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高洋的种种疯狂行为?

高洋在金銮殿上设有一口锅和一把锯,每逢喝醉了酒,必须杀人才能快乐。而他从早到晚都在喝醉,所以他必须从早到晚不停地杀人。宫女宦官和亲信每天都有人惨死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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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高洋的种种暴行,大概从三本史书里摘抄了一下,不是很完整。又长又乱。

北齐书

情有蒂芥,必在诛戮,诸元宗室咸加屠剿,永安、上党并致冤酷,高隆之、高德政、杜弼、王元景、李蒨之等皆以非罪加害。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即殒。又在三台大光殿上,以锯锯都督穆嵩,遂至于死。又尝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悊无罪,忽于众中唤出斩之。

北史

既征伐四克,威振戎夏。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遂留情耽湎,肆行淫暴。或躬自鼓舞,歌讴不息,从旦通宵,以夜继昼;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拔刃张弓,游行市肆。勋戚之第,朝夕临幸。时乘鹿车、白象、骆驼、牛、驴,并不施鞍勒。或盛暑炎赫,日中暴身;隆冬酷寒,去衣驰走。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街坐巷宿,处处游行。多使刘桃枝、崔季舒负之而行。或担胡鼓而拍之。亲戚贵臣,左右近习,侍从错杂,无复差等。征集淫妪,悉去衣裳,分付从官,朝夕临视。或聚棘为马,纽草为索,逼遣乘骑,牵引来去,流血洒地,以为娱乐。凡诸杀害,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河。沈酗既久,弥以狂惑。每至将醉,辄拔剑挂手,或张弓傅矢,或执持牟槊。游行高廛阝,问妇人曰:"天子何如?"答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乃杀之。或驰骋衢路,散掷钱物,恣人拾取,争竞喧哗,方以为喜。太后尝在北宫,坐一小榻。帝时已醉,手自举床,后便坠落,颇有伤损。醒悟之后,大怀惭恨。遂令多聚柴火,将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又设地席,令平秦王高归彦执杖,口自责疏,脱背就罚。敕归彦:"杖不出血,当即斩汝。"太后涕泣,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请,不肯受于太后。太后听许,方舍背杖,笞脚五十,莫不至到。衣冠拜谢,悲不自胜,因此戒酒。一旬,还复如初。自是耽湎转剧。遂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正中其颊。因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打一百有余。三台构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帝登脊疾走,都无怖畏。时复雅舞,折旋中节;傍人见者,莫不寒心。又召死囚,以席为翅,从台飞下,免其罪戮。果敢不虑者,尽皆获全。疑怯犹豫者,或致损跌。沈酗既久,转亏本性。怒大司农穆子容,使之脱衣而伏,亲射之。不中,以橛贯其下窍,入肠。虽以杨愔为宰辅,使进厕筹。以其体肥,呼为杨大肚。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以刀子剺其腹藁。崔季舒托俳言曰:"老小公子恶戏?"因掣刀子而去之。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几下钉者数四。曾至彭城王浟宅,谓其母尔朱曰:"忆汝辱我母婿时,向何由可耐。"手自刃杀。又至故仆射崔暹第,谓暹妻李曰:"颇忆暹不?"李曰:"结发义深,实怀追忆。"帝曰:"若忆时,自往看也。"亲自斩之,弃头墙外。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而死。在三台太光殿上,锯杀都督穆嵩。又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哲无罪,忽众中召,斩之数段。魏乐安王元昂,后之姊婿。其妻有色,帝数幸之,欲纳为昭仪。召昂令伏,以鸣镝射一百馀下,凝血垂将一石,竟至于死。后帝自往吊哭,于丧次逼拥其妻。仍令从官脱衣助襚,兼钱彩,号为信物。一日所得,将逾巨万。后啼不食,乞让位于姊。太后又为言,帝意乃释。所幸薛嫔,甚被宠爱。忽意其经与高岳私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于东山宴,劝酬始合,忽探出头,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骨毕〉为琵琶。一座惊怖,莫不丧胆。帝方收取,对之流泪云:"佳人难再得,甚可惜也。"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之。至有闾巷庸猥,人无识知者,忽令召斩邺下。系徒罪至大辟,简取随驾,号为供御囚,手自刃杀,持以为戏。凡所屠害,动多支解,或投之烈火,或弃之漳流。兼以外筑长城,内营台殿,赏费过度,天下骚然;内外惨惨,各怀怨毒。而素严断临下,加之默识强记,百僚战栗,不敢为非。曾有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有甚于桀纣。帝令缚置流中。沈没久之,复令以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回来弥不及矣。"帝又令沈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汉!方知龙逢、比干,非是俊物。"遂解放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腰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

