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Ian Bremmer、Leon Levy（Bremmer是《時代雜誌》的特約編輯及外交專欄作家，而Levy是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的全球總體業務分析師。）
翻譯：彭于庭

希臘總理阿列克西斯・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於8月21日宣布希臘的紓困時代將從伊薩卡島（Ithaca）上結束，而《奧德賽》（Odyssey）裡的英雄最後也回到伊薩卡島，為故事畫上完美的結局。如果要以一個神話故事來比喻希臘長期的經濟危機，那麼西西弗斯（Sisyphus）故事的最適合不過了。西西弗斯將巨石推上山頂，而每次到達山頂後巨石又滾回山下。

希臘在過去10年裡紓困貸款超過3000億美元，現在已開始復甦，但希臘的經濟規模仍比危機開始前小25％、失業率為歐元區最高、三分之一希臘人經濟狀況不好或已活在貧困之中。就長度和嚴重程度來看，希臘的經濟下滑情況可比當時的美國經濟大蕭條。

希臘的國債危機給了世界一些警訊，以下是幾個重點。

撙節政策是很危險的，雖然有些國家還沒意識到它的嚴重性，如德國。 民粹主義是當今世界政治問題的主要原因，而柏林的政策制訂者支持撙節政策更是火上加油，其因有二。首先，富人和窮人之間的鴻溝擴大，助長怨恨和恐懼，此二為國內政治界的兩大影響因子。第二，歐洲成員國之間不平等的現象加劇，德國和希臘的生活水平從沒像今日差距這麼大。

反布魯塞爾的政府在歐洲掌握越來越多的權力，希臘的例子更為他們鞏固民意，因此面對泛歐主義他們更不可能妥協。撙節政策可以有效地管理政府收支，但是就消弭貧富差距和政黨歧見而言，這個政策簡直是幫倒忙。因為錯估情勢，歐洲將繼續為其付出代價。

希臘撙節政策的失敗也連帶串聯起一群反建制（anti-establishment ）的政黨，雖然黨員不太合拍。之前義大利有五星運動（M5S）、聯盟黨（Lega），而希臘則有激進左翼聯盟（Syriza）。除了一致反對布魯塞爾和希臘傳統大黨之外，黨員幾乎沒有共同的理念；但3年已過，左翼聯盟顯然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隨著民粹主義繼續在已開發國家及其他地區蔓延，左右派間的分歧帶起「敵與我」政治鬥爭，許多政治新貴一味反建制派，而不在乎實質政策內容。2015年希臘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選戰，激進左翼聯盟成為執政黨。有些人將此不可能的勝利歸因於希臘的國債危機，但激進左翼聯盟在2018年仍贏得多數民意，這個異軍突起的政黨對許多人而言諭示著接下來希臘政壇只會越加混亂。

希臘國債危機也告訴我們：在21世紀的現在，眼前的經濟危機可能蔓延到未來。大多數報導將重點放在希臘眼前的經濟危機上，這相當合理，但是希臘真正的問題在於過去10年的經濟停滯，代表著一整個世代都沒有經濟成長，即使明天希臘的經濟就能回到國債危機之前的狀態，這個遺失的世代已經回不來。近50萬人已經逃往海外追求更好的生活，他們在異國成家立業後就幾乎不可能再回來。

希臘過去也曾有大規模移民，但是有別以往，現在流失的多是高學歷的高端人才。身為最有經濟貢獻的一群，他們的出走代表希臘岌岌可危的退休金系統將瀕臨崩潰。同時，希臘迫在眉睫的人口危機只會更加惡化，因為出走的多是青壯年，留下來的多是老年及幼年人口。在全球化的世界中，人們的流動現遠比以前更多頻繁（特別是在歐盟內部），一個國家目前的經濟危機可能在未來幾年後才掀起波瀾。

希臘的經濟狀況漸趨穩定，其他國家也密切觀察。荷馬史詩已有近3000年的歷史，但除此之外，這個世界還能從希臘學到許多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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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元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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