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里张曼玉的23件旗袍分别代表着女主人公什么样的心理暗示?

1960年代的香港,报馆编辑周慕云(梁朝伟 饰)与太太搬进一间住户多是上海人的公寓,和某家日资公司的贸易代表陈先生与太太苏丽珍(张曼玉 饰)成了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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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好大啊,我来抛砖引玉吧。


美人如玉,旗袍如画。


《花样年华》是旗袍电影,张曼玉在其中换了20多套旗袍。这些都是由张叔平亲自设计,布料是他多年来的私人珍藏,质料和花式都是绝版。然后再由梁朗光师傅一手制作,耗时一年多,价值总共30多万港元。


旗袍本意为旗人之袍,起源于17世纪,迄今己有300年历史。作为国服,旗袍的真正迷人之处在于它的内敛和深刻。它婉约地勾勒出女性的身体曲线,将含蓄与性感表达得淋漓尽致。当身着旗袍的女子袅袅婷婷地向我们走来时,微风玉露倾,挪步暗生香。


《花样年华》诉说了一个令人怅惘的错爱故事:周慕云的妻子与苏丽珍的丈夫发生了婚外情,为了探寻各自配偶出轨的原因,两人走到一起。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互生好感,但最后还是擦肩而过。


故事的情节并不复杂,而王家卫却别出心裁,没有更换过多的故事场景,用张曼玉摇曳生辉的一身身旗袍来推动故事的发展。旗袍是《花样年华》中最具象征意义的道具,暗含着许多象征意义,在潜移默化当中向我们传达了故事的进展和人物的情绪变化。所以,借助旗袍来解读这部电影是个不错的角度。

1962年的香港,张曼玉饰演的苏丽珍第一次以一袭明艳的旗袍出现,电影中所有的旗袍统一采用高领、圆襟、十字袖、过膝的设计。这是她和周慕云因为租房第一次相遇,而这是故事的开端。第二次是在搬家之时,苏丽珍的旗袍颜色暗沉,房东太太问搬家这么辛苦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她笑了笑说没事。旗袍虽然勾勒出女性的柔美,但她内心还是有一份坚强在。

第三件旗袍,淡红浅黄浅紫交织,轻快的颜色表现出人物轻松喜悦的心情。这是丈夫出差回来接机时的衣服,苏丽珍肯定是做了一番精心打扮的。在下楼时遇到周慕云的妻子,王家卫用这种极妙的手法轻描淡写地埋下伏笔。后来一起打牌的时候两个女性曼妙身姿的背影表达了第一次交锋的状态。苏丽珍还未知,但另外一个女人自然地拍肩等强势动作别有深意。

第四件旗袍,暗淡的灰色,和上一次的明亮形成鲜明对比。丈夫刚回来就要出差,表现出苏丽珍心情的低落。

穿第五件时正在上班,第六件是晚上回家仍然坚持一个人出去买碗面。房东太太请她一起吃,她拒绝说我想一个人走走。竖条深色的旗袍,流露出丈夫久不在家的女性夜晚的心情。

第七件,流光溢彩的颜色,丈夫带回了电饭煲时的内敛的喜悦。

第八件旗袍,灰白色。这是苏丽珍和周慕云第一次单独相处,两人不再是简单地打招呼而是有了实质性的对白。但是苏丽珍的服装并没有异常,可见此时两人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和感觉,她也没有特意打扮。

第九件,明绿色,整个人状态非常好。这次苏丽珍是来还书给周慕云的。在周慕云房间的时候王家卫特意透过一面镜子使得张曼玉美得朦胧且不真实。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这件旗袍和第六件一样。上次出现是苏丽珍独自一人深夜下去买面,而这次也是独自下去买面。镜头中的画面从女人的旗袍下的大腿、上半身旗袍花纹、到穿着旗袍的全身,将观众脑海中的第一画面定在了旗袍上,再慢慢拓展至穿着旗袍的女人。这里苏丽珍即使是出去买面也仍穿着旗袍,一方面表明了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得体光鲜,另一方面王家卫用缓慢的音乐衬着昏暗的场景,暗示了她的孤独和内心的寂寞。

