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要嚴辦「好心肝事件」,柯文哲反擊:中央說醫院打不完可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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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哲表示,疫情爆發之前,疫苗沒人打,指揮中心發給台北市政府的公文上,曾表示若合約醫院疫苗過多,可配送給其他醫療院所。
(15:00 更新陳時中回應)
好心肝偷打疫苗事件持續延燒,讓台北市政府備受批評;台北市長柯文哲今(10)日早上再次親上火線對外說明,他重申「做錯了就面對」並表示會接受政風處和檢調調查,接下來台北市疫苗都會公開透明;但面對各界質疑台北市疫苗施打進度、分配給診所等爭議,他也反擊中央,表示指揮中心在疫情爆發前就曾發公文表示合約醫院打不完的疫苗可分配,另外中央還「寄放」850瓶疫苗在台北市政府,但這些疫苗的施打速度並不歸台北市政府管。
台北市議員苗博雅昨晚發出長文質疑,好心肝罰200萬然後取消疫苗施打資格,是否為「假重罰、真包庇」,民進黨立委陳亭妃今天早上質詢時則說,發生好心肝事件,不是指揮中心的分配不均,而是北市府分配不均,有人謀不臧情況;衛福部長陳時中則回應,有任何行政問題都要嚴查嚴辦。
到底可不可以配疫苗給診所?柯文哲拿公文指中央說法前後不一
柯文哲表示,昨天深夜台北市政府收到指揮中心來函,表示不應該將疫苗發配給診所,指揮中心尚未許可基層診所提供武漢肺炎疫苗接種服務,並指責台北市政府無視相關規定,任意將多達1000多劑疫苗撥給好心肝診所,違反規定,也不合情理,有無特權介入,事不單純。全案將交司法單位徹查始末,釐清是否有特權介入並追究法律責任。
柯文哲拿出一份4月21日的的公文截圖,指當時疫情尚未爆發時,「疫苗拜託大家打,七請八請都還不肯打」,當時指揮中心的公文內容是「若合約醫院庫存量過多,可在衛生所、衛生局協助下,配送疫苗到其他合約醫院、非合約醫療院所、或衛生所使用,讓疫苗儘速使用。」;柯文哲表示,當時這說法意思就是,如果合約醫院的疫苗打不完,應該在效期到之前配發給其他有需要的醫療院所,「打不完就看怎樣趕快打掉」。
柯文哲說,可能指揮中心忘記了自己曾經發出這份公文,可能因為疫情忽然變得嚴重導致大家對疫苗態度轉變,5月15日疫情爆發,現在大家都急著打疫苗,所以中央給的公文,前後也是一直在變化。碎念了一陣柯文哲又改口,表示反正台北市現在疫苗管控有問題,錯了就面對、就檢討改進。
柯文哲也表示,從現在開始,台北市的疫苗會採取公開透明,全部上網公布的措施。因為從昨天到今天時間緊迫,很多細節還沒調查清楚,有多少證據講多少話;除了好心肝,到底還有沒有疫苗在其他台北市的診所?昨晚台北市政府一筆一筆查了之後,發現除了好心肝苗115瓶,其他還有小禾馨診所共4分院拿到85瓶、和眾診所2瓶,共6診所拿到逾2000人份疫苗。今天也全部公開出來,「有公開大家也會比較謹慎」柯文哲表示。
不過陳時中下午在指揮中心記者會回應,表示這份公文的時間是4月21日發的,事實上這是4月14日所開的會議,台北市聲稱因此才會發配疫苗給診所,但是當時疫情的狀況,民眾施打意願不高,合約疫苗庫存量過多,且效期到8月(所以也沒有到期的問題),為讓疫苗有效運用,因此規定可在轄區衛生局許可下,送至轄區衛生所或診所運用。
陳時中強調,重點是5月24日以後,因為疫苗需求大增,中央也再次發文,要求雙北僅能提供第一到第三類對象施打;因此,整起事件的重點是,施打對象是不是第一到第三類。
柯文哲喊冤:管不了醫院施打進度,還有80瓶「只是中央掛在帳上」
另外針對各界批評台北市「疫苗打的慢」、「疫苗打不完」,柯文哲也表達委屈;他出示目前中央「存放」在台北市的疫苗數量共有770瓶,然而這些疫苗施打的進度,不是台北市政府在管的,是中央在管控速度的。
中央0602專案總共配發5萬4000人份的疫苗給台北,接種對象為地區以上醫院工作人員、基層診所醫事人員、政府防疫人員、高接觸風險第一線人員等,台北市「省著打」已打5萬7909人。
