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員的養成時間長,能進入職業窄門者更是萬中選一,但職業運動員生涯卻是轉眼一瞬,可能因傷痛或老化就要從賽場上退下。因此對運動員來說,保險讓人居安思危,是轉移風險的工具。

  說起臺灣最出名的運動,不可能不提到棒球。這個從日治時期引進以來的運動項目,無論是少棒小選手,還是近代國際賽場上的職業好手,他們的好表現都吸引著臺灣民眾的目光,更是牽引著每一位觀眾的情緒。

  在臺灣,或許你看不懂棒球、不懂規則,但你或多或少一定聽過「建仔」王建民、「恰恰」彭政閔等選手的表現;又或是一級國際賽上,中華代表隊派出最菁英的一時之選,與各國一流好手一分高下的場面總是蔚為話題。棒球,是凝聚臺灣人向心力的一項運動,也是臺灣人心靈的寄託。

  二○一三年三月八日,棒球界最高盛事第三屆世界棒球經典賽WBC,複賽面對挑戰三連霸的日本隊,據AC Nielsen公司的電視收視率統計,該場比賽的收視人口加總超過1,000萬人,等於是臺灣有一半的人在看這場比賽。王建民和彭政閔也在當時的陣容中,而這場比賽的後半段,面對日本隊王牌投手——現任紐約洋基隊的田中將大,一名選手敲出了領先的安打,讓中華隊看到贏球的曙光,也讓全臺灣球迷瞬間記住了他的名字。

  這位選手,名叫周思齊。

這一棒,讓周思齊成了臺灣人心目中的英雄。

從技不如人的後備選手
到場上發光的明星球員

  當年在經典賽打出好表現是周思齊的球員生涯顛峰,七年後的今天,周思齊已經是職棒資歷十五年的資深選手,也即將進入球員生涯的尾聲。對周思齊來說,能長時間在職棒球場上發光的關鍵,除了努力,在這條路上遇到的每一位貴人,都是讓他能夠持續走下去的動力。

  「棒球不只是一項運動,而是我一生的志業。」周思齊表示,從小打到大的棒球讓他找到自身價值、存在感甚至是成就感。透過棒球,也讓周思齊從中得到不少啟發,從球場的專業技術,到場外的待人接物,可以說沒有棒球,就沒有今天的周思齊。

  棒球場上是個失敗多於成功的運動,一名「打擊率三成」的打擊者,代表他的10次打擊有3次成功擊出安打,從紀錄來看是很優秀的數字,但同時也代表有著7次的失敗。「勝敗乃兵家常事」對於棒球選手來說,是每一場比賽都需要學習的課題,如何讓自己技術更好,更加接近成功,是選手的日常。

  周思齊十五年的職棒資歷中有十年打擊率超過三成,能夠長時間在職業賽場上馳騁,並維持一定的優秀表現,自然是臺灣棒球界的指標。不過誰能夠想到,這位實力出眾、有知名度、長年表現優異的球星,在學生時期竟然沒沒無名。

  高中時期的周思齊進入棒球名校高苑工商,但他的實力只能排在第三級的C隊,待遇資源和第一級的A隊截然不同,他在當時也深知自己並非天才選手,實力更是與A隊天差地遠,因此他更把握每一次練球的機會,找到方法提升實力、勤能補拙,經過兩年的苦練,才終於在高三升上A隊並成為先發選手,自此才逐漸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周思齊分享,破繭而出的過程是很孤獨的,這份孤獨到了職業賽場亦然。職業運動的目標不外乎就是成為明星選手,而明星選手要被公認偉大、要成為傳奇,必定是從他締造的運動紀錄來看。「追求紀錄的過程只有選手自己明白其辛苦,而完成紀錄的甜美果實也唯有追求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周思齊說。

  特別是身為運動選手過去總是難逃「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刻板印象,使得運動員沒有得到該有的重視。但周思齊認為,運動選手為了追逐紀錄所付出的時間和努力,其辛苦程度並不亞於「讀萬卷書」,所需要的心理素質可能更強,更別說身體也容易因為訓練而有所耗損。

身體是吃飯的工具
場上雖然風光,場外卻有風險

  對一般人而言,受傷可能會造成生活的不便,但對運動選手來說,受傷卻可能直接影響生計;且以職棒選手而言,若從一線退下後沒有事業第二春,很可能大半輩子的收入都必須在職業的黃金時期賺得。

  足球金童貝克漢曾經在二○○六年世界盃之前為自己的「黃金右腳」投保金額高達3,100萬英鎊(換算台幣為17億元),這正是因為貝克漢明白,當自己吃飯的工具受損,對收入、代言、甚至往後生涯都會有很大的影響。畢竟傷害不一定發生在運動場上,場外的疾病、意外傷害等都有可能直接或間接影響運動選手生涯,有的選手即使傷癒復出,但是復出後的身手卻不若以往、自此淡出螢光幕的例子也是不勝枚舉。

  因而運動傷害防護在近幾年如同保險一樣慢慢受到重視,甚至是國民體育課程的一環;同樣的,對於風險的認知有多少,也就代表了一名運動選手花多少心思去規避這些運動風險,周思齊用一個故事來舉例:

