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比较知名的美洲神话故事(越详细越好,谢谢)?

最好是玛雅印加阿兹特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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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神话极为零碎,来源众多、版本众多又碎片化,很难入门…

为此我花了不少精力试图整理,在这篇回答里尝试较全面地梳理一遍。


萝莉月神Awilix(阿薇丽什)镇楼

| 考虑到形象化表达能够有效帮助学习,因而本文大量使用以下视频中B站大佬@日日树的树 /微博大佬@一只角的Amdusias 所手绘的图,十分推荐关注她的作品!图侵删。

| 另注:这个视频以玛雅神话为素材的同时添加了大量(很有趣的)私设,与考古得出的玛雅神话内容不一定一致。


首先简要讲讲玛雅神话内容的来源问题。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这一部分。

后人考据得出的玛雅神话主要有文献、文物、民族志三种来源,文献主要是三类:

一是成书于尤卡坦的《Chilam Balam》(音译为奇兰巴兰/奇拉姆巴拉姆),书名意思是“美洲虎预言祭司”,大约成书于17到18世纪,可以认为主要描述的是玛雅北方的神话。(后文若有提及,则简称为《虎司书》。)

二是成书于危地马拉高地的《Popol Vuh》(音译为波波尔乌),书名意思是交流之书或人之书,成书年代可能是16世纪,相比于《虎司书》,在神话方面的内容更加完善而成体系。(后文若有提及,则简称为《交流书》。)

德雷斯顿手抄本

三是被收藏在欧洲的一些玛雅手抄本,主要的是三套:德雷斯顿手抄本(Dresden Codex)、马德里手抄本(Madrid Codex)、巴黎手抄本(Paris Codex)。其中以德雷斯顿手抄本的保存程度最为良好。德雷斯顿手抄本可能成书于13世纪的奇琴伊察。相比于使用拉丁字母记录的《虎司书》和《交流书》,这些手抄本的特点是使用的是玛雅文字。

四是欧洲人所作的二手记录,其中以Diego de Landa和Las Casas两人的著作为主,其中前者主要记录北方低地玛雅、后者主要记录危地马拉高地玛雅。

记录了宗教神话内容的文物也被称为“陶制手抄本”(ceremic codices),主要包括陶器上的绘画和壁画。另外对于玛雅建筑和玛雅象形文字的研究对于整理神话亦有很大帮助。

民族志是人类学家对于特定民族(ethnic group)进行田野调查后所制成的报告,对玛雅神话帮助最大的民族志是对西部玛雅人(主要分布在墨西哥塔巴斯科州和恰帕斯州)中的拉坎东(Lacandon)一族的研究。

(目前我对拉坎东神话的印象是,在别的玛雅民族的神话中为善神的神明,在拉坎东神话里就成了恶神……由于各种原因,本答案可能不太会采用拉坎东神话内容。)

尽管来源又多又杂,但从这些来源所获得的神话内容依然相当碎片化,而且因为来源众多导致版本众多,学者们往往需要小心比对和大胆脑补,才能得出相对有意义的结论……本篇答案为了让这些碎片化的神话更加系统和更加易懂,也会适当地添加个人理解使逻辑更加通顺。

最后,以上信源展现的除了神话故事以外还有大量仪式内容(通俗地说就是“我们该如何拜神”),虽然与玛雅宗教也有关联但不是该问题和该回答所关心的,因而可能不会过多涉及;玛雅宗教与玛雅历法有不少关联,但玛雅历法的具体内容(尤其是年月日的名字)有些复杂晦涩,因而这里也会尽可能避开其中复杂的部分。

此外,考虑到玛雅语方言众多,发音不一,本篇回答使用的神明名称基本采用英文维基百科的词条名,只在开头提供汉语音译和可能的意译;玛雅学经常使用拉丁字母来作为神明的代号,如A神、D神、L神等等,考虑到不易记忆,在本篇答案中不予使用。


任何神话都以创世神话为开端,但是,可能由于记录来源太过零散,关于玛雅诸神是如何创世的,目前没有太丰富的内容。

一、创世:上神Itzamna的神族与大洪水

玛雅的至高神名为Itzamna(伊察姆纳),在一个西班牙语在线词典网站中认为其名字意为“天空的露珠”(rocio del cielo),J. Eric S. Thompson则认为他的名字意思是“蜥蜴屋”。维基百科通常将他称为“上神”(upper god),他是许多重要神明的父亲。在玛雅学中记为D神(God D)。

不幸的是,在西班牙征服并建立殖民统治之后,Itzamna从诸神之父沦为了不可视的独一神的儿子……这位独一神名叫Hunab Ku(胡纳布库),意思就是“一神”,是玛雅语对基督教上帝的称呼。

在殖民时期,西班牙人在玛雅地区的传教并不是特别成功,玛雅人和传教士或主动或被动奉行“融合主义”的思路,将基督教和当地宗教结合在一起,因而形成了这种不伦不类的内容……(某种程度上,融合宗教中Itzamna不如干脆被视为上帝之子耶稣?(暴论))

抛开融合之后的神话来看,Itzamna就是玛雅神话中的至高神,但他并不全知全能,甚至不是玛雅神话中力量最强的一位——在后面英雄兄弟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

上神Itzamna
Itzamna与Ixchel伉俪

Itzamna有一位妻子,名叫Ixchel(伊什切尔),她又有Ix Chebel Yax、Chak Chel之类的名字,其中Ixchel意为“彩虹女神”,而Chak Chel意为“赤色彩虹”。她被认为是一位老月神(玛雅神话中有几位可能的月神,Ixchel是否是月神依然存疑),又是丰产和药物之神。在玛雅学中她被记为O神(God O)。

Itzamna与Ixchel是许多神明的父与母,一共诞下了13位重要神明。由于她如此能生,加之她又被认为是汗浴女神,据说玛雅孕妇在分娩之前,都要到Ixchel那儿泡个桑拿。

这一趟蒸桑拿的朝圣之旅并不轻松:朝拜Ixchel的地点是尤卡坦半岛东海岸外的科苏梅尔岛(Isla Cozumel),需要划舟渡海前往;那里也是奇琴伊察人朝圣的目的地。科尔特斯征服中美洲时,了解了对Ixchel的偶像崇拜之后,也将科苏梅尔岛北边的一座小岛称为“妇女岛”(Isla de Mujeres)。

丰产女神Ixchel

Itzamna在陆地上的化身可能是短吻鳄Itzam Cab Ain(伊察姆卡拜因),这只鳄鱼被认为是造成大洪水的元凶:它吐出了大量足以淹没世界的液体。

Itzamna有四位儿子,这四位神明统称为Bacab(巴卡布),意思可能是“蜂巢的四周”或“世界的四周”,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他们有着分别在四个方位支撑天地的责任(大概是类似于泰坦的存在。Bacab被记为N神,即God N。

(由于雨神Chaac(恰克)也同样掌管四个方位,Chaac有四个化身(因而有时他是单数有时是复数),所以常被认为Chaac和Bacab有很大的关联,有可能方位神(Bacab)、雨神(Chaac)和风神(Pauahtun)其实是一体的。)

Bacab这四位兄弟尽管都是年纪不小的老神,却既好色(可能与年轻美丽的I神爱神“白姬”有染),又好酒,在大洪水来临时,不知是因为怠惰还是害怕,他们擅离了职守,导致天空崩塌,压到大地之上,造成宇宙的动荡。

而那Itzam Cab Ain造成了洪水,它遭到诸神讨伐。诸神割掉了它的喉咙、杀死了它、制止了洪水。它的身体被用作新的大地,它尸体的四个角则被植上四棵支撑天地的世界树。(这只鳄鱼很可能是上神的化身,你们竟然杀了他?)

