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和你爷爷”—张学良郭松龄之孙沈阳相聚纪实

5月7日，沈阳明湖春饭店，春风荡漾，灯火通明，大堂悬挂的横幅上写着“张学良郭松龄子孙见面会”，横幅下，张学良与赵一荻的长孙张居信先生和郭松龄的孙子郭泰来先生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继之长久拥抱，全场掌声场热烈响起，两人热泪盈眶。那一刻，作为这次活动的策划和主持人，我也分外感动。在祖辈相隔90年之后，两位长孙的拥抱，或许能让九泉之下张学良将军的遗憾得以释然。

张居信与郭泰来拥抱在一起

见面会的由来是因为荣昌集团董事长石俊庆先生邀请张居信先生来辽宁考察。张居信生于1962年，是张学良与赵一荻的长孙。他毕业于美国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专业，并获得博士学位。毕业后曾在斯坦福大学和Verizon公司做研究工作，主要负责移动设备、交互式电视设备和开放式软件开发等业务。因其在科研领域的突出贡献，曾获得美国全国科学奖金，2004年获聘东北大学兼职教授。在陪同张居信考察期间我与郭泰来先生联系，建议他给祖父扫墓的时间提前几天，可以在沈阳和张居信先生会面。郭泰来1949年生于北京，曾任北京市工艺美术集团董事长，北京市政协常委。2013年10月，我曾协助他重建郭松龄韩淑秀墓，从此他每年都要来沈阳为其祖父祖母扫墓。今年清明节期间因其岳父病重住院，他在苏州护理，只好拟于五月中旬来沈阳，并准备尊从父亲郭鸿志的遗嘱，将骨灰埋在郭松龄墓前的树下。接到我的电话后，郭泰来先生安排好岳父的护理事宜，从苏州赶回北京，带着儿子郭岳来到沈阳与张居信先生会面。

本文作者与张居信、郭泰来在见面会上

会面的地点安排在明湖春饭店，这是民国时期沈阳饭店里最有名的“三春六楼”之一，当年张学良与郭松龄也是这家饭店的常客。可能这两位将军也不会想到，时隔90年之后，两人的孙子会在此相会。饭店总经理崔景亮先生不仅备下了丰盛的晚宴，还特意准备了几道明湖春在民国时期张、郭两位将军曾品尝过的当家菜。

沈阳相关人士石俊庆、赵杰、郭俊胜、郭春修、崔景亮等与张居信、郭泰来合影

当年郭松龄（字茂宸）因反奉遇害，张学良十分痛惜。6个月后的1926年6月1日，他在给曾任郭松龄反奉秘书长饶汉祥的信中这样评价这位平生风仪兼师友的人：“弟与茂宸共事七年，谊同骨肉。其去年冬，举事卤莽，自取灭亡，半生汗血劳动，捐于一旦。此事前不能察觉预防，事败不能援手，回忆前尘，悼痛曷极！……迭次致书茂宸，均为先生所亲见，并无一语怨及茂宸。”对郭松龄反奉，张学良感到痛心疾首，但认为郭松龄具有令人倾倒的人格魅力和进步思想。在郭松龄被杀之后，张学良曾对身边人说：“郭茂宸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若由我处理，应让其出国深造，以后再为东北地方之用。”直到西安事变时，他每遇不顺就会说：“如郭茂宸在，就不会这么困难了！”以至他在后来的幽禁岁月中仍时时难忘郭松龄。九一八事变50周年之际，张学良在台北探视病中的齐士英，两人回忆起郭松龄，都认为：“若是郭松龄反奉成功，中国历史将改写，可能就没有民国二十年的九一八事变。”当年，他接爱台湾《中国时报》的采访时更直接地说：“如果当时郭松龄在，日本就不敢发动九一八事变。”

郭松龄之孙郭泰来2001在夏威夷看望张学良将军

与此同时，郭家后人也一直惦记着海峡那边的张学良将军，郭松龄的儿子郭鸿志先生在20世纪90年代初得知张学良恢复人身自由后，就对儿子郭泰来说：“有机会一定要去看望张将军，他和我们郭家有缘。”并且还准备了一块铜镜作为礼物，想送给张将军，祝贺他的90寿诞。儿子问他为什么要送铜镜，他说：“镜可鉴人，张将军做人光明磊落，令人佩服。”2001年8月，郭泰来出国访问路过夏威夷，有机会得见张学良，他向将军说：“我是郭松龄的后人，我代表全家来看您。”那一刻，两人都百感交集，汉卿将军频频点头，让郭泰来先生格外激动。遗憾的是此次出国没有带来父亲为张将军准备的那件铜镜。两个月后，张学良先生去世。这面铜镜则成了郭泰来先生十几年来未了的情结，他时常惦记并盼望能与张将军后人相聚，以了却父亲和自己的心愿。

郭泰来向张居信赠送铜镜

见面会上，郭泰来特意将父亲为张将军准备的那面铜镜亲手交到了张居信手中，沉甸甸的一面铜镜，凝聚了张、郭两家三代的深厚情谊。张居信则向郭泰来赠送了一件大帅府影壁墙上砖雕“鸿喜”两字的复制品。那是他祖上府第所留下的代表“鸿”图大展，“喜”气临门的两个字，用张居信先生的话说：祝愿我们两家和我们的祖国，都能繁荣兴旺，前景广阔！

张居信向郭泰来赠送大帅府影壁墙砖雕“鸿喜”复制品

会后聚餐时，坐在一起的张居信和郭泰来先生说起个没完，甚至连菜也很少吃。美国出生长大的张居信尽管汉语说得不太流利，但也给郭泰来一个又一个地讲他看望和陪伴爷爷的故事，同时也仔细地倾听郭泰来讲给他的郭家与汉卿将军的故事。席间大家听到两人说的最多的词就是“我爷爷和你爷爷”，以致旁边的几位专家学者也受其影响，介绍相关历史时也一个劲地说“你爷爷和他爷爷”。

历史的因缘际会往往都是瞬间完成的，明湖春的这一个夜晚将永远定格在张、郭两家的家族史上，同时也让关注那段历史的人为此而津津乐道。那晚，许多辽沈的相关人士，专家学者和媒体记者见证了这一富于历史意义的一刻。同时，张居信和郭泰来相约，安排两人的儿子找时间在北京相聚，要让祖辈的英雄壮举和子孙的爱国情怀，永远延续下去，永远记住“我爷爷和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