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香港电影《笼民》及其社会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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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驹生前最后一部电影,道出了坐牢才是香港年轻人唯一的出路

大多数人认识香港都是通过香港电影。

电影中的香港,流光溢彩、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既有无数靓女,又有灯红酒绿。

可真实的香港却不及电影的十分之一,《笼民》这部不是纪录片却胜似纪录片的电影便道出了这一真相。

《笼民》是黄家驹生前最后一部电影,这部电影上映不到一年,黄家驹就因意外去世。

电影以一种近乎白描的手法,为观众展现最真实、最赤裸的香港笼民,他们生来不独孤,却因生活变得寂寞。

片中有大量大师级的长镜头,运用了纪实性的拍摄手法,以及升华电影思想的内容,让《笼民》足以位列香港影史前十。

笼民即生活在铁笼里的人。

这类听起来像是猎奇新闻里的故事却在香港真实上演。

他们住的铁笼分为上中下三层,大小只能容纳成年人弯腰曲背,若没有床褥铺于底下,则要接受被铁丝硌出血痕的现实。

他们每日粗茶淡饭,吃了上顿没下顿, 夏天燥热难耐,受蚊虫叮咬,雨季潮湿无比,关节疼痛侵扰。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场生与死。

笼民陈十一正在过他的100岁生日,其他人都献上了祝福。

电视台也赶来沾沾喜气,不过他们的采访只是做做样子,嘴上说着帮陈十一实现生日愿望,实则想借陈十一之口给赞助商打广告。

至于他想去台湾见一见多年未曾谋面的兄长,电视台根本不理会,目的达到后便一走了之。

喜气刚过,晦气来临。

道友祥死在了笼房内,他就像一缕青烟,来时模糊不清,走时隐隐约约。

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似没有存在过一样,唯一证明他曾经活着的痕迹就是过期的回乡证和身份证。

虽然街坊与他并不是很熟,但是能够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他们从并不宽裕的生活中凑出一些钱,为道友祥办了头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笼房被规划拆迁,业主要收楼,可笼民不想搬。

因为他们没钱、没房,一旦楼被拆迁,他们将无处可去。

他们只能露宿街头成为衣衫褴褛的乞丐,终日忍受风吹日晒,所以他们一起赶走了前来当说客的业主代表。

只是每次都靠驱赶自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想到了找议员为他们理清烦恼。

议员们各怀鬼胎,根本没诚意为笼民们出头,带着大批记者来只是为在镜头前做秀,巩固他们的慈善人设。

他们甚至虚情假意地提出在笼房住三日,与笼民同吃同住,亲身体会笼民的疾苦,才能设身处地的为笼民出谋划策。

然而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以装模作样换取更多的选票,让自己的仕途更顺畅。

除了使用怀柔政策安抚笼民,议员们还采取内部分裂让笼民们自愿搬走,不阻碍拆迁。

他们从中作梗,让毛仔(黄家驹饰演)收集大家的签名,然后给毛仔一笔好处费,没用多久毛仔便收集到超过一半的签名。


从监狱出来后,差佬一直对毛仔有偏见,但笼房的笼民却不计较他的过往,待他友善、热情。

这些举动感动了毛仔,为了不让议员的奸计得逞,他趁着夜深偷回了签名表,延缓了笼房被拆迁的时间。


可惜好景不长,拖延不是最终办法。

笼民们享受了最后一次中秋节的欢愉,纷纷进入笼房将门反锁,以此逼迫当局放弃拆迁的念头。

但是他们的强硬终究抵不过当局的手段,警察和工人用电锯将连体的笼房分解,连人带笼一起搬了出去。

笼民们声嘶力竭地哀怨着,哭天喊地地呻吟着,他们的可怜还是成了一堆堆残垣断壁,并由残垣断壁变成了供人游玩的动物园。



《笼民》以一种平和的视角审视笼民这种社会现象,导演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笼民有错吗?他们找到便宜的栖身之所不易;业主有错吗?他们自己的房子需要拆迁收回来理所当然。

当局有错吗?他们为了经济发展,促进更多人富裕起来,将旧楼拆迁另起其他项目也是福泽大计。

既然都没有错,那到底是谁的错?也许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笼民》是在制造恐慌吗?并不是,它只是在讲述事实。

《反贪风暴4》中有这样一句台词:“坐牢,才是香港年轻人唯一的出路。”

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夸大其词,寸土寸金的香港,根本没有给年轻人一点生存的空间。

他们不敢有梦想,因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一套房,所以他们才会自我堕落,得过且过。