资治通鉴(大部分内容跟北史差不多)

初,齐平秦王归彦幼孤,高祖令清河昭武王岳养之,岳情礼甚薄,归彦心衔之。及显祖即位,归彦为领军大将军,大被宠遇,岳谓其德己,更倚赖之。岳屡将兵立功,有威名,而性豪侈,好酒色,起第于城南,厅事后开巷。归彦谮之于帝曰:"清河僣拟宫禁,制为永巷,但无阙耳。"帝由是恶之。帝纳倡妇薛氏于后宫,岳先尝因其姊迎之至第。帝夜游于薛氏家,其姊为父乞司徒。帝大怒,悬其姊,锯杀之。让岳以奸,岳不服,帝益怒,乙亥,使归彦鸩岳。岳自诉无罪,归彦曰:"饮之则家全。"饮之而卒,葬赠如礼。薛嫔有宠于帝,久之,帝忽思其与岳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出东山宴饮。劝酬始合,忽探出其首,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髀为琵琶,一座大惊。帝方收取,对之流涕曰:"佳人难再得!"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之。齐显祖之初立也,留心政术,务存简靖,坦于任使,人得尽力。又能以法驭下,或有违犯,不容勋戚,内外莫不肃然。至于军国机策,独决怀抱;每临行阵,亲当矢石,所向有功。数年之后,渐以功业自矜,遂嗜酒淫泆,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乘牛、驴、橐驼、白象,不施鞍勒;或令崔季舒、刘桃枝负之而行,担胡鼓拍之;勋戚之第,朝夕临幸,游行市里,街坐巷宿;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三台构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馀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帝登脊疾走,殊无怖畏;时复雅舞,折旋中节,傍人见者莫不寒心。尝于道上问妇人曰:"天子何如?"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杀之。娄太后以帝酒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儿!"帝曰:"即当嫁此老母与胡。"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帝欲太后笑,自匍匐以身举床,坠太后于地,颇有所伤。既醒,大惭恨,使积柴炽火,欲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强为之笑,曰:"向汝醉耳!"帝乃设地席,命平秦王归彦执杖,口自责数,脱背就罚,谓归彦曰:"杖不出血,当斩汝。"太后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请,乃笞脚五十,然后衣冠拜谢,悲不自胜。因是戒酒,一旬,又复如初。帝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氏,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击一百有馀。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厕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尝欲以小刀嫠其腹,崔季舒托俳言曰:"老小公子恶戏。"因掣刀去之。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又尝持槊走马,以拟左丞相斛律金之胸者三,金立不动,乃赐帛千段。高氏妇女不问亲疏,多与之乱,或以赐左右,又多方苦辱之。彭城王浟太妃尔朱氏,魏敬宗之后也,帝欲蒸之,不从;手刃杀之。故魏乐安王元昂,李后之姊婿也,其妻有色,帝数幸之,欲纳为昭仪。召昂,令伏,以鸣镝射之百馀下,凝血垂将一石,竟至于死。后啼不食,乞让位于姊,太后又以为言,帝乃止。又尝于众中召都督韩哲,无罪,斩之。作大镬、长锯、剉、碓之属,陈之于庭。每醉,辄手杀人,以为戏乐。所杀者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水。杨愔乃简邺下死囚,置之仗内,谓之供御囚,帝欲杀人,辄执以应命。三月不杀,则宥之。开府参军裴谓之上书极谏,帝谓杨愔曰:"此愚人,何敢如是!"对曰:"彼欲陛下杀之,以成名于后世耳。"帝曰:"小人,我且不杀,尔焉得名!"帝与左右饮,曰:"乐哉!"都督王纮曰:"有大乐,亦有大苦。帝曰:"何谓也?"对曰:"长夜之饮,不寤国亡身陨,所谓大苦!"帝缚纮,欲斩之,思其有救世宗之功,乃舍之。帝游宴东山,以关、陇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于前,立为诏书,宣示远近,将事西行。魏人震恐,常为度陇之计。然实未行。一日,泣谓群臣曰:"黑獭不受我命,奈何?"都督刘桃枝曰:"臣得三千骑,请就长安擒之以来。"帝壮之,赐帛千匹。赵道德进曰:"东西两国,强弱力均,彼可擒之以来,此亦可擒之以往。桃枝妄言应诛,陛下奈何滥赏!"帝曰:"道德言是。"回绢赐之。帝乘马欲下峻岸入于漳,道德揽辔回之。帝怒,将斩之。道德曰:"臣死不恨!当于地下启先帝:论此儿酣酗颠狂,不可教训!"帝默然而止。它日,帝谓道德曰:"我饮酒过,须痛杖我。"道德抶之,帝走。道德逐之曰:"何物人,为此举止!"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于桀、纣。帝令缚置流中,沉没久之,复令引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帝又令沉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人,方知龙逄、比干未是俊物!"遂释之。顷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要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内外憯憯,各怀怨毒。而素能默识强记,加以严断,群下战栗,不敢为非。又能委政杨愔,愔总摄机衡,百度修敕,故时人皆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北齐书里重点记载高洋杀害了一部分朝廷大臣,侧重于政治描写。