另外中央有770瓶寄放在北市衛生局及各醫院,地點包含疾管署、北市衛生局及台大、新光等醫院。柯文哲表示,這些是疾管署、國安局、總統府及外館、華航等指定要打才會使用,像是外交部要協調駐台外館的人來打,他們也不一定有需要,就打得很慢,目前還剩下429瓶。
柯文哲還說,另外還有80瓶,是中央「掛在台北市政府的帳上」,但其實他從來都不知道這80瓶疫苗在哪,這樣總共有850瓶。他抱屈表示,台北市很努力打,但就是會有個落差。
根據指揮中心昨晚的說法,這些寄放的疫苗,主要是專案提供給因外交或公務需求奉派出國者、代表國家出國運動員或參賽選手等對象,共配送650瓶疫苗,考量相關對象多位於台北市,因此依專案需求,撥配疫苗至單位指定院所,撥配及接種狀況如下:
- 疾管署庫存30瓶,提供疾管署尚未接種第一劑及須接種第二劑的防疫人員接種,本週預計接種30人次,並依照業務安排陸續完成接種。
- 三軍總醫院附設民眾診療服務處計配送70瓶,提供國軍協助防疫旅館消毒的化學兵接種,已全數接種完畢。
-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仁愛院區計配送180瓶,提供華航機師及機組員接種,截至目前約250人尚未接種,預計本週完成接種。
- 三軍總醫院北投分院計配送100瓶,供總統護衛等國安人員接種,截至目前,尚有250人未接種,庫存14瓶,預計本週完成接種。
- 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提供食品藥物管理署員工接種,已全數接種完畢。
- 台大醫院配送20瓶,提供指揮中心委託研究計畫研究對象使用,已全數接種完畢。
- 指揮中心另請台北榮總協助接種外交使節、因公務需求有必要出國者及代表國家出國運動選手疫苗接種事宜,目前約400人還未接種。
指揮中心強調,針對上述指揮中心同意列冊施打對象,總計配送650瓶疫苗,目前已接種共計5400人次,尚未接種為1200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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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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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中國用語的一年(2024第6週):你有注意到嗎?有人開始把「後宮甄嬛傳」寫成「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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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婦」這個詞是哪裡來的?Patricia該叫「派翠西亞」還是「帕特里西亞」?要叫做「進度」還是「進程」?我們需不需要也把中國的龍改叫「Loong」?為什麼越來越多人寫「后宮」甄嬛傳?
2024年2月5日 星期一|媳婦是你的誰
年關將近,網路上許多人在抱怨過年才有的種種麻煩事。在這當中,最常見也最嚴重的抱怨當然就是婆媳問題。
所以今天,我們來聊聊「媳婦」這個詞。
筆者推測很多讀者都知道「媳婦」在兩岸的用法不一樣,在各種兩岸用語差異當中應該算知名度比較高的一個吧。但為了不知道的讀者,我們再來整理一下。
在臺灣,「媳婦」是自己的兒子的妻子;在對岸,「媳婦」是自己的妻子,因此才由此衍生「兒媳婦」這個詞(嗎?)(等一下我們再討論這點)。其他還有「孫媳婦」等等,但是要注意弟媳是臺灣一直都有在用的用法。
可是當我們打開微軟舊注音輸入法(以前提過,是以大約到80年代為止的用法為準),我們就會發現打「兒」、「孫」之後,相關字詞候選都會出現「媳」(「兒媳」是第一頁第七個候選字、「孫媳」是第二頁第六個,注意都沒有「婦」)。
同時筆者的父親也確認他小時候有聽過「兒媳」以及將「媳婦」用作自己妻子的用法。家父的父親來自遼寧,母親來自江西,是純外省人家庭;本省人的家母似乎就沒有聽過這個用法了。
