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令人浑身发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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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前往广陵寄食的第十四天

同行的饥民队伍中不见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夜晚的小树林那边却飘来了一阵陌生的肉香味

草丛中一双像饿狼般绿幽幽的眼睛

正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馒头和板车上六岁的儿子

1

昭元二十三年,秋。

边关战事吃紧,家乡大旱又逢蝗灾,整个青木县及周边的县城,饿殍遍地。

官府无余粮可赈灾,令所有灾民往前广陵的富庶之地寄食。

一睁眼,我又回到了刚接到官府诏令的那天,我的年迈的老父亲健全,妻儿尚在时候。

次日,我像前世那样带着妻儿和父亲,推着木板车的家当,跟着浩浩荡荡的逃荒队伍,开始了前往广陵的漫长征程。

为了安全起见,基本上一个村子的人自发组成了一个队伍。

开始的前两天,乡亲们还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第三天开始,队伍的人笑容逐渐消失,悲声四起。

饥饿,闷热,加上长途奔波劳累,逃荒的队伍中陆续开始有人掉队了。

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队伍到处都弥漫着惊恐惧和悲伤。

今天是逃荒的第六天,同行的队伍已经不见了七八张熟悉的面孔。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我不动声色,始终和村民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几天里,我一直高度的警惕。

就连夜里和妻子轮休睡觉时都抱着菜刀,不敢睡得太死。

每当停下来歇息时,我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磨刀。

有村民打趣我,说我太紧张了,这架势是准备防匪盗还是打家劫舍?

我冷着脸一个也没有搭理,只是沉默地磨着手中的刀。

那些人得不到回应,自讨了个没趣,骂骂咧咧离开。

我那老好人父亲,点头弯腰满脸歉意替我道歉,生怕我开罪了这些乡亲。

可是,我可怜的老有父亲又怎会知道,这乱世当中,哪有什么乡亲邻里。

逃荒的路上,除却家人,举世皆贼。

上辈子父亲被逼走上绝路,含恨而终时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昔日那些明明一脸和气的乡亲,竟会因为一点粮食,对我们李家挥刀相向。

甚至连我六岁的儿子,都成了他们的口粮。

妻子云娘对我怪异的举止,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善良,胆心,向来习惯依赖于我。

云娘看我不吭声,沉默了半天,开口对我父亲说了一句。

「爹,出门在外防着点,总归不会错。」

2

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我无数次偷偷观察过云娘。

甚至幻想起过,她会不会和我一样也是重生了。

只是看到她一脸的懵懂和惊惧的神色,我觉得我可能想多了。

上一世,随着父亲的自戕和儿子离开,她恨了我一辈子,生死不相见。

到了傍晚的时候,队伍停了黑月河附近休整。

上辈子,这个临时歇息的地方,改写了我一生的命运。

重来一世,我特意避开了人群,将木板车推到了黑水河边的一处空地上。

环视了四周一圈,确定没有人后,快速地从木板车的秸秆下,拿出粗面馒头,递给年幼的儿子和老父亲。

此时,我却发现六岁有的儿子,脸爸通红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我是郎中,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中暍的状态。

我马上放下手中食物,让云娘照看着儿子。

我凭着前世的记忆,赶到附近的山中寻找水源。

这里虽叫黑水河,连日的晒暴现在河床干涸开裂,连一滴水都没有。

恁是我脚程再快,取水一来一回,也花了一刻钟。

我回来时,妻子已经急得六神无主,将儿子搂在怀中,流着泪呼叫着他的名字。

老父亲老泪纵横,拿着一把破蒲扇,给儿子扇风,企图驱走这暑热。

好在我及时取到了水,并拿着新采来的草药赶回来了。

给儿子降了温后,眼看着他的身体状况平稳了下来,并睡过去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拿出了分别掏了两张麸皮大饼,两个馒头递给云娘和父亲。

折腾了这么一晚,此时我们都已经是饥肠辘辘。

当我将手中的麸皮大饼给云娘时,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云娘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河边的草丛,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3