这件旗袍和第七件相同,这个场景紧接着上面一个而来。上次是两人都独自下去,各自为了自己的事情伤神,而这次两人却相遇了。这场相遇并不是多出的场景,而是导演精心设计的发展。两个孤独的人在孤独的时候相遇,这暗示着以后的无限的故事。

与第六件旗袍相同,苏丽珍发现端倪,猜到自己丈夫可能和周太太有问题,所以故作镇定地去打探。穿的衣服和独自买东西时的一样,表达了她此刻相似的低落的心态。

与第一件旗袍相同,这是苏丽珍工作时常穿的衣服,光鲜亮丽。虽然才发现丈夫的出轨但仍然以最美好的面容去投入工作。传达出苏丽珍的坚强的一面。

与第八件相同,第一次穿是第一次和周慕云发生实质性对话,而这次是再一次相遇并相互说起了自己的另一半,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另一个实质性的进展。即两人对另一半的出轨的心照不宣,两人实际上是同病相怜。

穿完第九件旗袍之后两人约出去摊牌。而约会的时候的苏丽珍的旗袍是第三次出现,光鲜亮丽。这件旗袍在正式的场合多次出现,类似于她的盔甲。在这次交谈中他们两人正式摊牌,都知道了自己伴侣的出轨。两人赤裸裸地展示自己的伤口,好像相互取暖的人一样凑到了一起。


至此为止,电影的第一部分结束。即两人从陌生人到机缘巧合发现是同类,有共同的目标和情感。在第一部分共出现了9件旗袍,旗袍颜色大部分是暗沉的,表现出她的孤独,而颜色明亮的旗袍则大部分是故作坚强的盔甲角色,她的情绪起伏大部分还是与自己的丈夫相关。而在接下来的部分中,两人开始靠近,故事开始脱离各自伴侣,由四个人的纠缠逐渐变成了两人的纠葛。


接下来有各色旗袍暗合心情纷纷登场,限于篇幅这里不再赘述啦。


《花样年华》开创了一个旗袍影视的时代,在幽暗的灯光和孤僻的场景环境下,张曼玉不断更换着旗袍的颜色和款式,用一身又一身的旗袍塑造出一个东方美人的经典形象。旗袍不仅仅是怀旧,更表达了主人公微妙的心情,也暗示了结局。


在影片中旗袍象征着苏丽珍高贵保守的个性特点,她一直对自己、对周慕云说“我们不会和他们一样的”。张曼玉曾说过,由于她穿着旗袍,身体的活动受到限制,连带说话的声线、手指的活动、坐立的姿势,都跟平常不同,而且由于衣服紧得令她动弹不得,更促使她进一步感受女主角为何会压抑自己不敢表露感情。 苏丽珍受传统道德思想的影响,比较保守。使她无法克服自我、冲破道德的束缚去追求自己的真爱。这也成为了他们爱情悲剧的主要原因。

戈达尔曾说“电影是我的第一个梦,也是最后一个梦。”王家卫常引用这句话表达他对电影的一往情深。2000年的《花样年华》也一如既往地延续着他的梦。如花美眷,花样年华,却擦肩而过,咫尺天涯。在相对之时,身着旗袍的她一直羞低着头,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他没有勇气接近,她掉转身,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会不会记得,花样年华里身着旗袍的美人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一件旗袍,但是每个女人都有一段往事。

第一件,蓝地红花绿叶旗袍,出现了四次。

第一次,苏丽珍与周慕云各自孤单地来看房、租房,镜头先是慢放苏看房时孤单的眼神,然后是与周初遇时擦肩而过的匆匆瞬间。王家卫不肯让这对痴情的男女在初遇的时刻对上一句话,或许是怕最终他们分手之后留下太多的伤心回忆吧,无言的开始,注定是一个无言的结局。

