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黃清呈生平
黃清呈〈一九一二─一九四二〉原名黃清埕,有時也用黃清亭為畫名,生於澎湖西嶼鄉池東村,在家排行老二,父親是藥種商人〈中藥行〉。自祖父以來,在澎湖算是富有的家族,據其長兄黃清順說 :「清呈在四歲時就自己用瓦片在大廳磚牆上畫圖畫,把村里廟埕的歌仔戲和迎神的祭壇連續起來畫在整面的大牆上,對這些畫的印象到今天家裡的人都還深刻。有時他還跑到山窪去挖土來塑造人像而自取其樂。入小學之後,在美術方面的天賦已為全校所注目。有位劉清榮老師〈北職畢業,不久即辭職赴東京熊谷美術研究所深造三年,光復後任職高雄市高雄市立女中校長至退休〉從師範出來回母校服務,對清埕的才華順甚賞識而加以鼓勵,並時常給予指導。」
「一九二五年清呈考入高雄中學,因沉迷繪畫以致荒廢了功課。不久只好中途退學回鄉,入前清秀才劉承命的私塾,課餘教附近小學的男生把棒球,交女生編織毛衣和裁減衣服,閒時仍喜歡在牆壁上畫關公像。」
「因父親經營藥材,所以希望他進藥專以承父業,便於一九三三年赴東京,再入中學就讀。適時劉清榮老師也來到到東京,師生重逢異地,遂結成知己,難免舊興復發。畢業之後雖進了中央大學法科,其實更多的時間浸淫在美術研究所學習繪畫,這期間對人物畫由為擅長。課餘常研讀英詩,喜唱英文歌和吹口琴,交往的朋友除劉清榮及少數同鄉外,大多數是中國留學生,因此他的北京話已在這幾年間學得相當流暢,常令同儕驚訝他的語言天份。」
一九六三年黃清呈竟瞞著父親考入東京美術學校雕塑科,又和陳德旺、藍運登三人合租一間畫室,從此集中精力於繪畫和雕刻。據說後來這是被父親發覺,一怒之下把匯款中斷,幸得大哥黃清舜的諒解,暗地裡匯錢接濟他,才能完成五年學業。這段期間他和陳德旺的關係非常密切,從以下的一段話裡可看出他們曾有過相當深厚的友情,那是他對黃清呈的姪女黃玉珊講起的:「你二叔作畫很認真,生活也相當嚴肅,更不重名利,對於參加畫展全然沒有興趣,只知道不停的創作。我們三人共租畫室時,除了在一起作畫以外,每禮拜都有不拘形式的作品研討會,甚至對生活細節的批評。」
「那時候你二嬸〈李桂香,就讀於東京東洋音樂學校修讀鋼琴〉也時常在我們畫室裡,你二叔以她當模特兒塑了不少作品,其中有一件後來送去參加日本雕刻家協會展,得到第二賞。那座雕刻特別大,約有真人一般高,你二叔後來送給我,我因無處可容納,又轉贈給你三叔,她那時住所也不大,所雕像鋸成兩半,只保留了頭像,現在大概還在他那兒,其餘部分就給拿去丟了。」
「……你二叔前後送給我不少作品,可惜我後來都轉送給別人。那等於也是幫他宣傳,到底誰家還收藏有他的作品,恐怕已不容易查到。」
關於黃清呈在日本參加展覽和受獎的事,他本人始終都看得很淡,只因為經不起朋友的遊說才把現成的作品送去參展。這一點和當時許多畫家的創作態度不同。自從「文展」以後,畫家們每年就努力於一、兩幅作品的的製作,目的在於完成後送去參加「文展」。「臺展」成立時,臺籍的畫家也染上這種習慣,成為為官展而製作的畫家,這是官展所以腐化的最大原因。
談到黃清呈的創作觀時,陳德旺說:「他雕刻的東西,絲毫不受拘束,什麼都想作也什麼都能作,同輩幾個雕刻家中,以他才能最高。但要是嚴格來談創作時,似乎還不到時候。」和陳植棋一樣,他們都在尚未來得及發揮才華之前,就英年早逝。若說在藝術上的成就或對美術運動的貢獻,則尚且還談不上。
他和台灣畫壇的關係,如黃清舜所說:「在學中每年暑假必返台逗留些時,大部分的時間住在台南謝國鏞家裡,因謝家在當時是台南的望族,文藝界的朋友就以該處為聚集的場所。每次回臺,均得友人的介紹承塑地方名士(如邱坤土等)的胸像。後來因連續入選官選——在學第四年(一九三九年)其人物塑像與陳夏雨同時入選「帝展」,第五年入選日本雕刻家協會年展,一九四一年或雕刻家協會賞,被推薦為會友,並任職該協會指導員,所以得到台南地方人士的支援,於一九四一年在台南公會堂舉行首次個展(展出雕塑二十件及油畫九件),並加入MOUVE和造形美術協會的幾次聯展。」