另外在今天稍晚,筆者的朋友也碰巧翻到了陳年的舊訃聞,是2004年蔣方良女士(先總統蔣經國的夫人)。這篇訃聞在署名的地方是這樣寫的:
孝男:……
孝媳:……
孝女:……
孝婿:……
孝孫:……
孝孫媳:……
孝孫女:……
孝孫婿:……
我們可以看到「孫媳」的用法確實有出現在這篇2004年(早於絕大多數的中國用語入侵)的訃聞上,但「兒子的妻子」雖然格式上允許,但並沒有寫作「孝兒媳」。
因此從上述線索看來,「媳婦」的兩岸用法差異有兩種主要的可能因素。
首先是省籍因素,也許筆者的父親因為出身在北方省份出身者所組成的家庭,所以使用與同樣以北方省份(北京腔)為主的中國普通話比較相似的用法;另一個可能因素則是或許早年臺灣也使用這些用法,只是久了以後因為戰後的臺灣並沒有平均地接納中國各省出身的人(而是以祖籍福建、廣東的人最多),因而使偏向南方的用法成為主流。
今天我們介紹了「媳婦」與其相關的詞語的兩岸與省籍差異。目前筆者會歸類在丙類中國用語(南北方省籍用法),但從微軟注音輸入法的狀況來看,說不定也有戊類中國用語(臺灣後來改變)的成份。
2024年2月6日 星期二|音譯時的音節問題
筆者是個很熱愛日本動畫的人,前面提到我有收看本季的《反派千金等級99》,而上週的集數因為有一段很好笑,筆者反覆重看,今天就注意到有人在討論人名翻譯問題。
出問題的角色名叫派翠克,日文原文是パトリック(pa-to-ri-kku),來自英文名字Patrick。有意見的觀眾似乎是覺得中文字幕的寫法配上日文配音很奇怪。這本身不難理解,畢竟照日文發音的節奏,パトリック是五個音節,中文的派翠克只有三個字。
筆者以前也做過字幕翻譯(後來因為事多錢少就沒再接了),我們確實會注意字幕的長度,但主要是以下幾點:第一,字幕的字數必須處在觀眾來得及看的範圍。相關的軟體會計算字幕顯示的秒數和字數的比例,印象中好像每秒不能超過4個字吧?
接下來則是字幕開始顯示、結束顯示的時間要和演員嘴動的時間相符(動畫片的話嘴的動作比較不明確,所以可能是以語音為準)。
所以其實嚴格來說我們並沒有要求某個高辨識度的詞語(像是音譯名詞這種聽不懂原文的人都認得出來的東西)要和原文有類似的音節數。
可是對岸的簡體中文又是如何呢?以前筆者也稍微提過,中共教育當局有針對各種發音所對應的中文音譯,製作出相當詳盡的表格。他們似乎同時也有「一個音節就一定要翻出一個字」的硬性規定,這造成大多數西洋語言在翻譯下,結果通常都會比臺灣的翻譯長。
同樣舉個日本動畫的例子吧。16年前的動畫作品「幸運星」裡,有個角色的名字是Patrick的陰性型(女生版)。她叫Patricia,中國翻譯的字幕印象中譯作「帕特里西亞」。又比方說早一季開播的動畫《葬送的芙莉蓮》,有位人物的名字原文是Stark(德文),日文寫作シュタルク,中文翻作「修塔爾克」。
以上兩個例子就是典型的「中國式人名翻譯法」的結果。兩個譯法的結果都是字數與原文(動畫的原文日文)相符,而偏離了這個名字「真正的原文」的發音狀況。比方說同樣這個Stark,拿到美國電影裡的角色Tony Stark(鋼鐵人),就完全變了一個譯法,翻成了「很臺灣」的「史塔克」(Stark的德文與英文發音不同,但不影響音節數)。
其實前面舉的例子剛好碰到了兩個中國式人名譯法在遇到「經由日文二度翻譯」時常見的毛病,一個是「特」,一個是「爾」或「魯」。
在西方語言裡面,有時會多一個t或是r或是l,這些子音有時不發音,有時發很輕的音。可是遇到「沒有母音就不會念」的日文,這些音往往就會被翻譯成ト(to)或是ル(ru,日文不區分r與l。ru實際上發音是lu),而這兩個「被硬塞了個母音」的音,到了中國式音譯法裡頭就會變成「特」和「魯」或「爾」。
這造成這三個字,在某些來自或經由日文翻譯的作品當中,變得相當浮濫。
順帶一提,筆者在決定放棄研究所論文寫作之前,曾經翻過一篇比較兩岸用語的論文,裡面有確實提到臺灣翻譯人名時會「傾向於以中文姓氏開頭」。前面提到的史塔克、很有名的史達林(陸譯為「斯大林」)、前德國首相梅克爾(陸譯「默克爾」)都是很好的例子。或許改天我們可以再細講這點。
今天介紹的音譯音節數問題與衍生的贅字問題,因為涉及中共教育當局律定的音譯規則,故列為甲類中國用語。
2024年2月7日 星期三|在啦,X!