  有一家3兄弟,家族世代從醫,而當中名氣最響的名醫當屬老三,2位兄長幾乎沒有什麼名氣。所以老三的門診吸引不少病患投石問路,以求治病。老三的朋友有次問他:「你們3兄弟誰的醫術好?」老三回答:「我的大哥第一名、二哥次之,我是最差的。」朋友好奇為什麼名氣最大的老三卻自認醫術最差?老三回答:「我大哥只要一把脈,就可以用簡單的處方讓病症在發作之前解決;二哥是病症在剛出來還不嚴重時就開了方子解決症狀、藥到病除;而我自己則是在病入膏肓時,才把少數病人治癒,只是剛好那些病人都是將死之人,才讓世人以為我是華陀再世。」

  周思齊表示,一名最優秀的運動員,不代表他不會受傷,但是他會懂得去避免運動傷害,平時訓練也就不會輕忽,「棒球季每一年動輒100多場比賽,我平時在體能和重量訓練會紮實地完成,才能去應付這麼多比賽,同時避免受傷。就好比重量訓練,就是為了要把身體素質加強,才能承受任何球場上的碰撞,像是觸身球。」

  因此周思齊認為,像鈴木一朗那樣子的世界頂尖棒球選手,職業生涯中幾乎沒有受傷過,他就正像是那一位醫生大哥,所有的訓練都紮實地完成,甚至是必須做到精準、極致,才能將自己的身體強度提升,足以面對如此高風險的運動傷害。

  而很多時候運動員並沒有真正認識運動傷害,也沒有預防性地去做訓練,或做得不紮實,這也使得選手可能因此經歷大小傷,嚴重一點的傷害更可能要開刀處理。選手的恢復期、重新訓練、調整手感也都會花上或長或短的時間。周思齊更是提到過去球隊裡的一位前輩,曾經因為觸身球導致該年球季報銷,影響了整體成績,季後更是因此遭到減薪。

  這也使得周思齊在十年前就開始思索,並尋求更專業的訓練方式,除了專業的防護員外,還私人聘請更專業的體能訓練,以更現代、更科學的方式為自己量身訂做訓練菜單,來提升身體素質及因應自己的需求。但在十年前的職棒界並沒有這股風氣,因此周思齊的舉措算是「改革先驅」,他笑說:「那時候私下訓練都還要偷偷來!」

  畢竟自己的求新求變,在較為傳統的教練眼裡可能是「異端邪說」,為了不得罪隊上教練,周思齊只能額外花時間執行訓練計畫,但周思齊還是很慶幸當初做了這樣的決定,不但回報在成績上,現在選手聘請私人體能訓練師更逐漸蔚為一股風潮。「我自己也曾經受過很嚴重的運動傷害,若沒有自我要求,受傷後也不見得能順利回到球場上,顯見平時訓練有多重要。」

周思齊認為,避免受傷才能將職業生涯走得長遠。

保險,就是計算風險的代價有多少?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全球的體育賽事紛紛無限期停賽或將開賽日延後,但中華職棒因為臺灣的疫情控制得宜,領先全球於四月順利開打,使得臺灣又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臺灣之光」,周思齊也成為世界上少數還能順利出賽的選手之一。

  周思齊認為市場就如同風險一樣,本來就是不可預期,隨著時間、環境、氣候它都有可能改變。臺灣因為防疫做得理想,使得臺灣的職棒在相對安全的環境得以開打,並且至今逐步開放進場、飲食,但是對於其他受到嚴重影響的各個行業成為警惕,也讓民眾的風險意識得以提升。

  「沒有做好風險保障,又何來規劃與傳承?」周思齊也有感於現代人的風險觀念比起過去已經有了改善,但提到保險,很多時候對於自己保了什麼、買了多少並不是十分清楚,全然把規劃都交給了保險業務人員,當然,專業的保險業務人員可做出完善的規劃和服務,周思齊卻也提出反思:「但是保險業務人員也是人,不是嗎?他們也會老、會退休啊!」

  周思齊提到,保險是一種概念,就是計算自己在風險發生時承擔風險的代價,正如他瞭解運動傷害所帶來的危害,所以會透過訓練等方式為自己的職業生涯「保險」,因此他認為,保險計畫其實自己也要有概念,「只有自己最瞭解自己,民眾更應該去瞭解『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保單。」

  因此,不管是風險保障或投資規劃,周思齊都會做足功課,他也強調,現代資訊發達,想要瞭解什麼險種,透過網路都可以找得到資訊,而他同時也透過自己的保險業務人員學習瞭解保險,即使是投保儲蓄險、投資型保單,也會去比較內部收益率(IRR)。至於資產配置的工具和投資標的,如房地產、貴金屬等,周思齊也會比較各項投資標的才會進場,可以說是做足準備,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職業運動員生涯短暫,更需要長遠的規劃

