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賴社會救助！日本精神障礙者，月收入可達10萬⋯如何做到？

最近，日本幾個大型工地的外牆，紛紛掛上了一張張色彩斑斕的篷布，對比先前單調的工地圍牆，非常搶眼、吸睛。這是日本藝術經紀公司Heralbony與全國15個大型工地的聯合計畫「全日本工地外牆美術館」，而展出的繽紛作品，則是精神障礙者的作品。

Heralbony是由岩手縣的一對孿生兄弟松田崇彌及松田文登創辦，兩兄弟有一個大他們4歲的哥哥松田翔太。三兄弟從小感情就好，只是翔太出生就被診斷出先天性自閉症，崇彌和文登因此注意到日本社會對精神發展障礙人群的不理解。

對兩兄弟來說，他們從小跟著爸媽一起去參與精神發展障礙孩子有關的活動，身邊一直都有唐氏症、自閉症患者的朋友，對他們來說，這些朋友跟一般朋友沒什麼兩樣。但他們卻發現，社會總希望這群人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與其勉強他們去學習不擅長的事情，為什麼不讓他們把已有的才能發揮出來呢？」兩兄弟因此決定成立一家專門企劃素人作品的藝術公司，成立3年以來，簽約創作者14人，收藏作品超過兩千件。

4分之3的人生光陰，他都在作畫

這14位創作者之中，有1位6旬老爺爺八重樫季良。1956年出生的季良，是建築木匠家的長男，出生時背負著家族龐大期待，卻被診斷出唐氏症，又因當時特殊教育制度並不健全，他一直到17歲都待在家裡，沒辦法去學校上課。

17年時間，季良唯一能接觸到的「知識」就是家裡一張張建築圖紙。看著看著，有一天，季良就拿起了妹妹上課用的直尺和蠟筆，開始畫起有著圓形和四角形的組合畫作。這樣的創作模式，後來成了季良每天的日課。季良曾說：「四角形是窗戶，圓形是廁所，」由此可知，他創作的原點，就是來自於爸爸每天工作用的建築圖稿。

17歲進入精神障礙者專門機構後，季良的創作也沒有中斷，每天工作結束，他回到房間，就會拿出畫紙繼續創作。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60歲。

2016年，唐氏症專門機構把季良幾十年來創作的作品辦了一場展覽。在東京工作的松田崇彌正好回家探親，陪著媽媽去看展，崇彌被這些作品重複的結構、多彩的顏色深深震撼。那天回家，他跟還在建設公司上班的文登說：「我覺得季良先生的作品很有潛力，應該可以做些什麼。」

但是，一個沒經過科班訓練的畫家，甚至還有精神發展障礙，能被社會接受嗎？兩兄弟決定試試看，崇彌帶著季良的作品回到東京，在銀座找了一家高級西裝店的老闆，問他：「你覺得這些花樣，做成領帶會不會有市場？」西裝店老闆覺得可以試試看，於是用季良的作品做了4款領帶，每款限量200條，一條要價2萬日圓。領帶一上架，居然全部被掃光。這個結果，讓崇彌、文登兩兄弟受到很大的鼓舞，也成了他們成立公司的重要契機。

「沒有意義，才有他的價值」

崇彌、文登的目標是設立一家經紀公司，讓像季良這樣有精神發展障礙的朋友，獲得和他們的天份等值的收益，讓他們不需要依賴社會救助，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建立被社會認可的商業模式。

現在正在展出的「全日本工地外牆美術館」計畫，是由文登透過以前在建設公司上班的人脈，說服建設公司把單調的工地外牆當成展場，展示素人藝術作品。他們把作品印製在防雨篷布上，懸掛在工地外牆展出。展期結束後，兩兄弟會再把這些防雨篷布製作成背包販售，販售背包產生的版權費則歸給創作者。「過去這些患有唐氏症或是自閉症的病友們，他們只能接受政府每個月大約1萬日圓的補助，現在透過作品的授權費用，有些人每個月能夠領到超過50萬日圓的報酬。」

素人創作者的作品出現在街頭，最感動的是他們的父母親，他們總算可以抬頭挺胸對周圍的人說：「看，這是我們家孩子的作品，很厲害吧！」

其中，八重樫季良的作品不但曾經在花卷車站展出，2020年的東京帕奧開幕式也採用了八重樫季良的作品。只不過，季良來不及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國際舞台發亮，就在2020年5月過世了。

現在「全日本工地外牆美術館」在日本全國15個大型工地展出中，松田兄弟因此打出名號，他們的公司也獲得許多投資人的青睞。許多人好奇「Heralbony」的意思，兩兄弟笑了一下說：「這是從翔太哥的筆記本裡找到的單字，我們問他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他說他也不知道。就是因為沒有意義，才有他的價值，於是就用這個名字當成公司名稱。」

Heralbony的合作企業，現在除了建設公司，也包括知名的丸井百貨信用卡、JR東日本、山葉公司等。就像崇彌文登兄弟說的「不論是自閉症或是唐氏症，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也有更多的可能，不勉強他們學習當『正常人』，透過創意、組合，讓他們的具備的才能大放異彩，才是屬於現有世界最不同的顏色。」

責任編輯：李頤欣
核稿編輯：鍾守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