以「性」打好關係

剩下的四人,初步決定策略是以「性」作為「政治」,追求(溝)新上司── Pink Pink(趙彤)、宇春(莊思敏)、知賢(陳靜)、曉明(沈志明)。於是便有了四幕誇張的「任務」,以具性意味的場面、對白,營造笑料。換個表述,四人所做的就是跟新上司打好關係。

不過,任務以失敗告終,計劃被揭穿。無法藉討好上司令(中港)雙方關係和諧,結果雙方關係壓縮成只是純粹的勞資關係。既為下屬,就必須為公司盈利出發,做好公司交給他們的工作。到他們順利完成項目,曉明想跟他們碰杯慶祝,四人即作鳥獸散,排斥心態溢於言表。此舉的重要在於,他們選擇不再與上司搞關係,他們能選擇拒絕融合。這一點於印度神油老闆(喬寶寶)進行報復時,有更清楚的表述。


選擇遠離「中國」

末段酒會一幕,印度神油老闆為報復市場被四人所發明的催情香薰油奪去,趁他們公司舉行周年派對,放下「姣婆遇著脂粉煙」,讓派對變成「淫亂派對」。這一幕表面上讓故事回到「性」的主題去,反倒是更深一步推進對中港關係的描述。

煙霧彌漫時,場中人變得性欲高漲,與身邊男女交歡。四人和他們的四位新上司同樣受影響,Pink Pink 搭上周經理、知賢找到了曉明、阿泰和小蝦結合、宇春與 Rachel 成為一對。要留意的是,知賢本來找的是阿泰、曉明原想跟小蝦做愛,卻分別給後兩者拒絕。後兩者找到對方後,才安心放縱情欲。而周經理清醒過來後,發現跟自己搞上的原來是印度神油老闆,而不是女上司 Pink Pink

換言之,就算失去理智,本能卻仍然驅使他們拒絕跟說普通話的上司融合(宇春是四位上司中,一直沒有說過普通話對白的一人,所以才能順利跟 Rachel 搭上)。即使想選擇,也會因為意外而得不到好結果(電影藉恐同情緒,將跟男人/少數族裔結合視為災難),背後隱含的意識形態取向,相當明顯。事實上,就算想選擇,也不到自己選擇。


醒來吧!香港人!

雖然四人都沒有選擇跟說普通話的人融合,可是電影最後一幕,便揭穿這種選擇只是個人幻想。將幻想帶回現實的是,周經理發現自己被男人搞上了(精子更以「我地被出賣」來形容跟男人做愛這回事),恐同的心理驚嚇讓他從白日夢醒來。這種處理一點也不「潮性」(甚至是相當老套),更將先前說過的憑自由意志所做的選擇,轉化成現實生活的無奈與無力。

「現實世界」裡,周經理只是一個辦公室的小人物,跟印度神油老闆──現實生活中的清潔工──頗為稔熟,同樣是低下階層。而四周的同事,無論是說普通話還是廣東話的人,都在他的身邊──融合早已完成,不到任何人選擇。更以畫外音向觀眾表白,自己不是「賓周仔」,而是跟觀眾一樣的「友仔」;更說「鬧鐘一響除舊歲,發完夢,伸返個懶腰就要返埋位,繼續做嘢啦!」。過去的時間(舊歲)無法再追,只能夠承認現實(埋位)。一切的反抗,只能留於白日夢;而所謂的現實,就是「打工」,追尋經濟價值,繼續生活。

電影給的答案,其實就是逃避,但求生存,得過且過。身為觀眾,對這張答卷滿意嗎?還是,除了接受「現實」繼續生活以外,還有其他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