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基利駕到 我們的笑匠呢?

占基利新作《黑癲鵝先生》本周正式上映,昔日笑匠曾經是周星馳模仿(甚至是翻炒)的角色,如今魅力依然,繼續以笑普渡眾生,港式「笑匠」卻已先後有鄭中基、王祖藍、詹瑞文等被「譽」為周星馳的接班人,未成氣候已換人。

新一代笑匠?或者,我們都要像《黑癲鵝先生》裏面的企鵝,站在電視屏幕前,追看差利卓別靈的舊作。

占基利近年的聲勢雖然不如九十年代般強勁,但時至今日他其實魅力依然,每逢新作都多少教人期待。由占基利主演的家庭喜劇《黑癲鵝先生》(Mr. Popper's Penguin),雖然他典型的誇張惹笑演出還算合格,不至於太令人失望,但在僵化橋段與守舊意識的層層束縛下,整套電影還是叫人覺得有神無氣。

《黑癲鵝先生》的主角Mr. Popper 是一個在大企業內任職的收購專家,自詡沒有一宗他談不攏的交易,在事業方面極具自信。但另一方面,他卻算不上一個稱職的丈夫/父親。他與妻子分居,對她態度冷淡。他與兩個年輕子女的關係亦不見得十分親密,Popper 只會在周末接他們到自己的豪宅度假;但子女有困難不快時(如長女的愛情煩惱),他就完全不會處理。

與家人重修舊好

一天,Popper 收到他的探險家父親空運來的遺物——一隻活企鵝(片首一開始已交代了Pooper沒有父親的童年:Popper父親一年到晚永遠在外,從不在家陪伴兒子。這段不愉快的父子關係當然也對照了現在Popper與兩個子女不成功的父子╱父女關係)。Popper原本對所有人都隱瞞收養企鵝一事,但及後發現他的子女甚至前妻都很喜歡那些企鵝,Popper 甚至透過與他們一起照料企鵝、幫企鵝孵蛋,與家人重修舊好,最後完完整整地與家人在一起。Popper 做到了他父親做不到的。

利用動物或寵物將一對有情人撮合的橋段,其實多年來在荷里活電影中反覆出現,屢見不鮮。比較近的例子有《一零一斑點狗》,故事中一對互不相認的男女因各自的寵物而結緣。這類「寵物喜劇」的元祖,最早應該可以追溯至1939 年由加利格蘭與嘉芙蓮協賓主演的經典鬧劇Bringing Up Baby。標題中的「Baby」其實就是協賓收到的一頭小豹,牠是協賓的親戚送給她的禮物。演動物學家的加利格蘭就因這頭豹結識到協賓,之後經過一大輪盲打誤撞與烏龍錯摸,協賓與格蘭最後發展成一對愛侶。情節上而言,《黑癲鵝先生》與Bringing Up Baby 有著不少相似之處(又如Bringing Up Baby 後段有一場「Baby」走失了然後要去尋找並拯救牠的劇情,《黑癲鵝先生》亦有一場企鵝被立心不良的動物園擄去,然後Popper 一家出動去拯救),甚至部分visual gags,亦與1939 年的作品如出一轍(Bringing Up Baby 其中一個笑位是「Baby」靜悄悄跟著加利格蘭走在街上;《黑癲鵝先生》有一幕一位主婦拖著幾個小童走過,而Popper就拖著幾隻企鵝散步)。

陳腔濫調綁手綁腳

縱然兩齣年代相距甚遠的喜劇看來有不少聯繫,但Bringing Up Baby 其實少了一樣在《黑癲鵝先生》中很關鍵的元素:小孩(例如意味了一夫一妻的核心家庭)。這原因也影響了為什麼Bringing Up Baby 比《黑癲鵝先生》跳脫奔放得多。Bringing Up Baby 與同期不少浪漫鬧劇一樣,因為男女主角都是獨身,免去家庭與子女的負累,所以故事往往可以更瘋狂、去得更盡(某程度上,「Baby」是取代了一家之中孩子的位置)。反之,《黑癲鵝先生》每每要強調家庭價值、不停重申所謂的家庭溫馨,令全片務必遵從一種陳腔濫調的意識,處處綁手綁腳。

《黑癲鵝先生》上半部占基利的獨腳戲較多,他的演出亦較耐看,可以專心搞笑;後半段要講如何與兒子、妻子重新建立關係,就不住口的講「……最重要的是與家人在一起」、「兒時溫暖的回憶」、「父母的愛是不能用錢買回來的」、最後再加上一封Popper 父親死前寫給兒子的懺悔信,說自己終於明白「家庭比一切都來得要緊」云云。

做喜劇演員,多少都會有一種chaotic 甚至anarchic 的傾向(不論是演員的銀幕形象還是他演的角色)。簡單來說,他們總會表現出一種反抗束縛、秩序與建制的能耐。占基利2003 年的作品《衰鬼上帝》,他在片中奪過上帝的權柄,掌管萬物,結果弄得一塌糊塗,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在《黑癲鵝先生》,整套電影的大方向與意識形態恰好正是與占基利(他作為一個喜劇演員所代表的)作對。占基利要一個相對自由、無約束、可容許狂想的環境下才能將他的喜劇才華盡量發揮(相對而言,占基利前作《基智雙雄》就能給他這個空間),但《黑癲鵝先生》只是要他的喜劇身份作招徠、作幌子,骨子裏占基利還是要聽教聽話做個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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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