Itzamna还有另一个化身,预兆之鸟Yaxcocahmut(亚什科卡穆特),有两只头(精罗狂喜?),常常会先于雨水出现在人们面前;它的两只翅膀分别代表着“日光”与“黑夜”。玛雅神话认为世界不止有四棵世界树,而是有五棵,每棵世界树上都会立着一只圣鸟,而Yaxcocahmut则是立在第五棵位于中央的世界树上。

根据预兆鸟和后面的其余神话故事,我推测尽管Itzamna的化身洪水之鳄Itzam Cab Ain被杀死了,但并不影响上神Itzamna自身的存在。

天空的塌陷与大洪水的侵袭在不少神话中已经是末日级别的灾难,但在玛雅神话之中,这似乎只是一切的开端。大概有种大破才能大立的感觉。


二、重启世界:重开天地,神笔造人,劈山寻粮

总之,天空的崩塌与大洪水的侵袭都已过去,如今到了该重新创世的时候了。而让天空重新升起,可能要归功于玛雅神话中著名的玉米神。

在一些英文材料中,玉米神又被称为“剥皮玉米神”(Tonsured Maize God),由于Hun-Hunahpu与剥皮玉米神都是英雄双胞胎(Hero Twins)的父亲,因而很可能是同一位神明,后文皆以Hun-Hunahpu来称呼。

Hun-Hunahpu(通常音译为胡胡纳布,我个人音译为珲胡纳普)的字面意思为“一-一吹箭”或“头-头吹箭”。

在古典时期,玉米神可能有两位,一位是“带叶玉米神”(Foliated Maize God),被记为E神(God E);另一位便是剥皮玉米神。在仪式当中,后者常常由女王/王后来扮演,因而这位玉米神也有可能是女神。带叶玉米神虽然有编号,但在神话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因而我们集中讲述剥皮玉米神Hun-Hunahpu的故事。

雌雄莫辨的玉米神Hun-Hunahpu

在大洪水毁灭世界的时候,Hun-Hunahpu躲在了龟壳之中,在洪水上漂流,就像圣经中的诺亚方舟那样。

待到洪水结束之后,他从龟壳中走出,这被认为是他的复生,而现在的玉米神Hun-Hunahpu是男性神明的形象(龟壳还能让人变性??)。

为了给世界带来新生,他竖立了三座炉石(可能这些石头代表着星座),放在名为“卧天”(Lying-down Sky)的地方,以此重新创造了天空。

Hun-Hunahpu走进了天空,在此建造房屋和世界树(Wakah Chan),他的冠冕则由世界树立在了北方的天上。Hun-Hunahpu还给了天空以周期性的运动,并设定了星座在夜间的舞动。这支舞又被称为“创造之舞”(dance of creation)。最终,他唤醒了中央世界树的力量,世界便终于得以重启。

世界树、预兆鸟和玉米神
玉米神Hun-Hunahpu(左)常与上神Itzamna(右)一同出现在玛雅文物上

除了有着重启世界的巨大功绩,Hun-Hunahpu在玛雅神话中还有许多零散的小故事,涉及到与别的神明的互动。

一则故事是季节的创造。

玛雅神话中有一位掌管商业和战争的美洲虎老战神,名字不详,编号为L神,即God L。

由于名为Bolon-Yokte(博隆-约克特,意译为“九步”)的神明很可能正是God L或另一位战神God M(名为Ek Chuaj,艾克楚阿),为方便讲述这里认为God L就是Bolon-Yokte。“九步”在玛雅神话中更像一种漫游在时间和空间中的概念,因而也是旅者之神,与有着守护商旅职责的老战神L或黑战神M的确有很大的重合。

不知什么缘故,玉米神Hun-Hunahpu与这位老战神“九步”较起了劲来。在故事中,“九步”战神变身成为了可可树,并捆住了Hun-Hunahpu的头(…),大概因此取得了胜利。(后来Hun-Hunahpu的儿子Hunahpu也出现了被树木悬挂其断头的故事(……)。)

这场较量的最后,老战神和玉米神两位神明都化身成了树木,前者是可可树,而后者则是“玉米树”,前者代表着旱季,而后者代表着雨季,两位神明便因此创造了一年之中的两大季节。

老战神“九步”,亦是可可之神,喜欢巧克力的兄弟们都给我拜!

另一则故事是音乐挑战。

爱较量的Hun-Hunahpu这回又跟别的神明较上劲了,这次的对象是雨水诸神,指的很可能就是雨神Chaac(恰克)。较量的结果是Hun-Hunahpu取得了胜利,因而得以进入雨神的龟壳住宅(又是龟壳)。

以上两则故事没有先后顺序。

玉米神在世界被天塌和洪水毁灭之后挺身而出重启世界,世界重新有了天空与大地,又有了支撑天地的世界树,但依然缺乏一种重要的事物——生物。

玛雅神话认为造物的顺序大概是这样的:首先是诸动物,其次是湿润的泥土,再次是植物,最后,才是从玉米糊中走出来的人类先民。

据说诸神曾多次创造人类,都以失败告终,而最终成功创造人类的神,是两只精通艺术的猴神:号叫之猴(Howler Monkey Gods)。

科潘(洪都拉斯)的号叫之猴像

双胞胎猴神中,一位的名字叫Hun-Ahan(珲阿汗),意为“一-木匠”,一说叫Hun-Batz(珲巴茨);他的兄弟名叫Hun-Chowen或Hun-Cheven(珲乔文)。他们是创作者,他们的形象常常是拿着笔或刀在写作、绘画、雕刻,因而也被视为艺术家和音乐家之神。他们可能是上神那13位子嗣中的两位。

因他们精于艺术,他们终于成功雕刻出人类的脑袋,人类因而诞生。

有了人类之后,诸神还得给人类提供食物。这时便到了雨神出场的时候了。

雨神Chaac(恰克),名字的意思正是“雨”。他是太阳神Kinich Ahau(基尼奇)的兄弟,既掌管雨水,又掌管雷电,因而常常以左手盾牌、右手雷电束的形象出现。由于掌管四个方位,每个方位的Chaac都有不同的颜色和属性。

掌管四个方位雨水的雨神Chaac

在凯克奇人(Q'eqchi')的日月神话当中,雨神好战而易怒,他与兄弟太阳神Kinich Ahau联手,击败了可能是看不顺眼也可能是有过矛盾的继母和继母的情夫。在这之后,他竟然与太阳神的妻子通奸(好吃不过饺子…?),因而受到了惩罚,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泪水,这成为了雨水的来源。