同樣是《反派千金等級99》話題。這部動畫昨晚推出的集數,有一段片段當男女主角在前景說話的時候,背景的班上同學完全沒有動作。這或許是成本問題吧。
但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聊的話題。我們要聊的是有一位(應該是中國或馬星的觀眾)在這個片段處留言:「後面完全不再動」(「後」和「動」都是簡體字)。當然,他馬上就被另一個人糾正了,糾正的地方除了「後」和「動」之外,再來就是這個「再」字。
這位糾正的人說,這裡應該要用「在」,但筆者看了看前因後果,覺得這恐怕是一場誤會。
如果依糾正的人所言,寫作「後面完全不在動」,這樣反而有點怪。首先,後面的路人角色確實一直都是靜止畫面,但依照臺灣的用法,應該是會寫成「後面完全沒在動」吧?然後這邊就牽涉到一個很多人都不會注意到的小細節。
「沒在動」其實是台語。「沒在做了」、「你有沒有在念書啊」、「你們打情罵俏也沒在看場合的啊(同一部動畫同一集的評論)」,這些都是台語用法進入我們的繁中的結果,只是我們用得太過習慣,都忘了有這麼回事。
先前筆者曾在一個專案改了一個字,把「他真的為妳著想」改成「他真的在為妳著想」,馬上就把原本或許顯得生硬(但是在簡中裡是對的)的句子改得非常……像臺灣人講出來的句子(但如果給簡中的審稿看,他們應該會認為是贅字)。
所以既然原本留這個言的人都已經寫了兩個簡體字了,實在很難去認為他是想要說我們常講的「沒在動」(別忘了他還寫「不再」而不是「沒再」)。他原本想表達的意思恐怕是:「後面(背景中)的人從某個時間點之後就沒有再移動過了」。這樣的話其實寫「再」是對的。
自從國民政府播遷來臺、制定國語,國語就一直免不了和台語交互影響。筆者以為只要不要妨礙到彼此的大原則(其實說穿了就是程度不要太過份),留有一些彼此的痕跡其實也可以視為是臺灣獨特的歷史軌跡。正是因為獨特的歷史,讓我們的國語有了台語的影響、有了某個時代的記憶(比方說把海灘傘稱做「五百萬的大傘」就是來自1982年新光人壽的電視廣告),成為真正屬於我們的記憶。
今天我們聊到了「在+動詞」的用法,這是臺灣因為台語的關係而獨自發展出來的用法,屬於戊類中國用語。改天我們或許還可以介紹因為台語而濫用「有」的狀況,同樣也很有趣。
2024年2月8日 星期四|進而與從而
這兩天翻譯介紹戰鬥機的書籍時,常常會有「因為怎樣所以怎樣以致於怎樣」的句型。由於英文語序(講事情的順序)常常和中文顛倒,就需要多花力氣去把順序改回來,很多時候甚至要改寫句子。
在這個過程當中,筆者常常會很想要用一個詞,就是中共簡中的「從而」、中華民國國語的「進而」。
比方說這個例子:「第四代Mazda 3把後照鏡的位置往後調整,以縮小A柱盲點,進而避免事故」。在這個句子裡,「後照鏡的位置調整」先造成了「縮小A柱盲點」這個直接結果,然後直接結果再進一步造成「避免事故」的間接結果。在直接與間接結果之間的這個詞,臺灣通常會用「進而」,而對岸統一使用「從而」。
其實這個「從而」是筆者最早注意到的中國用語之一。
早在筆者還在念翻譯所的時候,就曾與所上的對岸交換生聊到這件事。奇妙的是,筆者記得當年和那位同學說「從而最接近的臺灣用法是進而,但並不是完全相等」。可是多年過去,在業界累積一些經驗的筆者,現在反而想不起來當初「簡中的從而不能換成臺灣繁中的進而」的案例是什麼了。
或許這幾年間臺灣的用法已經有所改變,「進而」完全變成用來轉換 「從而」的詞了吧。
「進而」的進是進一步的意思,也就是說原因首先造成直接結果,然後再進一步造成間接結果;「從而」的從則比較像 「從這裡」的意思,也就是先造成直接結果,再從這個直接結果造成間接結果。兩種用法都可以自圓其說,但為什麼兩岸都這麼忠於自己的用法,筆者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我們介紹了「進而」和「從而」,屬於乙類中國用語,而且運用方式似乎光是在最近十年內就有變化,值得注意。