第二次,在苏知道先生与隔壁周太太有隐约的联系但不能完全确定之后,在办公室里工作之余煮咖啡时沉思的场景,她心中隐约的惆怅,似乎想用身着这件明艳的旗袍来遮掩内心的黯淡,但是低着沉思的样子,已经告白了一切。

第三次,周第一次约苏吃饭,两人互相请教了几个巧合的问题之后,初步确定两人的另一半已经相识很久了,心中的问号都划了个确定的句号,现实就是这样让他们无奈。

第四次,苏下班后与周在小巷中相遇,周告诉苏为避开邻居流言,想在外租个房间两人一起写作,周的本意是“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但是我也不想别人误会你。”

这四次中,一次是苏独自忧郁地沉思,另外三次苏和周在一起,这是一件欢乐大于忧伤的旗袍。

第二件,蓝花镶边绿地黄黑小方格旗袍,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在搬家为邻的那一天。租房在同一天,没想到搬家也是同一天,真是应了张爱玲的那句话:原来你也在这里。这时,苏丽珍与周慕云有了些问询,是正式的初始。

第二次,在苏与周在公寓里一起看稿、改稿时,这时的苏,心情是愉悦的,就像绿地中跳跃出的小黄花,像萤火虫般弱弱地飞着,忽闪着小小的翅膀。

第三次,在苏与周一起坐车回来,在车中两人的手几乎碰到了一起,但是又接着分开,苏的心是微微忐忑的,像平静的湖面上投上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激起了一小圈涟漪,但是很快趋于平静。

这三次,苏都是和周在一起做着相同的事情,搬家、改稿、坐车,这是一件开心的旗袍。

第三件,灰黑晕染橙黄花旗袍,出现了一次。

这一次,在租好房子没多久,先生出差回来,苏丽珍穿着这件亮丽的旗袍赶去机场接机,下楼时还与周太太擦肩而过,王家卫的镜头从不多余,这个擦肩而过,喻示着在苏与先生重逢接机的欢乐时刻,也会有情敌周太太的影子出现。

苏精心打扮了才出现了一次的旗袍,表明欢愉是短暂的,与先生的相聚是不多的,像那灰黑色晕染的橙黄色花,只是娇艳了一时,盖不过那灰黑色晕染的地子,这是一件昙花一现的旗袍。

第四件,青地红绿蓝花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苏丽珍的先生回来了,公寓里四家人在一起打牌,苏坐在先生的身后,手搭在先生的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姿态,这期间穿插了两个镜头,一个是苏与周太太转身擦肩而过,一个是苏与周慕云转身擦肩而过,情节是周起身离去太太来打牌,也说明,在苏陪伴先生的幸福时刻,也有情敌周太太的介入。

第二次,苏遇到了来看淋雨发烧的周的炳哥,得知周想吃芝麻糊。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苏立刻闪出了熬芝麻糊的念头。

这两次,苏穿着它坐在先生身后看牌时的心是暖的,穿着它得知周想吃芝麻糊时的心也是热的,这是一件温馨的旗袍。

第五件,黑地白黑竖条纹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先生又要出差,苏丽珍抱怨先生出差久,先生总是出差,对于苏来说,就是留守的孤单和落寞,但是苏对此也只能无可奈何。

第二次,苏与周在确定各自的另一半已经背叛了自己以后在一起吃饭,是穿插在一组吃饭镜头的之一,很短的一闪,王家卫用着装的变换,表示两人在一起吃了多次饭,感情也在增进。

这两次的出现,苏从对先生的留恋过渡到对周的小心翼翼的矜持的联络。吃西餐是一件讲究礼仪和浪漫情调的事情,在西餐厅里,穿着这件竖条纹很多的旗袍,喻示着苏还是在世俗既定、黑白分明的条条框框中循规蹈矩。

第六件,绿边白地棕色晕染花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在公司办公室,苏丽珍帮老板何先生向太太打电话,并为何及情人余小姐订好了两个座位。苏打电话给何太太时说话底气是不足的,她并不想欺骗一位善良的太太。