虽然部分玛雅民族记录了Chaac在私德上的问题,但玛雅神话通常将一项重大的功绩计在他的头上:

他用雷电劈开了山脉,在山脉当中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玉米,从而给人类提供了粮食。

前文提到过玉米神Hun-Hunahpu与(可能是)雨神Chaac的音乐较量,有学者认为正与劈山寻粮的故事有关。Hun-Hunahpu赢下音乐挑战所进入的龟壳,可能正是藏有玉米的山。

关于雨神、太阳神和羽蛇神这些神明之间还有一些小八卦,将在后文讲述。

此外同样掌管闪电的神明还有K'awiil(卡维尔)以及Huracan(胡拉坎),玛雅神话中有三位雷神合称为“天空之心”(U k'ux kaj),大概正是指Chaac、K'awiil和Huracan这三位。这样的名字和组合简直可以组个偶像乐队。除Chaac外,另外两名雷神也有可能参与到了劈山寻粮的过程当中。

雷神Kawiil

K'awiil又称为Bolon Dzakab(博隆扎卡布),意思是“九母”,编号为K,即God K。

他最大的特点是有一条长长的蝎子尾,头上有冒着烟的雪茄。他既是雷神,又是所有种子的主人,因而也被视为丰收之神。他与上文提到的老战神“九步”常常一起出现,有时是老战神将婴儿版的雷神“九母”用带子背在自己的背上,有时“九母”则是金星守护神“九步”的祭品。

另一位雷神名叫Huracan(胡拉坎),意思是“一足”,也有可能是雷神K'awiil的另一个版本。他的名字可能来自于加勒比语的“飓风”一词,因而也是一位风暴之神。他的两条腿一条是代表着闪电的人之腿,另一条则是一只蛇。他可能参与了创造人类的任务。

Huracan居住在风暴的迷雾当中,据说会周期性地从海洋当中召唤出陆地。有人认为第二时代的人类触怒了Huracan,导致愤怒的Huracan引发了大洪水并命令美洲虎将人类消灭。(我个人认为这一段很可能是混淆了玛雅神话和阿兹特克的五纪元神话。)

雷神Huracan在英雄兄弟的故事中也有出现,具体可见后文。


三、恐怖的冥府与玉米神之死

所有的神话都绕不过死亡,玛雅人也同样认为死者的魂灵会在死后进入地下世界(underworld)。这个地下世界,或者说冥府,名叫Xibalba(希巴尔巴),意思是“恐怖之地”。

掌管冥府的神明是死神,他有版本奇多的名字,如Hunhau(珲豪)、Ah Puch(阿普奇)、Ah Pukuh(阿普库)、Hun-Came(珲卡梅)、Kisin(基辛)、Kisim(基西姆)、Yum Kimil(尤姆基米尔)等等,其中Hunhau和Hun-Came的字面意思分别是“一终结”和“一死”,Yum Kimil的意思则是“死亡之主”。(由于下面要讲的故事主要来自于《交流书》,因而主要使用Hun-Came这个名字来称呼死神。)

他的编号为A,即God A,可见其在玛雅学研究中的地位。

死神在玛雅文化中的形象与令人恐惧的死尸别无二致:他的额头上有黑暗的象征;他的腹部腐烂,甚至有着会喷出鲜血的漩涡;衣领上会有神经束牵着的掉出来的眼睛;满身的黑斑代表着腐烂;他甚至浑身散发着恶臭……

死神Hun-Came

在《交流书》中,死神Hun-Came掌管的冥府一共有12位死神,皆两两结对开展工作,其中当老大的Hun-Came与其双胞胎兄弟Vucub Came(乌库布卡梅)结对,后者在基切玛雅语中意为“七死”,在尤卡坦玛雅语中则称为Uac-Mitun(瓦克米吞),并有编号A',即God A'。

除了这俩令人恐惧的兄弟,另外十位死神也常被视为恶魔,他们掌管着人类的各种苦难:疾病,饥饿,恐惧,贫穷,痛苦和最终的死亡。

这十位神均结对工作:

  • Xiquiripat(飞痂)和Cuchumaquic(集血),造成人类血液染病;
  • Ahalpuh(脓魔)和Ahalgana(疸魔),造成人类身体肿胀;
  • Chamiabac(骨素)和Chamiaholom(骷髅素),将死者变成骷髅;
  • Ahalmez(扫地魔)和Ahaltocob(穿刺魔),躲藏在房屋未清扫的角落并将人类刺死;
  • Xic(翼)和Patan(背带),造成人类走在路上时咳血而死。

(从这样的神话来看,玛雅人确实是挺懂医学的,并且认为给住宅打扫卫生相当重要。)

冥府的其余居民都落在这些领主的掌管之下,并会上到大地表面执行这些职责。

冥府实际上是一座相当庞大的城市,有一个地方用于这些死神开会;还有地方给死神们当作屋宅和花园;城市中有一座给冥府居民使用的壁环球场;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当属用于考验死者灵魂的考验之屋。

死者前去冥府的道路首先就充满障碍:先是一条满是蝎子的河,接着一条满是血的河,然后是一条满是脓液的河。过了这些河流之后,死者的灵魂会遇到一个十字路口,死者必须要从四条路中选择一条。

通过这些障碍后,死者就会来到死神会议之地。死者要问候坐着的领主们。

然而,有相当真实的人偶坐在死神们边上,用以迷惑问候者。若有人认错死神,会被要求坐在板凳上,而这板凳实际上是热烤器的表面,会把你屁股都烤焦了。

通过这些羞辱死者的方式,死神可以获得愉悦。

即便通过所有以上的这些,死者还要再经过六道严酷的考验。有至少五座房屋用来审判死者:

第一座是暗屋,里面是完全的黑暗。

第二座是冷屋,里面是刺骨严寒和发着嘎嘎声降落的冰雹。

第三座是虎屋,里面满是饥饿的美洲虎。

第四座是蝙蝠屋,里面满是尖叫着的蝙蝠。

第五座是剃刀屋,里面满是刀片。

可能存在的第六座房屋是热屋,里面满是火与热。

这些考验屋用来杀死或羞辱不能在其中以智取胜的人们。(我也很好奇死者的灵魂还能怎样再死一遍?或者可能的意思其实是魂飞魄散?)

