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头的故事的确撬开了这十年多里仙侠古偶的另一种叙事
看到有抖友说“赵老师一部花千骨打开了古偶的大门(在那之后仙侠古偶就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一部与凤行又把门关了(故事,演技,特效,配乐,后续的仙侠古偶都得掂量二三了,毕竟如果如法超越便是笑柄了)”,我i凤人偷着乐之余,也顺便藉此机会说说花千骨吧!
花千骨是我在初中第一次有了電腦自由後期末考複習也一集不落追完的,大結局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小說也刷了好幾次。那時我性格還很陰鬱,喜歡自己一個人跑到少人的國際部走廊坐著放空,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就一遍遍在心裡回放電視劇的鏡頭,回放小骨傷痛欲絕的臉。
其實用現在的價值觀去看,原著和劇(柔和化了)都有不少局限性,白子畫的人設可以說已經是迂腐頑固了,他懦弱,需要依賴小骨的血延續生命,卻又深受天道倫常耳濡目染,絕情才公正已經是他心中的死結。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能持守清正,相護不過師父應盡之責,直到澆上絕情池水,直到小骨受難蠻荒,那水竟然隨著時日灼燒成疤,才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竟真對徒弟產生踰矩的情感,他依然抗拒這一點,引以為恥,將其上升到生死信仰的高度,彷彿承認了便是完全否定了他整個人生,到後來竟然擰拗成一個死結,逼得他自己和單純地愛著他的小骨都痛苦萬分。
對徒弟產生男女之愛的背德感,是白被迫面對也需主動打破的桎梏,讓他自我厭惡又對小骨殘酷無情。小骨之死無疑擊碎了他自詡蒼生為任的信念、或死亡可以結束一切的膚淺,才悔及承認他視作最不堪(被小骨視為最珍貴)的愛。
但即便是如此,即使有迎合男性,花千骨依然是首創性的以女性敘述的仙俠古偶。它現象級的爆火其實有跡可循。一眾女子依附父系強權的範式中,花千骨這出淤泥不染、倔強不屈的女孩的敘事就像一顆叛逆的銳刺。後期,東方、殺姊姊、糖寶,她在乎關心的人和至交摯愛紛紛死去,悲痛成妖,但即使憤怒如此,她的反應也不過是心如死灰、失魂落魄,哪怕把白子畫抓來陪在自己身邊,言語出格挑逗,也是在逼他承認自己的重要,終究沒有觸及原則,沒有真的強逼他去做他不喜歡的事。她對他束手無策。他們的愛一個悲涼又毫不掩飾(顯),一個死死壓抑克制(隱),這種表現出來的單方面、不對等,也是整部劇最虐心的一點。
妖神作亂,小骨自始至終遍體鱗傷卻不害一人,只是製造了幻境求得一死,傷害自己來報復白子畫。所以我直到現在都看不上白子畫。
劇裡還有很先鋒的一點,便是三界的流動性。人可因一怨成魔,穩定的神魔秩序被擾亂,所謂界線(包括妖神的轉換)只在一念人心。作為神的小骨被打成妖,便也萬念俱滅「按照他們的心願」被逼成了妖;上仙白子畫在她死去後徹底瘋狂、一念成魔;真正的魔君、美豔近妖的殺阡陌,手上沾滿鮮血,似乎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禍害,是大魔頭,但反而是他因為最純粹、最不圖回報的情感而死——他死於愛——小說裡,小骨和殺姊姊那唯一的吻,是讓我至今都心酸的情節。記了很久。
花千骨是真正地影響了後續的仙俠格局。
它的影子和類似的價值觀,在後來的許多仙俠劇中都能找到,比如主角人設(或者類似的,男主上神或者一直強悍,女主一開始弱小慢慢成長,或者擁有隱藏身份,兩者在摩擦中日久生情),比如「愛蒼生和愛一人」的終極命題,比如神魔之界線,比如最終如何和解,包括我蠻喜歡的蒼蘭訣、宸汐緣中應該都有借鑑。女性視角敘事的數量增多,更多的女性角色不再依附於男性角色而是譜寫出自己的故事,反派有了邏輯,魔可以不惡(比如蒼蘭訣)——最重要的是,個人首次與大義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