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施南生:她的前半生,行走的侠女本色_百科TA说
专访施南生:她的前半生,行走的侠女本色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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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跟年轻的制片说,你第一要专业的知识,就是灯光的,摄影的,音乐啊画面啊建筑啊,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懂一点,当然你懂得更多更好,做一个成功的制片人几乎地毯怎么织你都要知道。


文丨大栗子葡萄

老板亲自写稿,且看且珍惜

这次去FIRST电影节,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专访 施南生

巧的是,采访施南生的前一天恰好赶上了《我的前半生》的大结局,大众对罗子君和唐晶的讨论进入了白热化。

更巧的是,在《我的前半生》的原著里罗子君因为新男友的缘故进入了香港的上流社会,在一个社交场合遇到了 施南生和徐克 。

罗子君一见到两人,便心生艳羡:“老徐长着山羊胡须,瘦得像条藤,穿套中山装。他的女人给我一种艳光四射的感觉,吸引整个场子的目光,一身最摩登的七彩针织米觉尼(米索尼)衣裙,大动作,谈笑风生,与她老公堪称一对璧人,我瞧得如痴如醉。 “

这个吸引整个场子眼光的女人就是 施南 。

虽然亦舒不写武侠小说,但这段颇有徐克电影里潇洒女剑侠的出场,各路人马到齐后,一位英气勃勃的侠女朗朗而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只不过,在亦舒虚构的小说世界里,施南生是惊鸿一瞥的重量级龙套。

而在真实电影人的江湖里,施南生却是很多人心中的主角。

她被张国荣亲昵地称呼为“阿姐”,94年红磡演唱会之后把那双著名的红色高跟鞋转赠给她。

她被林青霞和王祖贤两位大美人由衷地赞叹,甚至在当年由黄霑、倪匡等人主持的一档谈话节目里,大美人们和大才子们轮流用各种词汇来赞扬她。

他们频频夸赞她是美丽的、可爱的、能干的、豪爽的、叫人安心的、特别有趣的,甚至夸到我觉得都有点堆砌的程度了。

左三为施南生,这是某场她的生日宴会上的照片

然而当我带着种种原本存在于网络上的只言片语的描绘来接近这个香港电影界的大姐,传媒界的翘楚时,我却发现我以为的堆砌只是不够了解她罢了。

像我这样词汇量贫乏的人遇到她,别说堆砌,连夸都不知道从哪夸起,挑挑拣拣了半天才选中了一个词 当代侠女

施南生又高又美,在加纳和欧洲生活10多年,75年回港,之后相继在TVB等大电视台负责节目制作。在30岁左右,施南生碰到了香港电影创作的一个风潮创作的风潮,也遇到了刚从美国学电影归来的 徐克

当时的徐克还是个热血有余办法不多的青年,电影拍出来,怎么发行经营宣传一无所知,在一本香港电影杂志上看到施南生的名字,就楞头愣脑地找她去帮忙。

施南生现在说起来还觉得很可笑:“我当时还觉得他要考验我,让我写什么计划,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成立了七人小组,有编剧、导演、监制、摄影……他们是搞创作的,我除了拍电影什么都负责,茶水啊!打扫卫生啊!我就是他们的管家婆!

虽然施南生谦虚地说自己是管“茶水”的管家婆,但其实她处在决定性的位置:制片和宣传

“我从电视台过去做行政,我们那个时候公司很小,大家什么都参与,分工并不特别明确。但签支票一定是我的,因为是我负责。”

粗暴的说,制片其实和创业公司的CEO差不多 :找钱找人。“那个时候没有互联网,你就打(电话)去找,反正打来打去你就会找到”

就这样找来找去,施南生完成了黄飞鸿系列,倩女幽魂、新龙门客栈,以及后期北上转战大陆的龙门飞甲、七剑下天山’,诸多经典电影的制片工作。

在制片工作之外,由于语言能力突出的先天优势,她还顺利带领香港电影进入海外市场。

“当年他们说我们这个电影卖那么多钱是要干嘛呢,坐在那边数手指边想着怎么好。啊,是不是要去戛纳电影节?我刚好也懂法语,虽然什么也不懂,就让我去。“

”我去到戛纳才发现,哇这个世界原来那么大,这么多电影公司,这么多电影,这么多宣传品,这么多各类型的活动,哇,觉得自己简直渺小的不得了。那就开始学,觉得应该有海外市场,慢慢就有了。”

“我是很幸运的。“

”中国电影史上两个最光辉的岁月我都有参与,香港是一个,然后香港没了,当然这几年又好了,我觉得香港电影现在蛮有希望的,现在我又参与到大陆电影业的爆发点。”