即使死者总算在冥府中安顿下来了,死神们依然有办法折磨死者:那座壁环球场的橡胶球也不是正常的球,其上方布满了刀刃……

这样一座纯粹以折磨死者灵魂为乐的冥府又如何能够让世界保持平稳?在重启世界上花费了大力气的玉米神Hun-Hunahpu与冥府有了过节之后,爱较量的他高喊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前去挑战。

Hun-Hunahpu:没有问题,优势很大!(迫真)

进入冥府的道路就已经充满了各种危险。结果,太过正直的Hun-Hunahpu没能躲过死神们布下的重重机关,在每一个考验屋里都中了招,而后便倒在最后一关的壁环球赛。

最终,玉米神被死神斩首。

与此同时,有一位女神正好就在冥府。她的名字叫XquicIxquic(伊什基克),意思是“血女”;由于她可能也是一位月神,代表着残月,因而也被称作“血月”(Blood Moon)。

在Hun-Hunahpu被斩首时,Xquic正在调查冥府当中的一棵葫芦树,死神们拿来玉米神的头颅向她炫耀。

她看见玉米神Hun-Hunahpu的头颅长出了奇怪的水果,而Hun-Hunahpu的头似乎指示她将水果摘下。在她摘果子时,Hun-Hunahpu朝她的手掌吐了一口唾沫。

结果她就怀孕了。

这幅壁画展现的是在冥府当中,在死神们(右)的面前,有长长的蛇尾的雷神K'awiil(中)用其尾巴缠住女神Xquic(左)
这位血月女神Xquic有可能正是玛雅神话中美丽的爱神“白姬”(God I)(爱神果然与诸多神明都可能有染)

肚子胀大了之后,Xquic终于引来了父亲的质疑,但Xquic说自己并不知道男人的脸。于是冥府认为她怀上了私生子,判决她被流放到外地并要被血祭处死。送Xquic流放的使者对她感到同情,放走了她,又用树的汁液做了一颗假的心脏带回冥府交差,死神们没有多在意,便相信Xquic已经死了。(没错,就是白雪公主既视感。)

此时,Xquic找到了Hun-Hunahpu的母亲Xmucane(什慕卡内)寻求庇护,声称自己是对方的儿媳妇。

Xmucane和她的丈夫Xpiacoc(什皮亚科克)在先前曾被诸神召唤以创造人类——也即是只有最后号叫之猴兄弟取得成功的那项任务——这对老夫妻试图用玉米来造人,却失败了。

Xmucane得知儿子玉米神Hun-Hunahpu死去之后,要求Xquic证明孩子的血脉,并给Xquic设计了一个测试:如果Xquic能够进入花园并带回满袋子的玉米,她就将被接纳。结果Xquic只在花园中找到了一株玉米,但Xquic召唤了两位与玉米有关的日期守护神,Ixtoj和Ixq'anil(又叫Ixkakaw和Ixtziya),从那株玉米里拔出玉米丝来,将这些丝儿变成玉米,成功地装满了袋子。

Xmucane对这一结果感到愤怒,但是在看到花园里Xquic留下的网之后,还是相信了Xquic:这里涉及到玛雅历法的象征,网代表着日期守护神K'at,因而也代表着金星作为晨星的出现。自己就身为日期守护神的Xmucane读懂了这些迹象。

Xquic被接纳进入家庭,而后在山上独自诞下了玛雅神话中最为重要的两位神明:英雄兄弟(Hero Twins)。在此之后,Xquic在神话中就再无存在感。


四、英雄兄弟的奇幻冒险

英雄兄弟是双胞胎,一位叫做Xbalanque(什巴兰克),意思是“第一美洲虎太阳”;另一位叫做Hunahpu(胡纳普),意思是“一吹箭”或“头吹箭”,他的名字比父亲Hun-Hunahpu少了个“一”。

双胞胎拥有着互补的力量:一人掌控着生之力,一人掌握着死着力;一人掌握着天空之力, 一人掌握着大地之力;一人掌握着白昼之力,一人掌握着黑夜之力;一人掌握着太阳之力,一人掌握着月亮之力……

由于这种互补属性,加上Xbalanque名字中的X有可能是ix(女性),因而也有观点认为Xbalanque是女的,双胞胎应是姐弟或者兄妹。(但考虑到用中文不方便讲述,以下还是将他们称为“兄弟”。)

1)驱逐猴神哥哥

出生了之后,家人对待两兄弟也相当不好。祖母Xcamune认为他们的哭声太吵闹,因而要将他们驱逐。他们的两位兄长,也即是号叫之猴兄弟Hun-Batz和Hun-Chowen,执行了这一任务,因为他们作为优秀的艺术家和思想家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因而不希望这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抢夺了人们的注意力。因此,号叫之猴兄弟将他们遗弃到了蚂蚁山上的黑莓地中,期待着他们就此死去。

这次遗弃并没有成功,兄弟俩还是正常地长大了。之后他们又被家人强迫劳动和打猎。他们猎回来的肉食要首先交给两位年长的哥哥吃;在他们工作的时候,两位哥哥则整日又唱又跳。(没错,又有灰姑娘的既视感了。)

长期对付两位麻烦的兄长使得兄弟俩增长了智慧。一天,英雄兄弟没有在外面猎到任何鸟,遭到两位哥哥的质问。英雄兄弟声称,他们的确击中了鸟儿,但因为鸟儿掉在了树上的高处,因而没能把打中的鸟捡回来。

英雄兄弟带他们前往现场,猴神兄弟则爬上树去捡鸟,这个时候树木忽然迅猛地长高,猴神兄弟便被困在了树上。有观点认为英雄兄弟施展了超自然的法力,或者就是得到了诸神的祝福。

Hunahpu继续羞辱他的两位哥哥:当两位哥哥试图从树上爬下来时,他施展法力动用哥哥们的缠腰布,将他们捆在树上,他们的缠腰布便变成了尾巴,两位哥哥变成了猴子。

祖母Xmucane得知两位哥哥没有被伤害,允许他们都回到家来,结果看到年长的两兄弟成了猴子,祖母忍不住大笑起来,使得猴子兄弟羞愧而逃。

2)灭门七鹦鹉

一日,一位名叫Huracan(胡拉坎)的雷神登门拜访英雄兄弟,向他们求助,希望他们对付一位鸟形恶魔,Vucub Caquix(乌库布卡基什),意思是“七鹦鹉”。之所以找到英雄兄弟,很可能是Huracan知道他们是猎鸟的专家。

七鹦鹉非常骄傲自大,召集了一帮崇拜自己的人,宣称自己是太阳和月亮,它还用金银装饰自己的翅膀,又用宝石镶嵌在自己的牙齿上。这种严重的僭越行为可能引发了诸神的不满。

接受任务的英雄兄弟试图趁着七鹦鹉正在用餐的时候,溜到它的身侧,又用吹箭攻击七鹦鹉,但那七鹦鹉岂是这么容易被击败的?它仅仅是受了点伤,甚至还在两兄弟逃离之时,扯掉了Hunahpu的一只胳膊。

描绘英雄兄弟偷袭七鹦鹉的场景

尽管这次偷袭失败了,英雄兄弟还是冷静了下来,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准备新招:他们召唤了一对神明,让他们假扮自己的爷爷奶奶,并派他们前去与七鹦鹉商议取回Hunahpu的那只断臂。这对假爷爷、假奶奶向七鹦鹉声称,他们一家都是贫穷家庭,只能靠行医艰难谋生。他们作为医生,还懂牙医。