第二次,在苏来到2046房间与周多次见面的成组镜头中,并且披上了周的西装,喻示着周对苏的关爱。

穿着这件旗袍时,苏的心情时暗时明,也是一件让她欢喜让她忧的旗袍。

第七件,灰地红蓝棕黄绿多色晕染 竖 条纹旗袍,出现次数最多的旗袍,一共八次。

第一次,苏丽珍穿着它在厨房拿保温桶去买面,先生出差了,一个人,没有胃口。

第二次,先生还在出差,还是去买面,在楼梯处遇到了同样自己去吃饭的周慕云,太太不在家,同样没有胃口的一个人。

第三次,苏在办公室给先生打了个电话,称要加班晚些回去。

第四次,苏打完电话后,就回到了公寓,听到了隔壁周太太的房间里有自己先生的声音,鼓起勇气去敲周太太家的门,但被周太太称病婉拒在外。

第五次,苏与周模拟自己的另一半如何与对方开始有联系的场景,像穿着戏服,似乎在演别人的戏,自己却不知不觉入了戏。

第六次,在厨房,王妈把日本的来信送过来,以为是在日本的先生寄给苏的,苏看了地址,却是周太太从日本寄来给周的,可以确定周太太随着陈先生去了日本。

第七次,周与苏约会后淋雨归来,发了烧,想吃芝麻糊,苏听到炳哥说出的这个消息后,立刻换了这件旗袍下厨做了一打锅芝麻糊。王家卫的镜头,前一帧,苏穿着那件温馨的青地红绿旗袍听炳哥说周发烧想吃芝麻糊,后一帧,穿着这件郁闷的灰地红蓝棕黄绿旗袍在厨房忙碌着,心情瞬间由晴转阴,心中大概又是心疼,又是牵挂,又是懊悔,又是歉疚,好多种颜色混合在一起,好多种心情纠结在一起,不是一言可尽的。

第八次,苏在办公室加班写稿,准备写好后与周一起看稿、改稿。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样流走。

这是郁闷指数极高的一件旗袍,苏穿着它,就像在一个各式条框深深束缚的世界里孤行。各色的竖条纹喻示着各种规则,覆盖在苏丽珍的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已习惯了,并没有脱轨而去。

第八件,红色花边红绿晕染旗袍,出现次数第二多的旗袍,一共六次。

第一次,苏丽珍的先生从日本出差买回了新式的电饭锅,邻居们在看锅,苏则孤单地在看报。这时周慕云也独自回来了,苏让先生给周也买一个锅,因为周太太也经常不再加,热饭很方便的。

第二次,先生又出差了,苏穿着这件红绿晕染的旗袍去买面,与周在狭窄的楼梯相遇,擦肩而过,一个镜头闪过而已。

第三次,苏下班回来,与周在巷子中相遇,说起了一段话,“我从来没想到原来婚姻,是这么复杂。”“有时候我在想,要是现在还没有结婚的话,不知会怎么样。”

第四次,在公寓里,苏与周一起看稿、改稿,镜头时间很短,因为快乐是短暂的。

第五次,在2046房间,苏与周一起写作,在一组写作镜头中的最后一幅,喻示着在一起写作多日,红绿交织的颜色,喻示欢乐忧伤矛盾地纠结在一起。

第六次,在公寓里,与周一起隔着墙听那首收音机里点播的《花样的年华》,一墙之隔,却是无法冲破的藩篱,就像红色和绿色交织在一起,是撞色,无法合并。

这件旗袍的颜色也是暗色系,红绿单列时,本来是很有生命力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就成了不明朗无活力的颜色,喻示着两个人,在不合时宜的相聚中,形成了一种不明朗无活力的格局。

第九件,黑地白黑相间横纹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苏丽珍忘了买报纸,去找周慕云拿报纸看。