「一九四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因接受北平藝專(郭柏川、江文也等已任教於該校)的聘書,便決心離開東京,趕回台灣作赴任前的準備,不幸所乘高穗千丸被炸,夫人李桂香同時蒙難,享年三十一歲。」
以上黃清舜先生在書信中記述有關年代的地方,和「台北文物」第三卷第四期美術運動專號所記略有出入,根據推測為黃先生所述之年代較為合理,所以不另外參照「台北文物」來加以補註。
黃清呈生前的作品據說多數存在日本友人家裡,已無法尋得。今天能找到的只有一尊「貝多芬頭像」(雕塑)和一幅「花」(油畫),單憑這兩件作品實難論及藝術的成就,況且都只是學生時代的習作,但由此已可觀出其才華之一斑。其交往的話畫友僅限於「造型美協」的顏水龍、陳德旺、張萬傳和謝國鏞,以及世居高雄的劉啟祥,因此和「臺陽美協」的第一代畫家之間的關係應該還相當淡,當時沒有受邀請入會,想這也是原因之一。
關於高千穗丸被炸沉是一九四二年的一大新聞,當時盟軍潛水艇已封鎖日臺之間的海上航線,因此路過的傳經常遭受出沒期間的潛水艇攻擊,高千穗丸是其中死亡人數最多的一次,據傳說約有上千的臺藉留學生蒙難。因被擊時輪船業已駛進台灣海面,遠處可以望見陸地,所以沉船後還有游回岸上生還的人。從這件事來看,不但瞭解到台灣畫壇第二代力量薄弱的原因,也同時可想像出其他行業中四十年代的青年所以沒有獲得適當機會表現的理由。那並非高千穗丸沉沒這單純的因素,而是日本的侵略戰爭為這一代人所帶來的災難。自從昭和十七年〈一九四二〉起,殖民政府開始徵召壯丁,至戰爭末期共有廿一萬台灣青年〈約在一九二O年前後出生者〉 被送往南洋,其中八萬人當兵,十三萬人充軍伕;雖戰後有生還者,但為數與被徵召之全數幾不成比例。據日方所公佈之數字,說有三萬人死亡,事實上絕不止這個數目。就算有幸運未被徵召者,其學成後該建業的年代也斷送在戰火中,無怪乎這一代人的嘴邊長年掛著那句「狗」字〈那五十年裡台灣人把日本人叫做狗〉。當我們技術這一段歷史的時候,這廿一萬青年的命運是不可被忽略的,因為那是在未來的時代中將有所作為的一股大力量,在台灣社會的進化過程中這股力量被抽走了,他必將影響以後幾個世代。〈以上節錄日據時代─台灣美術運動史一書〉
而影片是透過黃清埕的內心情感世界和創作經歷,來看那一代人對中國日本以及歐洲的藝術認知與追求。同時因為戰火的波及,黃清呈雖然學成歸國,並打算返鄉後赴中國執教,但是一艘載滿返台的旅日台灣人及留學生的輪船,竟然在抵達基隆港外,誤觸魚雷而至船沉,船上一千多名旅客,除了一群幸運者得以駕著救生艇抵達基隆港外,其餘皆不幸罹難,黃清呈去世時年方三十一歲。這部紀錄片除了重塑雕刻家的黃清呈的生平和創作外,也想勾勒出那個戰火蔓延的時代和環境,以及個人在時代及命運的播弄下無法實現的夢想,留給後人無限深思和感懷。
影片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可以算是導演添加的琇琇這個角色,,電影的一開頭就是以她的病痛為起頭,而中間更由他的修復工作來透視黃清呈的作品。而她在電影中說的許多句對白也讓人難忘 :”你在畫裡看到什麼?”“看到光。“這兩句也直接延伸到電影結束的地方,很多螢火蟲翩翩飛起,跟一般人想像中不一樣的光,讓人感受直接也帶有微微的震撼。還有在修復黃清澄的畫時,她說“被他吸引著,想要走入他的畫中,想要跟他談戀愛。“又再一次的讓人撼動。是怎麼樣的畫面,讓她可以拖著疾病的身軀為著感動而繼續工作,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尋任何他的相關資料,甚至說出想要跟他談戀愛,這是多麼浪漫的詞,在我們看來,這就是似乎講述著現代人的執著與無限的想像。
二、訪問導演黃玉珊:
1.為什麼會想拍一部這樣的電影?動機是從何而來?