而那骄傲自大的七鹦鹉竟然轻信了他们。要求他们将它的牙齿重新固定好——因为它的牙齿在先前的偷袭中被吹箭打松了,又因为眼睛有些不舒服,也要求他们给它治好。

这对假爷爷假奶奶照做了,但是他们用白色的玉米粒替代了它镶玉的牙齿,又取下了它眼睛周边的装饰,让它显得不再伟大。骄傲而虚荣的七鹦鹉发现了之后,竟因感到羞愧而暴毙。

七鹦鹉有两个儿子,分别叫Zipacna(西帕克纳)和Cabrakan(卡布拉坎),他们与他们的父亲一样自大,他们分别宣称自己是诸山脉的创造者和破坏者。

英雄兄弟首先找上了当哥哥的Zipacna,用一只假螃蟹来诱惑他,成功诱拐之后,英雄兄弟便将他杀掉,将他埋在山底下。

尽管除掉了七鹦鹉和它的长子,Huracan似乎还不满足,又来恳求英雄兄弟把七鹦鹉的次子,名为“地震”的Cabracan也给除掉。

于是乎英雄兄弟也找到了Cabracan,后者似乎还不知道父亲和兄长死在眼前的两人手上。英雄兄弟告诉他,他们发现了一座山,那座山竟然还在不断地长高。作为“山脉破坏者”的Cabracan如何能忍?于是他要求俩兄弟将他带到那座山脉去。

Hunahpu和Xbalanque便带着Cabracan上路,前往那座并不存在的山脉,一路上,这对这猎鸟专家将沿途的鸟都射杀下来,又将这些鸟烤了,让Cabracan不自觉地感到饥饿。Cabracan要求他们将鸟肉给他吃,俩兄弟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鸟拿出来给Cabracan。这鸟实际上是用石膏所做的,还被兄弟俩下了毒。吃下去之后,Cabracan变得虚弱不堪,被俩兄弟轻松绑住,扔到了地上的洞里,将他永远地埋葬了。

3)获取父亲的游戏装备

在驱逐了两位猴神哥哥之后,两兄弟开始使用法力来应付家务活儿,尤其是应付园艺工作的时候:他们会让一把自动摇摆的斧头来干完一整天的工作。当祖母来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让灰尘和木屑覆盖在自己的身上,看起来好像在很努力地工作一样——实际上他们一整天都在摸鱼。

但是第二天他们回到花园时,发现森林里来的各路动物又把花园弄得乱七八糟的。于是他们决定隐藏起来,待到动物们前来的时候,这对兄弟便立即冒出,试图抓住或吓跑它们。

虽然兄弟俩是猎鸟专家,但他们可能并不擅长捕获这些大型动物:动物中的大多数都逃走了,兔子和鹿虽然被抓住了尾巴,但它们因为尾巴被折断依然成功地逃离——这就是后来的兔子和鹿都是短尾巴动物的原因。

唯有一只老鼠被完完整整地活捉,生气的俩兄弟将它吊起来,准备烧掉它的尾巴。老鼠连忙求饶,声称它掌握了一条重要的情报:兄弟俩的父亲和叔父Vucub-Hunahpu(乌库布胡纳普)有一套游戏装备(壁环球赛所使用,应当包含球拍),被陷入失子之痛的祖母Xcamune藏起来了,因为玉米神Hun-Hunahpu和他的兄弟正是因冥府中的球赛而死去。(不知道Hun-Hunahpu的这位兄弟是不是正是没有存在感的另一位玉米神“带叶玉米神”。)

为了获取这套装备,英雄兄弟再一次想出诡计。他们让祖母给他们用辣椒酱煮一顿辣辣的晚餐,在吃饭的时候,又因为吃了辣,让祖母给他们取水来喝,祖母Xmucane便拿了个缸外出打水,却发现怎么都舀不上来——因为这个缸被兄弟俩偷偷打了个会漏水的洞。在祖母发现那个破洞、回到屋内之前,家里便只有俩兄弟和那只老鼠了。他们连忙找到了屋顶上,老鼠咬断了装着球赛装备的绳索,让两兄弟顺利地取走装备。

在过去,他们的父亲,玉米神Hun-Hunahpu最爱打球,而这两兄弟拥有一套好装备之后,也很快爱上了这项运动,并在后来向冥府复仇时帮助极大。

球赛的护腿板
中美洲球赛的壁环是球赛的得分点,类似于足球的球门和篮球的篮筐

4)冥府球赛

Hunahpu和Xbalanque开始整天打球——正好就是在他们的父亲和叔父生前所使用的球场。在当时,玉米神兄弟用球拍打球的响声惊扰到了冥府中的诸位死神(这球场离冥府有多近…?还是说大地的隔音如此不好…?),于是死神们将他们召唤来到冥府,让他们在冥府的球场里打球,这最终导致玉米神的死亡。

现在这俩兄弟打球的响声再一次惊扰到了神经过敏的诸位死神,死神便派人给两兄弟发出邀请,请他们来冥府这儿打球。祖母收到了口信,她不希望英雄兄弟遭到玉米神兄弟同样的厄运,便没有直接告诉英雄兄弟,只是向一只虱子说了这件事。

知道这一消息的虱子躲在了青蛙的嘴巴里,之后青蛙被蛇吃掉,蛇又被秃鹫吃掉(玛雅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结果两兄弟还是不知如何知道了冥府的邀请,决定不顾祖母的阻挠和不满,出发前去冥府。

这俩诡计多多的兄弟可不像玉米神Hun-Hunahpu那样会被冥府的各种机关所陷害——他们先是派出了蚊子去把死神们都叮了个遍,这样他们在会面厅中,便轻松地辨认出了死神们和假扮死神的人偶,逐一叫出了死神们的名字。随后他们又拒绝坐在板凳上:他们指出那板凳根本就是用来炙烤食物的热石!

本想取乐的死神们感到相当恼火,连忙将他们送进考验屋。两兄弟在考验屋中的表现相当英勇,丝毫不因为第一座考验屋是完全的黑暗而感到害怕,他们甚至不需要点燃火炬。失望的死神们决定免掉后面的考验屋的考验,让他们直接进入球场来打球。

两兄弟当然知道冥府球赛肯定也有毛病,于是Hunahpu用父亲的球拍停住了那只橡胶球,指出了球上布满了刀刃!他们威胁死神们他们要离开赛场,死神们只好允许他们使用自己带来的正常的橡胶球。

尽管如此,擅长打球的两兄弟还是故意输给了冥府队,作为惩罚,死神们将他们关到了考验屋中的剃刀屋过夜,继续考验屋的考验。这两兄弟在剃刀屋中竟然与活动着的剃刀说上了话,说服了剃刀停下,使得考验无法进行下去。

他们还将一些会切下树叶的蚂蚁送到死神们的花园里,从那里收集花瓣,送给死神们,作为冥府队赢下球赛的奖品。死神们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的花园应当有被好好看守着。为此,他们处决掉了花园的守卫。

双方在第二天重赛,第二场比赛里,两兄弟依然故意放水输给冥府队。这一回,他们要进入冷屋作为考验,当然,就像先前在黑暗屋和剃刀屋中那样,两兄弟通过了考验,又与冥府队再次在球场上进行对决。

接下来的几天里,英雄兄弟每一天都故意输掉比赛,逐一进入还没体验过的考验屋:虎屋、热屋和蝙蝠屋,他们在虎屋和热屋都通过了考验。

在蝙蝠屋中,两兄弟将自己藏在了带来的吹箭筒中,以躲避环绕着的致命蝙蝠。当早晨来临时,Hunahpu试图探出头来看看是不是有晨光照射下来(由此可见这时的“地下世界”并不像其他神话里那样是黑暗无光的)。

这时蝙蝠神Camazotz(卡马索茨)一举将Hunahpu的头抓掉,带到了球场上悬挂起来。死神们终于感到极为愉悦,将决定将Hunahpu的头当球来踢!