离我们不远的草丛中,一双像饿狼一般眼睛,正盯着我老父亲手中的馒头,蠢蠢欲动。

我顿时头皮发麻,血液倒逆,心凉了半截。

那个藏在我们板车对面草丛里的人,正是上辈子害惨了我们一家的,那个赵家的九岁的孩子赵二狗。

这张熟悉的脸,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一路上,躲躲藏藏我已经够小心了,甚至特意换了个地方。

想不到他还是像上辈子一样,跟到这里来了。

电光石火之间,我突然明白了,赵二狗应该在我去取水回来时,偷偷跟上来的。

我一门心思全放在儿子的身上,不曾注意到后面悄悄地跟了个小尾巴。

此时,我恨极了自己的大意。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难道依旧摆脱不了上辈子的命运?

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悄悄地靠近木板车,将埋在秸秆底下那柄磨得锋利镰刀握在背后。

「爹,你到前边等我们,我需要整理一下咱家的粮食,怕一会有人过来。」我压根来不及和我爹解释,只好找了个借口将他支开。

「儿子……好。你们小心些,我去附近给你放风。」此老父亲声调里,带着一点点的颤意。

「儿子……你们万事小心。」

父亲回过头,嘴巴动了动,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他脚步踉跄,快速地朝我们相反的方法走去。

父亲并没有走远,始终背对着我们这边。

我远远地看着,往日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佛突然就矮了一截。

我的眼圈倏然红了,有的事情,彼此好像已经心知肚明。

父亲是村里的老好了人,他光明磊落了一辈子。

誓不会想到,临老之时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儿子的“帮凶”。

我是郎中,天责救死扶伤。

奈何,却被世道逼迫成狼。

4

「我饿……给我馒头。」

一条瘦小的身影,缓缓地从几步之外的草丛站了起来。

逢头垢脑,面黄饥瘦的赵二狗,双眼贪婪地盯着我手中装着馒头的口袋,直咽口水。

上一世赵二狗也像现在一样,突然出现了。

我又惊又慌,试图驱赶他。

他却站在那里不动,固执地向我伸出手。

妻子拼命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给,望着那只枯瘦黝黑的手,我到底心软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馒头递给他,他吃完后却依旧不愿离开,盯着那只口袋眼都不眨。

我操起了一根木棒试图吓唬他,哪知他扭头就跑,边跑边喊。

「大家快来啊!李家有馒头,李家有馒头。」

顿时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同行村民,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饿疯了人,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昔日客客气气的乡村,此刻全部化身为狼。

个个目露着凶光,争先恐后争抢着那一袋口粮。

云娘抱着吓得被吓呆的儿子,蹲在地嚎啕大哭。

我那年迈的老父亲被抢夺粮食的人,连同板车一起掀翻在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不要抢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抢了!」

「那是我们李家的救命粮啊!」

我绝望地冲着人群大声嘶吼,只是抢疯了的人,谁也没有理我的话。

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涌过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我红着眼负隅顽抗,却徒劳无功。

拉得住这个,拦不个那个。

混乱中,不知道被谁一棍子敲了在后脑勺上。

等我醒过来时,哄抢我李家口粮的人,早就一哄而散。

现场一片狼藉,只留下了打斗过的痕迹,还有一滩滩鲜血。

我家的粮食,全被抢光了。

没有了粮食,就意味着根本走出广陵。

云娘头发蓬乱,脸上都是抓痕。她眼里充满了绝望,满脸泪水呆坐在地上。

在混乱中被踩断了腿的老父亲,「哎哟,哎哟」声不断。

5

「我叫你做烂好人!你满意了吧!咱家的粮食全被抢了,去广陵差不多还得一个月,你叫我们怎么活?」

「接着下来我们吃什么?我们一家几口干脆死得了!」

云娘哭着捶打着我,眼里满是恨意和深深失望。

我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堂堂七尺的男儿泪流泪面。

那一刻成了我李家悲剧的开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在风烛残年时,我孑然一身回到故乡。