三十余年纵横,她已然是武林中开山立派的宗主人物,心态却还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兵“每天起来就做,每天不要当自己很懂,我每天都在学新的东西。每天在往前看,往前看,一直做,一直做你才能一直做下去。”

圈里圈内都把她当资深的老前辈了,很多项目也都放心的交给她运作,但她坦白自己压力还是很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有点毛病,每次我都很努力去做,做出来又很紧张,因为现在预算太高了,压力很大,我觉得压力太大了,什么都涨价,涨的太厉害了。”

她说这个的时候表情是有点紧张,你好像真的能感觉到一样,别人都是因为没钱闹心,她反倒是因为钱多闹心,如今的电影市场都是有钱好说话,可她看来,钱有时候也解决不了问题。

对于现在市场都很吹捧的唯票房论,她坦言多点少点并没有区别:“如果票房比你预期的好一点,你就高兴多一点。“

”每一次我都觉得很感人,西游伏妖,有人当时说,哎呀我们估计你有30个亿,我说我不会这样想的,真的没有这样想过,都赚钱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赚多一个亿少一个亿,不是我,是老板,我也不会开心多一点,或者难过多一点。只要你赚钱了,很多人来看了,就够了。”

右边是博纳总裁于冬

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是成功是一种习惯,习惯其实是肌肉记忆,需要不断重复,不断复制,其实是挺枯燥的事情。怎么处理这份枯燥的方式,往往是专业人士必备的素养,施南生就是很平常心的那种:“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我就是每天起来就干活啊,一不小心就干了三十几年了。”

“我觉得每次都很开心啊。这就是我的专业嘛,每天做你该做的事情。”现在经常有一些教我们怎么速成专业气质的课程,但往往这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事:专注在你手头上的事情,一不小心你想要的就有了。

专注于事业,几乎是大女人的共有特点了,就像《我的前半生》里的唐晶,有趣的是,唐晶身上似乎也有施南生的影子:“唐晶是那种白色衬衫里面不穿胸罩的女人”。

我们都知道,施南生也曾被亦舒夸赞为香港唯一一个不穿胸罩也很自然的香港女郎。

曾经有很多媒体求证她是不是自认为是亦舒笔下的女主,但是她自己多次半真半假的劝诫否认“你们不要相信亦舒的,她都是胡写的,我总有一天要找她算账去。” 

的确,亦舒的小说是金句百出的,好看的,师太写过“美丽的女人永无困境”

原著里罗子君的振作之路甚是轻巧,离婚后受最大的苦,无非办公室做文员,老板要求改改文件,照格式一抄,搞定,加班如果到晚上八点半就累到不行,回家一头大睡过去,闷得发慌去学陶艺,老师赞她好品位,立刻晋升了陶艺艺术家合伙人。

罗子君们,似乎只需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通往大女人的路径就自然有人给她铺好路,困难自然有贺函们帮忙解决。等到她们成功跻身上流社会,和大亨人物们谈笑风生,似乎人生更加游刃有余,办起事来也是路路通畅。

然而为人在世的复杂难题,是没有一个看似简单、明确的解决捷径的,困境里逃生的经历才是职场女性的最大背书。

就像武林中哪怕是顶尖的高手也会时常会碰到被人逼到绝境的时候,即便高段位如施南生,功成名就,声明如雷贯耳之时,困难也不会迎刃而解。

“我做狄仁杰第一集的时候,那个时候市场很蓬勃,我拼命找美术指导,又要好的又不能太贵,都有预算,多大的预算,都有限制。”

“我找来找去,都觉得的不可能找到了,虽然有的人会乱丢钱,可我是专业的,我不可能乱丢钱,对不起人家。” 

“当时有个做美术做的很好的人,是我的旧相识,他找人带话说听说你很急着找人,我刚好有个档,你有预算多少,你跟我说就好了。很感动的,我想起来真的很感动。” 

她说的时候停顿了几秒,身子微微前倾,头仰着,表情凝重又激动。 我坐在离她很近的对面,能清楚的看到她眼眶慢慢变红,神采奕奕的眼神中泛起一圈湿润。 

大约那是一段非常艰难的回忆,即便尘埃落定,回首之时,也难免动情感慨。 同时,我惊讶于她的坦诚和不藏私,竟然在我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过客前没有克制情绪。

的确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这次到FIRST,施南生是坐着轮椅过来,但她的眼神却依然年轻,讲话时依然会中气十足的大笑,言谈举止还有很多敏捷又可爱的小动作。

见我们采访的时间快到了,就下意识的拿脚提醒我,催道:“哦还有两分钟啊,你还有什么,快问啊”精神矍铄,又有份保持姿态的自觉,不论是采访还是论坛,她几乎总是全场坐的最直的那一个,有的时候坐累了会放松一下,但是又会很快恢复挺拔。 