第二次,先生不又不在家,苏去买面,遇到了太太同样不在家出来吃饭的周。周太太很久未见了,周说她娘家有事回去了,其实是陪苏的先生去了日本。

苏穿着这件黑白横纹的旗袍,总是遇到同样孤单的周,没有多姿多彩的世界,只有黑白分明的残酷现实。

第十件,绿色斜方格白条纹旗袍,出现了四次。

第一次,苏丽珍去还书,周慕云不在,还给了房东太太,并得知道周夫妇两人吵架了,周已几日未归。

第二次,周到酒店长租2046房间的当天,苏穿着这件绿色旗袍在办公室里忙碌着,她并不知道周的行动,但两人明亮欢快的心情是同步的。镜头只是一闪而过,说明周在订2046房间的当天并没有联系苏,而是换了个日子才告诉的苏。

第三次,苏穿着这件明亮欢快的旗袍来到2046陪周写作数次中的一次,在一组镜头中穿插着这件旗袍。

第四次,苏没有给周回电话,但是下班之后直奔2046,可是人去楼空,苏黯然落泪,后悔不已,在心里有一个一直未敢问出的问题: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

苏穿着这件颜色明亮欢快的旗袍时,心情大多是欢乐的,虽然,最后一次穿它时泪流满面,但,这是件欢乐多于忧伤的旗袍。绿色白条纹的斜方格,喻示着苏丽珍想颠覆那平平正正的格子,去跃动着寻找自己的欢乐格局,但,没有成功。

第十一件,黑白相间横纹的旗袍,出现了一次。

苏丽珍下班回来,遇到了同样下班独自回来的周慕云。

如果说之前的第九件黑白相间的旗袍还有很多黑色作为底色,黑白间距还不相等,这件旗袍是黑白间距相等的横纹了,喻示着两人另一半在一起的事实格局已经黑白分明、一目了然了。

第十二件,蓝紫地红绿花旗袍,出现了五次。

第一次,两人知道对方的另一半已经在一起之后,约会归来,穿插在一组吃饭归来的镜头之中,表示吃饭约会了多次。

第二次,两人第一次出现在2046房间外的走廊里,走廊的红色窗帘映红了苏的这件旗袍,但是他们只在走廊里对视,然后凄然离开,苏的眼睛是忧郁的,没有下定决心留下。

第三次,苏陪周在2046写作的众多镜头中的一幅,苏一边听周说着小说,一边吃着东西,欢乐的时光。

第四次,苏在办公室告诉周,晚上回去被孙太太损了几句的事情,不太开心,最近不去2046了。

第五次,苏下班回去的路上,在巷子中遇到了周,并且下起了雨。

苏穿着这件旗袍时,大部分时间是快乐的,这是她和周的缤纷多彩的日子的映照。

第十三件,米色地黄花绿叶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苏和周又一次一起吃西餐,苏问周,你老婆喜欢吃什么,想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的另一半的情况,说明苏对周已经有了感觉。

第二次,苏被房东说了几句之后,下班后不再去2046,在家独自喝水,消解孤寂的心情,外界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让苏在即将感情洪水奔放之前及时拉闸限洪,理性和感性的斗争中,她回到了家,毕竟,她还是喜欢做一个安分守己的陈太太。

苏的理想本来就是做个安稳的陈太太,不过实现这个理想的过程中比较坎坷,陈先生的外遇让她伤心不已,但是她依然隐忍地回到家中,再次穿上这件明亮的旗袍时,苏又成了王家卫镜头中恪守妇道的陈太太,从故事结局来看,这是王家卫的本意,他希望永远做在家等先生的陈太太。

第十四件,浅红色红花纹旗袍,出现了一次。

苏丽珍在周慕云家里和他一起写作,不料房东两家人喝酒归来,遇到突发事件,两人怕被邻居误解,苏就没敢接着回自己家,在周慕云房间里,等外面的两家房东打了个通宵麻将。

对突发事件的应急处理,是周和苏的短板,因为两人不是在偷情,只是在一起写作,并且不是经常在一起相聚,所以很是没有经验应付,然而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心虚,所以不敢理直气壮地走出房间。相比之下,周太太在苏敲门找房间里的陈先生时,处理起来就很驾轻就熟,用不了三言两语,就把寻迹而来的苏打发了回去。