答: 其實一開始是從做記錄片起頭,也是拍一些有關黃清埕的事蹟。但並不是一開始就拍黃清埕的故事當作目標,會對他有興趣,其實要從大學時代開始說起。因為那時參加的是美術社,姊妹們其實都喜歡畫圖,而小時候家裡書桌上擺的就是貝多芬的頭像,因此漸漸找到這個題材。
2. 可否請導演談談當時的風氣和整個社會民生狀況,相信應該在拍片的時候,也是需要對當時的社會狀況做某些考察?那導演是怎樣的作法?
答:因為媽媽有經歷過當時社會,有口述資料。導演爸爸也曾經撰述回憶錄,因此有基本考據。而影片預設是日本成立的「MOUVE行動造型美術協會」為拍攝重點,而該協會主要成員有黃清呈、陳夏雨、陳德旺、蒲添生、洪瑞麟等人,所以常常採訪這些行動藝術家.可以多收集資料。而到了國外唸書時,輾轉問到了洪先生,影片中也有出現,才重新認識了黃清埕的人以及作品。而全部資料的來源大致分為五個;一.由爸爸的回憶.生活年代推測當時場景。二.影片中有出現的黃sir。三.黃先生相關的人。四.謝瀛法所著作的台灣美術歷史。五.導演個人情感認知。
3. 他的作品在台灣大部分被誰或某些機構收藏?
答:黃清呈的畫作目前散步在高雄.台北.士林的美術館,並且很多是從洪先生那裡得到的。
4 是因為日治時期的關係,所以前輩畫家相繼留學日本嗎?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態呢?是否可請導演談談,如果不能談的話,可單就叔叔本身的留學動機談論嗎?是將日本的求學,視為一種像西方學習的窗口,亦或是想要得到日本畫壇的認同,還是想單就自己創作上再鑽研?
答: 雖然自己有錢,但在當時的社會學藝術仍是不被看好的,而黃清呈的心態是將留日當做向西方學習的一個窗口,以及想要得到認同。於自己的興趣做更大的發揮。
5. 如果 我們按照影片中敘述黃清呈〈導演的叔父〉的生平事蹟,去做這一份報告,向大家介紹這樣一位畫家,有需要再補充和修正的地方嗎?意指全片皆為史實嗎?亦或有因為拍片跟編劇的關係,而稍作捏造?
答;沒有。有加入虛構的角色像修復師琇琇。
6.琇琇是你創造出來的一個角色,她可以算是你的想法投射?或是就像是你在電影中一樣?
答:琇琇可以算是一個觀點,她加入了現代社會的一些特質,像是病痛.身體異常的狀態。
7. 除了大眾不太認識黃清呈之外,如果是略知他的某些人,或是普遍認知上的錯誤,覺得大部分應該重新修正和澄清的部份,是哪些?亦或是沒有
答:拍完電影之後,在美國及日本播出,有少數當時高穗千丸的生還者給予給多意見及當時真相,可惜電影已製作完成,不然是很想添加更多史料部份。
以上的問題只是一些大概的方向,而以下是我們看完電影,,及訪問完導演之後整理出來的一些資料與心得:
片中有個橋段讓很感同身受,黃清呈的作品在帝展獲獎,家裡卻傳來父親過世的消息,在悲痛之餘,他了解到,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是要得到父親的肯定,父親過世後,他頓時失去了目標。我想很多人也有類似經驗,而是為了得到某人肯定,全心全意的投入在某事上,但就在你失去了讓你努力的動力,你會茫然的不知所措,搞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或許是一道光吧,像是影片末尾的螢火蟲,就算生命短暫,牠們還是努力發出光芒。
這部片不只讓我看到了藝術家的信念,黃清呈無論環境多麼的不好,或是敬愛的父親,對他的不諒解。他對藝術的熱愛絲毫沒受影響,雖然他很年輕就過世了,但是,我想他的生命價值應該已經有所展現了吧。
這部電影的另外一個意義,在「高千穗丸」被擊沉後,日本政府不但沒有緊急救援,派人到台灣對罹難者家屬實施言論箝制不准對外張揚,事後也沒有補償,而美國當時不管「高千穗丸」是商船,片面認定船上載有日本軍人,美軍的魚雷打的是日本船,但是死的大都是台灣人,事後美國也對此不了了之,陳明裕說,「這也是另類台灣人的悲哀」,他說,「如果台灣的真正歷史與台灣人的真正優秀之處必須要有人把它記錄下來」,「南方紀事」這部電影的真正價值應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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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各位讲闽南话的同志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有很多东西好像经过闽南语的演绎就特别的有文化,有深意,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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