2024年2月9日 星期五|進度與過程
今天碰巧被手機推了個幾天前的新聞標題:〈「代表台灣歷史進程」國立歷史博物館今重新揭牌 2月21日正式對外開放〉。
沒錯,今天我們要來聊聊這個「進程」。
「進程」 基本上是中共推出來翻譯progress這個英文字用的詞。英文的progress可以代表進步、過程、進展,甚至依詞性變化還會有一點「步驟」的意思在。我們前面已經提過很多次,中共喜歡用一個詞代表所有同字歧義的不同意義,「進程」這個詞也不例外。
當然,這也表示我們把簡體中文的「進程」轉換成臺灣繁中的時候要很注意。
以這個例子來講,「台灣歷史進程」指的應該是歷史演變,比較接近「過程」這個意思。事實上,該篇新聞的內文在引用文化部長史哲先生的原文時,先是寫「台灣歷史進程」,後面又寫「台灣歷史過程」。究竟是史先生講了兩次同樣的話、但沒有每個字都一致,還是記者寫錯了,沒有現場聽史先生演說的筆者就不得而知了。
但既然有這兩個版本,至少應該足以說明史先生講「進程」的時候(如果他真的有這麼說的話),他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就是「過程」。
「進程」這個詞中共官方也很常用,筆者印象最深的應該是用在像一帶一路等「中央對外推動的重大計畫」這類的事情上。不曉得是想要同時表達「現在到了哪裡(程度)」和「持續正在推進(進展)」,還是想讓平淡的「過程」更有動態感,總之以筆者見過的使用例來看,「進程」不管轉換成中華民國國語的哪個詞,意思都會有一點些微的變動,這是這個詞與其他「合併好幾種不同意義而成的詞」不太一樣的地方。
由於「進程」在中共官方文書(或許應該稱之為文宣)上的使用相當頻繁,筆者會將其歸為甲類中國用語。但隨著用法的演變和筆者接觸到的資料增多,或許有一天這個分類也得改了。
2024年2月10日 星期六|龍
今天是大年初一。既然今年是龍年,我們就來聊聊龍吧。剛好今天的《聯合報》就有這麼一篇報導:〈龍的英文是「dragon」?大陸要正名為「loong」〉。
中共一直都很致力於區分中國與外國之間不同的神話或傳說生物。他們主張西洋鳳凰不能叫鳳凰,要叫「不死鳥」;西洋殭屍不能叫殭屍,要叫「喪屍」或「活屍」。另外對於這幾種傳說生物的中國版,中共也努力推動英文中以不同的詞稱呼:中國鳳凰他們推廣的英文是「fenghuang」、中國殭屍是「jiangshi」,最後就是這次將中國龍正名為「loong」的主張。
這次的報導替筆者省下了查證「龍」的英文典故以及中共方修改的意圖為何等工作,因為內文裡直接就寫了:
(中共官媒)報導稱,在馬可·波羅的東方遊記(一般翻作《東方見聞錄》或《馬可波羅遊記》)裡就有「dragon」這個詞。從外形上觀察,馬可·波羅認為中國建築上的龍和西方的「dragon」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後來英國傳教士馬禮遜編出了史上第一部《華英字典》,裡面就將龍譯為「dragon」。這部《華英字典》的影響非常深遠,「dragon」這個詞就一直延續了下來。
同時報導也替中共說明了他們想要正名的理由,包括兩邊的龍的起源不同、正面負面意涵不同等種種理由。
對住在臺灣的我們而言,我們有沒有必要跟著改實為值得商榷的問題。不僅我們混用龍、鳳凰和殭屍已久(中共官媒宣稱他們那裡1980年代就有學者提出要區分,我們這邊可沒有),而且以生物(先不論是否真實存在)的命名來講,我們和西方語言一直都有「用已知的東西來替未知的新東西命名」的習慣。