这件旗袍只出现了一次,苏穿着它像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了一个通宵,王家卫很仁慈,没有让她再穿。

第十五件,白地黑花旗袍,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苏丽珍在办公室接到周慕云的电话,知道他为避开邻居的流言,长租了酒店2046房间。

第二次,接着苏就披上了一件红色风衣,打车来到了2046,这件是件让她心潮澎湃的旗袍,红色的风衣,与酒店通廊里红色的窗纱相映,与她火热的心相映。

第三次,周打电话到苏办公室,她不在,何先生转告了,苏却没有回电话,下班独自离去,何先生也表示不理解苏的行为。

穿着这身旗袍,心情总是无法平静,或者在高峰,或者在低谷,尤其是何先生转告周让她回电话时,面对外界的反馈,苏是无法平静的,她在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能经得起外人异样眼神的考验,她选择了下班回家做陈太太。

很多事情,就像这件旗袍的颜色,黑白分明,欲盖弥彰,苏不想掩盖什么,只想恢复自己的本色,她想还是做那个清白的陈太太。

第十六件,白地珠光蓝花旗袍,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苏丽珍穿着这件旗袍在2046与周慕云一起吃饭,由周扮演陈先生,模拟苏质问先生是否在外有女人的情景,本是模拟场景,苏却伤心地哭了,她无法面对先生承认的情景。

第二次,苏从2046离开,回到公寓,碰到了房东孙太太,孙嘱咐苏,不要经常下班晚归,先生出差回来后也不要让他老出差,两夫妻总分开终归是不好的。

苏穿着这件旗袍,就没开心过,不是把假戏当了真,就是被邻居敲了警钟,现实中她不想面对的问题,都在穿上这件旗袍后由从别人口中说了出来,她脆弱的心几近崩溃。王家卫只考验了她两次,不再让她临近崩溃的边缘。

第十七件,蓝地红黄绿花旗袍,出现了一次。

苏丽珍与周慕云约会归来,苏依偎在周的肩头,漂泊的心似乎找到了归岸,可,似乎只是驿站,而非终点。

这件旗袍的出现是短暂的,像烟花般稍纵即逝,王家卫对于美的东西从来不会浓墨重彩,因为正是因为稀有才能珍贵,如果星空的一瞬烟花都成了厨房里的一炉烟火,世间哪里还有依依不舍?

第十八件,蓝地绿黄花旗袍,出现了一次。

1963年的新加坡,苏丽珍来到了周慕云的住处,点燃了一根周抽过的烟,在王家卫的剧情里,没有吻,只有间接的,抽同一根烟,留下口红的印记。然后,给周打了个电话,接通了,听了听久违的声音,苏没有说话,挂了电话,这本是一个无言的结局。苏拿走了周带到新加坡的自己的绣花拖鞋,她几乎要完全收回过去,封存起来。

蓝地的旗袍是黯淡的,似这个故事本身的凄凉底色。

第十九件,棕地黄白花旗袍,出现了一次。

1966年的香港,苏丽珍又回到了原来的公寓,看望房东孙太太,看到原来的房间,内心怅然,穿的这件旗袍,乍看一眼,很有剧初房东孙太太、顾太太的旗袍的影子。孙太太询问了陈先生,他还好,还是苏的先生。

这是苏最具有人间烟火味道的一件旗袍。

第二十件,红白方格旗袍,出现了一次。

周慕云也回到原来的公寓,房东走了,新的房客不知道之前的故事,只告诉周隔壁好像住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很可爱的。周最终没有鼓起勇气敲开隔壁的门看一下,大概他认为这个女人是苏丽珍的概率太小了。不远万里归来,只为看你一眼,却无缘相见,本来,周的来路,可以是苏的归途,可是就差最后那么一点点运气,两人永远隔在了墙的两侧。

苏为先生生了个儿子,叫庸生,继续着她的庸常的生活。

这,就是人生。

梁弘志写的第一首歌,叫恰似你的温柔,有几句歌词:

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到如今年复一年,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