Xbalanque召唤了野外的兽类,另做了一个头颅按在Hunahpu的身上,到了球赛的时候,两兄弟便趁机掉包,将Hunahpu的真正头颅安了回去,球则变成了南瓜,或是葫芦,这让吃惊的冥府队队员心态崩盘:……这都行?!

在这场球赛中,两兄弟终于展现实力,击败了冥府队。

球赛陶塑

5)冥府的陷落

尽管尴尬地输掉了球赛,死神们还是在绞尽脑汁想要对付这队双胞胎:他们在冥府有一只巨大的烤炉,于是他们邀请俩兄弟进入烤炉之中,试图烤死他们。

Hunahpu和Xbalanque两兄弟当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们还是毫不在意地进去了,结果被烧成了灰烬和骨头。

死神们知道这烦人的两兄弟终于彻底地被消灭了,欢呼雀跃,赶紧将他们的骨灰撒进河中。这下,他们终于能安安心心地捉弄死者们取乐了。

结果,落到河里的骨灰碰到水之后,竟慢慢又变了回来……先是变成两条鲇鱼,而后再次变回两个男孩的模样。由于冥府的居民们没有认出他们,他们便在冥府里待了下来。冥府很快传出关于这两位男孩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有两条鲇鱼变成了人,他们还整天跳舞,给冥府的居民带来欢乐。

两兄弟在冥府居民们面前展现魔术:他们将房屋一把火烧了,然后又施展法力,让房屋的灰烬复原成了房屋原本的模样;他们又用血祭的方式互相杀掉,然后又从死亡中复活。

死神们听说冥府里有两位如此欢乐的人儿,便将他们召到议会当中,让他们展现展现奇迹。两位男孩答应了死神,声称愿意免费给死神们表演。他们始终保密自己的身份,声称自己是孤儿,是流浪汉,死神们竟然还是没认出他们来。

在众死神面前,两兄弟开始表演,先是杀掉一只狗,又让这只狗狗复活;然后是烧掉了死神们的宅邸,宅邸中的人皆安然无恙,两兄弟将灰烬又复原成了房屋;到了表演的高潮处,Xbalanque将Hunahpu斩成两半——这便相当于血祭仪式中的祭品——随后又将Hunahpu复活。

看表演看得入迷的两位死神头头,Hun-Came“一死”,和Vucub-Came“七死”,要求俩兄弟将这魔术放到他们身上。

俩兄弟照做了,将死神“一死”和死神“七死”都砍成两半,却没有将他们复活,随后他们向其余十位死神展现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可是多年前死在冥府的玉米神Hun-Hunahpu的子嗣,Hunahpu和Xbalanque!

绝望的死神们承认了对玉米神兄弟犯了严重的罪行,向英雄兄弟求饶。如今掌控了冥府的英雄兄弟决定将冥府进行彻底的改造:这里将不再是一个伟大的地方,冥府也将不再从地上的人们那儿获得祭品。

绳姬Ixtab

大概就是经过改造之后,冥府便不再是那种用于折磨人的地狱,更像是阿兹特克神话中的Mictlan那样,只是一个收纳死者灵魂的地方。而绳姬Ixtab(伊什塔布)很可能趁着冥府群龙无首之时,击败了一百位竞争者,当上了冥府的老大。作为善神的绳姬据说还是自杀者的守护神,会将因生活困难而上吊自杀的人亲自引导到冥府当中。

关于绳姬还有不少争议:有人认为守护自杀者很可能是欧洲人来到之后才有的说法,在此之前绳姬是一位男性的猎神,因为在狩猎当中,玛雅人会利用陷阱将踩到机关的猎物用网吊起来。

在英雄兄弟故事的最后,他们在冥府球场那儿找到了父亲Hun-Hunahpu的骨灰,离开了冥府。

回到地上,他们并没有在地上停留,而是继续飞升,最终Hunahpu成为了太阳Tohil,而Xbalanque成为了月亮Awilix。

月神Awilix有可能是Xbalanque的化身,这也是Xbalanque跟他父亲一样雌雄莫辨的原因。在下方的小故事中,Xbalanque向神的女儿求爱,因而又应当是一位男性神明。

6)英雄兄弟的两则小故事

除了《交流书》所讲述的英雄兄弟闯冥府的主线故事,其他的民族神话也有涉及到英雄兄弟的一些片段。按我的猜测,应当都是英雄兄弟成熟了之后的故事。

其中的一则故事出自凯克奇神话和一些“陶制手抄本”:

英雄兄弟中的Xbalanque,由于看上一位重要神明的女儿(这位神明可能是大地神、山神甚至是上神),化身成为了一只蜂鸟,在这位女孩儿编织的时候前去求爱。Xbalanque向未来岳父展现精致的陶器,又向女孩展现月亮;相对应地,大地或者山脉则成为了女孩的嫁妆。

在凯克奇神话中,这位山神的女儿很可能正是爱神“白姬”。(若是认为“白姬”正是Hun-Hunahpu的“妻子”血月女神的话,这关系似乎就太乱了……)

根据我的推测,接下来的故事是女孩提出了要求,她将要化身成为猎物,可能是蜜蜂,可能是蛇,可能是虫子,可能是玉米,若是Xbalanque“你追我、你追到我……”,他们便在一起,Xbalanque化身太阳,而女孩则化身月亮。(两夫妻化身日月与《交流书》中英雄兄弟化身日月确实冲突了。)

在一些玛雅民族的风俗当中,男孩们要向女孩求爱的话,需要背诵这一则求爱的小故事,这样女孩才能将手交给男孩。

另一则故事也出自“陶制手抄本”,同样与男女之事有关:

有一位年老的神明名叫Huk Si'p(胡克西普),名字的意思是鹿之主。而英雄兄弟中的一位则化身为鹿,前去勾引Huk Si'p的娇妻,娇妻便跟英雄兄弟私奔出逃了。得知此事后,Huk Si'p向上神Itzamna请求带回他的妻子。

上神Itzamna收到了Huk Si'p的请求,骑上了一只鹿,追逐英雄兄弟,与英雄兄弟交起手来。结果身为至高神的Itzamna没能打过在闯冥府的故事中展现了强大法力的俩兄弟,受了伤,连忙骑上一只野猪逃跑,这才保住了性命。

这次交手之后,英雄兄弟还是与Itzamna讲和,并给上神带去了礼物。至于老鹿神Huk Si'p和他娇妻的结局则无从知晓了。


五、Mayan Deities Collection!