北史里则是重点记载了高洋的淫暴行为,侧重于私德方面。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文宣帝高洋极品段子,基本来自于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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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

情有蒂芥,必在诛戮,诸元宗室咸加屠剿,永安、上党并致冤酷,高隆之、高德政、杜弼、王元景、李蒨之等皆以非罪加害。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即殒。又在三台大光殿上,以锯锯都督穆嵩,遂至于死。又尝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悊无罪,忽于众中唤出斩之。

具体史料出处

  1. 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即殒。又在三台大光殿上,以锯锯都督穆嵩,遂至于死。又尝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悊无罪,忽于众中唤出斩之。
  2. 永安王高浚与上党王高涣明年(天保九年),帝亲将左右临穴歌讴,令浚和之。浚等惶怖且悲,不觉声战。帝为怆然,因泣,将赦之。长广王湛先与浚不睦,进曰:"猛兽安可出穴。"帝默然。浚等闻之,呼长广小字曰:"步落稽,皇天见汝!"左右闻者,莫不悲伤。浚与涣皆有雄略,为诸王所倾服,帝恐为害,乃自刺涣,又使壮土刘桃枝就笼乱刺。槊每下,浚、涣辄以手拉折之,号哭呼天。于是薪火乱投,烧杀之,填以石土。后出,皮发皆尽,尸色如炭,天下为之痛心。
  3. 高隆之:初,世宗委任兼右仆射崔暹、黄门郎崔季舒等,及世宗崩,隆之启显祖并欲害之,不许。显祖以隆之旧齿,委以政事,季舒等仍以前隙,乃谮云:"隆之每见诉讼者,辄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显祖以其受任既重,知有冤状,便宜申涤,何得委过要名,非大臣义。天保五年,禁止尚书省。隆之曾与元昶宴饮,酒酣,语昶曰:"与王交游,当生死不相背。"人有密言之者。又帝未登庸之日,隆之意常侮帝。帝将受魏禅,大臣咸言未可,隆之又在其中。帝深衔之。因此,遂大发怒,令壮士筑百余下。放出,渴将饮水,人止之,隆之曰:"今日何在!"遂饮之。因从驾,死于路中,年六十一。
  4. 高德政(天保十年)显祖末年,纵酒酣醉,所为不法,德政屡进忠言。后召德政饮,不从,又进言于前,谏曰:"陛下道我寻休,今乃甚于既往,其若社稷何,其若太后何!"帝不悦。又谓左右云:"高德政恒以精神凌逼人。"德政甚惧,乃称疾屏居佛寺,兼学坐禅,为退身之计。帝谓杨愔曰:"我大忧德政,其病何似?"愔以禅代之际,因德政言情切至,方致诚款,常内忌之。由是答云:"陛下若用作冀州刺史,病即自差。"帝从之,德政见除书而起。帝大怒,召德政谓之曰:"闻尔病,我为尔针。"亲以刀子刺之,血流沾地。又使曳下,斩去其趾。刘桃枝捉刀不敢下。帝起临阶砌,切责桃枝曰:"尔头即堕地!"因索大刀自带,欲下阶。桃枝乃斩足之三指。帝怒不解,禁德政于门下,其夜开城门,以毡舆送还家。旦日,德政妻出宝物满四床,欲以寄人。帝奄至其宅,见而怒曰:"我府藏犹无此物!"诘其所从得,皆诸元赂之也。遂曳出斩之。时妻出拜,又斩之,并其子祭酒伯坚。德政死后,显祖谓群臣曰:"高德政常言宜用汉人,除鲜卑,此即合死。又教我诛诸元,我今杀之,为诸元报仇也。"帝后悔,赠太保,嫡孙王臣袭焉。
  5. 王昕(王元景):郑子默私谓昕曰:"自古无朝士作奴。"昕曰:"箕子为之奴,何言无也?"子默遂以昕言启显祖,仍曰:"王元景比陛下于殷纣。"杨愔微为解之。帝谓愔曰:"王元景是尔博士,尔语皆元景所教。"帝后与朝臣酣饮,昕称病不至。帝遣骑执之,见方摇膝吟咏,遂斩于御前,投尸漳水,天保十年也
