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帖街》这首歌曲是要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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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关于一段历史,关于这座小城,关于identity,关于放低过去的歌。

湾仔曾经有一条街叫做利东街,俗称喜帖街。顾名思义,这条街多印刷店,自然也多出售喜帖的店铺。一到有红白喜事,大家就到这里来购买喜帖,也使得这条街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但是,由于市区重建的需要,市区重建局(URA)决定清拆喜帖街两侧的店铺,改为大型商场。喜帖街承载的不少人的集体回忆,可能就这样慢慢消失。于是:

就似这一区 曾经称得上 美满甲天下
但霎眼 全街的单位 快要住满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爱的人 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

尤其要注意贯穿整首歌的“爱的人”“爱过的他”的喻意。我认为,这个“爱过的他”大概是香港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时代。所以,这首歌表面说的是爱恨情仇,深入一点看的话说的是对喜帖街清拆的惋惜。但是,这么看还是略显肤浅。

再深一层的话,是对香港的identity的思考。香港曾经属于谁,现在属于谁,应该属于谁?即将拆卸的喜帖街、皇后码头,它们对香港有什么意义?从身份认同上说,香港不是一座完全属于中国的城市,更不曾完全属于英国。香港从来都只属于香港,属于“放开彼此心中矛盾,理想一起去追”(罗文《狮子山下》,黄霑词)的同舟共济,亦属于“在百德新街的爱侣,面上有种顾盼自豪”(Twins《下一站天后》,黄伟文词)、“十口一家,落大丸,行东急,松坂屋”(卫兰《八九十》,小克词)这样的市井情怀。换言之,香港人眼中的香港只属于香港人。喜帖街,也是承载着身份认同的一环。

但是,在香港人眼中,香港似乎不再属于香港人了。现在的香港,似乎属于大财团,属于消费主义,属于金钱,属于政治风波,属于络绎不绝的游客,但是唯独没有给那“百德新街的爱侣”一份空间......

于是,认同的危机就在保育风波中爆发出来。《喜帖街》讲的,就是那份岌岌可危的香港认同感,那个消逝的时代。其实,不只是《喜帖街》,同时代的很多歌曲中都能看到类似的思考。

天天进化热潮已记不起
用霓虹去建设欢喜
虽则你我被每粒星唾弃
我们贫乏却去到金禧

——陈奕迅《七百年后》,林若宁词

秒速之间变改小小世界
眷恋也许走不过拆卸的街
少女亦随年渐长走得多么快

——张敬轩《樱花树下》,林若宁词

生活 旧事淡忘掷向那沧海
老相识和百德新街坊
逐一的攀上 求名逐利舞台

——羽翘《铜情深》,小克词

香港湾仔有条利东街。

这里是著名的印刷品门市集中地,尤其是有很多印制和贩售囍帖的店家,于是大家都开始叫它囍帖街。

喜帖街短而窄小,住着的也都只是一些寻常人家。

但是每年仍然有许许多多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新人们携手而来。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头发花白的长辈们笑呵呵的,由衷的满足和欣慰沿着眼角的皱纹散开。

小小的街道,见证了无数的姻缘,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但后来港府想拆掉囍帖街,以便发展商业。

市民们纷纷建议不要有所动作,留下街道作为纪念。

词人黄伟文由这条街的故事生出了许多感悟,于是有了谢安琪演唱的《囍帖街》这首歌。

我非常喜欢这篇词,就用自己的话来解读一下。


“忘掉种过的花 重新的出发 放弃理想吧”

种过的花,是曾经努力经营过的事。对工作者,是事业。对妻子丈夫,是家庭或爱情。但现在你该把它们忘掉了,是时候重新出发,放弃曾让你头破血流的理想了。

“别再看 尘封的囍帖 你正在要搬家”

尘封的喜帖,是过去你曾经历过的快乐幸福。但现在别再依依不舍的留恋它们了,街道要拆掉了,何况你也正要搬家。

“筑得起 人应该接受 都有日倒下”

既然当时有勇气筑起这条街道,就也要能接受它有天会轰然倒下的事实。

“其实没有一种安稳快乐 永远也不差”

其实并没有一种安稳快乐是永远的。也没有一种安稳快乐对你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就似这一区 曾经称得上 美满甲天下

但霎眼 全街的单位  快要住满乌鸦”

就像这一区,曾经是全世界最幸福美满的街道。转眼间,却快住满不幸的乌鸦。

“好景不会每日常在 天梯不可只往上爬”

好景不常在,就算是通往天堂的梯子也不是只能往上爬。

“爱的人 没有一生一世吗 大概不需要害怕”

你疑惑,难道爱一个人也不能一生一世吗?我说就算这样也不用害怕。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囍帖金箔印着那位他

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一切美丽旧年华

明日同步拆下”

当初红纸金箔印着对宾客的邀请,

白墙上的照片里,婚纱依旧那么漂亮。每个人都曾祝福我,印证着过去的灿烂辉煌,美丽的旧年华。

明天却会和这喜帖街一起被拆下。

(忘掉热爱过的,向着明天出发吧。)

“(忘掉有过的家) 小餐台沙发雪柜及两份红茶

温馨的光景不过借出到期拿回吗

等不到下一代 是吗”

街边小店的小菜,家里柔软的沙发,冰柜里藏着凉爽的夏天,饭后不如来两份红茶吧?

原来这些温馨的光景只不过是上天借我的,到期了他便要收回吗?

甚至来不及让我的子女来体会这些,是吗?

(忘掉过去的温暖,向着明天出发吧。)

“忘掉砌过的沙 回忆的堡垒 刹那已倒下

面对这坟起的荒土 你注定学会潇洒”

往事就像用沙土砌起的沙雕城堡,当时间流逝,你抽身事外,它们便会倒塌。面对坟冢般堆起的荒土,你终究会学会潇洒。

“阶砖不会拒绝磨蚀 窗花不可幽禁落霞”

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来践踏,更有风雨冲刷。所以就算坚固如同阶上砖石,也知晓自己所限,不会去拒绝腐蚀风化。

透过窗花看去,落霞无限美好。可是要如何去囚禁一片晚霞?你不能强留住无法触及、无法改变的人或事。

“有感情 就会一生一世吗 又再婉惜有用吗”

投入了情感,你就能保证自己矢志不渝吗?此时一再惋惜还有用吗?

“(忘掉爱过的他) 当初的囍帖金箔印着那位他

裱起婚纱照那道墙及一切美丽旧年华

明日同步拆下

(忘掉有过的家) 小餐台沙发雪柜及两份红茶

温馨的光景不过借出 到期拿回吗”

“终须会时辰到 别怕

请放下手里那锁匙 好吗”

良辰美景终究还会再来,你不要怕。

把屋门锁好,放下手中的钥匙,向着明天出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