香港的生活成本高得吓人,至少有20万人住着棺材房,他们负担不起可以直立行走的房间,只能卑躬屈膝地过日子。

他们住的隔断房,人均居住面积只有5.7平方米,只比监狱的牢房多27%,许多身材高大的人睡觉连脚都伸不直。

就是这样狭窄,阴暗的隔间,租金高达每月2500—4000人民币,北上广深这么高的租金,居住面积和环境可比香港好多了。

一部分人有棺材房住,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大部分人连这一权利都没有。

他们生活铁丝隔起来的铁笼里,这种只有动物才肯定住的笼子租金却不便宜,前几年还是1200元/月,现在已经涨到了2400元/月。

生活在这种地方的普通人没有一点人权可言,更没有一点尊严,每处都是脚气、鼾声、吵闹和疾病。

他们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唯一的希望就是死的时候安详一点,因为他们就像井底之蛙,目之所及只有井口大小。

余文乐曾在访谈节目中透露,1000万只能在香港买到一室一厅的房子,像张智霖、张家辉等人也是在拍了很多电影之后才有钱买房。

TVB里那些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明星,其实很多拿的都是死工资,过万的不普遍,强如马国明到了42岁才买了自己的房,且是按揭。

大明星尚且如此拮据,普通人的生活可想而知,他们每天都在奔波,为一餐顶着烈日,扛着酷暑,可是他们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许有人觉得既然在香港生活这么艰难,何不来内地谋出路。

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来内地有许多限制和不适应,因为香港人到内地买房有一定的政策限制。

而且工作节奏、生活习惯、文化共情,以及社会制度的不同,让多数香港人难以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笼民》中的悲情是香港电影没落的写照,更是香港人被生活挤压得不快。

笼内看尽世间百态,笼外看遍现实冷暖,底层百姓的众生群像,狭窄空间一眼望穿。

北岛有一首一字诗《生活》,整篇内容只有一个字“网”。

笼民们被一张大网笼罩,限制了他们的所有想法,让他们别无所求。

人生是一列开往坟墓的春运列车,笼民们没钱买坐票,只能站着看人来人往,春去秋来,到家下站是他们的解脱,因为他们生命走到了终结。

以前不懂老電影的寶,還曾經口出狂言,說需要鼓起極大的勇氣,才能看得下2000年前的老片。但近些年來,漸漸開始欣賞老電影,尤其是八九十年代的港產片。可能是那個年代的香港風起雲湧、變幻無常,一些反映社會現實的作品就如加鹽加醋的歷史紀錄片一般,於我有磁石般的吸引力。雖說電影不是呈現真實的歷史,始終添加了些許藝術效果,但那些看似光怪陸離的情節背後,隱藏的深意其實能落在你我每一個普通人身上。


最近有幸看到“豆瓣電影”的一篇微信推送,得知有部叫做《籠民》的電影,題材是我頗感興趣的香港住屋問題,於是就懷著不小的期望在油管上看完了。影片顯然對得住1993年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的殊榮,無論是主題、故事結構,還是拍攝手法、演員表現,都位屬高分好片之列。最難得的是,電影還切切實實嘲諷了香港嚴峻的社會問題,將陰暗醜陋的社會百態無情袒露於人前。最令人五味雜陳的是,即便觀者想指責故事過於淒涼和扭曲,也只能骨鯁在喉,因為影片實在是真實得令人無法反駁,殘忍的現實的而且確曾經存在過,並且還在以新瓶裝舊酒的方式延續著。


籠屋是幾十年前香港住屋問題的一个极端剪影。在楼价高踞全球第一的香港,要做到“安居”是一个不小的希冀。大多数基层市民没有能力购买动辄數百萬甚至過千萬的私人房屋。香港現時大約有40%的人口居住在政府興建的廉租房,亦即是公屋。公屋的居住環境雖然已經相當侷促,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夠入住,輪侯三五七年才能上車的表述完全沒有誇張成分。


於是,很多因種種原因無法入住公屋的貧苦大眾,就只能棲居在這個城市奇形怪狀的空間裡,例如電影所描繪的籠屋。籠屋是由碌架床所改造而成的,為了防止偷盜問題,將床上方的四面用鐵絲網罩住,形成相對封閉的私人空間。籠屋的居住環境非常惡劣,幾十平米的地方容納數十人,廚廁共用,老鼠蟑螂成為這裡的常客,住客們都見怪不怪。


《籠民》裏頭的籠屋住客大多是一些無家可歸的老人家,或者從大陸偷渡來港的新移民。與他們而言,只面臨兩種選擇,一是在鐵籠裡將就過活起碼有瓦遮頭,二是流落街頭風餐露宿。在昂貴的租金面前,一個安全而有尊嚴的居住環境成為弱勢社群遙不可及的追求。