  6. 杜弼:及显祖作相,致位僚首,初闻揖让之议,犹有谏言。显祖尝问弼云:"治国当用何人?"对曰:"鲜卑车马客,会须用中国人。"显祖以为此言讥我。高德政居要,不能下之,乃于众前面折云:"黄门在帝左右,何得闻善不惊,唯好减削抑挫!"德政深以为恨,数言其短。又令主书杜永珍密启弼在长史日,受人请属,大营婚嫁。显祖内衔之。弼恃旧,仍有公事陈请。十年夏,上因饮酒,积其愆失,遂遣就州斩之,时年六十九。既而悔之,驿追不及。长子蕤、第四子光远徙临海镇。次子台卿,先徙东豫州。乾明初,并得还邺。
  7. 李集(李蒨之):曾有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有甚于桀纣。帝令缚置流中。沈没久之,复令以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回来弥不及矣。"帝又令沈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汉!方知龙逢、比干,非是俊物。"遂解放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腰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
  8. 诸元宗室十年,太史奏云:"今年当除旧布新。"文宣谓韶曰:"汉光武何故中兴?"韶曰:"为诛诸刘不尽。"于是乃诛诸元以厌之。遂以五月诛元世哲、景武等二十五家,馀十九家并禁止之。韶幽于京畿地牢,绝食,啖衣袖而死。及七月,大诛元氏,自昭成已下并无遗焉。或父祖为王,或身常贵显,或兄弟强壮,皆斩东市。其婴儿投于空中,承之以槊。前后死者凡七百二十一人,悉投尸漳水,剖鱼多得爪甲,都下为之久不食鱼。


把北史记载的内容排列一下。这些内容画风一下子极品雷人起来了。

第一部分

  1. 怒大司农穆子容,使之脱衣而伏,亲射之。不中,以橛贯其下窍,入肠。
  2. 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而死。
  3. 在三台太光殿上,锯杀都督穆嵩
  4. 又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哲无罪,忽众中召,斩之数段。
  5. 系徒罪至大辟,简取随驾,号为供御囚,手自刃杀,持以为戏。凡所屠害,动多支解,或投之烈火,或弃之漳流。兼以外筑长城,内营台殿,赏费过度,天下骚然;内外惨惨,各怀怨毒。而素严断临下,加之默识强记,百僚战栗,不敢为非。
  6. 三台构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帝登脊疾走,都无怖畏。时复雅舞,折旋中节;傍人见者,莫不寒心。又召死囚,以席为翅,从台飞下,免其罪戮。果敢不虑者,尽皆获全。疑怯犹豫者,或致损跌。沈酗既久,转亏本性。
  7. 曾有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有甚于桀纣。帝令缚置流中。沈没久之,复令以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回来弥不及矣。"帝又令沈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汉!方知龙逢、比干,非是俊物。"遂解放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腰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
  8. 虽以杨愔为宰辅,使进厕筹。以其体肥,呼为杨大肚。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以刀子剺其腹藁。崔季舒托俳言曰:"老小公子恶戏?"因掣刀子而去之。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几下钉者数四。
  9. 游行高廛阝,问妇人曰:"天子何如?"答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乃杀之。或驰骋衢路,散掷钱物,恣人拾取,争竞喧哗,方以为喜。
  10. 至有闾巷庸猥,人无识知者,忽令召斩邺下。