在我们这次采访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情绪平稳且相当健谈的,谈到兴奋的地方,眼里会闪小星星,会清楚的记得10多年监制的七剑下天山时长有2小时15分。

“片方就想让徐克剪到2小时,这样多排一场,就是当时大陆第一个票房过亿的香港导演了啊”

“那我们当时的票房是7000万,是没过亿,可也是很不错的了对吧”她提到著名的前夫口气很自然,很轻松,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自豪了。

我想起来她离婚后,施南生为了徐克的新片《狄仁杰之通天帝国》助阵,出现在威尼斯电影节的红毯上,穿正红缎面礼服,深V领,肩头及裙脚绣精细的蜂蝶觅花,利落短发,依旧亲密地拖着徐克的手,媒体特意多给镜头与她,末了还要在报道上鲜明题上 “女中丈夫

在《西游伏妖篇》宣传时,施南生一样来站台宣传,有香港杂志这样形容两个人的生活:交集不交谊,各自精彩。

8月2 日刚刚杀青的《狄仁杰之四大天王》的现场照片里,她还是站在徐老怪旁边以最亲密的合作人身份合影,旁边是另一个大女人刘嘉玲。

举止磊落大方,姿态清朗好看。

亦舒曾说:“希望50岁的时候,仍是很史麦脱(SMART)的,头发剪得短短,烫个漂亮的款式,穿麂皮鞋子,白色衬衣,仍然是瘦子,样子一点不丢脸,”。 

不就是施南生现在的样子吗,师太真是极为推崇她了。

采访的最后,我们问了一个灵光一现的问题:现在都流行给名人拍传记片,如果要拍一部讲述您自己故事的传记电影,您觉得谁会比较适合演您自己呢?

施南生有点吃惊,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调皮的问到:你们觉得呢,谁适合演我呢? 

是啊,想来,而如果要还原施南生,那谁又是徐老怪,谁又是林青霞,谁又是江湖里来来往往的大小人物呢?

尘封往事必然要重新开启,流光岁月重现眼前。

的确不易了,她自己也摆摆手摇头说:“算啦”。

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再现,又是一件多么有趣而又奇幻多彩的事情。

另,附上这次在 FIRST电影展(这里要谢谢FIRST能安排给我们宝贵的30分钟)对施南生女士进行的有关行业方面的采访文字,她对电影事业的热爱,对后辈的提携之情,大约能从窥伺一二。

她也谈到对年轻导演和行业的一个期待和两岸制片环境的评价,希望我们真的有采到一些对大家有意义有价值有用的东西。 

她影:这次您来FIRST最希望在这些年轻的电影人身上看到哪些素质? 

施南生:当然年轻的电影人很棒的一点就是都很有热情,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过呢,有些年轻导演,又想艺术,又想商业,所以他会希望拍个片子很艺术,但是商业上很成功(笑),我觉得这个难度是有的,需要他清楚他在做什么东西,如果他要拍很艺术的电影就义无反顾的去做,然后他想拍商业的,就是不要骗人,不要骗自己。当然,不是骗这么严重,就是说不要自己懵了,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走这个路,你就要找到投资人,给你支持,然后清楚地讲明,我就是做这样的一回事,而不是说些我其实商业上可能是成功,这个有难度啦的这些话。然后你要讲的故事,应该是要会引起人家的共鸣的,无论你是喜剧悲剧悬疑什么的,大家都会有兴趣听,大家是会受到好的人物的感染的。除此之外,当然最好他能清楚地把讯息传达出来。

她影:您之前在戛纳,上海电影节都做过评委,然后现在又来做FIRST创投会的评委,体验有什么不同吗? 

施南生:当然这次是在海拔比较高的地方做啦(笑)。其实创投会,很多地方我们都做过,基本是相似的。创投跟投资有关嘛,所以一般能够要考量的条件是,他能够拍得成的。 

她影:您这么多年的制片工作,已经形成了一个非常完整的体系,您有没有想过要传播下去。

施南生:其实我常说最好是有一套方法。尤其是比较技术性的,比如合约怎么弄,你这规矩,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这些都可以传的。但某一些是不能传的,例如人际关系,人的资源。我常跟年轻的制片说,你第一要专业的知识,就是灯光的,摄影的,音乐啊画面啊建筑啊,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懂一点,当然你懂得更多更好,做一个成功的制片人几乎地毯怎么织你都要知道。就是可能有用的。当然你真的要做一个电影你还要去学。之外你要累积更多的关系是人的资源,常常很多年前做的一件事情会给你一些惊喜,我不是要求什么回报,但是它最终还是会报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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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原创|发布:2017-10-19 13:24:04    更新:2017-10-19 13:2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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