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讓全世界再度認識台灣中小企業的製造能力，位在彰化的多家紡織公司更是訂單暴增，從幫國際大廠代工到自產自銷布口罩、口罩套等，創新能力讓人驚艷。多年來，台灣中小企業已逐漸摸索出「雙邊俱利」的創新模式：既能受惠於國際大廠的研發能力，又能融合自有創新彈性，左右逢源。
取得大廠技術之後，靠這 3 招走出創新道路
管理學上一直有個熱門議題，那就是如何進行取捨（trade-off）：投資現在與投資未來之間、低成本與差異化之間，或是守成與開創之間。後來學者提出雙邊俱利（ambidextrous）的重要觀點，組織大可以「全都要」，一方面顧及現在的發展，又能開創新的未來，關鍵就在同步培養這兩種能力。
我這幾年走訪了彰化地區的紡織業，發現他們經常掛在嘴邊的煩惱是：「要接歐美國際大廠訂單嗎？還是自創品牌開發日韓、大陸或東南亞市場就好？」這個疑問背後，是過去和知名歐美運動品牌合作時，對方經常壓縮利潤、更換產線，還有不合理抽佣等，都是相當痛苦的經驗。
不過，愈來愈多中小企業，還是選擇和這些大廠合作，原因很簡單：幫助自己升級。「就算繳了不合理的學費也值得！」有位廠長說，藉此跟上技術趨勢，他們有辦法從 3 個方向扭轉弱勢：
1. 延伸其他價位產品線
有家廠商和日本知名東洋紡織，建立多年合作關係後，從一位老師傅身上習得特殊的「隱形針法」，得以讓襪子一體成形，加上同時取得抑菌除臭的特殊纖維技術，成為高機能襪子的代表作品。
但他們沒有自滿，而是發現高機能襪子售價較高，一雙動輒新台幣 350 元，因此自行設計了中低價產品線，有強調除臭的紳士襪，還有特殊保養功效的「睡美人襪」，拉長襪子到膝蓋，女生晚上就能邊睡覺邊保養，不重疊既有合作產品線的情況下，成功拓展產品範圍。
2. 在地化調整設計
再來是以新技術為基礎，針對在地需求延伸發展，走出自己的路。另一家廠商長期與美國 3M 等大廠合作，代工設計、製作口罩，掌握了防潑水表層等技術。
新冠肺炎期間，這家廠商自行研發高質量「布口罩」，除了原有防潑水表層設計，還研發保溫防層，不織布的材質能快速排出濕氣與汗水，不悶熱的特質相當契合台灣潮溼的環境，立刻成為搶手貨。連法國都在今年 4 月緊急下了 10 萬個訂單，只可惜產能有限，只能先因應台灣需求。
3. 跨領域增加價值
最後是思考同樣技術，還能應用在哪些領域。一家製襪公司的創新纖維材質，原本取材自美國太空總署，主要功用是保暖，還可適用極度溫差、消除靜電、具備抗菌效果等。
由於保暖原理是促進血液循環，因此他們還在這項創新纖維材質中，加入其他礦物質，結果發現另一項產品，其實也是透過血液循環、達成效果：護膝。該公司主管指出，市面上很多護膝產品，常常過鬆或過緊，不但無法有效達到保護效果，而且無助於血液循環。
因此，他們以相同的材質與技術，鎖定高品質的護膝產品，加上這塊市場的消費者更多，包括銀髮族、登山族、運動健身族群，都會有需求，反而更有商機。
提高門檻又能取得信任，是獲取兩利的關鍵
過去台灣企業常有代工設計與自創品牌的兩難迷思，但從這些例子卻可以發現，要創造兩利的模式並非不可行，從這些公司的策略，可以找到一些共通點。
首先，與歐美國際大廠合作的目的，是提高技術門檻，同業們便不容易學習、模仿，尤其通過愈是專業的醫材標準，或取得特定研發專利，等於再安上一層保護鎖，擴大競爭優勢。
上述的製襪廠商指出，產品如果要出口到美國醫療器材的銷售體系，必須符合當地規範，光是一個護膝，就得經通過層層壓力測試，小腿到腳板間的踝關節，必須能承重 20～30 毫米汞柱的壓力、往上的小腿部能承受 13 毫米汞柱、膝蓋則是 8 毫米汞柱等，這時候有合作廠商，便能更快學習其醫療標準。
其次，自主研發過程中一定要取得大廠信任，其中關鍵就在迴避利益。可以看到這些公司，採取高端產品向中低端延伸、近似產品的在地應用、與跨域創新的產品升級，藉由產品區隔與市場區隔，避免與大廠直接競爭，也是臺灣中小企業能在國際大廠間生存，又能獨創一格的創新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