  根據中華職棒球員工會的統計,每一位選手從新秀簽約到最終引退,平均是四.七年,平均月薪則是13萬元,若以五年統計,再加上平均150萬元的簽約金,每位選手在職棒的身價至少930萬元,可以說是短暫卻絢麗。而最重要的是,退役下來之後球員其實還很年輕,有更多的時間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職業運動員在退役後,有人當教練傳承技術與經驗、有人結合興趣開餐廳、或是投身政界也大有人在。但選手的薪水經常隨著球場上的表現而起伏,也沒有退休金,因此在現役期間如何有規劃地累積夢想基金,協助退役後順利展開第二人生,對每一位運動員都是非常重要的事。

  周思齊也很肯定保險的意義與價值,他表示,保險是一個互助互利的價值體現,從每一個社會個體的風險中去找到價值;保險公司提供了每一位保戶互助的機會,而公司本身也能夠獲利、創造多贏局面,是這個社會不可或缺的產物。

  但是他也表示,運動員雖然平時懂得訓練自己,去避免受傷,但是相對於保險概念、資產配置,卻沒有管道和機會學習,也不知道如何去避免可能遇到的誘惑和風險。因此身為球員工會的理事長,周思齊近年來也與球員工會扮演了「醫生二哥」的角色,幫助球員解決真實遇到的難題,並透過相關單位的合作,幫助球員們建立理財和生涯規劃的基本面及知識面。

  中華職棒過去經歷了假球案的重創,造成進場觀賽人次下滑,周思齊本身更是直接承受了風暴的襲擊,但是在經典賽之後球員表現再次贏回球迷的心,如今一切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周思齊更是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二次機會,期待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維護這個環境。

  目前球員工會連同職棒聯盟、各球團與業界合作推出的「職棒球員防賭基金信託」及「職棒聯盟球員簽約金信託」已邁入第十個年頭,希望藉由設立防賭基金並為球員規劃儲蓄退休金,提升臺灣職棒環境。目前參與職棒防賭信託之現役球員已達218位,信託資產規模已逾新臺幣1億3,500萬元,這些基金不僅是球員向大眾展現防賭決心的證明,也是球員退役後,創業或照顧家庭等第二人生基金。

  周思齊表示,「球員防賭信託基金除了有效防止假球案,這筆儲蓄也是家庭重要的及時雨。如曾有球員退役後老家遇到風災侵襲,剛好可利用這筆存款修繕、或是在長輩遇到急難重症時,靠信託基金的存款幫助整個家庭。」當球員的「時間視野」看得長遠,為此提前準備,就可以更無後顧之憂地在球場上奮戰。

教育與傳承
重建臺灣的棒球文化

  對於臺灣棒球界的改變,周思齊認為球員工會雖然還尚未能與美國、日本的職業球員工會相比較,但是就與保險觀念一樣,需要逐步踏實,一點一滴地去建立和完成,因此周思齊對於工會的期許,是期待在未來能夠真正成為球員的後盾,為球員爭取應有的權益、福利,解決所有球員的難題。

  球員工會每年舉辦回饋列車,讓小朋友可以認識棒球,也愛上運動;同時基於對棒球的熱愛,周思齊也創立了「球芽基金會」,讓有棒球夢的小球員可以前往日本留學。周思齊認為,真正的教育要從小朋友開始,因此曾經為《職業棒球》寫過專欄的他也開始寫書,希望能將他超過二十多年的球員心路歷程記錄下來。他認為,文字的力量,能和不同世代的人對話,他希望往後人們不但能從自己的成績,也能從文字去認識他。

  周思齊心裡還有一個夢想,就是希望他退役後能重建臺灣的棒球歷史,因此他也考取了臺灣師範大學臺灣史研究所,找到更多臺灣的棒球故事,同時把他心中的棒球核心價值傳承下去,宣導正向的棒球理念。周思齊相信,終有一天臺灣的運動產業可以擺脫過去的刻板印象,棒球可以不再是「宣揚國威」的工具,而是讓全民真心喜歡的運動。

周思齊希望能夠以文字的力量和不同世代對話。

球員工會舉辦的座談會,周思齊分享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中華職棒球員工會「回饋列車」活動,至今已連續邁舉辦八年,
每年巡迴遍及全臺灣14個縣市。


周思齊

  花蓮縣光復鄉人,目前效力於中信兄弟職業棒球隊,為職業棒球選手,多次入選中華成棒代表隊。

  二○一三年於世界棒球經典賽WBC表現優異,為全臺灣所知,並有「亞洲選球王」的美名,暱稱為「周董」,近年致力於公益,並創辦「球芽基金」,回饋基層棒球,盼望培育更多棒球人才,並重視小球員基礎教育與閱讀。

現任:
中華職棒球員工會理事長、臺灣球芽棒球發展協會理事長
職業棒球資歷:
十五年,效力過誠泰Cobras、米迪亞暴龍、中信兄弟
著作:
《GAME ON!周思齊的九局下半:棒球教會我的那些事》、《心智鍛鍊:成功實現目標的20堂課》
得獎紀錄:
1.中華職棒明星賽:二○○八~二○一九年
2.中華職棒最佳十人外野手:二○○八、二○○九、二○一二年
3.中華職棒銀棒獎:二○一二年
4.中華職棒年度最有價值球員MVP:二○一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