正如同馬可波羅認為中國龍和西方龍很像,中文也用「美洲豹」翻譯Jaguar、用「美洲獅」翻譯Cougar。反過來講,西洋人稱中國鳳凰為phoenix、稱中國龍為dragon(有時前面會加「Chinese」)也從沒有什麼搞混的問題。
類似的議題甚至可以擴張到生物以外。日本的村上水軍實質上是當地人組成的治安團體,其會向過路的船隻收取費用,換取引水人服務(避開礁石等)並維持水域治安。村上水軍名字裡有水軍兩個字、又被日本人稱作「海賊眾」,可是其運作方式和中國的水軍、西洋的海盜都大異其趣。但日本人仍沒有修改村上水軍或類似歷史團體的名稱或分類。
中共近年來為了「文化輸出」,時常在這些詞語上作文章,包括前述的鳳凰、殭屍乃至於今天的龍都是同樣的例子,但筆者認為既然不管是哪邊的語言,「用自己熟悉的東西去理解未知」都已是數百年來的慣例,那就沒有必要強求一定要有個不一樣的詞。
否則,若是各國都比照辦理,義大利麵不能稱作義大利的麵而要音譯;提琴不能以中國的「琴」去理解,而必須回到胡適那個年代的「梵阿伶」等譯法,豈不是沒完沒了?全部改了一輪之後,大家都搞不清楚彼此在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這樣有比較能達到翻譯的目的嗎?
更何況,中共將西洋棋改為「國際象棋」(有機會我們可以再細講這個案例)、將棋改為「日本象棋」,豈不是犯了自己規定不可以做的事:拿自己知道的東西來為別人的東西命名?
在這樣「我可以、你不行」的雙重標準之下,顯見文化侵略(美其名曰「文化輸出」)才是中共真正的目的。既然如此,住在臺灣使用中華民國國語的我們,到底需不需要隨之起舞,就真的很需要三思了。
今天我們講到了龍、鳳凰等神話生物的翻譯方式。由於是中共政權明確且現在進行式地介入的結果,而且相關改變有明顯的政治意圖(甚至還可以明確看出文化侵略的動作),屬於典型的甲類中國用語。
2024年2月11日 星期日|後宮與后妃
大過年的,筆者還是要繼續努力工作,並盡量在工作空檔找到一些足以自娛的話題。
近年影視娛樂圈不論是古裝劇還是日本動畫,我們都常常可以看到一個字叫「後宮」。這個詞原本指的是中國宮廷後方的區域,是后妃居住的區域,現在則通常引申指一位男性身邊有著多位有親密關係的女性(尤其是以這類角色結構為主的題材)。
但是近年來由於簡體中文內容(包括網路文章、影視作品、新聞報導等)大舉入侵,好像越來越多人忘了「后宮」這個寫法單純就只是「後宮」的簡體字,而開始在本應使用臺灣繁中的地方也使用這樣的用法。身為文字工作者,筆者還是滿擔心的。
事實上後后不分也不是那麼少見的事情了。2015年中國的電視連續劇《瑯琊榜》就出現過「太皇太后之靈位」的「后」字被誤植成「後」的事情。
中共雖然採用簡體中文,但古裝劇的道具、佈景基本上還是要寫繁體字,但不幸因為當地人顯然對繁體字不熟,偶爾還是會遇到這樣的錯誤(《瑯琊榜》至少有一位重要角色的演員是臺灣人,他應該也有出現在這個「太皇太后之靈位」的道具前面,至於為什麼他沒有提出指正、或是為什麼指正之後我們觀眾還是看到這個「後」的錯字,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回來講「後宮」被寫成「后宮」的問題。筆者懷疑有些人已經開始以為「后妃居住的宮殿」所以叫「后宮」了。這就像教育部硬要把「徹底」改成「澈底」一樣,有些錯的用法也可以自圓其說,但它還是錯的。而且正是因為錯的用法「也能自圓其說」所以才更容易擴大誤用。
今天我們簡單介紹了「後宮」被寫錯、變成「后宮」的問題。理論上這應該算是乙類中國用語,但單純只是簡繁轉換沒轉換正確,需要列到乙類嗎……還是筆者的分類需要加強呢,真是困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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