【美洲虎诸神】

除了十二位死神、三位雷神分别建立了乐队(划掉)组合以外,玛雅神话还有两种对神明的组合方式:祖神(Mam)美洲虎神(Jaguar Gods),但相比于前者,祖神和美洲虎神更多是一种表达相似性的标签——

祖神是玛雅各民族认作祖先的神明,主要包括Itzamna、Bacab和老战神“九步”(的确都是神话中就年纪很大的神)。

而美洲虎神则是其外貌呈现了美洲虎特征的诸神,主要包括可能是太阳神化身的“夜阳”、老战神“九步”、丰产女神Ixchel、美洲狮神Cit Chac Coh(基特恰科)、老美洲虎划桨神、英雄兄弟中的Xbalanque、水仙虎神、虎宝(Baby Jaguar)等诸多神明。

桨神“老美洲虎”和他的搭档“老黄貂鱼”都是玉米神Hun-Hunahpu的司机,为Hun-Hanahpu的独木舟划桨。这两位桨神分别代表着白昼和黑夜。

在遥远的过去,人类在统治世界、建立秩序以前,美洲虎是人类社会的持续威胁,因而玛雅人各民族常常用美洲虎来象征敌对的势力。在恰帕斯州的玛雅人的神话和仪式当中,有几位被称为杀虎英雄的人物(玛雅版武松),很可能是四人组合。

杀虎英雄用尽一切办法对付美洲虎:将美洲虎固定在石座上;用石制的陷阱捕捉美洲虎;用烤热的石头烧死美洲虎……

后来的一些玛雅神话将杀虎英雄提炼成了美洲虎神之一的虎宝(Baby Jaguar)。

【太阳神】

在许多神话中太阳神都是重要的神明,但在玛雅神话里太阳神显得不太有存在感……

Kinich Ahau(基尼奇)的意思是“太阳眼睛之主”,是雨神Chaac的兄弟,一般是中年男人的形象,按照凯克奇神话他还被Chaac戴了绿帽。

他日常的工作就是将太阳杠在肩上带到天空。若是将英雄兄弟的故事缝合进来,可以想象中年男人Kinich Ahau用双肩杠着化身为太阳的年轻男孩Hunahpu。(虽然Hunahpu化身成了太阳但他的确不是太阳神。)

太阳神Kinich Ahau

太阳神Kinich可化身为名为Kinich Kakmo的火鹦鹉,它会从天界降临,立在穹顶或山顶,以接纳并消耗人类的贡品。他在东方的海洋上有一片自己的乐园,因而也会化身成为双头水鸟。

与他合作的,有一位地下世界/冥府工作的美洲虎神明“夜阳”(Night Sun),名为Akbal(阿克巴尔),又有“地火”(Terrestrial Fire)的别称。夜阳的工作是每夜将落山的太阳在地底下从西挪到东。这位神有可能正是Kinich Ahau在地下的形象。

【战神】

除了老战神“九步”外,玛雅神话里还有两位战神。

一位叫做Ek Chuaj(艾克楚阿),名字的意思是“黑色战争酋长”,编号为M,即God M。

他与老战神“九步”有很大的相似性:他同样是可可之神、战争之神和商旅之神。由于这种相似性,有人认为老战神“九步”是古典时期(公元3至9世纪)的战神,而“黑战神”Ek Chuaj则是老战神在后古典时期(公元10至16世纪)演变而成的战神,并取代了老战神“九步”。

羽蛇神Kukulkan、绳姬Ixtab、黑战神Ek Chuaj

而另一位战神名叫Buluk Chabtan(布卢克恰布坦),战争、暴力、牺牲之神,编号为F,即God F。与“带叶玉米神”那样,尽管有编号,神话中却几乎没有关于他的描述。

两位战神Ek Chuaj和Buluk Chabtan会出现在同样的场景中,展现出两位战神互相切磋交手的场面。有人认为两位战神的交手提醒着玛雅商人:作为商旅,你也得利用武力来保护自己免遭攻击!

【羽蛇神】

Kukulkan,可能是在高地玛雅又被称为Q'uq'umatz(库库马茨),意为“绿咬鹃蛇”或同样是“羽蛇”。

与很多人所印象中不同,羽蛇神Kukulkan(库库尔坎)在神话中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反而是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羽蛇Quetzalcoatl因为深度地参与到五纪元的轮回、创世和造人当中,阿兹特克版的羽蛇相对地位要高出许多。而将羽蛇神地位在玛雅神话中迅速抬升的,实际上正是来自墨西哥高原的纳瓦人帝国托尔特克,其皇帝Ce Acatl Topiltzin(意译为“一芦”)自称为羽蛇神的化身,并在公元10世纪时离开首都托兰(Tollan)东征玛雅,从而受到玛雅人的高度崇拜。

因此,在玛雅文明的古典末期开始,蛇形象开始增多,到了后古典时期变得广泛起来。

羽蛇Kukulkan(库库尔坎)

在玛雅神话之中,刚出生时小男孩羽蛇就是一条小蛇,长大时长出了翅膀,由他的姐姐放在洞中照顾。再长大之后,羽蛇的体形太大,便不适合由姐姐照顾了,因此他飞出洞穴进入海洋,致使地震。为了让姐姐知道他还活着,羽蛇每年七月都会制造地震。

(这里可以比对一下一芦皇帝的“骨科”传说:一芦从一位自称烟雾镜化身的老者那儿得到了永生药水,便兴奋地与他的姊妹“羽磨”分享,结果那药水原是龙舌兰酒,两人发了酒疯,第二天为此感到羞耻的一芦便因此离开帝都托兰……很多人认为发酒疯的那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骨科情节,一芦才会感到羞耻。)

玛雅神话当中,羽蛇曾飞到太阳边上,尝试跟太阳说话。但是骄傲的太阳却烧了羽蛇的舌头。这个太阳有可能便是英雄兄弟中的Hunahpu所化身成的Tohil。

羽蛇神Kukulkan总是旅行,并总是走在雨神Chaac的前头,因为他的尾巴会甩出风来,并会将大地清扫干净,以此可以帮助人们预测下雨。

痛哭流涕的雨神Chaac和安慰着他的羽蛇神Kukulkan

当羽蛇名为Q'uq'umatz时,高地玛雅神话则充分展现了这位羽蛇神的重要性:Q'uq'umatz是创世和造人的主神,并且还是负责每日扛着太阳的神明——玛雅神话中蛇常常被认为是带动各种天体的神明。

而Q'uq'umatz作为天体神,还是太阳Tohil/Hunahpu和月亮Awilix/Xbalanque的中介和调和神,在基切王国的首都库马尔卡赫(Q'umarkaj),羽蛇神的神庙正是位于太阳神庙和月亮神庙之间。在有的版本里,羽蛇神Q'uq'umatz甚至就是太阳Tohil。

《交流书》中的Q'uq'umatz甚至如同基督教的上帝一般创世造人:

在世界最初的茫茫大海上,覆盖着鹃羽的蛇神Q'uq'umatz和他的伙伴,Tepeu(特佩乌)不断漂流着,那个时候除了天空和海洋什么都没有。因此,这对伙伴讨论着,不如创造点什么吧!当他们说出“大地”这个词的时候,大地便从茫茫之海的一片迷雾中升起;当他们呼唤着“山脉”,水中也升起了山脉;松树与柏树组成的森林在山脉上与山谷间不断冒出。Q'uq'umatz对于这次的合作创造深感满意,还感谢在在场的其他神明。