死在山中化为森森白骨,最后连个为我敛尸的人都没有。

我魂魄飘出体外,看着赵二狗儿孙满堂。

他白发苍苍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给后辈讲述当年在逃荒的路上,如何机智地逃过劫难的故事。

此刻,我望着草丛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胸腔装满了滔天的恨意。

经历了上一辈子的惨痛,我太清楚人性这东西了。

在饥饿面前,人早就没了什么道德可言。

接着就会退化成动物,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我李家有粮这事,一旦被这赵二狗像上辈子一样喊出去,那么等待周家的只会是上辈子一样的结局。

那么……

我能做的只有将一切悲剧的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赵二狗,你过来。」我晃了晃手中的装着馒头的口袋,近乎残忍地朝草丛里的赵二狗招了手。

「李铮,你疯了?这可是我们保命的粮食……」

此时,妻子云娘红着眼她像上辈一样, 连名带姓低声朝我嘶吼。

「不要给!不要给!一旦被乡亲们发现我们有粮食,那就我们李家只有死路一条。」

云娘上前死死地拽着我的袖子,直到她突然摸到了我藏在后背那只手上的镰刀。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二狗,你饿吗?」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他在疯狂吞咽口水,饥饿和恐惧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

赵二狗的眼神在我和妻子的身上来回游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他已经饿到了极点。

女儿三岁那年的某个下午,趁着女儿午睡的空档,婆婆去菜场买菜。半个多小时后,婆婆突然在菜场看到一位陌生女人领着哭哭啼啼的孙女在寻找她,惊得心脏突突直跳。原来女儿中途醒来发现家中无人,哭一阵还是没人,就自己开门到小区滑滑梯那里去找奶奶,但还是没人,于是她就站在那里伤心、恐惧、无助地哭。她的哭声引来了一位陌生女人,也不知她们是如何沟通的,反正这位善良的女人领着女儿走了好几个路口,在偌大的菜场找到了我婆婆,把小孩安全交到家人手中。婆婆慌得甚至忘记道声谢谢。八年过去了,每当想起这件细思极恐的事,我都心怀感激。此后,我也尽力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陌生人,因为我曾受到过上天和陌生人如此大的恩惠。


小时候家里很穷。
除了种西瓜卖西瓜,爸妈还会想办法做些小本生意,比如卖烧纸,卖钢丝球,卖月饼元宵。
说是生意,也就是趁着农闲或者过节,挣个体力钱罢了。因为所有东西都是进一点货,骑二八自行车去赶集卖,纯粹是辛苦钱。
每年腊月初八,爸妈就会进点花椒,大料,姜之类的过年炖肉做菜用的调料,骑车去旁边的一个县卖。有一家比较熟的旅店,住在那里,然后用自行车带货到附近的集市去卖。
我爸有一次刚刚出摊(就是两三个笸箩),当地的几个年轻人过来看到,一脚踢翻笸箩,问我爸服不服。
我爸说 服,干嘛不服。
然后捡起笸箩收拾散落一地的花椒大料桂皮。
那几个年轻人等我爸拾好,又踢翻笸箩。
我爸又重新收拾。
直到旁边的本地人看不过去出面阻止,年轻人才罢休。
这件事是爸妈腊月二十二晚上骑车到家之后,妈妈轻描淡写地说的。爸爸只是讪讪地笑,什么都没说。
那天他们的自行车后架上带回来半片猪,一个猪头,两双给我和我哥的新鞋。
而八岁的我那时候立誓要找到那几个人,杀死他们。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真的很幼稚。
只是每当想起爸爸在二十七八岁与我现在相仿的年纪,蹲在异乡的土地上默默地忍受着无聊地作弄。
心就不觉地颤抖起来。
真想递给那个低头拾调料的年轻人一根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儿子一定很崇拜你吧。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