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設計師Jan-Jan Van Essche 傳承內化時裝呈現世界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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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談到比利時時裝，大家都會記得幾個耳熟能詳的名字，如Dries Van Noten、Walter Van Beirendonck及Martin Margiela等，可能予人比利時時裝設計仍留在輝煌年代未有推陳出新的印象，但近年其實也有不少尚未蜚聲國際的實力派設計師，如榮獲2023年度比利時時裝設計大獎（Belgian Fashion Awards）評審大獎（Jury Prize）的Jan-Jan Van Essche，筆者早前到訪其安特衛普工作室，了解他的設計理念。

比利時時裝設計大獎評審大獎的地位，有點像終身成就獎。2003年畢業於Royal Academy of Fine Arts Antwerp的Jan-Jan Van Essche，其畢業作品得到Dries Van Noten & Flanders Fashion Institute大獎，但他卻未有乘機成立個人品牌，反與家人主理比利時電視及電影的布景製作，同時兼顧為大眾化品牌設計時裝的工作。到2008年，他先與拍檔兼伴侶Pietro Celestino在安特衛普僑民區Seefhoek開設個人店舖Atelier Solarshop，兩年後才推出個人同名品牌，以Yukkuri（日語，意指慢慢地）為首季男裝主題。

中性設計別具禪意

品牌以長青的民族風格為本，其別具禪意的中性設計亦深受女性歡迎，但到2019年春夏系列，品牌才首次在造型目錄中加入女模特兒。有別於其他品牌，Jan-Jan Van Essche每個春夏季會推出以概念及年度衣櫃（annual wardrobe）為主的Collection系列，秋冬季則推出以工藝及布料為本的Project系列。細看他的作品體系，整體風格統一，全球有約50個銷售點（如Dover Street Market），以日本時裝精品店為主，而他也在2015年開始推出日本製中性系列O-Project。

在比利時時裝設計大獎頒獎禮中，跟不少業內人士談到Jan-Jan Van Essche，發現他自成一格的作品深受業內人士喜愛及尊重。在明爭暗鬥的時裝業界，他的得獎是少有地一面倒叫好。品牌去年1月在Pitti Uomo任客席設計師展示2023秋冬系列，今年則正式踏入第14年，雖然遲起步，發展較慢，但作品經得起歲月的考驗。

與Jan-Jan Van Essche見面，第一個問題並不是關於時裝，而是他的自家造型。「我對上一次剪頭髮，該是1999年。」後面的dreadlocks長髮長至腳踝的他說起︰「我天生鬈毛，亦是Reggae樂迷。但留這個髮型並非經過深思熟慮的決定，反而是自然而來。鬈毛會隨濕度而變化，但留了這個髮型後便毋須處理這問題。」他本身的設計有着強烈民族風格，一如其dreadlocks頭。但在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受到關注的當下，他的設計如何超越這類爭議，亦具參考價值。「我以這種風格為本，是基於我對人文的關愛。我的靈感來自豐富的人類文化，以及對作為人文基礎的文化傳統的熱愛。我認為每個人也需要意識到傳統，才能繼續前進，某程度也是向傳統致敬。我們活在『交叉』的年代，不論是文化、世代、經濟等均處於跨界狀態，其實人類的共通點比分歧多。為了驗證和強調這一點，我的設計亦走中性男女皆宜的路線，着重創作重疊多於差異。我小學時會讀《聖經》，亦了解佛教，世界上還有許多我也不知道的文化和遺產，作為設計師，我需要建構這種『共通』的語言模式。」

直線版型「人著衫」

以世界大同為設計理念，Jan-Jan Van Essche這種糅合不同文化的取向其實源於偶然。「我的設計大都以服裝版型紙樣為起點，直線的版型能開放身體讓人能自由活動。在多種文化中，直線版型大都用於手工編織的服裝上。當你以手工編織的面料製作服裝，便不會剪一個圓圈，然後扔掉50%，例如非洲的布布（Boubou）還是來自日本的和服或束腰外衣都是例子，珍視布料本身的價值。這些衣服披上身時，美麗而優雅。另一重點是這類服飾大都是『人著衫』而非『衫著人』，你的身體和個性塑造了服裝輪廓，這是我想強調的一點。我的直線版型概念該是源於西非馬里（Mali），以特別摺疊設計的衫袖推出一系列T恤，覺得自己做了個聰明的設計。數年後我到日本旅遊，在一古著店內看到農民所穿的羽織（Haori）與我當時的設計相近，才了解到前人已聰明地做了相近設計。這個經驗一方面讓我感到尷尬，亦讓我感到對傳統應有的謙卑，同時了解到世上有大量文化遺產讓人探索。」

Jan-Jan Van Essche認為要超越文化挪用這個難題，在於如何令作品超越參考本身。喜愛日本文化的他以日本牛仔布技藝解說︰「日本文化厲害的地方，在於他們能內化外來文化令產品變得更好，而非搬字過紙。這種精神關乎如何實踐設計，而非作品本身。我深受啟發並將之轉化為我的世界觀。如果大家想找令人驚歎的傳統服裝，可到古著店；但我喜歡傳承而非創作懷舊服飾，當中最重要的是尊重。曾經有位日本紡織文化專家對我的作品表示欣賞，形容那令他重新深入地了解自身文化。那就像種合作精神，我不想在設計時，因擔憂文化挪用而受到影響。」

近年比利時時裝雖然在國際上熱潮稍卻，但着實有不少尚未浮面的創意。問Jan-Jan Van Essche認為自己的作品能否代表比利時時裝的現况？「我認為將我們每個人連起來的共通點，是我們的個性。某程度上，沒有第二個品牌像我們這樣。我們在品牌中由衷地創作想做和相信的事，呈現想要表達的信息，不止是一個概念，而是我們的生活。這個想法，該能代表比利時時裝的現况，但在美學、視覺上，我們都各具自家態度及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