第二部分

  1. 及天保六年,文宣渐致昏狂,乃移居于高阳之宅而取其府库,曰:"吾兄昔奸我妇,我今须报。"乃淫于
  2. 高氏女妇,无亲疏皆使左右乱交之于前。
  3. 以葛为縆,令魏安德主骑上,使人推引之。又命胡人苦辱之。帝又自呈露,以示群下。
  4. 魏乐安王元昂,后之姊婿。其妻有色,帝数幸之,欲纳为昭仪。召昂令伏,以鸣镝射一百馀下,凝血垂将一石,竟至于死。后帝自往吊哭,于丧次逼拥其妻。仍令从官脱衣助襚,兼钱彩,号为信物。一日所得,将逾巨万。后啼不食,乞让位于姊。太后又为言,帝意乃释。
  5. 所幸薛嫔,甚被宠爱。忽意其经与高岳私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于东山宴,劝酬始合,忽探出头,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骨毕〉为琵琶。一座惊怖,莫不丧胆。帝方收取,对之流泪云:"佳人难再得,甚可惜也。"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之。
  6. 【娄太后以帝酒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儿!"帝曰:"即当嫁此老母与胡。"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帝欲太后笑,自匍匐以身举床,坠太后于地,颇有所伤。】太后尝在北宫,坐一小榻。帝时已醉,手自举床,后便坠落,颇有伤损。醒悟之后,大怀惭恨。遂令多聚柴火,将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又设地席,令平秦王高归彦执杖,口自责疏,脱背就罚。敕归彦:"杖不出血,当即斩汝。"太后涕泣,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请,不肯受于太后。太后听许,方舍背杖,笞脚五十,莫不至到。衣冠拜谢,悲不自胜,因此戒酒。一旬,还复如初。自是耽湎转剧。
  7. 遂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正中其颊。因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打一百有余。
  8. 曾至彭城王浟宅,谓其母尔朱曰:"忆汝辱我母婿时,向何由可耐。"手自刃杀。
  9. 又至故仆射崔暹第,谓暹妻李曰:"颇忆暹不?"李曰:"结发义深,实怀追忆。"帝曰:"若忆时,自往看也。"亲自斩之,弃头墙外。


北史显祖文宣皇帝开头第一段,讲述了高洋小时候一件事情。

神武以帝貌陋,神彩不甚发扬。曾问以时事,帝略有所辨,傥语一事,必得事衷。又尝令诸子,各使理乱丝,帝独抽刀斩之,曰:"乱者须斩。"神武以为然。

这件事衍生出了一个成语:快刀斩乱麻。

在同一篇本纪中,关于文宣帝暴行的史料记录,就是以乱麻的形式呈现。乱七八糟的揉成了一团。

而这团乱麻真的是乱麻吗?

答案也写了:帝略有所辨,傥语一事,必得事衷

这就是谜底。

只有真正理解这句话,才能理解文宣帝本纪史料极其混乱的缘由。

麻丝本来不乱,有心人把它搞乱了而已。


史料很明确记载,高洋是在天保六年开始“性情大变”。实际上,从天保六年到天保十年,高洋的犯罪行为接连不断。高洋有两个杀人作案高峰期,一个是天保六年,一个就是天保十年。

天保六年,因为南朝战局的剧烈变动,北朝皇帝高洋的事业跌到了历史最低谷,宏图霸业化为梦幻泡影,所以积累了很多年的怨气就一次性爆发了。天保六年、七年是高洋发泄的高峰期,且受害者大多数是女性。

天保十年,高洋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这一年前后,有很多重要的朝廷大臣被杀,这一切自然是为了儿子的继位铺路。许多事情,有非常明确的政治意图。

天保六年到天保十年中间,就是供御囚攀高鸟人式蹦极等等诸如此类的无理事迹。


高洋最重口,最有争议的犯罪记录,就集中在第二部分里,也是路人最看不懂的魔幻部分,也是高洋被定义为“精神病”的依据。

实际上,这部分的史料经过“特殊处理”。

不仅仅是高洋本纪的记录,甚至北齐史书里有多处这样的“特殊记录”。

第一点,这些史料没有交待时间跟地点。读者看了,只知道高洋做了什么,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犯罪,在哪里犯罪。语焉不详。因为理不清时间线,搞不清动机,就只能把高洋归为行为失常的“精神病”了。

