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控制欲很强的父亲是什么体验

我爸爸就是控制欲非常强的那一类,从小学到高中,每一次出去玩都需要向他报备,90%以上都会是不同意的。我的性格也慢慢被影响成有点没主见,遇到困难的第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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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大年初二才吵了一架。不管怎么样,在原则问题上我是不会屈服的!

”你房間垃圾桶裏的大紙團子是怎麼回事?”父親拎著垃圾袋,垃圾袋裏像花椰菜一樣堆積的雪白色,明晃晃的,像是偶然間獲得的某種戰利品。


李和往常一樣在餐桌前小心翼翼地食用著昨晚買的菜包子,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既尷尬有恐懼的神色。到底還是被發現了,他嘴依舊不斷地嚅動,只是固有的節奏早已凌亂,四下裏都潦草起來。沒有早些起床把這幾百億孽子處理掉,真是致命的錯誤。


“真是糟糕,在家裏一點秘密也沒有。”他雖是自忖,可是很快又被父親所察覺。


“你想說什麼?你不知道衝是會上癮的嗎?總說是在搞文學,好一個搞文學,腦袋裏都不知道裝的是什麼東西,淨是些骯髒下流的東西。”


李已經把包子吃完了,象徵性地擦了擦嘴,父親同樣的話他已經聽了上百遍。他把屁股從餐凳移植到沙發裏,電視痙攣了一下開始有了畫面,中央十三套,畫面轉播在伊朗,德黑蘭,除了聖誕老人一樣蒼老的哈梅內伊,其餘的無非就是那些戴著黑紗,只露出兩只眼睛的女人們。


李想起了昨夜在電腦螢幕裏與他共度良宵的三上悠亞,那水蜜桃一樣的臉蛋,裸露得恰到好處的軀體,以及水蛇一樣妙曼的纏繞,真是好一處孽子們的溫床。倒是伊朗,頗有理想國的風範了,儘管肉眼可見的窮,不過至少沒有讓人摁不住那種念頭的時候,抑或是伊朗也不去,把自己那個東西了結了算了,倒是個更加一勞永逸的法子。


李所居住的社區在城市的邊緣,因此遠離市中心主要的風月場所,就連約炮對方都嫌遠,不過社區裏倒是有很多小孩子,他們從早晨一直活躍到天黑後兩小時,李不喜歡他們,他們的歡聲笑語只會讓李感到恐懼、嫉妒甚至憤恨。


興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李的父親倒是頂喜歡小孩子,社區裏的孩子他一個個幾乎都能報出姓名,他帶他們打棒球,看貓和老鼠,活像一個孩子王,就像十年前他帶著李一起生活的日子一樣。


父親尤其喜愛他兩歲的小侄孫,兩年前李的堂哥喜得貴子,李的奶奶有了重孫,在那種中國版圖上只會嫌多的小村莊,村人們但凡見了老太太都得誇聲:”好福氣!”每當和小侄孫視頻過後,父親都要嚷嚷著把小侄孫帶到他身邊撫養,然後向李投去無奈的目光。儘管對此母親總是直截了當的表示反對,不過在這種事情上,父親的興致始終難以磨滅。父親總說他是殘次品,既然是殘次品,那其實沒什麼好多說的了。


兩位老祖宗在上便已經惹不得,李打心眼裏不想再添一個小祖宗,父親總是說李有了孩子,他就負責帶孩子,每當這個時候,李總是在一旁露出尷尬微笑,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笑起來的念頭。在大學,李始終被“做愛時電話響起”的恐懼所支配。至於因為疫情被困在家中時的生活,則多半是早上的這種慘狀,仿佛無時無刻都戴著套套。


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避孕套的銷售量倒是成井噴事態增長,那些同居的那男女女已經把各種姿勢全都嘗試過了一遍,至於出現六九之王,也不是不可能。由於隔音不好,住著一對小情侶的樓上總是傳來肉體的碰撞以及女人叫床的聲音,在這種充滿尷尬空氣的氛圍當中,李又想起了三上悠亞。


李已經是一個男人了,雖然從肉體強度而言和尚處於壯年的父親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十九歲所有的各種特質也是不爭的事實,十九歲的他性欲和求知欲一樣旺盛,像風一樣渴望和天地萬物共同自由生長。


在李的記憶中,父親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他總能準確地出現在自己偷偷買零食的鋪子裏、和同學換玻璃珠子的牆角甚至和初戀熱吻的電影放映廳裏。每當表現出對自己全天候看管的厭惡,父親總是告訴他:“別的孩子還沒有爸爸陪呢,你是最幸運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長大以後,我們也永遠不要分開。”


父子之間的羈絆在父親的手裏輕車熟路的被揉撚成一張大網,冷飲、肯德基、可樂、乃至三級片都被隔離在這張堅韌的大網之外,這是父親的信仰,李被圈養在這樣的王道樂土當中,李是父親這一脈唯一傳遞香火的人,更是將來新一代社會主義接班人。


於是當李開始手淫,聽搖滾甚至看三級片頭上戴著寫著“不自由毋寧死”發帶,父親便如臨大敵,擺出像早晨一樣嚴厲的樣子,動輒虛晃拳腳,外加諸如“道德敗壞”、“自私自利”甚至“資產階級自由化”這樣斷論。今天的早新聞時間,雖然沒有這樣強的對抗力度,不過總是有什麼暗流在湧動,那暗流在樓上女人停止叫床的瞬息之間水落石出。