完成了大地的创造后,这些神明继续创造各类动物:鹿,鸟,美洲狮,美洲虎,各类蛇。他们给这些动物指导,告诉他们应当在哪生活,随后他们又要求它们感谢并崇拜自己。但是动物们不会说话,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哞叫、喧闹和咆哮。Q'uq'umatz便觉得这样的创造是失败的,命令动物们进入荒野,又给动物们施加了命运:它们的肉必将被懂得赞美神明的存在吃掉。

接下来Q'uq'umatz和伙伴终于决定造人,一开始,他们用泥土来创造,但是泥土人不会说话,又很快失去形状消失不见;接着他们用木头来雕刻人类,但是雷神Huracan(胡拉坎)把木头人都破坏了,因为木头人也不完美,既毫无感情,又不懂得赞美神明;木头人中的幸存者都变成了猴子,被诸神命令进入荒野中生活。

Q'uq'umatz和Tepeu最后用玉米来造人并获得了成功,这四位先民也有了名字,他们拥有遥远的视野和绝佳的智慧能够理解一切。

(这里的神话故事又与号叫之猴兄弟的造人神话有了冲突,可视为不同的版本。)

【绳姬】

前面英雄兄弟的故事中写到了作为自杀女神的绳姬当上了冥府的老大,而在玛雅的神话传说中,又有一位名字非常相似的“绳姬”,Xtabay(什塔拜),有可能是同一位神明也很有可能不是。

在Xtabay诞生之前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在古代的尤卡坦半岛上有一座村子或者小镇,有两个美丽的女人(这个时候还是人而不是神),分别叫做Xkeban(什克班)和Utz-colel(乌茨科莱尔),她们有可能是一对姊妹。据说Xkeban有淫乱的行为举止因而遭到居民们的厌恶和恶劣对待,而Utz-colel因为纯洁、单身而被认为相当高洁。为此,居民们甚至商议着是否要将Xkeban驱逐,但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将她留下,以方便未来继续羞辱她。(这波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然而,虽然遭到这样的对待,Xkeban依然相当善良,会积极地照顾穷人、病人和受伤的动物;相比之下,Utz-colel却相当冷漠,又认为自己很优越,看不起周边的人,尤其是歧视社会地位低的人。尽管如此,居民们还是崇尚Utz-colel,因她单身又冷酷。

后来Xkeban死去了,人们发现她的尸体周边开满了鲜花,又有动物守护着她。而那些受到过Xkeban帮助的穷人自发前来给她举办葬礼,在她下葬的地方,周边长满了神秘的、散发香气的鲜花,一种被称为xtabentún的牵牛花。这种花儿喜欢长在篱笆上,因为她脆弱而无助,需要庇护,一如Xkeban生前那样。后来用这种花做的花酒也使用xtabentún的这个名字。

得知此事的Utz-colel高傲地相信自己死后的尸体一定会比Xkeban的更加香甜,因为她可是一位纯洁的女性。结果并不如Utz-colel所料:她的尸体散发着恶臭。整个小镇的居民都聚集到她的葬礼上,给她献上花朵,第二天这些花儿却全都消失了,而Utz-colel变成了一种鲜人掌顶端长出的带臭味的花儿。不甘于此的Utz-colel向恶神祈祷,希望来生再做一回女人,到下次死亡的时候,她肯定会变成美丽的花朵。

由于她的内心充满了嫉妒和愤怒,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而是成为了恶神Xtabay。

掏人心窝子的黑长直美女恶神Xtabay

虽是恶神,Xtabay在外表上却非常美丽。她穿着白色的裙子,有着大大的眼睛,一头黑色秀发长及脚踝。她与前身身为Utz-colel时完全不同,Xtabay会在夜里勾引男性:她躲在往往被认为是圣树的木棉树的后面,用鲜人掌给自己梳头,当有男人进入森林深处时,Xtabay就会出现,使男人迷失方向,被Xtabay带到更深处去交媾。在交媾时,Xtabay就会变成毒蛇,将男人们整个吞噬……

在有些版本的神话里,Xtabay甚至不止是勾引男人,还会变成符合人或动物性向性癖的任何模样,一旦对方上钩,她就会将受害者的心脏挖出,将受害者扔到山崖下。有的版本则认为Xtabay只惩罚恶人,如醉汉、窃贼和犯下暴力罪行的犯人。

Xtabay的这一故事在现代玛雅诸民族中依然盛行,不少人认为这是由于这是一则长辈告诫晚辈的故事:不要在夜里外出,不要去森林中危险的地方,不要醉酒,不要对配偶不忠。


除以上神明的神话故事外,实际上玛雅神话当中还有不少别的神明,但大多数只有一些仪式的介绍甚至可能只有名字,而没有关于他们的神话故事,如:

  • Acan(阿坎),蜜酒与花酒之神
  • Acat(阿卡特),刺身之神
  • Ah-Muzen-Cab(阿穆森卡布),蜂与蜜之神
  • Cabaguil(卡巴吉尔),天空之神,又叫“天空之心”,可能与三位雷神有关
  • Chin(钦),同性恋之神
  • Tzacol(察科尔),天空之神,参与了造人的任务
  • Voltan(沃尔坦),天空之神,鼓之神,Ixchel的丈夫,我推测有可能是其中一个版本的上神Itzamna
  • Xbaquialo(什巴基亚洛,“小血骨”),是玉米神的妻子、号叫之猴兄弟的母亲,可能出身冥府,虽然参与了这么重要的神话部分却毫无存在感
  • Yopaat(约帕特,“树叶阴茎”),雷神,由于有一只腿变成了蛇,可能是雷神K'awiil在高地玛雅东部民族的版本
  • Yum Kaax(尤姆卡什,“森林之主”),是玛雅文化中重要的猎物之神,猎人甚至农民都会向他祈祷
蜂与蜜之神Ah Muzen Cab

此外,玛雅神话还涉及到一种重要的魔法:人类巫师可以在梦中变身为兽,这种兽称为way(复数wayob,对应到阿兹特克神话传说中则是nahualli,西语化为Nagual),变身之后,巫师便能以新形态行善或行恶。由于没有相关的神话故事,这里不作展开。

最后额外讲一个我对比阿兹特克神话与玛雅神话后所得出的大胆猜测:玛雅神话当中并没有创造与毁灭循环往复的五纪元内容。

在阿兹特克神话中,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以前,还有四个纪元,由四位不同神明担当太阳,但每个纪元都分别被美洲虎、飓风、火雨和洪水所毁灭。而在我目前所掌握的玛雅神话之中并未涉及这样的内容,但不少地摊书和营销号却都信誓旦旦地将阿兹特克的五纪元神话张冠李戴到玛雅神话头上,读完本文之后,可以多留一个心眼小心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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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神话中最广为传播的为“羽蛇神”的传说。羽蛇神是主宰着形成,光明的神明。据传说发明了书籍、历法,而且给人类带来了玉米(赫鲁晓夫?),是祭司们的保护神。如果想要了解美洲土著的神话,羽蛇神是一个比较好的入口。


虽然阿兹特克中也有羽蛇神的存在,但是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想要了解的话,可以阅读下面这个链接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