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神偷 心虛作祟

 電影《歲月神偷》獲柏林影展水晶熊獎,大家迫不及待追捧,視之為香港的榮耀,重要的不僅為「香港製造」的電影,更暗藏香港精神云云。電影寫六十年代的香港,任達華一家為低下層,當年祖家南來,自己當鞋匠,和做剪髮的哥哥在街道一頭一尾開舖,迎接香港新社會的誕生。

 除了街坊鄰里相濡以沫的趣味、以及於洋鬼子的統治下掙扎求存的苦況,導演貪心地把當年的名校風潮也納入劇本,於是大兒子被塑造成出類拔萃的DB仔。電影有不少篇幅是關於名校校風和精英心態的描述。用上這種牛頭不搭馬嘴的串燒拼盤,反映出只為了彰顯電影挪用六十年代的策略,而非要呈現六十年代。電影大賣六十年代風貌,卻沒有真心探索之誠,實情是用一堆六十年代的符號來堆砌一個濫情催淚的故事。那些不顧相不相襯而生硬加插的英文歌配樂(代表了以大兒子的角度去審視時代)、被stereotype的名校有錢學生、不同鄉音但面目模糊的鄰居,每一樣安排都太過功能化,難叫人產生共鳴。

 若導演不是功利,就是心虛。最叫人難以接受是電影硬把悲劇元素一再添加份量,實在是編導擔心不夠煽情感人的對策。一是大兒子情人的移民(只用「香港現在這麼混亂,誰也想離開」交代,實在說不過去),二是大兒子患上血癌。電影標榜寫實,何以執意要用強加煽情元素來豐富時代特色? 不是說患病不夠真實,而是在這樣的一個平實背景下,有必要把故事東拉西扯? 那些編導所說的六十年代價值,真的要透過廉價的生離死別才能體現?

 當然,電影可以得到那麼多青年人及小孩子的喜愛(水晶熊的評審……),又或受到不同國家紀錄片監製的垂青,也是很自然的事。戲中的小演員生鬼,一定能獲得不少同齡人的歡心;香港六十年代的佈景及道具,也具懷舊美感。但看到這一切都成為香港人典型的挪用手段,則叫人不能不痛心—所謂香港的精神和歷史,是否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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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