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理解黄伟文的《燕尾蝶》?

林一峰说:如果我能写得出“燕尾蝶”,那么即使我一生人只写这一首词就已经无憾了。 作曲: 作词Barry Chung:黄伟文 编曲:四方果 / Ba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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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邀请。

不管你信不信,平常似乎最会享受生活一副伪花花公子模样的黄伟文,竟算得上是最关注人类现代城市发展对自然破坏的一位词人。

给周柏豪的《报告总司令》:

穿得暖 吃得够 但全球依然闷透
有人有人 研究新衣着 旧美酒
对污染却没抢救

给何韵诗的《狂草》:

由住宅区出发 朝着市中心去
人类建的一切 生吞草堆里
我要 沿路 每座城 沉睡去

可以看出,其中有讽刺、有愤怒,而这首《燕尾蝶》,则写得沉郁顿挫,迤逦悲凉。

“燕尾蝶”是你是我也是他,是整个人类群体的代表。

人类现代化发展是没有意义的么?当然有,因为:

害怕采花天黑路远
情愿对路边灯色眷恋

正是对自然天黑路远的恐惧,燕尾蝶们放弃了远方的花朵,而驻扎在似乎温暖似乎会一直明亮的灯色下。

那些玻璃镶的 水晶雕的 一触即碎的

现代化的东西,看起来很美,玻璃和水晶散射的华美光线最容易摄人心魄,但一触即碎,也最容易让人空虚。所以:

地厚天高 若寂寞难免
谁家有后院修补破损

“后院”即可看做实际的院子,也可看做心灵上的避风港。可惜的时,在逼仄的城市中,这两样都无法得到。此时的燕尾蝶们,在繁华布景下,才开始思考:

这地球 若果有乐园
会像这般吗

接着,在副歌中,黄伟文用大手笔绘就出一番城市化的景象:

摘去鲜花 然后种出大厦
层层叠的进化 摩天都市大放烟花
耀眼烟花 随着记忆落下
繁华像幅广告画
蝴蝶梦里醒来
记不起 对花蕊的牵挂

摘去鲜花,种下大厦,是值得被传颂的绝句。

说大厦是“种出”而不是“盖起”,与花相衬,可爱无比,富有活力,似乎是在美化城市的建立。细想起来,我们的确对大厦的建成有种自豪感,否则怎么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但时至如今,谁都明白大厦的“种出”,没有泥土的清香,却有粉尘的乱舞。但繁华是如此的美好,燕尾蝶们看着崛起的座座金城,已然记不起当初对花蕊的牵挂。

这座围城,城里的人被蛊惑,城外的人却想进入:

那些山中开的 天边飞的 不知所措的
渐渐熟习 世界会变 不再受惊怕
为免牺牲 情愿被同化
移徙到闹市找一个家

这里可以回答题主在描述中提出的问题了:再也不怕,究竟不怕的是什么?

不怕城市的发展给自然带来的破坏。

不怕城市的发展给灵魂带来的损伤。

不怕城市的发展给记忆带来的空虚。

不怕城市的发展给情怀带来的风化。

从第三段副歌开始,黄伟文一直用反语来强调上述思想:

摘去鲜花 然后种出大厦
文明是种进化 尽管适应别制止它
力竭声沙 情怀承受不了风化
丛林不割下 如何建造繁华

无休止的发展,无休止的破坏,无休止的繁忙,无休止的前进。拆去了古老的建筑,拆去了茂密的丛林,拆去了一切灵魂可以寄托的物象。建起了满城的高楼,建起了繁华的广告,建起了空虚的节目,建起了一切可以蛊惑心灵让它们以为它们可以得到满足的东西。又怎不会:

蝴蝶梦里醒来记不起 对花蕊 有过牵挂

听到这里,就不难理解为何几年后的黄伟文,会愤怒的写下:

谁自讨的没趣
曾经规劝 曾经警告
最后 也没听取
奇怪是 人类埋下了地雷
将爆裂 还很得意这些壮举

想变成狂草:

让台北首尔 让香港 覆盖于绿野中

自从《燕尾蝶》后,一切变得更好么?不,一切变得更糟。

都说文人骚客百无一用,可乔治奥威尔早就在《一九八四》中预料到了未来,那黄伟文一次又一次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无用的时候,《狂草》里写就的景象,会否成真呢?

同好们大家好!

我同你们一样喜欢这首歌。

有的答案讲到“丛林不割下如何建造繁华”是讽刺,或者是反语。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因为:

因为黄伟文你们都知道的,他喜欢这种“被抛低”的姿态。

“我也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野孩子》

“留我做个垃圾,长留恋于你家,从沉溺中结疤再发芽”——《垃圾》

“让痛苦轮回千次,彰显那快乐有尽时”——《绝》

所以我私自推测,以wyman的笔来写这个故事,大概就会是:

一只原本向往着从未去到过的大城市的燕尾蝶,(“那些香槟色的胭脂色的伸手可折的,段段艳遇处处有染都放在眼前”),

去过都市后悲伤的发现了事实的真相,(“这世界如果有乐园,会像这般吗”)之后,

怕是流着眼泪,也会绝望中找希望的安慰自己一句“丛林不割下如何建造繁华”吧。

另外多说一句,我个人是以至少一半反面一半正面的角度来喜欢这首歌的,也就是说,虽然大家都喜欢做一只不必居于发射塔下的燕尾蝶,但是我有时也会想“丛林不割下如何建造繁华”,也会深信“情怀承受不起风化”。

再另我在东京拍到这张相的时候,想的就是这句“丛林不割下如何建造繁华”。

再再另,这个说法不是很准确吧,东京是个很重视环保的城市,比香港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