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評析／拜登兒子醜聞延燒 為何成不了「十月驚奇」？

美國總統川普盟友、報業大亨梅鐸旗下的《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10月14日發表獨家報導，揭露疑似屬於拜登兒子杭特（Hunter Biden）的電腦硬碟中的諸多私人訊息，涉及拜登父子與烏克蘭公司傳言中的權錢交易。川普團隊對此猛抓不放，川普私人律師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在各個網路平台上拼命宣傳推廣這一醜聞，川普本人也在10月20日敦促司法部長巴爾（William Barr）快速行動，在大選日之前任命特別檢察官調查拜登父子。

不過，故事已經發酵了一個星期，其影響力卻遠遠沒有川普團隊想象中的那麼大。拜登的民調毫無波動，根據民調機構FiveThirtyEight的數據，在報導出爐的10月14日，拜登支持率為52.4個百分點，領先川普10.5個百分點，到了截稿的10月21日，兩人差距反而稍微擴大到10.7個百分點。

這似乎意味着杭特的「硬碟門」沒有任何殺傷力，無法與希拉蕊2016年7月份的「電郵門」相提並論。同樣以FiveThirtyEight的數據為例，當時希拉蕊的獲勝概率從醜聞前的77%一路下滑至49.9%，顯然對選情造成了顯著打擊。川普團隊無疑希望杭特的醜聞能給拜登團隊帶來同等衝擊，但目前看來，難以遂願的概率較高，而這可能是多方面因素的綜合作用。

黑料缺新意 民主黨選民已免疫

最重要的因素可能是，杭特與烏克蘭公司等一系列新聞已經早就是「舊聞」，在去年川普的「通烏門」中已經為人熟知。川普去年7月時致電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以邀請澤倫斯基訪問白宮為交換，要其幫忙獲取拜登兒子擔任烏克蘭能源公司Burisma董事背後的黑材料，以便推動「拜登擔任副總統時期介入烏克蘭內政以自肥」等論點。但最後反而使川普引火燒身，導致他陷入彈劾。

而今次的硬碟內容，大體也是杭特與Burisma之間的權錢交易之類的「證據」。但這在民主黨人心中早已是板上釘釘的假消息，難以激起新的反應，其效果自然不能與當初「電郵門」揭露民主黨高層如何排擠希拉蕊的黨內對手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轟動程度相比。

另外，上電視及廣播竭力推廣「硬碟門」醜聞的，是川普私人律師朱利安尼，他當時也是前往烏克蘭挖取杭特黑料的主力。朱利安尼作為川普陣營中的大將，他毫不餘力宣傳拜登黑料自然充滿了選舉政治的攻訐氣息，而非當初洩露希拉蕊郵件的維基解密（WikiLeaks）那麼形象中立。

還有，對於許多民主黨選民而言，整起事件充滿了俄羅斯干預大選的可疑氣息。美國中情局（CIA）曾在8月底發出警告，指俄羅斯仍在通過抹黑拜登等手段持續干預大選，甚至與川普團隊有直接聯繫。CIA特別指出烏克蘭國會議員德爾卡奇（Andriy Derkach）是俄羅斯代理人，美國財政部9月還以德爾卡奇炮製總統候選人的虛假消息為由，對其實施制裁，而朱利安尼恰好與德爾卡奇關係密切。

因此，在美國民主黨選民心中，「拜登與烏克蘭勾結」幾乎等同於「俄羅斯為給川普助選而散播的假消息」，這也是對於俄羅斯假新聞十分敏感的Twitter和Facebook在報導出爐後第一反映選擇阻止報導傳播的原因。

自由派媒體沉默 難打破訊息繭房

除了民主黨選民對於杭特與烏克蘭的指控已存在免疫性，此次自由派媒體較為沉默的態度，也幫助加深了兩黨選民的訊息鴻溝。例如，疑似屬於杭特的硬碟中有一些新的醜聞素材，包括「杭特與外國公司的佣金分成」、「杭特與14歲女孩發生不正當關係」等，朱利安尼也在10月20日聲稱已將證據交給內華達警方，但這些指控僅僅在右翼媒體中流傳，自由派媒體幾乎直接將其屏蔽了。無論朱利安尼如何賣力推廣，也難以衝破民主黨選民的訊息繭房。

當然，自由派媒體可以以不願傳播未經證實的消息為由來自我辯護，但部分原因也可能是吸取了2016年的教訓。當時，在希拉蕊「電郵門」曝光之後，在消息未經證實之前，自由派媒體和保守派媒體一起一哄而上，《華盛頓郵報》還直接羅列出維基解密外洩文件中「對希拉蕊最具毀滅性」的內容。美國有線新聞網絡（CNN）著名主持人扎卡里亞（Fareed Zakaria）如此解釋道：「當你遇見如此具有新聞價值的勁爆材料時，考慮到新聞媒體的高度競爭性，很難故意避而不談。」毫無疑問，「電郵門」的廣泛報導對於希拉蕊的選情產生了一定影響。

四年之後，這些自由派媒體的作風似乎有了轉變，儘管醜聞內容依然勁爆，但它們採取了格外審慎的態度。例如《紐約時報》在「硬碟門」曝光四天後，才發表了相關報導，且題為「《紐約郵報》新聞室在疑慮中發表了杭特醜聞」。其中強調許多《紐約郵報》的員工對於發表未經證實的硬碟內容感到疑慮，至於具體硬碟內容則是輕輕放過。

《華盛頓郵報》則是在第一時間發表了一系列事實核查，質疑硬碟真實性，並在10月17日發表了評論文章「杭特非醜聞（non-scandal）背後的真相」，為杭特辯護。對於慣看自由派媒體的選民來說，可能許多人還沒了解到「硬碟門」指控的全貌。這也不奇怪副總統潘斯（Mike Pence）為何會憤怒地揚言：「不允許大科企和媒體阻攔真相」。

總體來說，「硬碟門」醜聞內容的缺乏新意及刺激感、朱利安尼這一宣傳人選的可疑性、以及自由派媒體的審慎報導，使得「硬碟門」的效果遠遠不足川普團隊的預期，更別說構成「十月驚奇」了。

不過，朱利安尼揚言要在選前10天繼續公布更多杭特的「醜聞」，以及司法部會否在川普施壓之下，在選前調查拜登父子，給拜登團隊注入了更多的不確定因素。此事究竟是否會發酵到影響選舉的程度，我們拭目以待。

延伸閱讀：

為阻拜登醜聞流傳 Twitter、Facebook竟化身網路警察？

美國大選2020｜拜登兒子捲入醜聞 民調：支持度跌逾2個百分點

文章授權轉載自《香港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