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穎（德國柏林自由大學碩士）

在瑞士，「2011 年的日本福島危機讓環保黨乘了東風，而 2015 年難民危機讓人民黨登上了巔峰」- 這是日內瓦《時報》(Le Temps) 對今年 10 月 18 日瑞士聯邦國會（Federal Assembly）上（Council of States）、下議院（National Council）選舉的代表性分析。

瑞士人民黨（Swiss People’s Party, SVP）在當前中東難民大量湧入歐洲，人心惶惶之際，主打對難民採強硬態度，反對收容難民，因而廣獲選民認同，支持率較 2011 年增加 5％，穩坐瑞士第一大黨。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選舉結果，可能讓人民黨獲得兩席聯邦部長職位，撼動瑞士聯邦政府 (Federal Council) 長期以來按照政黨比例的「神奇公式」(Magic formula) 產生（「社會黨」及「自由民主黨」各有 2 席聯邦部長；「人民黨」、「基督民主黨」及「保守民主黨」各 1 席）的不成文規定。

為什麼我們應該關切本次瑞士大選？我國總統及國會大選近眉睫，此次瑞士國會選舉，成了國際事務影響國內政治的鮮明案例。而臺灣輿論常談及瑞士的直接民主體制，及人民享有高度的自由，加上圍繞瑞士四周的是德國、法國及義大利等歐洲強權，與臺灣夾處東亞兩大國 – 中國大陸與日本的地緣政治雷同，觀察此次瑞士選舉結果，對臺灣深具參考價值。

筆者求學歐洲期間，親身觀察瑞士政經發展，又長期關注瑞士與歐盟的關係進展，所以特藉本文探討瑞士近來的政、經及與歐盟關係發展，以及對臺灣的影響。

  • 2015 年瑞士聯邦國會大選

在 10 月 18 日，瑞士舉行聯邦國會上、下議院選舉中，右派政黨獲得大勝，人民黨和自由民主黨兩大右翼政黨共囊括約 45% 的選票。人民黨更獲近三分之一的瑞士公民支持，鞏固國會第一大黨的地位，此態勢有助該黨爭取 7 位聯邦部長的第 2 席位。

下議院主要政黨席次分配及得票率：

  1. 「人民黨」（SVP）獲 65 席 (增加 11 席)，得票率 29.4％；
  2. 「社會黨」（SP）獲 43 席 (減少 3 席)，得票率 18.8％；
  3. 「自由民主黨」（FDP）獲 33 席 (增加 3 席)，得票率 16.4％；
  4. 「基督民主黨」（CVP），獲 27 席 (減少 1 席)，得票率 11.6％；
  5. 「綠黨」（Grünen），獲 11 席 (減少 4 席)，得票率 7.1％；
  6. 「自由綠黨」（GLP），獲 7 席 (減少 5 席)，得票率 4.6％；
  7. 「保守民主黨」（BDP），獲 7 席 (減少 2 席)，得票率 4.1％。

 

  • 難民議題為關鍵

人民黨維持國會第一大黨，且因得票率的增加，地位更加穩固。究其勝選之因，主要為該黨在當前歐洲難民危機、人心惶惶之際，主打對難民採強硬態度，呼籲抵制設置難民庇護收容所，關閉國門等保守政策，獲得民眾的信任。

  • 聚焦經濟議題

今年 1 月 15 日瑞士央行 (SNB) 出乎意料地取消歐元與瑞士法郎的固定匯率，造成瑞朗大幅升值，瑞士出口瞬間喪失其價格競爭力，衝擊瑞士經濟表現。此時，強打經濟牌的自由民主黨，以增加就業機會及支持經濟自由化振興振經濟之議題來支取選民支持，並成功奏效。

  • 反對移民，不惜犧牲與歐盟之關係

近來大量難民湧入歐洲，瑞士人民擔心因人員自由流動政策而引火上身。雖然瑞士去（2014）年 2 月 9 日因通過反對大規模移民入憲公投（恢復外籍勞動人力配額，瑞歐盟雙邊協定將於 2017 年自動失效），而導致歐盟開始採取一連串懲罰行動，包括拒絕瑞士學生參加歐洲「Erasmus」交換學生計畫等，但瑞士人而言，不惜與歐盟雙邊關係惡化，也要以選票支持強力反對大規模移民、主張限制人員自由流動的人民黨。

  • 環保議題恰不逢時

本次選舉綠黨及自由綠黨選票大幅流失，原因之一是當前瑞士經濟疲軟，而綠黨認為經濟發展不能犧牲環保，致選民最終做出「捨環保救經濟」的選擇；此外，該黨稱，瑞士所面對的非難民危機，而是全球正義危機，該黨對歐洲難民議題無法提出一套較具說服力的解決方案亦為失敗主因。

Screen-Shot-2015-11-11-at-7.53.59-AM-600x317

瑞士人民黨的競選海報強調「保持自由」，拒絕加入歐盟及反對接納移民政策。 （圖片來源：瑞士資訊 swissinfo.ch）

  • 瑞士新政府未來走向

瑞士聯邦政府長期以來即按照政黨比例的「神奇公式」產生。此次大選結果人民黨仍穩坐國會第一大黨，但該黨在 7 席聯邦部長中卻僅有 1 席，該黨料將如選前表明的，積極爭取第 2 席聯邦部長席次，並以爭取聯邦司法警政部長一職為目標，以利未來主導難民政策。此外，本次選舉的一大贏家 – 自由民主黨，在該黨支持經濟自由化下，未來瑞士將更積極與其他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定，藉此提振經濟。

  • 小結

今年 10 月 18 日的瑞士聯邦國會選舉，歐洲難民危機，使瑞士右翼政黨在本次選舉中如虎添翼。這個國際或區域事務影響國內政局的例子，明年臺灣大選也同樣有可能發生。

此外，瑞士本次選舉對與歐盟關係造成的負面衝擊範圍，仍待持續觀察。但顯而易見的是，瑞士人的選擇充分展現瑞士的聰明，以及瑞士中立的靈活。政治上，早在 2002 年瑞士加入聯合國時，「嚴守中立」已不復存在；經濟上，瑞士因著眼於經濟發展，從「傳統中立」擺盪至向歐盟靠攏，與歐盟簽署若干協定，包括人力自由流通、農業及貿易等，分享歐盟的經濟利益。

如今，眼看歐盟因歐債危機及中東難民問題焦頭爛耳，瑞士決定再度擺盪至中立位置，與歐盟切割。在追求國家利益上，瑞士充分發揮中立的功能。臺灣夾處美、日與中國大陸強權間，如何在政策上適時擺盪，逢凶化吉，瑞士不妨可作為我國之參考。

（本文由洞見國際事務評論網授權轉載，未經允許、不得轉載。原文標題：國會大選－瑞士向右轉，靈活的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