第二点,这些史料只交待了一半的事件信息。就像红楼梦中的风月宝鉴,它有正面跟反面。但是读者找不到隐藏的另一半内容,哪怕它们就写在史书里。

大约可以这么理解:

高欢让高澄放手整肃吏(就是反腐),他在一旁假意安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结果就是高澄把勋贵们整的服服帖帖,确立了自己的威信,方便日后接班,高洋当时并不在考虑之中。高欢死后,高洋才成为高澄的副手,协理政务。高洋有杀兄之嫌,说明高洋不是等闲之人。高澄、高洋兄弟要篡魏,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威望不够,镇不住高欢的哥们儿,所以要登基当皇帝,确立君臣名分,这与宇文觉篡魏性质是一样的。但是北魏,特别是孝文帝的地位,在当时是无可动摇的,后期乱世里立皇帝都必须是孝文帝之后。东西双方篡魏,都要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高洋本身权威就不足,靠父兄余威接手权力。所以他掌权,用的还是他哥哥重用的那帮汉人,以他们为中心来篡魏。这帮汉人虽然是当时大族,但是在东魏并不得势,他们也想借着篡魏增加自己的政治地位,对抗鲜卑勋贵。而以晋阳为中心的勋贵集团,并不乐于接受这种局面,或者认为此时篡魏时机不成熟,以娄太后为首进行反对。高洋的篡魏,其实并未得到晋阳勋贵的有力支持,他们不过是被高洋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被迫接受既定事实。高洋称帝后,前期励精图治,后期行为突变,是问题长期积累得不到解决的结果。其一,对待原来的北魏宗室,他很不放心,因为当时元魏还很有人心,所以他选择大规模屠戮元氏(其时很多勋贵跟元氏通婚)。其二,难以驾驭晋阳的鲜卑勋贵,他们也不愿放任高洋任用那帮帮他篡魏的汉臣,高洋又不得不对勋贵进行拉拢。其三,高洋最关心,也是困扰北齐最严重的问题,即君位继承问题。于是他有杀害兄弟(高浚、高涣)的行为,但是对于亲弟弟高演,因为娄太后的存在,并没有行动,这也造成日后高演废了自己的儿子。高演政变背后是娄太后及鲜卑勋贵的意思,这个政变带有胡汉冲突的色彩。高洋深知自己面临的这些问题,对待元氏以及不甚重要的人,他大可以一杀了之,但是对于反对他的母亲和兄弟,他是很痛苦的,也预感到了自己死后可能面临的一系列问题,比如儿子被废。北齐的君位继承,一直困扰着统治集团,每次君位继承,都出现问题。在内斗过程中,大大削弱了北齐的国力。

一个人喝酒买醉,多半是面临的困境无法解决。高洋虽然雄才大略,但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所以才麻痹自己。陈后主也知道,天下大势已去,自己负隅顽抗也没多大意思,所以写写诗,看看美女,及时享乐。安史之乱前的唐玄宗可能也如此。高洋有没有精神病不好说,但是酒喝多了就会刺激神经,导致精神紊乱。然而他还是有基本理智的,他杀人是有选择的,有报复,有错杀,但是不能杀谁是很清楚的。北魏道武帝晚年也是,吃五石散吃出问题了,大杀朝臣。他内心的痛苦,田余庆先生在《拓跋史探》里面揭示了。所以不能用简单的性格因素,酒精因素来解释高洋的行为。他用杨愔处理政务,可以看出来他是希望统治稳固的,当时就说北齐是主昏于上,政清于下。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宰相撑着大局面,他才可以肆无忌惮。但是对于那些勋贵和他母亲,他真是没有太多办法。

最后,理解胡人政权(从十六国到清朝皆然)一定要抓住他们从带有原始民主制意味的部落体制,如何转变为皇帝独尊的君主专制体制这条线。这条线的重中之重,就是君位继承制度。


何德章:《高澄之死臆说》

姜望来:《高洋所谓“殷家弟及”试释》

吕春盛:《北齐政治史研究》

王怡辰:《东魏北齐的统治集团》

还有更早的研究,在王怡辰和吕春盛的书里都有介绍,主要是胡汉冲突说,可以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