為什麼一個如此繁華的城市會有如此不堪的角落?住屋問題顯然只是一個流於表面的解釋,背後的原因,無法跨過香港的政治制度而不談。一直以來,商界對於香港的政治走向都具備很大的話語權。就拿最具爭議性的香港特首選舉為例,在1200人的選舉委員會中,數個龐大的商業集團憑藉其廣闊的業務範圍,於不同的功能組別中都攫取數目可觀的選票,左右著行政機構的最高領導人選。在香港,政治制度表面上是要照顧到不同的社會界別,但實際上卻明顯向商界傾斜。這個地方的問題癥結不在於不夠富裕,只是財富從來都未能公平分配罷了。


影片的諷刺感非常之強,幾乎每一幀都發出對社會啪啪的打臉聲。例如在金錢社會下,住在同一屋簷下的籠民平日會為了蠅頭小利而爭吵不休,在危機關頭大多數人往往都各顧各,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集體。還有秉公執法的幫辦林Sir,不偏不倚到將自己的兒子親手送進監獄,在他人看來卻是死硬頸不懂變通,服務警隊多年仕途仍停滯不前。


總之,《籠民》處處都能是對現實社會的毒舌吐槽,拳拳都到肺到肉。但我認為腰潤得最出彩的是影片中運用的政治元素。政治在這個故事中的角色是極其無能的,甚至是大資本家壓榨底層百姓的幫兇。《籠民》中兩個油頭粉面的“茂李”議員充分體現了政治卑鄙無恥的屬性。

徐議員和周議員表面上都在為受迫遷的籠民發聲,並主動提出要親自入住籠屋體驗惡劣的居住環境,看上去甚為貼地及親民。但事實上,一切都只是一場偽善的政治作秀,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搏取傳媒的鏡頭和大眾的關注,獲取上位的政治資本。更為醜惡的是,徐議員事實上與收樓的大財團是同一夥人,他煞費苦心捲入事件、接近住客,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私心——在籠民間挑撥離間,用所謂可觀的賠償金誘騙大多數住客簽署搬遷同意書,加快業主收樓的進程。在香港這個金錢社會,政治和商業的關係一直都是如此糾纏不清。


不出所料,兩位政棍的“努力”未能阻止籠屋被強拆的命運。一場擾擾攘攘的大龍鳳過後,籠民們照樣被迫離開自己的家園,像動物一樣被警察連人帶籠搬出公寓。如此魔幻現實的情節當然在這座城市引起一陣迴響,兩位“茂李”議員紛紛受到傳媒的追訪。此時,他們當初誓神劈願要幫助社會底層的雄心壯志經已一去無蹤,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都是無能為力和無奈感,用社會不同階層間棘手的矛盾衝突去掩蓋自己不作為的事實。

他們其實很清楚,在現行制度下,資本的積累和擴張必然以犧牲小市民的利益為代價。在這套遊戲規則下,無權無勢的籠民只能是必輸無疑。但他們依然要裝模作樣地抗爭一番,因為只有戴上道德的假面,才能在政治圈中不斷上游,獲取更多的名利和特權。如果虛偽做作才是利益最大化的生存之道,那我們如何要求政客付出真心為市民發聲?畢竟這個制度,褒獎的是貪婪與自私,而不是正直與善良。我們不能以自己的切身利益為賭注,去祈求能撞上人品不錯的議員,因為弱小的我們從來都輸不起。脆弱的制度令人民生活在不安裡,隨便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都能將現有的生活擊潰。


這部電影使我無法不聯想起近來的“北京切除”事件。幾十萬蝸居在城市舊區的底層人民被強行迫遷,在冬日的寒風裡,在街頭流離浪蕩。


他們說,這些樓房都有嚴重的安全隱患,居民必須要儘快搬離。

他們說,一月內發生兩場致命火災,搬遷的理由難道還不夠充分嗎?

他們說,居民三天內就要撤出這些危房,不然他們將採取強制手段。


於是,他們大條道理地斷水斷電斷氣段暖,窮盡一切手段趕絕曾經為城市的勃起努力付出的人民。現在這裡不再需要這些低端的人們了,他們的存在阻礙著這個城市繼續向前發展,抹黑了它作為國際大都市的形象。


在他們眼中,這些人就像黏在地上污黑的口香糖,必須用最強勢的手段才能徹底剷除。這些人的來去與他們的自由意志無關,一切都取決於一份文件的某幾行字。在煙塵滾滾的大時代中,其實所有人,都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粒子,被某些人肆意無情地擺弄,在服從與反抗間苟活。


我不信政治,不信我們終會達到何種理想的彼岸。在政治冷感的主流之中,我選擇低調地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