“爸,我要交學費了,學校說必須在這周內交清。”李艱難地開了口,在逐漸從早間使人漠然的困倦中清醒過來之後,他感到呼吸困難,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牢牢地抵在他的胸口。


“哦,又是問我要錢,怪不得沒氣了,剛才你不還神氣著嘛,沒出息的東西,好一個孽子就知道享老子的福,老子就不該生你,花了老子的錢還淨學點不三不四的東西。”


“那你給個准信,也就四千多,你給還是不給?不給這大學我可不上了。”李被父親的話一激,心裏倒是有些憤懣起來。


“當然給,不過你得答應我幾件事,並且說話要算數。首先把駕照考過,人家孩子都會接送家裏人了,其次假期必須回來,畢業了也同樣,我們年紀大了,要有個照應,養你也不能白養,再者事無大小都得彙報,我是你爸爸,不會害你。”


“行吧。那個駕照明天就考了,我先進房間復習啊。”說著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片刻的寧靜與自在中,廚房裏傳來了父親洗水果、擇菜的水聲。


在疫情期間,李不得不承認,每一段飯乃至餐前水果父親都極其用心,回想起昨日在房間裏所行的苟且之事,那種羞恥與愧疚感想眼鏡王蛇的神經毒素一樣麻痹了他的全身,他的防線開始鬆動,父親話語中的“孽子”不停地在他耳畔重複。


李的意識在這樣無休止的重複折磨中恍惚,駕駛考試的要點已經難以再調動他的注意力,他不顧一切地撲在床上,合上了因為失眠而疲倦的雙眼。在墜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看見了一只碩大無朋的蜘蛛,就像多年以前,他面對父親時腦海裏生髮出的恐怖形象。


他向著有光的方向奔跑,在奔跑中他驚恐地發現自己也擁有八只腳,自己竟然變成了如此醜陋的模樣也是李始料未及的,不過還沒等他跑出多遠,那比他大了許多倍的怪物邊張開爪牙,發出了劇烈的咆哮聲,然後緊接著像發射攀岩鉤鎖一樣發射出數根蛛絲,把已經變成蜘蛛的李拉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怎麼長大了就和爸爸親了,記得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睡在爸爸肚皮上的。”那碩大的蜘蛛用堅韌的絲線織成了一個網狀的繭,那絲線極為堅韌,李試圖用喙將絲線剪斷,黑色的堅硬甲殼遇上白色的絲線,電光火石之間,那粗壯的絲線上連劃痕都沒有出現。


“你放開我罷,我不想成為孽子,遭受良心上與肉體上的煎熬,如果你還愛我的話。”


“癡人說夢!我說過我們永遠都要在一塊,我要用線牽著你,用網保護你,直到我死,這就是家人之間的羈絆,你有本事就自己把繭子掙破,把我幹掉,否則絕無可能,你想要自由,也得先過我這一關。”?那繭子竟然逐漸緊了起來,李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肢體乃至肉身正在坍縮,他試圖掙脫那些白得半透明的絲線,可是他怎樣也使不上力。


透過繭子的縫隙,他又一次看到了三上悠亞那天使般的臉龐以及她裸露得恰到好處的胴體,甚至還有一摞自己心愛的書籍。他試圖伸出前肢去抓取那本離他最近的《生活在別處》,通過書裏的雅羅米爾乃至克薩維爾寬慰自己,不過父親只是輕輕地用力,李的希望便和他僵硬的前肢共同破碎。


“這就是家人之間的羈絆,你是逃不開的,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孽子。”父親說完李就在繭子裏被絞成了可怖的碎片,李在瞬間失去了知覺,留下沉默後不知所措的父親,“是我親手絞殺了我兒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也是個孽子啊!”


李擺脫夢魘恢復知覺是在三天以後的醫院,醫院的牆很高很高。父親坐在床頭,嘴裏叼著一根煙,沮喪得仿佛已經度過了兒子的頭七,不過看見兒子醒來,鐵青色的臉上倒是還浮現出了一絲寬慰。其他的家人們則圍繞病床坐成一圈,為他高燒三天後的蘇醒欣喜若狂。


“他醒了他醒了!這傢伙四十度高燒,整整燒了三天!”人們尖叫著給李拿來了水,那水滾燙還冒著熱氣就給他灌下去,就連父親最喜歡的小侄孫也手舞足蹈試圖逗他著不爭氣的小叔叔開心。只是李似乎並不看眾人的情面,只是兩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不斷地大呼小叫:“孽子!孽子!孽子!”


連著幾聲倒是教眾人有些驚恐起來,他們發瘋一樣喊來了醫生,把李抬進電擊治療室。在電擊槍的刺激下,李的叫聲越發猙獰可怖,治療室的門一直緊緊地關著。人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那聲音就像是從地獄裏被擠壓了出來。


片刻過去,空氣裏開始飄散著皮肉被烤焦的糊味,治療的醫師起先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眾人盡皆歎氣,也有說風涼話講因果報應的。他們像敗了興的鳥獸一樣散去,連同僅有的吵鬧也一同帶走。


真是好一個該死的孽子啊。一個孽子在治療室裏以死謝罪,到底是父債子償。倒是遠有千千萬萬的孽子在這片土地上苟且活著,就像垃圾桶裏和他們一樣無故降生的晚輩。父與子不過是造孽,父與子都是罪人。


一一《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